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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語類》卷二十八 論語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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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仁篇下

《朱子語類》卷二十八 論語十

  △子曰參乎章

問"一以貫之"。曰:"且要沈潛理會,此是論語中第一章。若看未透,且看後面去,卻時時將此章來提省,不要忘卻,久當自明矣。"〔時舉〕

問"一貫"。曰:"恁地汎看不濟事,須從頭子細,章章理會。夫子三千門人,一旦惟呼曾子一人而告以此,必是他人承當未得。今自家卻要便去理會這處,是自處於孔門二千九百九十九人頭上,如何而可!"〔道夫〕

"一以貫之",猶言以一心應萬事。"忠恕"是一貫底註腳,一是忠,貫是恕底事。〔拱壽〕

一是一心,貫是萬事。看有甚事來,聖人只是這個心。〔從周〕

或問"一貫"。曰:"如一條索,曾子都將錢十十數了成百,只是未串耳。若他人則零亂錢一堆,未經數,便把一條索與之,亦無由得串得。"〔銖〕

問"一貫"之說。曰:"須是要本領是。本領若是,事事發出來皆是;本領若不是,事事皆不是也。"〔時舉〕

或問"一以貫之",以萬物得一以生爲說。曰:"不是如此。'一'只是一二三四之'一'。一隻是一個道理。"〔胡泳〕

一是忠,貫是恕。〔道夫〕

一者,忠也;以貫之者,恕也。體一而用殊。〔人傑〕

忠恕一貫。忠在一上,恕則貫乎萬物之間。只是一個一,分著便各有一個一。"老者安之",是這個一;"少者懷之",亦是這個一;"朋友信之",亦是這個一,莫非忠也。恕則自忠而出,所以貫之者也。〔謨〕

忠是一,恕是貫。忠只是一個真實。自家心下道理,直是真實。事事物物接於吾前,便只把這個真實應副將去。自家若有一毫虛僞,事物之來,要去措置他,便都不實,便都不合道理。若自家真實,事物之來,合小便小,合大便大,合厚便厚,合薄便薄,合輕便輕,合重便重,一一都隨他面分應副將去,無一事一物不當這道理。〔賀孫〕

道夫竊謂:"夫子之道如太極,天下之事如物之有萬。物雖有萬,而所謂太極者則一,太極雖一,而所謂物之萬者未嘗虧也。至於曾子以忠恕形容一貫之妙,亦如今人以性命言太極也。不知是否?"曰:"太極便是一,到得生兩儀時,這太極便在兩儀中;生四象時,這太極便在四象中;生八卦時,這太極便在八卦中。"〔道夫〕

"忠恕而已矣",不是正忠恕,只是借"忠恕"字貼出一貫底道理。人多說人己物我,都是不曾理會。聖人又幾曾須以己度人!自然厚薄輕重,無不適當。"忠恕違道不遠",乃是正名、正位。〔閎祖〕

問"忠恕而已矣"。曰:"此只是借學者之事言之。若論此正底名字,使不得這'忠恕'字。"又云:"'忠'字在聖人是誠,'恕'字在聖人是仁。但說誠與仁,則說開了。惟'忠恕'二字相粘,相連續,少一個不得。"〔燾〕

"盡己爲忠,推己爲恕。忠恕本是學者事,曾子特借來形容夫子一貫道理。今且粗解之,忠便是一,恕便是貫。有這忠了,便做出許多恕來。聖人極誠無妄,便是忠。"問:"聖人之忠即是誠否?"曰:"是。""聖人之恕即是仁否?"曰:"是。"問:"在學者言之,則忠近誠,恕近仁。"曰:"如此,則已理會得好了。若中庸所說,便正是學者忠恕,'道不遠人'者是也。'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只是取諸己而已。"問:"明道以'天地變化,草木蕃',爲充擴得去底氣象,此是借天地之恕以形容聖人之恕否?"曰:"是。'維天之命,於穆不已'。一元之氣流行不息處,便是忠。"〔淳〕

主於內爲忠,見於外爲恕。忠是無一毫自欺處,恕是"稱物平施"處。〔德明〕

忠因恕見,恕由忠出。〔閎祖〕

說忠恕。先生以手向自己是忠,卻翻此手向外是恕。〔泳〕

忠只是一個忠,做出百千萬個恕來。〔閎祖〕

忠恕只是一件事,不可作兩個看。〔端蒙〕

忠、恕只是體、用,便是一個物事;猶形影,要除一個除不得。若未曉,且看過去,卻時復潛玩。忠與恕不可相離一步。〔道夫〕

忠是體,恕是用,只是一個物事。如口是體,說出話便是用。不可將口做一個物事,說話底又做一個物事。〔淳〕

忠是本根,恕是枝葉。非是別有枝葉,乃是本根中發出枝葉,枝葉即是本根。曾子爲於此事皆明白,但未知聖人是總處發出,故夫子語之。〔可學〕

在聖人,本不消言忠恕。〔廣〕

聖人是不犯手腳底忠恕,學者是著工夫底忠恕,不可謂聖人非忠恕也。〔閎祖〕

天地是無心底忠恕,聖人是無爲底忠恕,學者是求做底忠恕。〔僩〕

論恕,雲:"若聖人,只是流出來,不待推。"〔節〕

聖人之恕與學者異者,只爭自然與勉強。聖人卻是自然擴充得去,不費力。學者須要勉強擴充,其至則一也。〔端蒙〕

"夫子之道忠恕",此忠自心而言之;"爲人謀而不忠",此忠主事而言也。自心言者,言一心之統體;主事言者,主於事而已。〔端蒙〕

問:"曾子何必待孔子提醒?"曰:"他只見得一事一理,不知只是一理。"曰:"使孔子不提之,久還自知否?"曰:"知。"〔可學〕總論。

曾子已前是一物格,一知至。到忠恕時,是無一物不格,無一知不至。聖人分上著"忠恕"字不得。曾子藉此爲說。〔方子〕

曾子一貫,是他逐事一做得到。及聞夫子之言,乃知只是這一片實心所爲。如一庫散錢,得一條索穿了。〔方子〕

問:"曾子於孔子一貫之道,言下便悟,先來是未曉也。"曰:"曾子先於孔子之教者,日用之常,禮文之細,莫不學來,惟未知其本出於一貫耳,故聞一語而悟。其他人於用處未曾用許多工夫,豈可遽與語此乎!"大雅雲:"觀曾子問一篇,許多變禮皆理會過,直如此細密,想見用工多。"〔大雅〕

問:"'一以貫之',只是其用不同,其體則一。一個本貫許多末。"先生問:"如何是末?"曰:"孝弟忠信,居處有禮,此是末。"曰:"今人只得許多名字,其實不曉。如孝弟忠信,只知得這殼子,其實不曉,也只是一個空底物事。須是逐件零碎理會。如一個桶,須是先將木來做成片子,卻將一個箍來箍斂。若無片子,便把一個箍去箍斂,全然盛水不得。曾子零碎處盡曉得了,夫子便告之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他便應之曰:'唯!'貫,如散錢;一,是索子。曾子盡曉得許多散錢,只是無這索子,夫子便把這索子與他。今人錢也不識是甚麼錢,有幾個孔。"良久,曰:"公沒一文錢,只有一條索子。"又曰:"不愁不理會得'一',只愁不理會得'貫'。理會'貫'不得便言'一'時,天資高者流爲佛老,低者只成一團鶻突物事在這裏。"又曰:"孔門許多人,夫子獨告曾子。是如何?惟曾子盡曉得許多道理,但未知其體之一。"節復問:"已前聞先生言,借學者之事以明之,甚疑'忠恕'對'一以貫之'不過。今日忽然看得來對得極過。'一以貫之',即'忠恕';'忠恕'即'一以貫之'。如忠是盡己,推出去爲恕,也只是一個物事。推出去做許多,即'一以貫之'。節於此中又見得學者亦有'一以貫之'。夫子固是'一以貫之',學者能盡己而又推此以及物,亦是'一以貫之'。所以不同者,非是事體不同。夫子以天,學者用力。"曰:"學者無'一以貫之'。夫子之道似此處疑有闕誤。學者只是這個忠推出來。'乾道變化',如一株樹,開一樹花,生一樹子,裏面便自然有一個生意。"又曰:"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天道是體,人道是用。'動以天'之'天',只是自然。"〔節〕

周公謹問:"在內爲忠,在外爲恕。忠即體,恕即用。"曰:"忠恕是如此。夫子曰:'吾道一以貫之。'何故曾子曰:'忠恕而已矣?'"曰:"是曾子曉得一貫之道,故以忠恕名之。"先生曰:"且去一貫上看忠恕,公是以忠恕解一貫。"曰:"一貫只是一理,其體在心,事父即爲孝,事君即爲敬,交朋友即爲信,此只是一貫。"曰:"大概亦是。公更去子細玩味,治國、平天下有許多條目,夫子何故只說'吾道一以貫之'?"公謹次日復問:"'吾道一以貫之。'聖人之道,見於日用之間,精粗小大,千條萬目,未始能同,然其通貫則一。如一氣之周乎天地之間,萬物散殊雖或不同,而未始離乎氣之一。"曰:"別又看得甚意思出?"曰:"夫子之告曾子,直是見他曉得,所以告他。"曰:"是也。所以告曾子時,無他,只緣他曉得千條萬目。他人連個千條萬目尚自曉不得,如何識得一貫。如穿錢,一條索穿得,方可謂之'一貫'。如君之於仁,臣之於忠,父之於慈,子之於孝,朋友之於信,皆不離於此。"問:"門人,是夫子之門人否?"曰:"是也。夫子說一貫時,未有忠恕,及曾子說忠恕時,未有體、用,是後人推出來。忠恕是大本,所以爲一貫。"公謹復問:"莫是曾子守約,故能如此?"曰:"不然。卻是曾子件件曾做來,所以知。若不曾躬行踐履,如何識得。"公謹復問:"是他用心於內,所以如此?"曰:"只是樸實頭去做了。夫子告人,不是見他不曾識,所以告他。曾子只是曾經歷得多,所以告他;子貢是識得多,所以告他。忠如瓶中之水,恕如瓶中瀉在盞中之水。忠是洞然明白,無有不盡。恕是知得爲君,推其仁以待下;爲臣,推其敬以事君。"〔泳〕

或問:"一貫如何卻是忠恕?"曰:"忠者,誠實不欺之名。聖人將此放頓在萬物上,故名之曰恕。一猶言忠,貫猶言恕。若子思忠恕,則又降此一等。子思之忠恕,必待'施諸己而不願',而後'勿施諸人',此所謂'違道不遠'。若聖人則不待'施諸己而不願',而後'勿施諸人'也。"或問:"曾子能守約,故孔子以一貫語之。"曰:"非也。曾子又何曾守約來!且莫看他別事,只如禮記曾子問一篇,他甚底事不曾理會來!卻道他守約,則不可。只緣孟子論二子養勇,將曾子比北宮黝與孟施捨,則曾子爲守約者爾。後世不悟,卻道曾子之學專一守約,別不理會他事。如此,則成甚學也!曾子學力到聖人地位,故孔子以一貫語之。不可道爲他只能守約,故與語此也。"〔去僞〕

問忠恕一貫。曰:"不要先將忠恕說,且看一貫底意思。如堯之'克明俊德,黎民於變時雍',夫子'立之斯立,動之斯和',這須從裏面發出來,方會如此。曾子工夫已到,如事親從兄,如忠信講習,千條萬緒,一身親歷之。聖人一點他便醒,元來只從一個心中流出來。如夜來守約之說,只是曾子篤實,每事必反諸身,所謂孝,所謂禮,必窮到底。若只守個約,卻沒貫處。忠恕本未是說一貫,緣聖人告以一貫之說,故曾子藉此二字以明之。忠恕是學者事,如欲子之孝於我,必當先孝於親;欲弟之弟於我,必當先敬其兄;如欲人不慢於我,須先不慢於人;欲人不欺我,須先不欺於人。聖人一貫,是無作爲底;忠恕,是有作爲底。將個有作爲底,明個無作爲底。"又曰:"曾子是事實上做出,子貢是就識上見得。看來曾子從實處做,一直透上去;子貢雖是知得,較似滯在知識上。"〔宇〕

敬之問"一貫"。曰:"一貫未好便將忠恕壓在上說。"因及器之夜來所問,雲:"曾子正不是守約。這處只見曾子許多實行,一一做工夫得到,聖人度得如此,遂告以吾只是從這心上流出,只此一心之理,盡貶衆理。"〔賀孫〕

"曾子答門人說忠恕,只是解'一以貫之',看本文可見。忠便貫恕,恕便是那忠裏面流出來底。聖人之心渾然一理。蓋他心裏盡包這萬理,所以散出於萬物萬事,無不各當其理。"履之問:"'忠者天道,恕者人道。'蓋忠是未感而存諸中者,所以謂之'天道';恕是已感而見諸事物,所以謂之'人道'。"曰:"然。"或曰:"恐不可以忠爲未感。"曰:"恁地說也不妨。忠是不分破底,恕是分破出來底,仍舊只是這一個。如一碗水,分作十盞,這十盞水依舊只是這一碗水。"又曰:"這事難。如今學者只是想像籠罩得是如此,也想像得個萬殊之所以一本,一本之所以萬殊。如一源之水,流出爲萬派;一根之木,生爲許多枝葉。然只是想像得個意思如此,其實不曾見得。如'曾點浴沂'一段,他卻是真個見得這道理。而今學者只是想像得這一般意思,知底又不實去做。及至事上做得細微緊密,盛水不漏底,又不曾見得那大本。聖人教人,都是教人實做,將實事教人。如格物、致知以至灑掃應對,無非就實地上拈出教人。"〔僩〕

義剛說"忠恕"一章畢,先生良久曰:"聖人之應事接物,不是各自有個道理。曾子見得似是各有個道理,故夫子告之如此。但一貫道理難言,故將忠恕來推明。大要是說在己在物皆如此,便見得聖人之道只是一。"胡叔器因問:"聖人是就理之體發來,學者是就用上做工夫否?"曰:"不要恁地說,只是一般。聖人是天理上做,學者也是就天理上做。聖人也只是這一理,學者也只是這一理,不成是有兩個天理!但聖人底是個渾淪底物事,發出來便皆好。學者是要逐一件去推,然也是要全得這天理。如一碗水,聖人是全得水之用,學者是取一盞吃了,又取一盞吃,其實都只是水。忠便是就心上做底,恕便是推出來底,如那盡底,也只一般。但是聖人不待於推,而學者尚要推耳。"義剛因問:"若把作體、用說,恐成兩截。"曰:"說體、用,便只是一物。不成說香匙是火箸之體,火箸是香匙之用!如人渾身便是體,口裏說話便是用。不成說話底是個物事,渾身又是一個物事!萬殊便是這一本,一本便是那萬殊。"〔義剛〕淳略。

或問"理一分殊"。曰:"聖人未嘗言理一,多隻言分殊。蓋能於分殊中事事物物,頭頭項項,理會得其當然,然後方知理本一貫。不知萬殊各有一理,而徒言理一,不知理一在何處。聖人千言萬語教人,學者終身從事,只是理會這個。要得事事物物,頭頭件件,各知其所當然,而得其所當然,只此便是理一矣。如顏子穎悟,'聞一知十',固不甚費力。曾子之魯,逐件逐事一一根究著落到底。孔子見他用功如此,故告以'吾道一以貫之'。若曾子元不曾理會得萬殊之理,則所謂一貫者,貫個什麼!扒曾子知萬事各有一理,而未知萬理本乎一理,故聖人指以語之。曾子是以言下有得,發出'忠恕'二字,太煞分明。且如'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是許多事,要理會做甚麼?如曾子問一篇問禮之曲折如此,便是理會得川流處,方見得敦化處耳。孔子於鄉黨,從容乎此者也;學者戒慎恐懼而慎獨,所以存省{門俞}此者也。格物者,窮究乎此者也;致知者,真知乎此者也。能如此著實用功,即如此著實到那田地,而理一之理,自森然其中,一一皆實,不虛頭說矣。"〔銖〕

蜚卿問顏曾之學。曰:"顏子大段聰明,於聖人地位未達一間,祗爭些子耳。其於聖人之言無所不曉,所以聖人道:'回也,非助我者,於吾言無所不說。'曾子遲鈍,直是辛苦而後得之,故聞一貫之說,忽然猛省,謂這個物事,元來只是恁地。如人尋一個物事不見,終歲勤動,一旦忽然撞著,遂至驚駭。到顏子,只是平鋪地便見,沒恁地差異。"〔道夫〕

顏子聰明,事事了了。子貢聰明,工夫粗,故有闕處。曾子魯,卻肯逐一用工捱去。捱得這一件去,便這一件是他底,又捱一件去。捱來推去,事事曉得,被孔子一下喚醒雲:"吾道一以貫之",他便醒得。蓋他平日事理,每每被他看破,事事到頭做,便曉得一貫之語是實說也。大學致知、格物等說,便是這工夫,非虛謾也。〔大雅〕

子貢尋常自知識而入道,人傑錄作:"自敏入道。"故夫子警之曰:"汝以予爲多學而識之者歟?"對曰:"然。非與?"曰:"非也,予一以貫之。"蓋言吾之多識,不過一理爾。曾子尋常自踐履入,事親孝,則真個行此孝,爲人謀,則真個忠,朋友交,則真個信。故夫子警之曰,汝平日之所行者,皆一理耳。惟曾子領略於片言之下,故曰:"忠恕而已矣。"以吾夫子之道無出於此也。我之所得者忠,誠即此理,安頓在事物上則爲恕。無忠則無恕,蓋本末、體用也。去僞。以下兼論"子貢"章。

夫子於子貢見其地位,故發之。曾子已能行,故只雲:"吾道一以貫之。"子貢未能行,故云:"賜,汝以予爲多學而識之?"〔可學〕

所謂一貫者,會萬殊於一貫。如曾子是於聖人一言一行上一一踐履,都子細理會過了,不是默然而得之。觀曾子問中問喪禮之變,曲折無不詳盡,便可見曾子當時功夫是一一理會過來。聖人知曾子許多道理都理會得,便以一貫語之,教它知許多道理卻只是一個道理。曾子到此,亦是它踐履處都理會過了,一旦豁然知此是一個道理,遂應曰:"唯!"及至門人問之,便雲:"忠恕而已矣。"忠是大本,恕是達道。忠者,一理也;恕便是條貫,萬殊皆自此出來。雖萬殊,卻只一理,所謂貫也。子貢平日是於前言往行上著工夫,於見識上做得亦到。夫子恐其亦以聖人爲"多學而識之",故問之。子貢方以爲疑,夫子遂以一貫告之。子貢聞此別無語,亦未見得子貢理會得,理會不得。自今觀之,夫子只以一貫語此二人,亦須是它承當得,想亦不肯說與領會不得底人。曾子是踐履篤實上做到,子貢是博聞強識上做到。夫子舍二人之外,別不曾說,不似今人動便說一貫也。所謂一者,對萬而言。今卻不可去一上尋,須是去萬上理會。若只見夫子語一貫,便將許多合做底事都不做,只理會一,不知卻貫個甚底!〔〈螢,中"蟲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