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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紅薯情散文(精選13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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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在學習、工作或是生活中,許多人都寫過散文吧?散文是一種常見的文學體裁,取材廣泛,藝術表現形式豐富多樣。爲了幫助大家更好的瞭解散文,以下是小編幫大家整理的悠悠紅薯情散文,僅供參考,歡迎大家閱讀。

悠悠紅薯情散文(精選13篇)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1

世上有一種愛,是來自於親人的關懷;世上有一種情感,是集結在心底濃濃的鄉愁。悠悠歲月,記憶是一條長長的線,在不經意的瞬間,那些泛起的思緒始終縈繞在心間......

前幾日,母親託人從鄉下給我帶來了一包番薯幹。拿着這包沉甸甸的番薯幹,聞着晶瑩的果肉散發的清香,我的心底瞬間涌起了無限的情絲,勾起了那段濃濃的紅薯情結……

紅薯,是鄉間地頭最常見的農作物,多爲一年生草本植物,每年的五月份開始栽植。到了秋後,我們在收割玉米時也順便收紅薯,母親經常說:“留着下年育苗的紅薯要在寒露前收完,儲存食用的紅薯可以稍晚一些,霜來之前收完就行。”小時候,我經常跟着母親去地裏收過薯,紅薯收穫的越晚,就越好吃,像栗子一樣香甜。每當秋霜快來的時候,地裏的紅薯葉逐漸地由紅變紫,映照在晚秋的夕陽下,形成了深秋裏一道獨特的風景。

還記得那時栽種的紅薯秧都是母親自己培育的,每年剛出正月,母親就開始準備培育紅薯秧了。母親撤下東屋炕上的炕蓆,用紅磚壘起一個小池子,填滿上好的黑土和肥料,把精心挑選的紅薯插在泥土裏,隔幾天澆一次水,隨着室內的溫度在不斷上升,一棵棵嫩黃色的幼苗從泥土裏鑽了出來。這些紅薯秧在母親的精心培育下長勢茂盛,覆蓋了滿池的黑土,陽光落在上面,跳動的色彩彰顯着生命的頑強和本真。

在我們本地,紅薯秧俗稱“地瓜吊子”,母親培育的“地瓜吊子”除了自家栽植外,還會送給鄉親們,村民們很多都栽過我們家的紅薯。

紅薯多栽植在玉米地頭或是自家的菜院子裏,一般多栽種在山崗子地上,怕撈不怕旱,山崗地結的紅薯煮熟後特別好吃。小時候,跟着母親栽過紅薯,母親栽紅薯的方法很特別,每棵紅薯秧的根部都被母親對摺起來插進泥土裏。長大了一點兒才知道,對摺的根部會長出許多根系,扎進泥土裏才能結出更多的果實。母親對待紅薯呵護備至,就像呵護她的子女一樣細心,她把愛融入土地上,樸實而溫暖。

等到了夏天,紅薯藤長得綠油油的,細長的蔓交織着,匍匐在地面上,那茂密的葉片與一條條的莖蔓連在一起,將土地覆蓋,微風輕輕一吹,泛起了條條綠浪和道道清波。夏日的清晨,綠油油的紅薯地裏開滿淡紫色的花,像牽牛花似的,只是紅薯花比牽牛花要略小而已。星期天的時候,我和妹妹經常去田埂上割草,手拿一把小鐮刀,只是做做樣子,那時總會偷偷地潛入紅薯地裏摘紅薯花,用柳枝編一個花環,把紅薯花插在花環上,我和妹妹戴上漂亮的花環坐在田埂上,看悠悠的白雲從天空飄過,愜意地度過每一個愉快的週末。

在我們家鄉,紅薯的藤和葉是一道獨特的美食。小時候,我和妹妹去地裏割豬草時,總會順便從紅薯地裏掐一些較嫩的藤葉,用草捆紮好,放在裝草的籃子上,我們姐妹倆一起擡回家。把紅薯的藤葉放在井臺的水桶裏,從它的葉柄起,把外皮撕掉,在清水裏洗淨,切成一段一段的,便可以和葉一起炒着吃了。那味道美極了,在那段樸素的歲月裏,這種小炒是我們餐桌上的美食,給我的童年增添了無限的色彩。

秋天的田地一片金黃,在深藍色的天空的映照下,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秋日風景圖。大人們在田地裏忙着收割莊稼,揮舞的鐮刀和父母的汗水一起落下,糧食成熟了,就是命令,父母起早貪黑在田地裏忙碌着,一茬茬的莊稼躺在父母的身後,收穫的糧食在地頭堆成了小山。放學後的我們總會跑到父母收割的田地裏,我們也幹不了太多的活,多數在地頭捉蝴蝶、捉螞蚱。有時,跑餓了就偷偷地鑽進紅薯地裏,看哪棵紅薯根附近的土有裂紋,用木棍順着已經成紅褐色的藤開始往下挖,扒開鬆動的乾土塊,一根紅薯藤下面幾個紅薯依偎在一起,就像一羣貪睡的小娃娃睡在母親的懷抱中。當我們把它們挖出來時,我摸了摸紅薯,紅薯沉甸甸的,用手擦去上面的泥土,然後,我們就在溝邊搭起篝火烤紅薯吃。

我們家每年都要騰出一小塊地用來栽植紅薯,貧困的年月裏,紅薯在我們的生活中佔着重要的角色。漫長的冬季裏,紅薯就成了我們的夜宵,寒冷又寂寞的冬夜,土爐子上散發着熱氣的紅薯,充盈着我們樸素的童年,烤熟的紅薯外皮黃裏透紅,吃在嘴裏甜香滑潤,真是美味爽口。

紅薯的吃法也很多,可以烤,可以蒸,可以煮,還可以製成番薯幹,番薯幹是我們童年最美味的零食。那時上學,每天都會帶上一包番薯幹。中午餓了,拿出幾條放進嘴裏嚼,越嚼越筋道,越吃越想吃。番薯幹就成了我上學時的午飯,陪我走過了那段艱苦的求學路。同學們也會有帶番薯乾的,我們總會在一起比較一下,看誰家的番薯幹晶瑩透亮、質地飽滿、最香甜,這也說明誰家的母親更心靈手巧。晾曬番薯幹可是大有學問的,把上好的紅薯削去外皮後上鍋蒸熟,取出切成大小適宜的粗條,放在陽光下曬。深秋,紅薯剛收穫完,母親就把收穫的紅薯放在偏廈的水泥地面上通風,讓它們的表皮微微有些發軟時,就可以拿出來製作紅薯幹了,這樣曬出來的紅薯幹會很甜。剛剛從地裏挖出來的紅薯不太適合晾曬,因爲這種紅薯裏的澱粉還沒有充分糖化,曬出來的紅薯幹不夠甜。母親切好的紅薯條都是我負責晾曬在屋前的鐵簸箕裏,母親去田地裏勞作去了,看紅薯幹就成了我的活計,我會每隔兩三個小時去翻動一次,還要防着家裏養的幾隻雞去偷吃。

那時候的農村,紅薯成了家庭的主食。鍋裏燒上水,在鍋底扣一個大海碗,把洗好的紅薯擺在鍋邊上,鍋上再放一個竹簾,熱上幾個粘豆包,蒸一碗熱乎乎的辣椒醬,就是一家人美味的晚餐了。母親烀的紅薯最好吃,烀紅薯也講究火候,火候剛好,烀出來的紅薯乾麪乾麪的,像栗子一樣香,我們百吃不厭。

母親烙的紅薯餅的味道,至今依然難忘。母親把烀好的紅薯去皮,放在容器裏搗爛,再加入一定量的麪粉,用溫開水和麪,把和好的面揉到柔軟筋道即可,在面板上擀好,熱鍋倒油備用,準備就緒後,母親就開始烙紅薯餅了。每當這個時候,我都圍在鍋臺邊,看竈膛裏紅紅的火光舔着鍋釜,紅薯餅在熱鍋裏逐漸變成金黃色,濃濃的餅香在小屋裏蔓延,我貪婪地嚥着口水,沒等餅端上桌就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母親是個熱心腸的人,鄰里鄰居誰家有個大事小事的,母親總會主動去幫忙。我還記得母親給村裏的五保戶王奶奶送過糧食和紅薯,王奶奶七十多歲,在母親的幫助下身體康健,王奶奶見人就說,母親勤勞善良,有雷鋒一樣的品格。要知道那時候,糧食還得緊缺,自己家也是剛能吃飽,可我的母親寧願虧自己也要幫助別人。我的母親用行動教導着我們做人要善良,幫助別人也是在幫助自己。

那時,爲了供我和妹妹上學,父親曾經賣過烤紅薯。

我的父母都是樸實的農村人,知道讀書的重要性,無論家裏有多麼的困難,也要供我們姐妹倆讀書,他們希望我們跳出農門,將來過上幸福的生活,父母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跟土地打交道,他們不希望他的下一代從蹈覆轍。記得有一次我和妹妹逃學了,在草叢裏捉蝴蝶。母親知道後,在後山的草叢裏把我們帶回了家,母親很生氣,那一次我和妹妹第一次捱了母親的打。我知道,父母爲了我們能夠上學吃了很多的苦,父親每天起早燒炭,母親清洗紅薯,冬天的水很涼,母親風溼的毛病就是那時候落下的,直到現在母親一沾涼水,手就疼得厲害。從那時起,我真正理解了父母的不易和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因此,我刻苦認真地學習,每年都是班級裏的三好學生,大紅的獎狀掛滿了牆,這是對父母最好的報答。

如今,父母已經老了,脊樑不再挺拔,黑髮早已染上了秋霜。每日依然勞作,菜園子種滿了各種蔬菜,蘿蔔、白菜、紅薯、青椒,應有盡有,每次我們回家,父母總會摘下各種新鮮的時令蔬菜給我們帶上,父母種的菜是純綠色食品,綠油油的菜裏裹着父母濃濃的愛。

歲月在變,時代在變,但有一種家鄉情不會改變,有一種紅薯情潤澤在我的生命裏,永遠、永遠……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2

那晚,文友孫亞軍來看我,順便帶了兩個剛蒸熟的紅薯。看見溫熱的紅薯,我心裏忽然感覺溫暖了許多。我拿起一個紅薯啃了起來,但吃了兩口就不想再吃了。這紅薯質地太硬且沒有沙甜的口感,我在嘴裏嚼了半天硬是咽不下去。於是,我就放下紅薯,喝了一口水,然後和他閒聊起來。我們聊了很多,不知不覺就聊到了凌晨一點半。他走後,那兩個紅薯還在我桌子上放着,已經很涼了。我肚子有些餓了,再次拿起那個啃過的紅薯又啃了一口,依然是那樣得難以下嚥,索性就扔在了一邊。躺在牀上,我忽然想起了老家的紅薯,一些兒時的記憶也瞬間如潮水一樣漫上了心頭。

我的老家在關中平原西府渭河邊的一個小村莊。我們村莊在渭河北岸,那裏大部分是沙土地,特別適合種植紅薯。上個世紀90年代前後,我們那裏的人均土地在一畝以上,紅薯種植面積挺廣,幾乎家家戶戶都種一畝以上。但近二十年來,我們那裏的土地越來越少,紅薯又賣不上價,種植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這些年,紅薯在我心中的印象漸次有些模糊了。

在我們老家一帶,紅薯經常被叫作“紅芋”或“紅苕”,但“紅芋”更普遍一些。小時候,我們家連續種植過好幾年紅薯,我曾多次參與過紅薯的栽植、澆灌及收穫等一系列勞動,所以對紅薯比較瞭解,也特別有感情。

那些年,每年一到農曆的五六月間,鄉親們就開始栽植紅薯秧了。大概是紅薯秧的培育過程太麻煩了,我們村莊的紅薯秧都是在集市上買來的,很少有人去專門育秧。所以,關於紅薯秧的培育過程我始終沒有親眼看見過。

父親從絳帳鎮的集市上買回來紅薯秧,然後就交給母親。母親先是在院子裏的陰涼處用沙土弄一個小苗牀,然後把紅薯秧攤開來,一行行密密地斜偎在沙土裏,最後給苗牀上澆上一些水。等三五天之後,母親會去看紅薯秧有沒有換過氣色。如果氣色很好的話,就會喊叫我們全家人去地裏栽秧。

在我們那裏,紅薯不是大田作物,也談不上是經濟作物。因爲,大多數人家種植紅薯純粹是爲了供給自家的食用,而不是拉到集市上去靠它賣錢。紅薯適合在沙土地裏生長,所以我們村的人家就經常把紅薯秧苗栽植在渭河灘附近的地裏。

紅薯秧從苗牀裏拔出來之後,母親總要先在根系蘸上黃泥,然後裝在竹籠裏,上面還要再蓋上一層溼布,以免秧苗被太陽曬蔫而影響成活率。到了地裏,家人都會各自佔一行地壟,一人拿一些紅薯秧去栽植。栽秧的過程很簡單:人蹲在地裏,把紅薯秧放在前面,一手拿兩根秧苗,一手操着小鐵鏟,挖一個小坑,然後把秧苗往裏面一放,再用小鐵鏟撥點土,用拳頭一扖,就這樣依次從地頭往後倒退着進行。這個過程看起來複雜,實際上對於我們農家人來說,就只用不到兩三秒時間。我那時候太小,不喜歡幹栽秧的事情,主要是自己速度太慢,老落在人後面。於是,我就主動給大家發秧苗,看誰沒有了就趕緊給拿一把過去。有時候,我嫌這樣太麻煩,就先大概測算一下一把秧苗能栽多遠的距離,然後就在每個目測的節點上預先放上一把秧苗,然後再去給剛栽好的秧苗澆水。在我們看來,紅薯是一種可種可不種的作物,所以一般很少有人給秧苗施肥。栽完之後,給每窩秧苗澆上一勺水,然後就基本上不用再管了。

栽植完紅薯秧,太陽還高掛在頭頂,回頭再看,那些秧苗大都無力地耷拉着腦袋,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讓人憐惜。第二天我會跑到地裏去看,只見那些秧苗還是那樣缺乏生機,有些葉片的周邊呈現出將要枯去的黃來。我回家給父母說了,他們只是各自忙活,頭也不擡地說,不必擔心。我一連幾日去看,似乎沒什麼大的變化,我也就失去了耐心,就忙顧自己玩耍了。過一段時間,下了一場雨,我便提着竹籠到渭河岸上給豬娃割草,順便去紅薯地看一下,結果讓我很是驚奇:一大片可愛惹眼的翠綠遮蓋了田地,每一支紅薯秧的莖幹都蓬勃有力地向上延伸……

一個月之後我再去看,紅薯地裏又是另一番景象:紅薯苗伸出長長的滕莖,墨綠的葉片籠蓋了凹陷的地溝,爬上了凸起的地壟。等到我們放暑假的時候,紅薯的葉蔓已經長得很茂盛了。母親怕紅薯蔓長荒了,就經常帶着我們姐弟幾人去掐多餘的莖蔓,拿回家去餵豬。那些蔓尖兒用手掐斷時,會冒出一些純白色的汁液,好像奶水一樣。有時,母親會挑一些細嫩蔓尖淘洗乾淨,在鍋裏煮熟之後,再用涼水一拔,去掉其中澀味,然後放上調料涼拌了讓我們就苞谷糝子吃,那滋味也是相當可口的。

暑假期間,我們村的孩子經常提着竹籠到渭河灘附近割豬草,有時候貪耍,趕天黑還沒割滿一籠草,就隨便跑到別人家的紅薯地裏用鐮刀胡亂割上一些紅薯蔓填進籠子裏,然後再給上面苫蓋一些草。紅薯蔓也是豬喜歡吃的東西,但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不會隨便去割那些東西。割紅薯蔓的時候,我們有時候也會偷偷再刨別人家地裏的紅薯。七八月間,紅薯已經結下了,但還不是很大。順着薯蔓找到薯根,隨便一刨,拔出來就是一串子紅薯。我們有時會挑一些大個兒的,用鐮刃削了皮吃。那時候的紅薯,水分很大,吃起來嘎嘣響,但甜度不夠,有一股奶腥味,但也算是一種解渴的好東西。

大概陽曆的十月之後,紅薯就成熟了。那段時間,天天會在村口看到鄉親們拉着架子車,滿臉的喜悅之情,車廂裏裝着好幾袋子紅薯,車頂上還蓋一些已經有些蔫了的邊緣帶着黑色的紅薯藤蔓。我也曾多次參加過挖紅薯的勞動。挖紅薯也是個竅道活,我的父母挖紅薯可是行家裏手。紅薯埋在地下看不見,但他們往往一钁頭下去就能挖出一大串紅薯,不但沒有遺留,而且不會挖破。而我沒有經驗,幾钁頭下去才能挖出紅薯,而且動輒就把紅薯挖爛了,父母看見了總會心疼。挖爛了的紅薯拿回去是要儘快吃的,不能過冬,因爲有傷口,容易變壞。紅薯挖出來之後,從根系上摘下來,然後撂在一堆,等全部挖完之後再裝袋放進架子車上拉回家去。

紅薯挖回來之後,要放到院子或房臺上晾幾日。母親總會先把挖破或磕破了皮的新鮮紅薯挑出來給我們做熟了吃。紅薯的做法挺多:第一種,是把紅薯洗淨了之後放在鍋裏蒸熟了吃;第二種,是把紅薯切成小方塊下到苞谷糝或麪條裏吃;第三種,是做飯時把紅薯丟到竈坑裏煨熟了吃;第四種,是把紅薯切成薄片兒用煎油炸過之後撒上一些白糖,這種做法一般是在正月待客時才用,當作一種上桌的菜餚。這幾種做法都很好,吃起來感覺也是各不相同的。母親還有一種獨特的做法:把紅薯切成條,在鍋裏蒸個七八成熟之後,拿到平房上曬乾,然後找個塑料袋密封起來,等到冬天拿出來讓我們當零食吃。上小學時,我冬天去學校的時候,總會給衣兜裏裝上幾把薯條,在課餘時間吃。這種薯條顏色純黃,咬起來很硬,但嚼起來很香甜,越嚼越有味。除過我們家之外,我沒有見到過別人家吃這種薯條。好多同學見我吃,感覺很好奇,也經常問我要着吃。參加工作以後,我在肯德基店裏吃過炸薯條,實在沒什麼感覺,遠沒有我母親做的那種薯條好吃。

新鮮紅薯吃起來只有甜味,沒有沙瓤。我們通常是把紅薯存放起來等到冬季才吃。紅薯的儲存方法有兩種:一是在房子的角落裏堆放一些大堆沙子,把紅薯埋進去;二是把紅薯藏在地窖裏,用沙子蓋起來。經過一段時間儲藏之後的紅薯做熟了是最好吃的,沙瓤,幹如板栗,甜如梨子,吃得多了,會噎得人半天喘不上氣來。剛出鍋的熱紅薯不能吃,否則會燙嘴燒胃,讓人難受半天。

紅薯的品種很多,大部分我都叫不上名字。我一般只按個頭、形狀、口感來分。有一種紅薯呈圓形、有人頭那麼大,雖然產量挺高,但是做起來麻煩,得用刀子切成厚片才能做熟,吃起來水分大,甜度卻不高,還經常黏牙;這種紅薯早些年我們家也種過,但都覺得不好吃,即便賣也沒人願意要。有一種紅薯是不規則的長條形,雖然看着個頭不大,弄熟掰開之後,裏面是白色的沙瓤,吃起來特別甘甜爽口。還有一種紅薯,是那種特別細長的形狀,弄熟之後吃起來有很多絲兒,很難嚼斷,經常塞人牙縫;這個品種大家都很討厭,早已經沒人種了。

在我們關中西府一帶,90年代以前紅薯算是農村人的一種主要的農副產品,家家戶戶都離不了,否則生活就少了一種味道。但近二十年來,農村人的生活條件越來越好,紅薯慢慢就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很少有人再去種植了,實在想吃了就去集市上稱幾斤回來解個饞。

1999年,我上了大學。從此就很少再吃到紅薯,只有每年寒假回家之後才能偶爾吃上幾次。到西安上班之後,這十年來,家裏就不再種紅薯,我就吃不到老家的紅薯了。有時候,我很想念紅薯,偶爾在大街上碰到買烤紅薯的攤點,就會稱上一兩個來吃。當熱乎乎的紅薯捧在手裏的時候,內心忽然就變得溫暖起來。當撥開那有些焦黃且發皺的皮兒時,黃燦燦的冒着絲絲熱氣的紅薯瓤就呈現在面前,禁不住咬上幾口,滿嘴裏都是香甜甘面的味道,兒時的有關記憶依稀在腦際浮現……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3

昨天週六我放學回家後便照例去了母親家,看到母親一個人正坐在大門口編織塑料小花,沒有看到父親,母親告訴我父親串門看打牌的去了。二老都七十多歲,依然勤快,硬朗,閒不住。村裏有放手工活,父親便領了些塑料花製品回家和母親一起加工,起初我是不同意的,可二老說幹些小活不僅能增加點收入,而且還鍛鍊身體,使生活更加地充實,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爲呢?看他們說的振振有詞,充滿了熱情,我倒是無言以對了,既然擰不過他們,就由二老去幹吧。我一邊跟母親聊天,一邊也隨手拿起幾個散件組裝了幾朵。忙了一番有些累了,看到二老健康無事我也就放心了,便回家休息去了。

回到家裏,空蕩蕩的,靜極了,妻子前些天去石家莊兒子家照看孫女,家裏就剩下我自己。一個人懶得做飯,便躺在沙發上看書,漸漸地迷糊着了,“中林,中林在家嗎?你吃飯了嗎?你看我給你送什麼好吃的來了!”睡意中聽到母親的聲音,趕快坐起來,迎了出去,這時看到母親來到了臺階上,雙手端着一個小盆,上面蓋着一塊絨布。我趕快接過來,讓母親進屋坐下,並對她說:“這麼大歲數不要再給我送東西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會做飯的。”母親說:“知道你給孩子們上課勞神費心,我給你蒸了你最愛吃的大紅薯,剛出鍋,趕緊趁熱吃吧。”聽到紅薯兩個字我頓時興奮起來,急忙掀開絨布,只見小盆裏整整齊齊的排放着五六塊大紅薯,還在散發着熱氣,看着這渾身通紅的紅薯我高興地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因爲紅薯是我的最愛,是我最愛吃的美食。它方言叫地瓜,又稱山芋,在農村是一種非常普通的食物,它不僅好看,而且產量高,生吃口味清脆;蒸熟吃柔軟,香甜,價廉物美,很受廣大鄉親們的喜愛。我一邊吃着一邊跟母親聊天,看着此時此景我彷彿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小時候,心裏暖暖的,很是快樂幸福。

“悠悠故鄉情,深深父母恩。”我生在七零年代,那時家裏非常貧窮,連土地都沒有,全村分爲幾個生產隊,每個隊裏的土地都實行集體責任制。大家在一起幹活,實行工分制度,誰幹活多誰就拿的工分多,相應的分的糧食就多。我的家鄉處在衛運河畔,水肥田沃,兩岸的土地都是沙土地質,適宜種植棉花、花生、玉米、小麥、紅薯等農作物,尤其最適宜種紅薯。每到秋收末尾霜降時節便開始收穫紅薯,你看那一個個剛出土的紅薯,穿着紅彤彤的外套,就像一個個粉裝豔抹的大姑娘,端莊,秀麗,羞紅了臉龐。它們的長相有橢圓形的,有長長的、兩頭尖尖的,每到收穫的時候,大人們在前面用力挖啊,刨啊,我們這些孩童就在後面幫着歸成堆,排成排以便裝車。當我們幹活累了便坐到或者躺在沙土地上,拿一兩個順溜的紅薯在自己的褲腿上蹭一蹭,或者用小刀削去薄薄的外皮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那滋味既清脆又甘甜。很多時候,我們幾個小夥伴會拿幾塊大個的紅薯去堤壩腳跟,用堅硬的木棍挖一個小洞,然後放進一些幹樹枝,樹葉,再把紅薯放到上面,便開始划着火柴燒紅薯。這個時候,我們幾個忙活地可熱鬧了,你看:有的向洞裏添加樹枝,有的用兩根小木棍夾住紅薯翻個,有的趴在地上向裏面看。不覺不知地弄得身上全是土,手上、臉上全是一道道的黑灰,好像唱戲的黑老包一樣。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忍不住地大笑起來。紅薯的香味撲鼻,說明已經燒熟了。於是滅火扒紅薯,只見一塊塊的紅薯都是黑色的,有的小夥伴等不及就拿起一塊剝掉皮,露出了鮮紅的瓤兒,那晶瑩剔透的模樣像剛出生的嬰兒,可愛極了!我等不及還冒着熱氣就咬了一口,由於高溫還沒有完全退去,把小嘴燙了一下,趕快吐了出來。接下來便吹一口氣吃一小口,就這樣不大一會兒,一大塊紅薯便填進了我的肚裏。可是我還沒有吃夠,沒有吃飽,便問旁邊的曉君:“你吃得完嗎?不如給我掰一點吧!”“去去去,我這兒還不夠吃呢!”曉君邊說便擺手。我又轉過身問身後的小虎:“你能吃得完嗎?如果吃不了,千萬別剩下,不如給我,替你吃了吧。”小虎聽完邊搖頭邊擺手,沒有理會我。我只好自討沒趣地坐到地上,看他們幾個一口一口地吃完。之後我們便你追我趕,唱着歌兒一起回家。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模樣是多麼地調皮可愛;那時的滋味是多麼地香甜,久遠;畫面是多麼地逗人,有趣;回味是多麼地甘醇,美好……

那個年月很少吃到細糧,除非過年節時分到一點,平常一直都是吃粗糧。這些粗糧中我最愛吃的便是家鄉的紅薯。紅薯大多時候都是煮着吃,蒸着吃。每家每戶都是燒大地鍋,鄉親們把一塊塊洗淨的紅薯整齊地擺放在大地鍋裏,加上水就開始點火蒸紅薯了。半個多小時便聞到紅薯散發出來的香味。等幾分鐘後媽媽便掀開鍋蓋,頓時熱氣騰騰,瀰漫了整個小廚房,彷彿是在仙境裏一般。隨之而來的是紅薯濃濃的香甜味道。我已經有些等不及了,便伸出小手去拿,媽媽看到了,輕輕地把我的小手推到一邊,說道:“你個小饞貓,不要自己拿,小心燙着,出去等着媽媽給你拿。”聽了媽媽的話,我就嘻嘻呵呵地在廚房外面等着。等媽媽拿給我幾塊後,便一邊吹着一邊吃,也顧不得剝皮。那味道甜甜的,香香的;那滋味美美的。直吃得我是搖頭晃腦,手足舞蹈;吃得我是滿頭大汗,喜笑顏開。

冬天到了,我們便會把紅薯儲藏起來。每家每戶都會在自家院子裏挖一個深三四米左右的窖洞,這時父親會用一根粗繩綁住我的腰,把我順到窖底,我在最底層鋪好厚厚的幹沙土,就開始擺放紅薯了,就這樣一層沙土一層紅薯,直到擺放完最上一層,再蓋一層厚厚的幹沙土就算完事了。這個時候大人們在上面分揀好的順到窖裏剩下的,小個的,損傷外皮的就留下先吃。

紅薯還有一種吃法,就是把它們切成片,然後鋪在房上曬乾,裝進布袋裏或者大缸裏,等到做飯的時候向大鍋裏放一些,那熬出來的飯汁又甜又香,好吃極了!

“悠悠歲月幾十載,漫漫生活大變遷。當年兒童已中年,多少青春逝天邊。喚聲兒時小夥伴,你們幸福可安然?歲月無情人有情,祈願美好駐心間。”如今的生活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地變化,日子越來越富裕,住的是寬敞明亮的大瓦房、高樓房,吃的是雞鴨魚肉,美味不斷。昔日廣吃紅薯的生活也已漸漸地變成了一種美好的回憶,已永遠地銘刻於我心,它曾養育了幾代人,它曾養活了多少生命。現在雖然有時還能吃到,但早已不是自己家裏種的,而是花錢買的。已經吃不出小時候的味道,吃不出童年的幸福,吃不出兒時的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快樂……

哦,紅薯,我永遠不能忘懷的家鄉紅薯。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4

天氣開始轉冷了,一進入立冬,在我每天清晨上班經過的那條大街上,總會碰見一位年過花甲,臉龐消瘦,身子骨卻特別硬朗的老人。他所從事的行當是賣烤紅薯。那攤子非常的簡陋,一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三輪車上,擺放着一個用廢汽油桶改制的爐竈。爐竈邊,除了待烤的紅薯,還有烏黑髮亮的無煙煤;那竈口是用鐵蓋蓋着的。說來有趣,冰凍陰寒的季節,人們都匆匆而行,唯有烤紅薯爐前停得住人,因而這老者的生意倒是出奇的好!北風呼號,那甜絲絲香噴噴的紅薯味便順着鐵蓋彌散開來,讓餓着肚子且有些瑟縮的軀體剎時便會精神一振,內心裏早就騰起去捧一個滾燙的烤紅薯的熱望。

說起來,紅薯和我是有着一種花不開,解不完的情結的,時間愈久,留存在腦海中的.記憶也就愈深。它在我的故鄉被稱作地瓜。小時候,許是因爲故鄉實在貧窮,又到處是莽莽大山的緣故,土地貧瘠,白米飯不是每頓都能吃上的。平常的日子,苞米窩頭,還有灰面(一種極差的劣質麪粉)成了我們山區工廠人家的主食。即便如此,想要痛痛快快吃頓飽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爲當時每家每戶的口糧都是限量供應。記得那會兒,我已經有十一、二歲了,正是長身體的年齡,卻好象還沒有吃早餐的習慣。每天剛上完兩節課,這肚子就餓得受不了。也用不着誰告訴,自然而然就會將褲腰帶緊了又緊,口腔裏的唾液被一次次嚥下肚去,這稍稍緩解了胃的苦痛。然而,僅僅是過了片刻,那份難以言說的折磨便再次從腹部蔓延至全身。我儘量做着深呼吸,堅持着硬挺,——後面兩節課差不多是恍恍惚惚熬過來的。終於盼到下課了,老外婆心疼她的小外孫,先給我遞上塊烤得焦黃的灰饃饃,緊跟着將窖裏剛起出的地瓜用河水洗了。老外婆做這東西和別人略有不同,她從不整個拿來煮,而是一小塊一小塊地切好,一鍋紅薯大半鍋水,又將不知藏在哪兒的紅糖放一些在鍋子裏,卻並不讓鍋內的水燒乾。當濃濃的薯香衝破鋼精鍋蓋,在小屋的四周飄散開來,我知道,一頓足可撐破肚皮的美味即將開始。通常,那令人饞涎不已的紅薯羹非我莫屬,兩個姐姐總是無權消受。起初並沒搞懂是怎麼回事情,後來才聽外婆說,我是咱們家唯一可以接戶口簿的“主”,是頂天立地的男爺們……

放了紅糖的地瓜羹的確好吃,但頓頓離不開它我就厭煩了,在後來一段相當長的日子裏,竟不能親眼見那紡錘似的“身影”。紅薯內裏的含糖量較高,吃多了要產生大量的胃酸,這就是人們食後會產生燒心或吐酸水的原因。更叫人不好意思的是還特別愛放屁,想憋都憋不住。在那些令人尷尬而憂傷的日子裏,我寧願餓着咕咕直叫的肚子,也不想去碰那惱人的地瓜,這樣的場景總會將父母雙親弄得連連嘆氣,而老外婆則不停地用圍裙抹着哀婉的淚水……

與外婆喜好煮地瓜不同,許是難得吃到放了紅糖的地瓜羹,兩個姐姐,不知怎麼,就學會了煨紅薯,且實在是這方面的高手。其情其景,彷彿就在眼前。她們不是什麼紅薯都隨隨便便拿來煨的,既然是高手,總要在選材,用料上有些講究。聽大姐介紹,那些剛從地裏頭刨出來的紅薯是斷斷煨不得的,根本的緣由是這時候的地瓜水汽大,澱粉也多,又有點艮。人吃多了就會出現腹脹,或吐酸水的症狀。兩個姐姐專門從棚屋裏挑揀一些足足擺放了兩個星期,外觀細長而又渾圓的品種,它們的外觀大都紫紅而乾爽,一個個勻勻均均地惹人喜愛。姐妹倆不住地向人誇耀,說自己挑的紅薯含糖量極高,因而也就“特別的甜”。對於她們倆的解說,開始我也有些驚奇,像“澱粉”、“含糖量”,這樣的詞彙我過去連聽都不曾聽過,後來才弄明白,其實她們當初也不懂,是從教她們語文的老師那兒“販”來,又一字不拉地傳授給了我……

煨紅薯果真是別有風味!通常,在做飯或燒開水時,兩個姐姐用衣服前襟代替圍裙,兜三,五個紅皮白瓤的板栗地瓜,依次往竈洞裏放。隨後,將封了幾個時辰的煤餅輕輕撬開,捅落一大堆燃盡的爐渣,把紅薯嚴嚴實實蓋將起來。至少需要好一會兒功夫,兩小時,抑或三小時,紅薯煨在幾乎是恆溫的竈洞裏,隨着時間的延續,內裏的水份會慢慢蒸發,地瓜的表皮便結上薄薄的一層焦殼。此時捧一個在手,到底是燙的兇頑,我們攤開黑呼呼的巴掌,便不停地將紅薯從左手扔進右手,瞬間,再從右手扔回左手,來來往往,反覆數次,卻沒有一回捨得往地上摔的。終於,可以輕輕將最上面的頂尖部分扯開一個豁口,烏黑晶亮的雙眸,滿含着激動和亢奮,適時會閃現出一股若隱若現的雲霧來,嫋嫋娜娜,徐徐淡淡,散發出誘人的芳香。實在是等不及了,我張開大嘴,將紅薯送進的同時,一股甘醇馥郁的熱浪猛地從口腔直抵心窩,手中那月黃色的地瓜瓤狀如山慄,蜜甜粉酥得令人稱絕。已完全不顧及自己狼狽粗俗的吃相,我只是在盡情地享受這最平民化的美食……

靠地瓜充飢的次數多了,便喜歡推陳出新,總幻想着體味另避蹊徑的旖旎風光。而每次嘗試的過程,就是一種蕩人心魄的情韻歡歌,這或許就是人們時常唸叨的苦中作樂吧。母親是萬能的。她的看家飯是紅薯幹,我百吃不厭。細細溜溜的豆芽狀,八,九寸長,白得象冬天裏剛下的雪。從沒見她是怎麼弄的,估計該是從土裏刨出切好後曬製成的吧。拿幾根塞在嘴裏,稍稍用力一咬,便有一股脆爽鮮甜的滋味在口腔裏氤氳開來,清潤四溢,於樸實中透着雋永,的確是小夥伴們所鍾愛的食品。有時,母親又會將生地瓜切成片,放鋁鍋裏蒸熟,再撂太陽底下晾曬。然而這時的天氣特別寒冷,晴日甚少,偶遇豔陽高照,也大都是在灰濛濛的雲層裏,間或露出一枚桔紅柔媚的荷包蛋,雖說俏麗驚豔得風情萬種,偏偏又都無法持久,因此,絕大多數的紅薯片都是風寶寶戲嬉玩耍的結果,但有十足的韌性,也更加的耐嚼,甘之若飴,引人入勝,吃着吃着,卻到底不願碰它。

而今,一家人早已過上了富足的生活。那晶瑩的秈米和細膩的麪粉成了平民百姓極爲尋常的主食。山裏人過去連見都未曾見過的海鮮只要想吃,就立刻能在家庭的餐桌上露面。只可惜我生命中頂頂重要的兩個親人,我的生身父親和對我倍加疼愛的老外婆,都先後去了天國,這令我每年的秋冬,紅薯收穫的季節,心裏總有種濃濃的悲傷,眼淚會慢慢涌流出來……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5

好久沒有見到父母了,特別想念老家農村小院裏的那口甜水井,水總是那麼甘甜爽口。想念和父母一起坐在月光下一邊喝茶一邊聊天一邊聽院子裏蛐蛐的鳴叫聲,這個情景每次想起心裏總會溢滿幸福和溫暖。想念母親親手爲我們製作的可口的飯菜,這些年在外面跑了好多地方,吃過許多大餐,幾乎每天都泡在飯店裏,但外面的飯菜無論多麼名貴,也覺得沒有母親做的飯菜那麼讓我朝思暮想。

國慶中秋長假,終於可以休息幾天了,我帶着孩子老婆一起回到農村老家。剛進院子母親就高興地迎出來告訴我們:“你爸爸去給你磨你最愛吃的豆腐去了。你還想吃什麼?”我說:“有豆腐吃其它的就隨便吧。”

老家只有父母兩個60多歲的老人在一起生活,我和弟弟妹妹3個都在外面工作。父親是農村少有的人才,當過會計,木匠和醫生。每個行業他都幹得非常出色。母親是個不識字的家庭婦女,但她卻認識她的3個孩子的名字。她和父親就認準了一個理:知識可以改變孩子的命運。我們之所以都能夠在外面工作都是靠父親在外面給人家做木工活,母親在家裏一邊養豬一邊摘山棗賣錢供出來的。

有一年鬧豬瘟家裏養的3頭200來斤的豬一夜之間全部死了,母親守在死豬旁邊說不出話來,那是她的命根子呀!是她供我們上學的希望啊!父親要把死豬埋了,她就是不肯放手……爲此,母親幾天沒有吃飯大病了一場。那一天,母親憔悴心疼得樣子反覆在我眼前晃。讓我在心裏反覆發誓:爲了母親一定要做一個有出息的男人!

還好的是,父母的苦沒有白受,我們3個兒女都在他們的撫育下逐漸長硬了翅膀。幾年前弟弟在縣城買了100多平方米的住宅樓,高高興興地把父母接去安度晚年。可是父母在他們家呆了兩年後,就經常抱怨:“整天在樓裏象個牢房,沒有人可以說話太悶了……”

6樓太高父親的腿腳又不好,行動很不方便,沒辦法我只好在市裏爲他們買了一處一樓的房子。可是房子裝修好了,他們回了一次老家就再也不進城了。父親說回到老家心裏就象開了兩扇門,出門有人說話,有院子有花有草,有熟悉的山有熟悉老哥們老姐們兒,他甚至買了豬、雞象模象樣地開始了新的生活。

以前父親的病人知道他回來了,又找上門來叫他給看病,頭疼感冒3-5元的方子藥到病除。我問父親:“這個方子你能夠掙多少錢?”父親開心地笑了,他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伸出一個巴掌,特別神祕而滿意地告訴我“5毛!”我看到父親高興得樣子比掙到500元還開心。他對5毛錢樂此不疲,我知道這就是父親的快樂,這就是父親想要的生活。

後來父親把家裏安裝了土暖氣,把房子分別截斷成爲3個臥室,家裏有了彩電。66歲的父親還買了個手機,他拿着自己還使不好的手機告訴我們:“以後想你們就給你們打電話叫你們回來。”母親在旁邊笑着撇嘴:“66的老頭子了,真好把戲,還玩手機。”看到父母幸福的樣子,我就沒有堅持把他們接到市裏。

兩個小時的時間,豆腐就做好了。不象小時候吃頓豆腐需要抱着一根木頭圍着石磨轉半天,把人都轉迷惑了才能夠吃上一頓豆腐。老家發展的很快,家家有了電視機和電話,摩托車成了主要的交通工具,以前冬天一身土,夏天一腳泥的象雞腸子似的村路也變成了水泥板路。

熱騰騰的豆腐辣辣的辣椒,吃在嘴裏香透心脾。母親高興地看着我們狼吞虎嚥的樣子,又端上一盤紅薯和笑得開了花的饅頭。我們一人一塊迅速把紅薯搶着吃光,好久沒有吃到紅薯了。而那些笑開花的饅頭卻無人光顧。

酒足飯飽,看着那些剩下的饅頭我和妹妹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件事。

有一次我們3個挖苦麻菜回來,發現家裏來了一個小腳的老太太。母親告訴我們叫二姨姥姥,見禮之後我們都躲在一邊偷着樂,家裏來客媽媽一定會弄點好吃的招待,客人吃剩下了就是我們的了。母親不知道從那裏借來點面做了三個饅頭放在鍋裏,另一邊放上了我們吃夠了的紅薯。看到三個饅頭我們大失所望,饅頭太少了。可是就在要吃飯的時候,讓我們高興的事情發生了。不知道是面的問題還是母親很久沒有做面飯手藝失去了水準,三個饅頭有的黃,有的紅。母親急得出了汗,這樣的饅頭沒法給客人上桌,再做什麼也來不及了,何況這點面還是借的……母親皺着眉頭把紅薯端了上去,而把三個壞饅頭分給了我們。這下可把我們樂壞了,小時候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夠吃一頓面飯,這三個饅頭雖然不好看但他是面做的啊!比起紅薯好吃百倍。我拿着分到的饅頭,調皮地來到門口,從門簾縫偷偷看裏面,母親一邊給二姨姥姥夾菜一邊賠禮:“招待不好深表歉意。”二姨姥姥哪裏知道那些黃饅頭啊。她善解人意的拿起本應該是我們吃的紅薯大口吃起來說:“沒有關係的,都是自己家人,吃什麼都一樣。”看到二姨姥姥沒有表現出不滿意,母親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和老人家一起嘮起家常。我們則在外面大口地吃起了饅頭,那次的饅頭特別香,至今記憶猶新。從此我們對小腳的二姨姥姥有了一種特殊好感……

現在老家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不知道二姨姥姥是否健在?我多麼希望她至今還在,能夠來看看我們現在的生活……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6

一夜雷雨,清晨起來,紅薯秧格外青翠。一直喜歡這種植物,幾塊紅薯埋進土裏,待長出藤蔓,選取粗壯者剪成小段,趁雨天扦插,很快便綠成一片。

記得小時候,放學歸來第一件事就是提起竹籃打豬草,有時候偷奸耍滑,籃子上面一層野生的豬草,底下便是紅薯藤,偶爾爲之,母親也不追究,畢竟家庭作業是要做的,而憑票供應的煤油是稀缺的。大約去年起,北京的菜市場見到賣紅薯葉子,很是驚奇,但終究沒去嘗試。

待到秋天,薯藤枯萎,母親在前面挖土,我在後面撿拾。面對沉甸甸、金燦燦的稻穗,我幾乎沒有過書本上所說的豐收喜悅,更多是割水稻時被大人們套圈的愁苦,此時此刻我會想起父親教我的《觀刈麥》,“……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白居易真是個好人!基本沒爲難過小朋友的理解能力。而收穫像紅薯這類可以生吃的作物時,心情通常不錯。新挖的紅薯味道其實一般,窖藏到春天甜度略有增加,但在那個生豆角、嫩綠豆莢、甚至秋天的茅草根都是零食的時代,生紅薯算得上解饞的佳品。

新挖的紅薯挑回家,洗乾淨,放進鐵鍋裏,加少許水燜熟,說實話,真不怎麼樣,還沒吃飽就先膩了,更傷心的是吃煮紅薯往往是父母圖省事,一般不會再炒菜,就配點酸豆角、酸辣椒之類的鹹菜。尤其那種白皮白瓤的,軟塌塌的水氣太重。紅皮黃瓤的澱粉含量高,吃一兩回猶能接受。其實前者糖度高一些,生吃尚可,而切片、曬乾,作爲零食帶去學校,還是頗受歡迎。後者煮熟後,切成條曬乾,顏色灰暗,如今超市有賣,品相當然好很多,但在我看來,顏色過於金黃、甜度過高而不自然。或者煮熟後揉碎(撒點芝麻當然更好)、團成球狀、白布包好、菜刀拍成圓餅、鋪在稻草上曬乾成爲紅薯餅,可以油炸或者剪成小塊兒用砂礫炒,結果都是金黃酥脆,香甜可口。油炸時油溫要高,速度要快,不然要麼發緊咬不動,要麼黑而苦。不過以我的經驗,這兩種紅薯幹品帶進教室,一邊聽課,一邊跟同桌分享,絕對另有一番滋味,雖然依舊費牙,依舊腮幫子發酸。當然,如果突然被老師提問,最好以“搖頭”表示不會,否則可能會被趕到教室外罰站,此時若有別的老師經過,趕緊低頭或面壁,但次數一多就適應了,也會禮貌地打招呼,而被打招呼的老師通常笑而不語,表情恰似警察在本派出所碰到一名剛被同事被抓回來的犯罪分子跟自己熱情打招呼。

相對於煮紅薯,我並不討厭既是主食又是菜的“紅薯湯”,將紅薯去皮,切成塊兒,先用油炒,再加水燉一小會兒,鹽少許調味即可,非常簡單,父母不在家的時候,撒歡兒事大,吃飯事小。長大後聽到有人說他只會做番茄炒蛋,我就在心裏說:“在知道西紅柿之前我就會做紅薯湯,更不用說豬油炒飯。”

來北京後很少買烤紅薯(他們稱烤白薯),不喜歡它的稀軟,我更鐘情老家澱粉含量高的那一種,剝開能看到晶瑩的澱粉顆粒,而且相對“烤”我更喜歡“煨”。我理解的“煨”是不接觸明火,比如,一邊裝作老實幫母親燒火做飯,一邊偷偷地往稻草灰下埋一兩個紅薯,感覺如同上班幹私活掙外快。趕上快過年的時候,全村人輪流用一口臨時以土磚壘成的大竈熬酒,竈膛很大,能往裏面扔很多紅薯,還有芋頭,小孩子們一邊等,還可以一邊享受冬天難得的福利——熱水澡,熬酒(當地土話,確切地說是釀酒過程最後一道工序——蒸酒)用兩口大鍋,上面的一口鍋放上涼水讓米酒蒸汽冷凝下來,到了一定水溫就得換涼水,換出的熱水可以用來洗澡,大量供應而且免費,終於可以“白領”一回,毫不在乎大人們“哎喲,某某奶崽的洗澡水能肥十畝田哦”這樣老套的玩笑,聽膩了。想象一下,剛洗完整個冬季唯一的一次熱水澡,吃着煨紅薯,就着主家盛上“買誇讚”的一小碗米酒,別提多美。這時候,父母一般不會干涉孩子少量喝酒,反正不是自家的,不喝白不喝。

如果完全看不出食材原來模樣是烹飪的一個高級境界,那麼紅薯粉條就很值得一提。將先前提到的澱粉含量高紅皮黃瓤的紅薯用機器破碎後,白色的漿水經白布過濾,在水缸裏沉降一段時間,成爲一個類白色的硬塊,曬乾後碾碎就是紅薯澱粉,可以用來勾芡改善菜餚的色澤和味道,也可以架起一口大鍋,燒好水,用一個木製的大漏勺盛上溼的紅薯澱粉,用拳頭捶打,一條條細線落入鍋裏,撈出後曬乾就是紅薯粉條,這種工序平生只在小時候見過一次。冬天圍着炭火,拿出幾根粉條放到火上烤,就成了非油炸白色膨化食品,只是現在沒人屑於這麼幹了。雖然豬肉燉粉條名氣很大,但我吃得最多的還是粉條燉魚。

小學的時候跟着一夥高中生去另一個根本不在家的高中生家,那個高中生的母親很熱情,來不及把粉條用水泡發,就先用油炸,再放進魚肉湯裏,這個快速的做法讓我驚呆了,三十年後的今天依然記得,後來見到過腐竹的同樣做法,似乎比溫水泡發的香。提到這個高中生是因爲,他當年在水庫撈魚,大隊支書欲沒收其“作案工具”和活蹦亂跳的“贓物”,他威脅大隊支書說將來有了槍就斃了他,嚇得大隊支書差點將他的軍校錄取通書藏起來,該學生因此有了“土匪”的綽號,八十年代初期,大隊支書權威有所下降,但還容不得挑戰。“土匪”同學後來轉業成了公安人員,在我看來這傢伙就是根粉條,已經看不出原料了。而我最多是個紅薯餅,雖然,我從小就不是個好農民,或許因爲母親經常“威脅”我“不好好讀書,就耍一世農業”,就如同你經常威脅孩子“不聽話就送你去幼兒園”,他(她)也很可能會對幼兒園產生心理陰影,但當有人提出在鍋爐房前一小片空地種草時,我堅定地選擇了紅薯和玉米。

在《觀刈麥》裏白居易還說“今我何功德,曾不事農桑”。我,未滿七歲就作爲童工掙了生產隊最後一次工分,即使有愧,也頂多是“今我何功德,何不事農桑”?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7

這些天,天熱得像洗桑拿。父親打電話問我有空的話,可以回家幫忙翻紅薯秧子。父親這麼一說,我忽然想到,此時正是紅薯秧子瘋長的時候。

父親每年都種紅薯,春天扒溝植苗,紅薯苗好活,一到天熱,它便肆意生長,匍匐得滿地都是,墨綠的葉子,柔韌的根莖,不給土地一點兒空隙。相伴瘋長的還有雜草,要及早拔除。小時候,喜歡到紅薯地裏去,站在紅薯地裏,頭上是大太陽,把葉子曬得溫溫熱熱的,但陷到葉子底下的腳,卻感到一絲絲的涼意,稠密的葉子把一點點水分和溼潤緊緊地聚攏到身邊。也不怕紅薯葉的汁液浸染了衣服,瘋起來就在紅薯地裏打滾。可是,紅薯葉子下,還藏着蚊子,一會兒工夫,身上臉上已經滿是大包,奇癢難忍。肆意的放縱有時候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父親母親在翻紅薯秧子,他們一邊看着我們笑,一邊用力把紅薯秧子扯起來,稠密的扯斷幾根,朝那邊匍匐生長的扯到這邊來。紅薯秧子有點落地生根的樣子,沒幾天就在地上生出了許多紅紅的根鬚,扯起來,得費一番力氣。父親母親汗流浹背、氣喘吁吁。我很好奇,問母親爲什麼要翻紅薯秧子。母親說,翻秧子長紅薯啊!要不就只長秧子,消耗了養分,不長紅薯。

翻秧子長紅薯,紅薯也需要干預,也需要提醒,讓它集中精力去做它該做的事兒,而不應該心有旁騖!這次回到家,站到紅薯地裏,看着滿地的紅薯秧子,我忽然想到了生活。翻紅薯秧子同樣也蘊含了生活的一些小哲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目標,但是,在奔向這個目標的過程中,誘惑太多,我們易偏離目標。就如這些紅薯,爲了篤定,爲了堅持,我們真的需要提醒,需要被扯起來翻秧子!

翻秧子長紅薯,這是母親在紅薯地裏給我的人生啓示。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8

走在冷意漸濃的街上,迎面飄來一股烤紅薯的誘人香氣,濃郁的香味,讓人垂涎三尺。偶爾,駐足買一塊焦黃香甜的烤紅薯品嚐,暖手暖心,柔軟甜美的滋味,頓時綿延開來,在明媚陽光的照射下,心裏覺得美滋滋的……

小時候,我最喜歡吃烤紅薯了。冬天出去遊玩,只要看到有賣烤紅薯的,總是纏着母親,軟磨硬泡地非要買一塊,得償所願後,就像一隻貪吃的小貓,嘴角都是黃黃的紅薯渣。烤紅薯有紅瓤的,黃瓤的,紅瓤的黏稠,吃起來有點像栗子或土豆的感覺,黃瓤的最甜最軟了。一塊軟軟的烤紅薯,拿到手心裏,暖暖的,香香的,和紅薯皮連着瓤被烤的冒了油,像蜜一般的甜,最好吃了。黃橙橙的,香噴噴的烤紅薯,吃得我渾身暖和,心花怒放。吃完後,還會戀戀不捨地用舌頭舔舔嘴角,一副回味無窮、意猶未盡的樣子。看着滿足了我的願望,我開心可愛的模樣,母親慈愛地笑了。

知道我喜歡吃烤紅薯,只要有機會,父母出門總會給我帶回一塊。天氣冷的日子,父親會把烤紅薯揣在懷裏,回來時變戲法一般逗我,掏出依舊熱乎乎的紅薯,我迅速剝皮後狼吞虎嚥地大口吃完,一抿嘴笑了。有時候,我會纏着母親在家裏自己烤一塊,可終是烤糊了,外面黑黑的,烤焦了裏面還不熟,完全沒有外面賣的鮮美好吃。

吃着烤紅薯一路長大,上學的日子裏,冬天寒氣襲人,在放學的路上,同學們買上幾個烤紅薯一邊暖手,一邊解饞,渾身暖洋洋的,一路吃着走着,笑聲一路,香飄一路。

長大後,忙碌的工作,使我淡忘了飄香的烤紅薯,而且還顧忌着在路上吃烤紅薯的樣子不文雅,很長一段時間,噴香的烤紅薯淡出了我的生活。

偶爾閒暇的時候,看到鄰居家的孩子不顧燙手,津津有味地抱着一大塊烤紅薯呼哧呼哧吃得正香,滿嘴吃得黃黃的,黑黑的,也顧不得擦,看着他使勁大口的吃着,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沉澱在記憶深處的烤紅薯的誘惑,不可阻擋的泛濫開來。

“烤紅薯嘍,又香又甜的烤紅薯……”不遠處,又響起了熟悉的叫賣聲,走過去買一塊,外面包着一張紙,炙熱的放到微涼的手心裏,軟綿綿的,輕輕咬上一口,久違的香甜,滋潤味蕾。在冬天的街頭,飄散一縷香甜,滾燙的甜蜜感,溫暖着我的身心。哦,那香甜、鬆軟、焦黃的烤紅薯喲,是童年時期美好的回憶……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9

秋天了,收穫忙碌的季節,母親說:“現在的日子怎麼飛着過,眨眼就是一季。”看着勞累的父母,心裏很不是滋味。喝着母親親手做的紅薯湯,有關紅薯的記憶一點點多起來。

小時候在生產隊時,天已經黑透了,人們還在地等着分紅薯,白天大家一起把紅薯刨出來,平均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然後抓鬮分,天黑透了,地裏還是鬧嚷嚷的,我和妹妹餓極,要抓一塊紅薯吃,爺爺還說等分了再吃吧。天好像很涼,我和妹妹穿着父母的衣服,舞着長長的袖管學唱戲,記得父母用板車拉着紅薯和我們姐妹兩個回家時,星星也疲憊的不願眨眼睛了。可那時總覺得父母勞累一年,我們家還總是缺吃的,家裏好像總有父母的爭吵聲。

地分下來時,我們已經會幫忙了,每年收秋,我們姐弟三個都要被父母帶到地裏去。記憶裏有個傍晚,夕陽如血,我們的活遠遠沒有幹完,鄰居家女孩子的小舅舅來她家幫忙,記得那個小夥子對着夕陽,揮舞着手臂,大聲說着東西南北,當時覺得那個小夥子特酷,他還會把紅薯秧子圍成一個圈,我們幾個偷偷溜出父母的視線,躲在裏面玩的不亦樂乎。回家時往往是天完全黑透了,有時月朗星稀,有時烏雲密佈,但一路都是晚歸的人和車,我們往往在父母和村人相互打招呼時就進入了夢鄉。那時人們已經不捱餓了,但母親還是會每年捋幾大包紅薯葉準備着,母親是被餓怕了。

再後來到收紅薯的時候,我們每天早飯後去地,午飯是母親回家做了給送到地裏,記得那時老是大半桶糊塗麪條,有時母親會在做好的糊塗麪條裏放點小蒜,聞起來特香,然後在籃子裏放點蒸饃,幾塊蒸紅薯,還有辣子和鹽巴,有時還會奢侈地放一些花生。每次在地裏看到母親遠遠地挑着飯來了,我們三個就興奮地往母親身邊跑。吃飯時,母親總要小心翼翼用勺子盛一點灑在地上,說是先敬地神。然後纔給我們吃,坐在地裏吃飯感覺特香,現在想來大概就是餓了的緣故。那時村裏人的午飯大多是在地裏吃的,有時吃過飯,碗一被風乾,晚上回家就特難洗,記得一次我發明了用土洗碗,剛吃過飯,就用地裏溼溼的泥土把碗洗的乾乾淨淨,本想會受到母親的表揚,誰知母親竟幽幽地說:“這樣碗拿回去是好洗,但家裏的小豬沒泔水喝。”

那是一個有月亮的晚上,我們三個陪母親在嶺上撿紅薯片,父親一個人往家拉,夜深了,弟弟支撐不了,母親就讓我帶弟弟回家睡覺,我和弟弟每人披個麻包(裝紅薯片用的很粗糙的麻袋)走到半道,看到路邊的新墳,嘩啦啦一陣風,毛骨悚然,我拉着弟弟撒腿就跑,弟弟大叫:“我的鞋,我的鞋。”我硬着發麻的頭皮撿回弟弟的鞋,沒來得及給他穿,就扯着他往家跑,半道遇到拉着車去地的父親,才深深喘了口氣。我帶着弟弟在家煮了一鍋小紅薯娃,兩個人沒顧上吃,就睡着了。後來母親說,後半夜時,嶺上沒有其他人,母親說一會就叫妹妹幾聲,妹妹答應了,母親就不感到害怕,叫着叫着妹妹就睡着了,母親心裏也有點害怕,就不斷往村口的路上張望,夜靜極了,母親聽到父親拉着車子遠遠的咳嗽聲,心裏才踏實一點。

母親撿紅薯片時總要帶手套,說生我那年,日子很少就去地幹活,落下毛病,手一撿紅薯片就會蛻一層皮,鑽心地疼。現在想來,那時我們家每年四五十包紅薯片就是母親一塊一塊撿起來的,撿拾時大都是在寂靜的夜裏,或是在烏雲密佈要下雨的時候,母親總要給我們準備棉衣,父親也會在有點冷的夜裏,用紅薯秧子給我們圍起來堵風,有時還會給我們生一堆火,那是我們最開心的時候,煙火隨風招搖,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我們把手伸向噼噼啪啪的火焰,或者在火裏埋幾塊紅薯,要不半生不熟,要不通塊焦黑,但我們卻覺得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那時紅薯是我們的主食,早晚紅薯湯,中午紅薯麪條,哪天母親高興了,還會在烙饃鍋裏抹點油,把新鮮的紅薯片烙給我們吃,有時還會蒸點紅薯渣窩窩給我們吃,但吃的最多的就是紅薯面虛糕,要是有條件把虛糕切成細條,用油和蒜炒了吃,可是最難得的美味。每年刨紅薯時,母親都把那些小紅薯娃洗淨煮熟,晾曬在家裏的瓦房上,半乾未乾時是最好吃的,我們每次去學,都要在書包裏裝一些,那是我們當時很奢侈的零食。

後來生活一天天好起來,紅薯漸漸退出主食的位置,我們家種的紅薯越來越少,少到每年的紅薯都運到家裏的平房上切片晾曬。母親照例捋點紅薯葉菜晾乾,但每年卻很少想起來去吃。我可能也是那時紅薯吃多了,現在一吃紅薯胃就難受,所以儘管還很喜歡吃,卻吃不出當年的香甜來。而女兒卻特別喜歡吃紅薯,每年父母都要撿最好的紅薯給我們送來。看着蒼老的父母,想着陪伴我們成長的紅薯,心裏的感動一點點彌散開來,父母對我們的愛質樸的就像不起眼的紅薯,卻最能溫暖我們的心,帶給我們真實平淡的幸福。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10

前幾天老家來人,給我捎來半袋紅薯。解開編織袋,看到那些還沾着星星點點泥土的紅薯,我的眼睛忽然亮了,記憶的閘門彷彿一下子被打開,童年時關於紅薯的一幕幕往事全都涌上心頭。

我小的時候,正是物質匱乏的年代,說吃不飽穿不暖一點都不爲過。僅靠分來的一點口糧是根本無法度日的,於是紅薯成了我們的主食。

紅薯就像農村裏的孩子一樣,極其容易生長。從夏天栽種到地裏,就無需再施肥,瘋狂地生長着,紅薯秧四處蔓延,巴掌形的葉子把地表覆蓋得嚴嚴實實,陽光都漏不進去。到了秋天,紅薯便可以收穫了。用“沙場秋點兵”來形容那時農村刨紅薯的場面是再形象不過了。生產隊的男女老少個個手舞鐮刀,頗有些千軍萬馬齊上陣的宏偉氣勢。將薯秧割掉,一壟壟的土埂便裸露出來了,再用釘耙翻開泥土,一隻只胖乎乎、紅撲撲的紅薯就冒出地面,人們歡呼着、雀躍着,別提有多熱鬧了。等“正規軍”戰鬥完了,就是“游擊隊”的天下了。紅薯秧是四處蔓延的,生產隊在收穫的過程中難免會有紅薯遺漏在土裏。於是大家會在公家收穫之後去撿。我們小孩子也手持小釘耙,拎着籃子加入其中,奮力刨土,即使手上磨出了水泡,也毫不在乎。每每刨到一個,必定大呼小叫,彷彿找到的不是紅薯,而是金元寶。

回家的時候,大家常常把淘到的紅薯放在一起比較,如果誰淘到的紅薯又多又大,臉上必會露出無上的榮光,那淘得少的則會顯得尷尬,然後在大家肆意的嘲笑和奚落聲中怏怏而回。

到了生產隊分紅薯的日子,家家戶戶推的推,挑的挑,扛的扛,鄉間小道上,人來人往,歡天喜地,彷彿過節一樣。那一捆捆紅薯秧也瓜分殆盡,富裕一些的人家留着餵豬,揭不開鍋的則留着摻上粗糧烙煎餅吃。

紅薯分到家裏後,爲了能在來年開春青黃不接時有接濟,大家會把紅薯儲存起來。家家戶戶在門口向陽的空地上挖一個地窯,把沒有碰破皮的紅薯放在裏面。地窯用木棍搭起,上面再放些草和土保暖。要吃的時候,通常是讓家裏的孩子從很小的窯口爬進去,把紅薯一個一個地扔出來。那些破損的紅薯,母親把它們切成薄薄的片,放在鍋裏煮熟,然後一片片攤開在葦蓆上晾曬,待晾乾後收藏起來。等到過年的時候,母親就會把紅薯幹拿出來,在熱鍋裏翻炒,焦黃的時候起鍋,咬上一口,焦脆而又香甜,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紅薯也可以生吃,餓了的時候,就用袖子簡單擦去紅薯上面沾着的泥土,啃去外面一層紅紅的皮,便大口大口地咬着,脆生生,甜絲絲。最好吃的還是烤紅薯,做飯的時候,母親經常會揀幾隻大個的紅薯,扔進燃着火星的竈灰裏。等做完飯,用火鉗把紅薯夾出來的時候,紅薯的表皮已經烤成了焦黑色。有時烤得太久,外表就烤成厚厚的一層殼。像敲雞蛋一樣,敲破一層黑枷,裏面黃澄澄的的肉纔會冒出騰騰的熱氣,散發出濃濃的香味,聞得人都快醉了。捧在手裏,還是滾燙的,便不停地在雙手之間顛來顛去,嘴巴湊近了噓噓地吹,卻始終不肯放下。等吃完一個烤紅薯,嘴角四周早已塗滿了一圈黑色,像長了一臉的鬍子,好笑極了。

紅薯還能加工成粉絲。做紅薯粉絲是小時候家裏的一件大事,需要全家人一起上陣。先是將紅薯削皮切成小塊,用石磨打磨成漿,然後把漿倒進粉絲模子,漿從粉絲模子裏流出來,直接掉進開水鍋裏,略微一煮,就成了粉絲,把粉絲從鍋裏撈出來晾乾,保存一年半載都不壞。只有在家裏來客人的時候,母親纔會將紅薯粉絲拿出來,或燉、或炒、或煮,許多菜配上細長滑嫩的紅薯粉絲就會增色不少,讓人垂涎欲滴。

後來隨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紅薯漸漸從我們的食品中淡出了,家裏很少再吃紅薯了。時隔多年,紅薯卻因爲其豐富的營養、較高的醫療價值,又走進了都市人的餐桌。我們不僅可以在超市看到它的身影,還有精明的生意人把它變成了酒樓裏的佳餚,身價倍增。大街小巷也經常能看到一些小販用煤油桶改裝成的鐵皮爐子烤紅薯賣,生意很是紅火。看着年輕人樂滋滋地吃着烤紅薯的那份神態,我彷彿又聞到童年時那一縷縷在初冬的天空裏瀰漫着的紅薯香味……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11

紅薯,又叫甘薯,還有叫紅苕的,山東半島地區就叫它地瓜。藤蔓狀植物,塊狀根,可以食用,有白色的,紅色的,還有紫色,黃色的。微甜,可以熟吃,也可以生吃,熟吃綿軟香甜,生吃甜脆。以前以爲只有山東纔有這種植物,現在才知道全國各地,除了東北三省哪裏都有它的身影。它的生命力是很強的,適應性也很強。

每年的早春,人們就會把那些大小適中的地瓜拿出來,一個挨一個的排在一個提前用磚砌的淺池子裏,蓋上一層細沙,能蓋住地瓜就行,不能太厚了,太厚不好發芽,也不能太薄,太薄存不住水分。然後再用細竹竿,或是細木棍曲成弓形,插在蓋上細沙的地瓜池子上邊,再蒙上塑料布。這樣一個簡易的地瓜發芽的小拱棚就成就了,然後就靜等地瓜發芽了。

總要等上許多天才能看見地瓜上發出了芽,剛開始發出的芽是白色的,在陽光的照耀下,慢慢變成綠色,剛開始的芽,是很嬌嫩的綠色。時間一天天過去地瓜芽慢慢長大,這時候就該給它們放風,把小拱棚的口扒開,讓天然的空氣透進去。好適應外邊的環境。等地瓜芽長到二十公分左右就該拔出來,栽到底了。可不是把地瓜拔出來,而是把地瓜上的芽從地瓜上拔下來載栽到地裏,地瓜還要留着再出新芽呢。一塊地瓜能出不少茬地瓜芽呢。栽地瓜可不是象栽茄子,辣椒那樣。栽地瓜是要起壟的,大片地栽地瓜都是用拖拉機的犁,或是用牛拉犁來起壟。現在沒有大片栽種的了,都是在邊邊角角的小地塊載一點自己吃個新鮮,那就得自己用?頭刨挖起壟。

地瓜是在陽曆的五月份栽種的,地瓜載上以後不用費太多的功夫管理,只要按時除除草,就可以了。夏天是地瓜的生長期,頻繁的雨水讓地瓜蔓瘋狂的生長,那就得按時去翻地瓜蔓,免得它們生根消耗養分。地瓜壟裏爬滿了地瓜蔓,走路都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會被絆一下。這個時候的地瓜葉很多,很新鮮,很嫩,許多人喜歡摘來做菜吃。地瓜葉的柄也可以做菜吃,把地瓜葉摘下來,只留下地瓜柄,用開水燙一下除去那股澀味,炒着吃,涼拌都可以,味道不錯的。地瓜葉不用燙,洗乾淨了,加一點鹽揉一下,放上一點白麪攪拌均勻,放在鍋裏蒸熟了,蘸着蒜泥吃很可口的一道鄉村美味。

地瓜在地裏悄悄的生長,看不見它有多大的變化,只能看見那遍地的地瓜蔓。地瓜長得怎樣不知道,要想知道地瓜的長勢,要扒開地瓜蔓,能看見地裏裂開一道道口子,有大有小,那是地瓜在生長的過程中漲開的的口子,看見那些裂縫就知道地瓜的長勢。秋天萬物都停止了生長,開始收穫了。地瓜是最後一個被收穫的作物,它不怕寒冷,也不怕霜凍。霜降過後,地瓜蔓都被霜打蔫了,人們纔開始收穫地瓜。過去種大片的地瓜,收穫的時候那一堆堆的地瓜堆在地裏一直延伸到天邊,看着是很壯觀的。現在種的不多,人們一般抽空就收回家了。

過去地瓜是飯桌上的常客,是一年到頭的主食。每到地瓜收穫的季節,家家都能分到很多地瓜,用小車推回家,放在地瓜窖裏,一個冬天一個春天都是吃地瓜度過的。還有地瓜幹,那是用地瓜幹刀把地瓜檫成一片一片的薄片,然後曬乾,就成了地瓜幹。地瓜幹好儲存。等到春天地瓜吃完了,就開始吃地瓜幹了。一直吃到新的地瓜下來。現在的孩子沒有見過真正的地瓜幹,還以爲那種用熟地瓜曬乾的就是地瓜幹呢。

那時候的生活就是這樣,一年到頭見就是地瓜,地瓜幹。見不到一點大米,白麪,玉米麪也不能經常吃。吃膩了地瓜幹,就把地瓜幹加工成地瓜面。用熱水燙一下,揉成麪糰,把蘿蔔擦成絲,也用開水燙過,做成餡包包子,包餃子吃,那就是改善生活了。到現在都不喜歡吃地瓜,不喜歡吃地瓜幹,想起那個味道就反胃。蘿蔔絲做的包子,餃子也是一聞見味就沒有食慾。那是小時候吃傷了,現在的人還有人喜歡吃地瓜,也喜歡吃蘿蔔絲做的包子,餃子。很是佩服他們的胃口,怎麼吃了那麼多年,還沒吃夠啊?還要年年栽上一點解饞吃。冬天和春天是地瓜就鹹菜,夏天和秋天是地瓜幹就鹹菜。到現在也不喜歡吃鹹菜,不管那鹹菜醃的多麼好,味道有多美,也不去動一筷子。

現在的生活是一年比一年好了,大米白麪不稀罕,魚肉也是常常吃,雖然對魚肉不太喜歡,喜歡吃點青菜,也喜歡在春天去地裏挖點野菜吃,可是就是對地瓜喜歡不起來。那些長年吃地瓜就鹹菜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永遠不會再回來,那些日子就像深埋在地的地瓜一樣,深埋在記憶的深處。一經想起,就充滿感慨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12

近一段時間以來,早飯一般是以紅薯配粥,吃得多了,兒子開始對紅薯產生了興趣,問我一些有關紅薯的故事,這讓我回想起童年偷紅薯的一些趣事來。

中秋之後,滿壟滿壟的紅薯佔據了老家的山地,紅薯藤葉茁壯茂盛,土壤裏的紅薯也開始擠擠挨挨,有的甚至擠出土壤,露出粉紅粉紅肌膚來。此時,是紅薯生長最快的季節,也是偷紅薯最好的時節。

偷紅薯“作業”一般安排下午放學以後進行,幾個人有意識地落在放學隊伍的後面,乘人不備,一轉眼就溜進青紗帳裏,嘀咕幾聲,便組成了一個分工明確的團隊。利用青紗帳,接近紅薯地,放哨的人一發出動手的信號,摸紅薯的人即刻動手,不長時間便摸出既定數量的紅薯,揣在衣服裏,火速撤出戰場,快速撤往安全地帶,那邊已經有人挖好了坑,撿好了柴,紅薯一到,馬上點火燒烤。整個過程天衣無縫、行雲流水,非有豐富經驗者不可爲也!的確,這也是在經歷過失敗和打擊之後,在不斷總結中提高,在不斷提高中總結出來的。剛開始辦這事的時候,沒有望風的小夥伴,只專心埋頭掏紅薯,掏着掏着,擡頭一看,紅薯地的主人兀立在跟前,正在揮舞着拳頭作勢要打的樣子,小夥伴們作鳥獸散,有的人把書包都跑丟了。失敗過幾次之後,覺得高年級的小夥伴比較打眼,便分派一、二年級的小夥伴從事掏紅薯的工作,但這後來證明是損人不利己的做法,因爲他們力氣小,紅薯掏不出來,倒是將紅薯的葉和藤拔扯得一乾二淨,此所謂動靜很大、收穫極小、民憤極大。高年級的“老賊”剛開始很不屑和我等爲伍,嫌我等“作業”水平太次,他們研究過我等的“作業”現場,表示根據現場就能知道這事是誰幹的:“一年級葉,二年級藤,三年級扯得土紛紛。”

說我們一年級的只會拔紅薯葉,二年級的只會扯紅薯藤,三年級的只會扯開覆土,一個紅薯也偷不到,反倒把現場弄得狼狽不堪,而他們絕對不幹這樣“吃相難看”的事情。我等也曾參觀過他們的“作業”現場,的確,紅薯已經沒了,但其他都原封不動!難怪他們自誇說“老賊過後無動靜”,沒有比較久就沒有鑑別,看過別人的“作業”現場,我們才知道偷紅薯的確是一門不小的學問:一要看土壤,沙地土質鬆散,徒手即可以操作,黑土粘性大,要藉助堅石瓦片纔可以“作業”;二要看泥土表面有無鬆動,有鬆動說明下面紅薯淺、多或者大,宜下手,無鬆動說明下面紅薯深、少或者小,不宜操作;三要看紅薯的長勢,順着其生長的方向則取薯容易,逆其方向則十分費勁。在敬獻了若干塊橡皮、表達了無數仰慕之後,“老賊”將多年汗水凝聚的經驗祕傳與我等:“一年級望風,二年級柴,三年級挖坑,四年級埋,五年級的老賊摸薯來。”這祕訣講的是團隊分工:一年級的負責望風,人小容易被忽視,安全;二年級的負責撿拾乾柴,活不重;三年級的負責挖坑,力氣不需太大,技術含量較低;四年級的負責考紅薯,技術含量較高,有經驗者方可作業;五年級的負責偷紅薯,風險等級高、技術含量高,屬於專家級作業人員。祕訣的確解決大問題,按祕訣行事,效果明顯好轉。當然,也不是萬無一失的,有時候尚未進場就被人阻住,有時候正在“作業”被抓了現行,好在主人家大都不和我等小娃蛋子計較,有的笑罵幾句就完了,有的作勢追趕幾步就了事,頂多到父母面前告回狀,讓父母收拾我等。古人云:“盜亦有道”,我等也有自己的章法:不做“俘虜”,所以被人發現了那是絕對要迅速逃離的;賊不二偷,絕對不連續光顧同一塊紅薯地;等等,都是無師自通,不斷總結經驗教訓的結果。

偷來的紅薯,自然可以生吃,但這不是我等的最愛,我等最愛的是燒烤。在前方作業緊張的時候,後方也在緊張作業,燒烤紅薯要挖一個土坑,土坑一般選址在偏僻且避風的地方,安全,好生火;土坑的大小根據紅薯的多少來決定,而紅薯的多少又依據合作伙伴的多少來定,這個大家自然都知道。土坑挖好的時候,乾柴基本已經準備好了,紅薯也差不多到後方了,所以紅薯一到,馬上埋進坑裏,馬上生火。那時候打火機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火柴也不是小孩子能夠隨便帶出來的,我等採取的方式是摩擦取火,找來幾塊螢石,相互摩擦,這個有點技術含量,如果方法不對,任由你劃破手指,也不會閃現一顆火星,但若經驗老到,三下兩下,便會有火花四射,點燃乾柴,我等之中便有這樣老到的人才。點燃了乾柴之後,便開始燒烤,坑裏的紅薯需要適時翻身,否則一面燒焦了另一面還沒燒熟,於是小夥伴們一手添柴一手翻薯,一邊說笑一邊吞嚥口水,直等那紅薯放出香味來。經驗老到的夥伴能夠很好地把握時間,紅薯燒烤得剛剛好,也有夥伴把握不準,紅薯被燒成黑炭頭,生的也好、熟的也罷,透的也行,都很快樂,都有味道,大夥吃得滿手是灰、滿臉是黑,相互指點、互相逗笑。吃罷,熄了火,站成一圈,扒下褲子,一起尿下去,徹底滅了火,走人。也有正燒烤時,煙霧或是紅薯的味道招致砍柴或者放牛的大人前來,圍着火坑看看、轉轉,也不多言,只是蹲在不遠處吸菸,待紅薯烤熟後,我等自然會知道送上紅薯封口。也有的大人蹲在坑邊,對我等的燒烤技術指指點點,大有不如他們當年技術嫺熟之感嘆。指點燒烤技術之時,大家都絕口不提紅薯的來源,比純粹的技術交流更生動、更深入。當年狡黠的小夥伴竊喜自己的聰敏和大人們的無感,現在想來,這裏面除了淳樸之外,更多是關愛和寬容。

偷紅薯的第二個好時節當在寒假中深冬,那時,紅薯都被收進房前屋後的地窖中,以防受凍腐壞。地窖一般都很深,需要搭梯子才能下去;窖口多呈圓形,先以柴草覆蓋,再以沙土壓實。那時沒有什麼寒假作業,放假了也就自由了,滿田野亂躥的我等自然會惦記那窖內又脆又甜的紅薯。隆冬時節,村裏人一般都會掩上房門,在屋子裏圍坐在火塘邊聊天做事,所以,圍繞房前屋後紅薯窖進行“作業”並不是一件風險很高的事情,但也絕對不是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

下到窖裏去偷紅薯,曾被反覆證明是極端不合適的,極容易被主人家窖中捉賊。但是不下去,紅薯又夠不着,這曾經是一個令我等萬分苦惱的問題。在經歷若干失敗之後,不知是哪位小夥伴想出了好主意:找來一根長竹竿,一頭削尖了,摸到紅薯窖邊,掀開一個小口,以竹竿尖頭搗下去,提起來,便有了收穫!辦法有了,接下來便是尋找“作業”時機的問題了。傍晚,炊煙裊裊升起之時,小夥伴們組團出動,放哨的、掩護的、施工的、轉移的,各就各位,協同配合,一氣呵成,於悄無聲息之間完成“作業”。最好的“作業”時機,當屬大雪紛飛的日子,村裏人關門閉戶掩柴扉,圍爐聊天說生活,俺等儘可大搖大擺、不慌不忙、有條不紊地完成“作業”,且“作業”之後不需處理痕跡,大雪自然會小夥伴解決這些問題。冬日“作業”,也自有冬日的職業道德,譬如,不留扎破的紅薯於窖內,防止潰爛進而引起全窖紅薯潰爛;“作業”後紅薯窖口要封閉緊密且恢復原樣,嚴防漏水導致窖內紅薯潰爛;等等。

冬日裏偷到紅薯之後,不需要到野外去挖坑燒烤了,因爲家家都有現成的火塘,當然,偷來的紅薯是不敢在自家的火塘裏燒烤的,因爲這事是經不住父母拷問的。於是,“易塘而烤”就順勢產生了:父母發現別人家的孩子來自家火塘燒烤紅薯,不但不會追問追究,反而會提供方便幫助!於是,在漫天飛雪的田野裏,一邊嬉笑,一邊吃紅薯的頑皮少年便出現在家鄉那曾經的歲月裏了。

夢裏依稀煙霧,醒來彷如昨日。烤紅薯之味穿越時空,從純真的孩童光景到了不惑之年,簡樸、繁華回至初見淳樸。烤紅薯薰染的白雲清風,千年迴轉,終是伴我前行。雲遮的山村、霧籠的老宅、雨中的小橋,在朦朦朧朧的感覺中總能找到一段明晰的記憶,在某個懷舊之日,總能回首找到一個矇昧、頑皮、純真的童年。

悠悠紅薯情散文 篇13

風,在冒煙的紅薯爐子旁現殷勤的颳着,老人乾裂的手上又多了一層老繭,過路的人沒有停下的意思,於是,老人不再吆喝,安靜的站在原地,彷彿他不存在般,只有一個極舊的爐子,招來路人嫌棄的目光。

我與母親匆匆路過,母親卻一回頭,停在賣紅薯的老人身邊,“誒,這不是院兒裏的張大爺嗎?咋上這來了?”母親嘮家常似的,有意無意的說一句,老人揚起乾瘦的臉,像蠟黃的油紙,“柴大夫記性好啊,還記得我這個糟老頭。”“母親淡淡一笑,”“大爺,來兩個紅薯。”老人緩緩的轉過身,在蓋着白布的爐子裏夾着袋子,挑了兩個大的紅薯,遞給母親,老人堆積的皺紋形成一條縫,目不轉睛的看着我,問母親“柴大夫,這是你家丫頭啊?”母親點點頭,“都長這麼大了,去年還沒覺得呢。”“大爺,你家兒子咋樣了?”母親問着,大爺搖搖頭,“別提他了,前年把我的那幾畝地偷着給賣了,成天喝酒,沒法兒,這不,我就賣地瓜,唉,不成器的東西。”老人彎着腰,眼角有些溼潤,母親也嘆口氣,安慰着老人,“沒事,你就這麼一個兒子,好好教育教育他,這孩子聰明,將來能成器。”老人又看着我和母親,眼神中透露着無奈、希望與慈祥,我拽拽母親衣角,母親離開了。

我接過紅薯,幫母親提着,問母親,“那老頭是誰啊?”“原來挺好的一個鄰居,就是兒子不好,一個老人,沒有老伴,挺可憐的。”“媽,你從來就不愛吃紅薯,爲啥幾天…….”“小孩子,懂什麼?你看那爺爺多可憐?買幾個,全當做好事了,要直接給他錢,老頭要強,不能要啊。”

以後再經過老人的紅薯爐旁,總隱約的看見老人投向乞求的目光,便買幾個紅薯,心,好似踏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