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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語類》卷二十 論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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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而篇上

《朱子語類》卷二十 論語二

△學而時習之章

今讀論語,且熟讀學而一篇,若明得一篇,其餘自然易曉。〔壽昌〕

學而篇皆是先言自修,而後親師友。"有朋自遠方來",在"時習"之後;"而親仁",在"入則孝,出則弟"之後;"就有道而正焉",在"食無求飽,居無求安"之後;"毋友不如己者",在"不重則不威"之後。今人都不去自修,只是專靠師友說話。〔璘〕

入道之門,是將自家身己入那道理中去,漸漸相親,久之與己爲一。而今人道理在這裏,自家身在外面,全不曾相干涉!〔僩〕

劉問"學而時習之"。曰:"今且理會個'學',是學個甚底,然後理會'習'字、'時'字。蓋人只有個心,天下之理皆聚於此,此是主張自家一身者。若心不在,那裏得理來!惟學之久,則心與理一,而周流泛應,無不曲當矣。且說爲學有多少事,孟子只說'學問之道,求其放心而已矣'。蓋爲學之事雖多有頭項,而爲學之道,則只在求放心而已。心若不在,更有甚事!"〔雉〕學習。

書也只是熟讀,常記在心頭,便得。雖孔子教人,也只是"學而時習之"。若不去時習,則人都不奈你何。只是孔門弟子編集,把這個作第一件。若能時習,將次自曉得。十分難曉底,也解曉得。〔義剛〕

或問:"'學而時習',不是詩書禮樂。""固不是詩書禮樂。然無詩書禮樂,亦不得。聖人之學與俗學不同,亦只爭這些子。聖賢教人讀書,只要知所以爲學之道。俗學讀書,便只是讀書,更不理會爲學之道是如何。"〔淳〕

問:注云:'學之爲言,效也。''效'字所包甚廣。"曰:"是如此。博學,慎思,審問,明辨,篤行,皆學效之事也。"〔驤〕容錄雲:"人凡有可效處,皆當效之。"

吳知先問'學習'二字。曰:"'學',是未理會得時,便去學;'習',是已學了,又去重學。非是學得了,頓放在一處,卻又去習也。只是一件事。'如鳥數飛',只是飛了又飛,所謂'鷹乃學習'是也。"先生因言:"此等處,添入集註中更好。"〔銖〕

未知未能而求知求能,之謂學;已知已能而行之不已,之謂習。〔義剛〕

讀書、講論、修飭,皆要時習。〔銖〕

"學而時習之",雖是講學、力行平說,然看他文意,講學意思終較多。觀"則以學文","雖曰未學",則可見。〔伯羽〕

或問"學而時習之"。曰:"學是學別人,行是自家行。習是行未熟,須在此習行之也。"履。

問:"時習,是溫尋其義理,抑習其所行?"曰:"此句所包廣。只是學做此一件事,便須習此一件事。且如學'克己復禮',便須朝朝暮暮習這'克己復禮'。學,效也,是效其人。未能孔子,便效孔子;未能周公,便效周公。巫、醫亦然。"〔淳〕

學習,須是只管在心,常常習。若習得專一,定是脫然通解。〔賀孫〕

且如今日說這一段文字了,明日又思之;一番思了,又第二、第三番思之,便是時習。今學者才說了便休。〔學蒙〕

問:"如何是時習?"曰:"如寫一個'上'字,寫了一個,又寫一個,又寫一個。"當時先生亦逐一書此"上"於掌中。〔節〕

國秀問:"格物、致知是學,誠意、正心是習;學是知,習是行否?"曰:"伊川雲:'時復思繹,浹洽於中,則說也。'這未說到行。知,自有知底學,自有知底習;行,自有行底學,自有行底習。如小兒寫字,知得字合恁地寫,這是學;便須將心思量安排,這是習。待將筆去寫成幾個字,這是行底學;今日寫一紙,明日寫一紙,又明日寫一紙,這是行底習。人於知上不習,便要去行,如何得!人於知上不習,非獨是知得不分曉,終不能有諸已。"賀孫 。

問:"程子二說:一雲'時復思繹',是就知上習;'所學在我',是就行上習否?"曰:"是如此。"〔柄〕

"浹洽"二字,宜子細看。凡於聖賢言語思量透徹,乃有所得。譬之浸物於水:水若未入,只是外面稍溼,裏面依前乾燥。必浸之久,則透內皆溼。程子言"時復思繹,浹洽於中,則說",極有深意。(先生令諸生同講"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須以近者譬得分曉乃可。如小子初授讀書,是學也。令讀百數十遍,是時習也。既熟,則不煩惱,覆背得,此便是說也。書字亦然。或問中雲:"學是未知而求知底工夫,習是未能而求能底工夫。"以此推之,意可得矣。"雜說載魏帝"三三橫,兩兩縱,誰能辨之賜金鍾"之令。答者雲:"吳人沒水自雲工,屠兒割肉與稱同,伎兒擲繩在虛空。"蓋有類三句。陳思王見三人答後,卻雲:"臣解得是'習'字。"亦善謔矣。皆說習熟之意。先生然之。)〔過〕

"學而時習之",若伊川之說,則專在思索而無力行之功;如上蔡之說,則專於力行而廢講究之義,似皆偏了。〔道夫〕

問:"程雲:'習,重習也。時復思繹,浹洽於中,則說也。'看來只就義理處說。後添入上蔡'坐如屍'一段,此又就躬行處說,然後盡時習之意。"曰:"某備兩說,某意可見。兩段者各只說得一邊,尋繹義理與居處皆當習,可也。"後又問:'習,鳥數飛也',如何是數飛之義?"曰:"此是說文'習'字從'羽'。月令:'鷹乃學習。'只是飛來飛去也。"〔宇〕

問:"'學而時習之',伊川說'習'字,就思上說;範氏遊氏說,都就行上說。集註多用思意,而附謝氏'坐如屍,立如齊'一段,爲習於行。據賀孫看,不思而行,則未必中道;思得慣熟了,卻行無不當者。"曰:"伊川意是說習於思。天下事若不先思,如何會行得!說習於行者,亦不是外於思。思與行亦不可分說。"〔賀孫〕

"坐如屍,立如齊。"學時是知得"坐如屍,立如齊"。及做時,坐常是如屍,立常是如齊,此是習之事也。〔卓〕

上蔡謂:"'坐如屍',坐時習;'立如齊',立時習。"只是儱侗說成一個物,恁地習。以見立言最難。某謂,須坐常常照管教如屍,方始是習;立常常照管教如齊,方始是習。逐件中各有一個習,若恁散說,便寬了。〔淳〕

"坐如屍,立如齊",謝氏說得也疏率。這個須是說坐時常如屍,立時常如齊,便是。今謝氏卻只將這兩句來儱侗說了。不知這兩句裏面尚有多少事,逐件各有個習在。立言便也是難。〔義剛〕

方叔弟問:"平居時習,而習中每覺有愧,何也?"曰:"如此,只是工夫不接續也。要習,須常令工夫接續則得。"又問尋求古人意思。曰:"某嘗謂學者須是信,又須不信。久之,卻自尋得個可信底道理,則是真信也。"〔大雅〕

"學而時習之",須是自己時習,然後知心裏說處。〔祖道〕說。

或問"不亦說乎"。曰:"不但只是學道有說處。今人學寫字,初間寫不好,到後來一旦寫得好時,豈不歡喜!又如人習射,初間都射不中,到後來射得中時,豈不歡喜!大抵學到說時,已是進一進了。只說後,便自住不得。且如人過險處,過不得,得人扶持將過。才過得險處了,見一條平坦路,便自歡喜行將去矣。"〔時舉〕

問:"集註謂'中心喜悅,其進自不能已'。"曰:"所以欲諸公將文字熟讀,方始經心,方始謂之習。習是常常去習。今人所以或作或輟者,只緣是不曾到說處。若到說處,自住不得。看來夫子只用說'學而時習'一句,下面事自節節可見。"〔明作〕

問:"'有朋自遠方來',莫是爲學之驗否?"曰:"不必以驗言。大抵朋友遠來,能相信從,吾既與他共知得這個道理,自是樂也。"或問:"說與樂如何?"曰:"說是自家心裏喜說,人卻不知;樂則發散於外也。"〔謨〕朋自遠方來。

鄭齊卿問"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故可樂"。曰:"舊嘗有'信從者衆,足以驗己之有得'。然己既有得,何待人之信從,始爲可樂。須知己之有得,亦欲他人之皆得。然信從者但一二,亦未能愜吾之意。至於信之從之者衆,則豈不可樂!"又曰:"此段工夫專在時習上做。時習而至於說,則自不能已,後面工夫節節自有來。"〔人傑〕

問:"'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是樂其善之可以及人乎,是樂其信從者衆乎?"曰:"樂其信從者衆也。大抵私小底人或有所見,則不肯告人,持以自多。君子存心廣大,己有所得,足以及人。若己能之,以教諸人,而人不能,是多少可悶!今既信從者自遠而至,其衆如是,安得不樂!"又云:"緊要在'學而時習之',到說處自不能已。今人學而不能久,只是不到可說處。到學而不能自已,則久久自有此理。"〔祖道〕

問"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曰:"須是自家有這善,方可及人;無這善,如何及得人。看聖人所言,多少寬大氣象!常人褊迫,但聞得些善言,寫得些文字,便自寶藏之,以爲己物,皆他人所不得知者,成甚模樣!今不必說朋來遠方是以善及人。如自家寫得片文隻字而歸,人有求者,須當告之,此便是以善及人處。只是待他求方可告之,不可登門而告之。若登門而告之,是往教也,便不可如此。"〔卓〕

問:"'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語初學,將自謀不暇,何以及得人?"曰:"謂如傳得師友些好說話好文字,歸與朋友,亦喚做及人。如有好說話,得好文字,緊緊藏在籠篋中,如何得及人。"容。

或問:"'有朋自遠方來',程先生雲:'推己之善以及人。'有舜善與人同底意。"曰:"不必如此思量推廣添將去,且就此上看。此中學問,大率病謗在此,不特近時爲然。自彪德美來已如此,蓋三十餘年矣。向來記得與他說中庸鬼神之事,也須要說此非功用之鬼神,乃妙用之鬼神,羈纏說去,更無了期。只是向高乘虛接渺說了。此正如看屋,不向屋裏看其間架如何,好惡如何,堂奧如何,只在外略一綽過,便說更有一個好屋在,又說上面更有一重好屋在。又如吃飯,不吃在肚裏,卻向上家討一碗來比,下家討一碗來比,濟得甚事!且如讀書,直是將一般書子細沈潛去理會。有一看而不曉者,有再看而不曉者,其中亦有再看而可曉者。看得來多,不可曉者自可曉。果是不曉致疑,方問人。今來所問,皆是不曾子細看書,又不曾從頭至尾看,只是中間接起一句一字來備禮發問。此皆是應故事來問底,於己何益,將來何用。此最學者大病!"〔謙〕

程氏雲:"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故樂。"此說是。若楊氏雲:"與共講學"之類,皆不是。我既自未有善可及人,方資人相共講學,安得"有朋自遠方來"!〔璘〕

吳仁父問"非樂不足以語君子"。曰:"惟樂後,方能進這一步。不樂,則何以爲君子。"時舉雲:"說在己,樂有與衆共之之意。"曰:"要知只要所學者在我,故說。人只爭這一句。若果能悅,則樂與不慍,自可以次而進矣。"〔時舉〕

"說在心,樂主發散在外。"說是中心自喜說,樂便是說之發於外者。〔僩〕說樂。

說是感於外而發於中,樂則充於中而溢於外。〔道夫〕

"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自是不相干涉,要他知做甚!自家爲學之初,便是不要人知了,至此而後真能不要人知爾。若鍛鍊未能得十分如此成熟,心裏固有時被它動。及到這裏,方真個能人不我知而不慍也。〔僩〕人不知不慍。

"人不知而不慍"。爲善乃是自己當然事,於人何與。譬如吃飯,乃是要得自家飽。我既在家中吃飯了,何必問外人知與不知。蓋與人初不相干也。〔拱壽〕

問"人不知而不慍"。曰:"今有一善,便欲人知;不知,則便有不樂之意。不特此也,人有善而人或不知之,初不干己事,而亦爲之不平,況其不知己乎!此則不知不慍,所以爲難。"〔時舉〕

尹氏雲:"學在己,知不知在人,何慍之有!"此等句極好。君子之心如一泓清水,更不起些微波。〔人傑〕

問:"學者稍知爲己,則人之知不知,自不相干。而集註何以言'不知不慍者逆而難'?"曰:"人之待己,平平恁地過,亦不覺。若被人做個全不足比數底人看待,心下便不甘,便是慍。慍非忿怒之謂。"〔賀孫〕

或問"不亦樂乎"與"人不知而不慍"。曰:"樂公而慍私。君子有公共之樂,無私己之怨。"〔時舉〕樂、不慍。

有朋自遠方來而樂者,天下之公也;人不知而慍者,一己之私也。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則樂;人不己知,則不慍。樂慍在物不在己,至公而不私也。〔銖〕

"或問謂朋來講習之樂爲樂。"曰:"不似伊川說得大。蓋此個道理天下所公共,我獨曉之,而人曉不得,也自悶人。若'有朋自遠方來',則信曏者衆,故可樂。若以講習爲樂,則此方有資於彼而後樂,則其爲樂也小矣。這個地位大故是高了。'人不知而不慍',說得容易,只到那地位自是難。不慍,不是大故怒,但心裏略有些不平底意思便是慍了。此非得之深,養之厚者,不能如此。"〔夔孫〕義剛錄同,見訓揚。

聖賢言語平鋪地說在那裏。如夫子說"學而時習之",自家是學何事,便須著時習。習之果能說否?"有朋自遠方來",果能樂不樂?今人之學,所以求人知之。不見知,果能不慍否?〔道夫〕(總論。)

問:"'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到熟後,自然說否?"曰:"見得漸漸分曉,行得漸漸熟,便說。"又問:"'人不知而不慍',此是所得深後,外物不足爲輕重。學到此方始是成否?"曰:"此事極難。慍,非勃然而怒之謂,只有些小不快活處便是。"正叔曰:"上蔡言,此一章是成德事。"曰:"習亦未是成德事。到'人不知而不慍'處,方是成德。"〔文蔚〕

吳子常問"學而時習"一章。曰:"學只是要一個習,習到熟後,自然喜說不能自已。今人學所以便住了,只是不曾習熟,不見得好。此一句卻系切己用功處,下句即因人矣。"又曰:"'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善,不是自家獨有,人皆有之。我習而自得,未能及人,雖說未樂。"〔銖〕

黃問:"學而首章是始、中、終之序否?"曰:"此章須看:如何是'學而時習之',便'不亦說乎'!如何是'有朋自遠方來',便'不亦樂乎'!如何是'人不知而不慍',便'不亦君子乎'?裏面有許多意思曲折,如何只要將三字來包了!若然,則只消此三字,更不用許多話。向日君舉在三山請某人學中講說此,謂第一節是心與理一,第二節是己與人一,第三節是人與天一,以爲奇論。可謂作怪!"〔淳〕黃錄詳,別出。

問:"學而首章,把作始、中、終之序看時,如何?"曰:"道理也是恁地,然也不消恁地說。而今且去看'學而時習之'是如何,'有朋自遠方來'是如何。若把始、中、終三個字括了時便是了,更讀個甚麼!鮑有一病,好去求奇。如適間說文子,只是他有這一長,故諡之以'文',未見其他不好處。今公卻恁地去看。這一個字,如何解包得許多意思?大概江西人好拗、人說臭,他須要說香。如告子不如孟子,若只恁地說時,便人與我一般。我須道,告子強似孟子。王介甫嘗作一篇兵論,在書院中硯下,是時他已參政。劉貢父見之,值客直入書院,見其文。遂言庶官見執政,不應直入其書院,且出。少頃廳上相見,問劉近作,劉遂將適間之文意換了言語答它。王大不樂,退而碎其紙。蓋有兩個道此,則是我說不奇,故如此。"因言福州嘗有姓林者,解"學而時習"是心與理爲一,"有朋自遠方來"是己與人爲一,"人不知而不慍"是人與天爲一。君舉大奇之,這有甚好處!要是它們科舉之習未除,故說得如此。〔義剛〕

問:"橫渠解'學而時習之'雲:'潛心於學,忽忽爲他慮引去者,此氣也。'震看得爲他慮所引,必是意不誠,心不定,便如此。橫渠卻以爲氣,如何?"曰:"人誰不要此心定。到不定時,也不奈何得。如人擔一重擔,盡力擔到前面,忽擔不去。緣何如此?只爲力量不足。心之不定,只是合下無工夫。"曰:"所以不曾下得工夫,病痛在何處?"曰:"須是有所養。"曰:"所謂養者,'以直養'否?"曰:"未到'以直養'處,且'持其志無暴其氣'可也。若我不放縱此氣,自然心定。"震又云:"其初用力把捉此心時,未免難,不知用力久後自然熟否?"曰:"心是把捉人底,人如何去把捉得他!只是以義理養之,久而自熟。"〔震〕(諸說)

"範說雲:'習在己而有得於內,朋友在人而有得於外。'恐此語未穩。"先生問:"如何?"卓雲:"得雖在人,而得之者在我,又安有內外之別!"曰:"此說大段不是,正與告子義外之說一般。"〔卓〕

再見,因呈所撰論語精義備說。觀二章畢,即曰:"大抵看聖賢語言,不須作課程。但平心定氣熟看,將來自有得處。今看老兄此書,只是拶成文字,元不求自得。且如'學而時習'一章,諸家說各有長處,亦有短處。如雲'"鷹乃學習"之謂',與'時復思繹浹洽於中則說矣',此程說最是的當處。如雲'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故可樂',此程說,正得夫子意。如雲'學在己,知不知在人',尹子之言當矣。如遊說'宜其令聞廣譽施其身,而人乃不知焉。是有命,"不知命無以爲君子"'。此最是語病。果如此說,則是君子爲人所不知,退而安之於命,付之無可奈何,卻如何見得真不慍處出來。且聖人之意儘有高遠處,轉窮究,轉有深義。今作就此書,則遂不復看精義矣。自此隔下了,見識止如此,上面一截道理更不復見矣。大抵看聖賢語言,須徐徐俟之,待其可疑而後疑之。如庖丁解牛,他只尋罅隙處,遊刃以往,而衆理自解,芒刃亦不鈍。今一看文字,便就上百端生事,謂之起疑。且解牛而用斧鑿,鑿開成痕,所以刃屢鈍。如此,如何見得聖賢本意。且前輩講求非不熟,初學須是自處於無能,遵稟他前輩說話,漸見實處。今一看未見意趣,便爭手奪腳,近前爭說一分。以某觀之,今之作文者,但口不敢說耳,其意直是謂聖賢說有未至,他要說出聖賢一頭地。曾不知於自己本無所益。鄉令老兄虛心平氣看聖人語言,不意今如此支離!大抵中年以後爲學,且須愛惜精神。如某在官所,亦不敢屑屑留情細務者,正恐耗了精神,忽有大事來,則無以待之。"〔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