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茶香的抒情散文

單位分發降溫茶，茶葉領了來，同事旋即泡上一杯，隨手沉沉地擱在桌角。我無動於衷，因爲我不會喝茶，什麼樣的茶到我的口中，品起來都很苦澀，孰優孰劣，更是分不清高下的。

同事喜歡喝茶，每衝一次水，都要放很大一把茶葉，茶還未泡出色來，就迫不及待地大口吮呷。所用的茶杯，原是盛飲料的玻璃瓶，不知從哪弄來的。我曾笑他的茶杯過大，而他說，小的茶杯只能滿足喝功夫茶的人，大的茶杯纔是喝茶人的習慣。又說，功夫是黃金，浪費不得！我知道，同事實在是喜歡喝茶，而不在意品茶。

同事每天伏案讀寫，雙肩及額角，常常被厚厚的典籍埋藏着。偶爾擡頭，看到的也是他緊鎖的雙眉，只有在文章完稿的時候，才見他站起身來，用力伸展僵硬的腰背，左右搖擺稀頂的腦袋，眼睛閃爍着得意的神采。

不過，有一種茶我也能喝一點，那就是普通的大葉茶，這種茶凡小賣部都有的買，無論品質怎麼好，五六元錢就可買到，多少年了，似乎一直保持這個價格。我的母親就愛喝它。母親原本並不喝茶，一位老中醫，印象裏頭髮鬍子花白的，精神矍鑠。他爲體弱的母親看病，切完脈，開出幾個藥方，其中一個便是讓母親每天中午喝大葉茶，究竟治什麼病，起初是不知道的.，時間久了，只感到真得是精神漸好，後來竟離不開了。

因爲母親的原故，平常我們回家，都不忘買上一斤大葉茶。但是母親到我們的家裏來，卻往往喝不上茶，因爲我們爲待客而準備的多是綠茶。沒有大葉茶，母親在哪裏也是住不長久的。爲了挽留母親，我曾建議她喝點綠茶，母親答應着，試着喝了一些，但喝過之後總覺不如大葉茶熨貼。

不知茶藝爲何，前不久，偶有機會去一茶莊品茗。拾級樓上，典雅的小間裝飾古樸，其間，古絃錚錚，一曲《高山流水》飄緲在耳，聽素衣淡妝的女孩娓娓道來，方纔知道，茶藝原來是三件藝術的綜合：一是茶的藝術，二是水的藝術，三是壺的藝術。其中點茶、沖水、斟入聞香杯，一道道程序，更具了藝術的講究和說法。最後，又照女孩的指點，一口爲品，二口爲飲，三口爲盡，竟就慢慢地咂出了些滋味——先苦而後甜，頓時興味盎然。一個下午，僅僅是三杯香茗，就戀戀地用去了二個時辰。

然而，這三口品茗的價格，換成大葉茶，不知母親要喝上幾年，這三口品茗的功夫，送與同事，又不知寫出幾多優美的文字了……

原先以爲，大葉茶便宜，綠茶則貴，因此當年生活艱樸的母親才喝大葉茶。前不久結識了一位大夫，向他請教，他說，當年讓母親飲茶，必是爲了使母親白天提神，晚上保證睡眠，是調節心神的。大葉茶性溫，綠茶則涼，我的母親又有胃寒，如果換了綠茶，未必好。至此恍然明白。

從此，我開始關注大葉茶，經常去商店裏買一些回來，一半送給母親，一半留下，閒暇獨坐的時候，輕輕爲自己斟上一壺，當碩大的葉片在杯中漸漸氤氳開來，我便在它那濃濃的茶香裏感動不已。正是這普通的茶葉，支撐着母親的精神，走過了三十年的教師生涯，使母親能夠有精力教出更多的優秀學生，雛燕紛飛，桃李滿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