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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苗清香的散文(精選2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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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復一日的學習、工作或生活中,大家一定看過散文吧?散文是一種抒發作者真情實感、寫作方式靈活的記敘類文學體裁。你知道寫散文要注意哪些問題嗎?以下是小編爲大家收集的麥苗清香的散文,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麥苗清香的散文(精選22篇)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1

不是霧,也不是霧霾,而純粹是霾,連續多天緊鎖着整座城市,嚴重時,三十米開外,就一片模糊,不是朦朧,是模糊!空氣中,是酸?是臭?是辣?抑或是……你說不清楚,反正讓你不得不蒙着口罩度日月。

真是有幸,正當此時,我被喚回了老家。

一腳踏進了麥田,腳下軟軟的,像是踩進了棉花堆裏,腳下的那種鬆軟、柔和帶來的感覺,就像小時候大冬天裏,母親把你凍紅的小手掬入了她的懷中。

真是該死,一不小心,這一腳踩在了若干的麥苗上,這些麥苗在我的腳下肯定會是傷痕累累了。然而,腳下的麥苗卻隨之漾而起了一縷悠悠的清香,也許這種清香正是從麥苗的傷口處溢發出來的。但我管不了它了,我只聞到了縷縷清香,清新而香甜,悠遠而淡雅,在冬日溫暖的午陽下,在一點風都沒有的田野裏,它氤氳在我的周圍,繚繞在我的鼻孔下,吸一口,深深的;再吸一口,還是深深的。我仰起臉來,迷上眼睛,靜靜地體會着只有在我的故鄉,只有在我故鄉的田野裏纔可以允吸到的氣味。

氣味的誘發,讓我的思緒回到了我童年的故鄉。

江南的三月就到了暮春時節,丘遲說,鶯飛草長。我的故鄉在淮北,三月還屬於仲春,但“鶯飛草長”的情形大概也是不會亞於江南的。麥苗一和春天握手,便蹭蹭地往上竄,幾天不見,麥苗就可以過人的膝蓋了。小夥伴們在大人的敕令下,挎着藤編的籃筐,拎着鐮刀,走向了田野,使命是爲家裏的老黃牛割下夠它一天食用的青草。將在外君命是有所不受的,走向田野後,父母之命早就拋之腦後了,把籮筐、鐮刀一扔,我們便追逐玩耍在麥田裏了。

當玩耍追逐到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實在再也提不起胳膊擡不動腿的時候,我們便往麥田裏一躺,仰面朝天,眯起小眼睛,避開有些刺眼的陽光,去瞅那藍天,去瞅那白雲,還討論着,頭上的那塊白雲到底是像黃牛,還是像大象?而鼻孔裏溢滿的就是這種麥苗的清香,不過,那樣的時節裏,還會夾雜一些只有在春天裏纔會有的泥土香和雜草香。

不要擔心,麥苗會被我們這些“無賴小兒”的追逐、玩耍和睡躺給糟蹋了,不會的,麥苗纔沒有像你想象的那樣嬌貴呢。

往往在這樣的時節裏,父輩們會套上黃牛,讓黃牛拉上耙,耙齒朝上,上面壓上重物,在麥田裏軋麥苗,黃牛拉着壓有重物的耙來來回回地走,名曰“蹚麥”。目的是打壓一下瘋長的麥苗,不能讓麥苗的“勁兒”都在這個時候全使出,這個時候“勁兒”用完了,長籽的時候它就沒“勁兒”了。同時把麥苗下的土地給蹚平整,也爲將來收割麥子的時候好下鐮刀先打下基礎。

“蹚麥”是有時節的,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該蹚麥的時候,不需要任何人下達命令,鄉親們就會一起走向麥田去蹚麥。這樣,“蹚麥”時節,大片大片的麥田全被蹚了一遍,此時麥苗的清香就變成了一種濃香,團團地纏裹住我的小小的村莊,鄉親們便整日地生活在這種濃香之中了。

這都是童年時代的氣味,如今它離我越來越遠了,即使生活在農村也聞不到這樣的“濃香”了,用收割機收割麥子的時代,麥田是不需要“蹚麥”的。那些濃濃的香味,只能永遠留在我記憶的深處了。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2

小時候,自家院裏有一棵老杏樹。聽奶奶說那是她嫁過來之後栽的。每每杏花開放,那一抹抹粉紅在我的記憶裏飄灑着淡淡的幽香。

奶奶說它是麥黃杏,當布穀鳥拖着急切的聲音,“趕快收割,趕快收割”,杏子也開始成熟了;所以我的記憶裏,是在一份甜甜含酸的氛圍裏,嗅到了麥子的香味。

臨近小滿,麥子穗頭上開始結滿點狀的粉點兒,老人說那是麥子開始延花。微風一吹那散落後的小小碎黃充盈着一年的希望。

柳絮開始飄落,它們紛紛揚揚象一朵朵盈盈的雪花沾滿一份欣喜。我們這些小玩皮不厭其煩地追趕着這些小小精靈。在風絲的圍裹裏把我們纏繞成夢幻的童話。

春旱也是我們農村最不願看到的,此時的麥子最需要一場透雨。可老天爺不知發了什麼脾氣就是不下雨。早晨在露水的滋潤裏麥子倒精精神神的,每到中午你在看那麥葉子蜷縮成廋廋條狀,昏昏欲睡。大人們嘆着氣,咒罵着老天爺。

延花時的小麥不宜灌水,那樣會影響產量。花期過後,若再不下雨,到小滿的時候,麥子有可能會絕收。花期一過,大人們就開始澆地。包產到了戶,每家每戶各顯神通。機器隆隆工作啊,那一條小白龍(塑料管)蜿蜒盤繞象一條條長龍深入到各家各戶的麥地。

澆地可是個累人的活,記得那一年,乾旱嚴重,上邊翻到河溝的水是不夠用的,晚上還好一點。父親早早地下了地,母親要看機器,所以我也派上了用場,幫父親澆地。

月亮悄悄地爬上樹梢,淡淡的銀灰撒向人間。搖曳在月光下的麥子,似乎有了點精神,在風兒的推動下沙沙作響。深呼入那種甜甜的清香,沁人心脾。“喝吧!喝吧!喝飽了快快長。”父親欣慰地念叨着,臉上舒展的皺紋流露着一種幸福。那是一個農民對莊稼產生的一種忴愛,和對生活的深深解讀。

當小滿過後,那一片片綠油油的麥穗,在陽光裏隨風飄動,起起伏伏象一首波瀾壯闊的詩篇。我們一些小夥伴相約一起,偷一些顆粒飽滿的麥穗在背風的河坡裏,用火烤着吃。那香甜的味道也許是當時最美的零食。

“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壠黃”。芒種剛到,那金燦燦的麥子,迎着毒辣辣的太陽向人們顯示着它們的收穫。

“開鐮了!”人們在期盼的喜悅裏,磨刀霍霍。”看似還有點熟得不太透的麥子,一夜之間盈滿了金色。人們三人一羣,五人一夥,就着早晨涼涼的露水愉快地收穫着一份辛勤與幸福。

上午,瞭望田野金燦燦的,天地相間一片金黃。隨風吹來,一股股熱浪侵襲着身體的每個關節。麥兒在風的引導下,連綿起伏,就着風的意向,吟唱着一首豐盈的歌,蕩氣迴腸。收割的人羣散佈在田野的每個角落,場面十分壯觀;五顏六色的蝴蝶也在麥田裏翩翩起舞,它們順着節奏,一會兒高飛,一會兒低語,忙得不可開交。

在田埂邊的小路旁,偶爾看到用自行車賣冰棍的孩子。它們頂着草帽,用羞澀的聲音叫賣着,不時用手擦拭着額頭的汗水。仰望着天空,一切的一切在鄉間麥田的海洋裏,將我帶回小時候的歲月!

我們那每年都放麥假,因老師大都是本鄉本村的。也許那時我有十多歲,我們一幫小不點,用柳枝條編成頭圈戴在頭上,這樣即防暑又遮涼。大人們忙着收麥,我們就象脫繮的野馬,無拘無束,野天野地地把那份歲月昇華成一份絕版。

我們村有一條老河,在我們村西就到了盡頭,向東通到哪裏,我們一概不清楚。但我們知道此時的河水很淺的,清澈見底。那些河貝走的痕跡隱約可見。河坡上種滿了編筐用的柳條,它們擁抱在一起,給小河增添了詩情畫意。我們穿着小褲衩在河裏捉魚,把捉到的魚用細柳條穿起,然後在用稀泥一條一條糊好,挖一個簡單士竈,用火烘烤,烤得差不多,把它們埋在帶火的竈內,過上一會兒再扒開,剝開泥塊便是一頓噴香的美味。

有一次我和大東,小三烤過之後忘了把火弄滅,湊巧又颳了一陣大風,也許是那風把帶火星的枝條刮到了河岸上,兩岸是成片的麥地,火辣辣的太陽幾乎把麥都烤焦,被風吹散的火星燃着了麥杆!先有一點淡淡的菸絲升起,還沒等我們有所反應,那火騰地燃起,順着麥壠燒了起來。

隨着一聲驚呼,割麥的人羣都往這邊狂奔,他們用盛水的工具,還有防火的水桶一字兒排開從河底往上傳水。老隊長叫幾個割麥能手在火前方几十米處把麥割斷,並且招呼着把小孩領到安全地帶。

經過一番緊張的戰鬥,火被截斷並撲滅,損失並不大。晚上,被燒了麥子的人家,過來詢問我當時的情況,人家問我,是誰點的火,我搖搖頭,不說話。僵持了好久,我被嚇哭了,這才收場。

第二天,我知道大東被他老爸揍得很慘。我們三家共同賠付了人家損失,這場風波纔算過去。

再大一點,我上初中後,麥熟季節,我便領略到了割麥的辛苦。

望着前面被父母割倒的一排排麥子,再望望他們捶背彎腰的表情,心裏也升起了一種酸酸的味道。我彎下腰來,揮舞起鐮刀,左手往麥杆上一揮,一把麥子拽幾下才能割倒,我一字兒扒拉到刀下,右手伸出鐮刀從麥稈底部往後一拉,手中的麥子就被放到右側,再繼續往前割。一邊割,一邊捆,還不時地往前方看,平常看似不長的麥地,爲什麼今天這麼長,老是割不到頭。

那時候年輕,割麥也不必特意去學,撐握要領之後,很快就順暢了許多,不願人下,更不惜力氣。開始一二天,握鐮刀的右手掌裏很快就會竄出一片片血泡,用一塊布條包一下繼續割。腰部也很快受不了了,痠疼得如同骨頭脫了筋,站立時都直不起來。再加上天氣炎熱,乾燥的麥田塵土飛揚,嗓子眼裏如同塞進了棉花,乾咳起來像冒了煙似的,臉上鼻孔裏全是黑黑的麥油。一天下來,如此往返,人象是抽去了筋,軟軟的沒有一點力氣。我想沒親身割過麥的人無法體會那種痛苦的。

俗話說:“蠶老一食,麥熟一晌”。麥收時節,天氣不等人,麥子一旦成熟,就得“白加黑”連軸轉地搶收。因爲麥收時的天氣,就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眼看到手的糧食,誰也不想因天氣原因毀了。因此,趁着天氣好,趕快將麥子收割完畢拉回家中的場院晾曬,成了家家戶戶的頭等大事。

你看吧,大路小道上,無不是手推車、毛驢車和馬車的隊伍,有的乾脆用扁擔自個往家裏挑。場院裏,堆滿了小山般的麥垛。

我認爲最累人的要數給麥脫粒,那時候是十幾戶人家聯合一塊買一臺脫粒機,那種用電動機作動力的。共同抓鬮,排定順序,轟隆隆的聲音一直會伴你十多天,弄得人也不知白天黑夜,甚至過後睡覺時老是覺得那聲音不曾離去。

剛脫粒的麥子,還需要藉着風力和人工把麥粒與麥糠分離開,這叫“揚場”。揚場可是個技術活,老手揚場,沒有風也能把麥與糠輕易分開,新手有風也總是把糠在那轉圈圈無法分離。

其實累歸累,當那飽滿的麥子被收穫歸倉,那滿屋的清香溢滿整個房間,心內的那種喜悅是無法形容的。

現如今,過去那種靠手握鐮刀收割麥子的時代已經遠去了,當機器代替了手工,當鄉村田頭人頭晃動的那幅畫面被歲月掩埋,當季節流失成一種回憶。在我心裏的某些感動依然刻骨銘心。

離開家鄉近二十個春秋,也只是每年春節回家待幾天。有時真的記不得家鄉的春、夏、秋、冬,但那金黃的麥香卻時常在我夢裏叩嗑着心內的那份柔軟。

又是一年麥兒成熟的季節,很想在此時節回一趟故鄉,看一看那清清的麥穗,搓一把帶刺的骨粒,放進嘴裏嘗一嘗那童年的滋味。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3

我拿着帶有濃郁面香的面劑子,心急火燎地從故鄉的院子穿過,院外,一大堆親人正聚集在大槐樹下快樂地嬉戲、閒聊,但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正跑着,忽然四爸喊我:你要幹啥去?我回答:我得了一劑環保的麪糰,我要趕緊把它煮出來,好好吃一頓,好多年都沒有吃過帶有面香味的麪條了。四爸說,那給我也來一碗吧。我說,好吧。我徑直走入老屋的房子,只見門上掛着一把精緻的小鎖子,我正納悶着:這門在我的記憶中沒有上過幾次鎖啊!如今可爲何要鎖起來呢?而且那把明晃晃的鎖子似曾相識!迷迷濛濛中,一眨眼的功夫,我不知怎麼就進入了屋子,只見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陳列有序,瓶瓶罐罐、壇壇鉢鉢皆錚錚發亮,一如往昔!屋中的一切都充滿了神祕喜慶的光環,那鍋,那碗,那大大的帶腿的案板,幾口盛水、盛面的大缸、老式雕花的椅子,一對大紅的油漆木箱,一個奶奶出嫁時陪嫁的低矮的面櫃,所有一切都讓我有種久違、熟悉、纏綿的溫情和感動,迴轉身,霧氣繚繞中,我看見一個我夢魂牽繞的身影:只見我親愛慈祥的奶奶如往昔一般站在那張古老的由二爺親手做的風箱前正在往大鐵鍋裏專注地拉麪,香氣瀰漫中,我望向我已魂歸天涯18年的奶奶,她竟然如此淡定,如此冷漠!她看見我沒有驚異的感覺,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我默默地看向她,她居然比在世時年輕了些許。在她66歲生命走到盡頭時,她是一副怎樣的境況啊:被病魔折磨的不堪一擊的身體、被孤獨滲透的內心世界、被親人疏遠的無奈、被相思牽繞卻又無法表達的殘酷、右半個身子不能動的悲哀、生活不能自理的淒涼......所有一切的不幸偏偏發生在一個善良敦厚、與世無爭的老人身上,我曾經懷疑過:上天真有眼嗎?上帝真有悲天憫人之心嗎?我在心裏默默祈禱過,祈禱我的奶奶能夠逢凶化吉,我在廟宇裏的香燭飄逸中面向蒼天悲切:讓我的奶奶能夠奇蹟再現,如果可能,我可以用我的時光換取奶奶的健康、讓痛苦遠離她無助的身體,在成百上千次的祈禱與默唸中,我可憐的奶奶還是在一個多雨悲秋駕鶴西去,徒留一腔遺憾與悔恨在我心底,那種說不清道不盡的悔與痛時刻吞噬着我的靈魂,讓我寢食難安,我痛恨自己的虛僞與懦弱,我知道,與奶奶給我的愛相比,我是一個冷酷無情、毫無擔當的人,我只是在嘴上說着心裏念着:我愛奶奶!可當她真正無助地躺在病榻之上,望眼欲穿地渴望有人能夠圍繞在她的膝前,能看到她牽掛的人的笑臉時,親人在哪裏?她愛的人在哪裏?愛她的人又在何處?又有幾個人在她的牀前精心伺候過?在她臥病三年期間,是我瘦弱多病的爺爺一直伺候着病中的奶奶,不離不棄。爺爺說,我這是給你的奶奶還功呢,她伺候了我半輩子呢!事隔多年,爺爺的這句話一直縈繞在我的耳旁,奶奶那溫馴無助的目光便一直深深烙在我心底,難以忘懷!爺爺抱着奶奶上廁所時因力量不濟被拉脫臼的胳膊肘,不能活動的胳膊上那一層層剝落的皮屑,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撞擊着我脆弱的神經!我在心底常問:在她有生之年,兒孫繞膝伺候她的情景在她的眼前顯現過幾次?她一生付出了所有,而得到的有幾何?我能想象到她那種望眼欲穿的思念與苦楚,我也時常因這種想象而痛徹心扉!我知道,這種刻骨的痛,只有經歷了生離死別的人才能夠真正體會到,也只有在失去了最親愛的人後,自己尚未盡到應有的責任而遺恨終身。人,永遠都在用未來的夢掩飾當時的責任,逃避一些應該承擔的義務。在失去時,又追悔莫及、遺恨終身!

我輕輕地問奶奶,你要吃飯嗎?她點點頭,繼續下着麪條,她將一些麪條挑進了已經盛滿臊子湯的碗裏,繼續往另一碗裏挑,我說,奶奶,能不能給我一碗,奶奶搖頭,18年不見,我的奶奶確實變了,她可以將心房上鎖,讓人猜不透她的心事,而且,她居然還學會了拒絕別人。

我想,奶奶這樣做是對的!在夢中,那一抹攜帶麥香的麪糰將我與奶奶的距離穿越時空融匯,將我對奶奶依依不捨的牽掛與擔憂在瞬間釋然!我想,奶奶在那個世界裏是快樂的,至少她有一種自我的意識。她不會再去全心全意爲別人着想,看着別人的眼色行事;她不會心裏裝滿了對別人的愛唯獨沒有自己!在另一個世界裏,她可以安然自怡地享受自己的一份生活,不去在意別人碗中是否有食。如果早如此,也許,她還活在這個世界,她會受到別人的重視和關照,也不會讓我時常心結難平,思念懊悔!

39年前,在那個麥海飄揚的季節我來到了這個塵世,和您,有了這一世情緣,我想,您是否已真正了結了浮華塵世的羈絆,迴歸本性。今夜,在夢中的一抹麥香中,我們,又完成了一場生命的邂逅。

2014年,當是您生命中的第七季,在這萬馬奔騰的年份,在8月15的月圓之夜,我們,又將會來一次心靈的再度神會!夢迴故鄉,遙憶親人,那一縷縷麥香承載着我生命的啓航,在我生命的搖籃裏,奶奶那一雙勤勞忍耐的手將一粒粒麥粒變幻出五彩的光環,在這生命的光環裏,永遠藏着我對她的感恩與思念,連同愧疚與失責!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4

早晨,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依然賴在牀上不肯起牀,一縷清風從打開的窗縫吹進屋裏,隨風入室的,還有一聲聲悠婉的鸝音。

聽到黃鸝的叫聲,想起家鄉的一首歌謠:“黃鸝歌揚,麥梢發黃,吃了桑葚,再嚼麥香……”,這樣一想,彷彿看到了碧色的麥浪浮動,飽滿的麥穗鼓脹脹地搖曳着、散着清香。心也隨之陶醉了。迅速起牀,收拾行裝,攜家帶口奔回家鄉。

在老家鄉下,過了小滿節氣,小麥開始進入灌漿期,一茬灌漿水澆過,碧綠挺拔的麥桔開始出現疲態,長條形的葉子上因蒙上一層薄薄的白紗而變成深綠的顏色,而秸稈上頂着的麥穗,一天一個樣地變得粗壯,十幾天的功夫,飽滿的麥粒脹鼓地呲着碎鑽似的“牙”,隨風搖曳,形成連綿起伏的綠浪,秸稈間摩擦發出的沙沙聲,和着黃鸝高一聲低一聲的歡叫,把一羣一夥的鄉下孩子的魂兒都勾出了家門,哪怕是最乖巧的孩子,心裏“長了草”似的沒了“實閒兒”,腳不着地的往外跑。

村外的大桑樹是孩子們的集結地,樹上成串的桑椹,像彩色星星似的在綠雲中閃爍,年紀小的和女孩子站在樹下,仰頭望“星”生嘆,盼着有黃鸝或喜鵲落在枝頭啄食熟透的桑葚,彈落在地的是黑亮的熟透的桑葚,大家一哄而上去撿食,而大一點的男孩多是“人來瘋”,一定要逞能似的爬到樹上與鳥雀爭食,結果是樹上“人鳥兒大戰”,樹下的夥伴則“坐享漁翁之利”。桑椹吃得連手帶口都失了本色。

摘桑葚,要爬高躍低的,總覺得難度細數太大,於是把目光轉向麥田。看到哪片麥田的麥梢發黃,奔將過去,挑顆粒飽滿的麥穗拔下來,放在手心裏揉搓。揉搓的力度是非常有講究的,因爲這時的麥粒剛剛滿漿,質地較軟,用力太大,麥粒被攆扁;用力太小,麥粒不能從麥殼裏脫出。鄉下的孩子個個都是技藝高超,幾個麥穗在手裏三攆兩搓,一顆顆鮮亮的麥粒被攆出,輕輕吹掉麥殼,手一擡,麥粒被送入嘴裏,然後用舌頭捲一捲,把麥粒聚攏成堆兒,開始大口地嚼,麥粒清甜的味道和着唾液向下滋潤腸胃,而麥粒的馨香則在脣齒間盪漾。等麥粒嚼得完全沒有了味道,吐到手心裏進行揉捏,用力抻拉,韌性十足麪筋,即自制的口香糖便新鮮出品,把小夥伴們手裏的麪筋湊在一起,揉成大團,黏在一根長竹竿頂端,成羣結隊地跑到河邊的柳樹巷子裏去粘知了。鄰居家的二哥是全村孩子的領袖,他的腦瓜裏玩耍的花樣總是層出不窮。他那些花樣翻新的好點子,讓全村的孩子仰視。

奶奶生活經驗豐富,這個季節的麥粒到了她手裏,變魔術似的做出各種美味。最直接且簡單的方法就是燒:把麥芒發黃的新鮮麥穗埋到竈膛的餘火裏,守着竈膛聽麥穗在微紅的柴灰下噼啪地響,等響聲停了,趕緊用鏟子把竈灰剷出來,然後把麥穗從灰裏給撿出來。可別小看這個活兒,可是需要經驗和技術的,首先要準確把握好麥穗在竈灰裏的火候,時間短了,麥粒夾生,沒有香味,時間長了,麥粒會燒糊,香味倒是有,味道卻發苦。只有火候燒得恰到好處,把燒得微糊的麥穗放到手心裏一搓,一股帶着新鮮麥香和夾雜着糊香味道的麥粒便很輕鬆的被捻出來,這種混合的香味,會惹得人口水橫流,放到嘴裏嚼一嚼,那種香甜軟糯的味道堪稱世上極品的美食。奶奶熬的新麥粥,香味可以讓半個村子的鄉親垂涎,還有奶奶用新捻的麥仁蒸出的饅頭,淡綠的顏色,像一個極品的翡翠。那個沁入心脾的香甜味道,幾十年後想起來,依然會有馨香回味。

車一路穿村越寨,眼前一片開闊,在一條通往家的窄路兩旁,綠浪掀波,幾隻黃鸝在不遠處的老桑樹上歡唱。站在綠色的麥浪中,耳畔又迴盪起那首熟稔的歌謠:“黃鸝歌揚,麥梢發黃,吃了桑葚,再嚼麥香……”。

心在童年快樂的回憶中沉醉,清甜的麥香在空氣中瀰漫。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5

5月回家,正好趕上收穫麥子的季節。漫步在悠悠的鄉間小路,置身於麥的海洋,渾身都透着一種說不出的舒坦。勤勞的農家付出多少心血和汗水,終於盼到了豐收。金黃的麥穗沉甸甸的,粒粒飽滿均勻圓潤,在陽光下褶褶生輝。濃濃的麥香,像清醇的美酒,從每一株麥穗間散發開來,閉上眼,盡情享受着濃郁的麥香和收穫的味道。豐收啦,我彷彿看得到農民那滿布皺紋的臉上欣慰的微笑,微笑中夾雜着辛苦和幸福的汗水,更多的卻是喜悅與滿足。

以前每到割麥的時候,學校總會放幾天“農忙假”,幫大人割麥子。一般十幾二十戶人家會平整出一塊地作爲打麥場。割麥子的時候,會請很多鄉親幫忙,一人割一壟。割完了再幫別人割。幾天下來,握鐮刀的左手心盡是血泡。割完的麥子要捆成一捆捆,裝上板車拉到打麥場上,然後再請鄉親們幫忙,解麥個子、遞麥個子、喂進打麥機、叉麥草、堆麥草垛,再將打好的麥子楊杴,活兒累,需要十幾個人配合才能完成。往往這家打完了再幫那家。所以坊間流傳着“人多好種田,人少好過年”的說法。由於當天沒來得及將打好的麥子收回去,爲安全計,往往安排幾個人守夜。守夜的人就睡在麥草堆裏過夜,我就有過守夜的經歷。夏夜雖然不冷,但還是有露水的。到了午夜,熱熱鬧鬧的打麥場恢復了寂靜,只有夜空的星星還在一眨一眨的。我就將身子埋進草堆裏,只留個頭在外面。聞着麥草的清香,數着天上的星星,數着數着就睡着了。有時,還可以用嘴學“愛情鳥”叫,召來並抓住很多肥美的“愛情鳥”打牙祭。據文史記載,“愛情鳥”就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宨淑女,君子好逑”裏面的提到的雎鳩,這是長江流域中下游特有的一種水鳥。我的家鄉在水中央,原是由99個小島匯合而成,故盛產這種水鳥。而今,由於捕食嚴重,愛情鳥”已頻臨絕跡了。

現在,聯合收割機開到地裏,以前十幾個人幾天才完成的活計交給它,幾個小時就搞定。一臺聯合收割機一天可以割200畝左右,割完後將麥子直接送到農戶家裏。結束了農家幾百年來靠手工收割麥子的歷史。科技讓農民從繁重的農活中解放出來,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開展多種經營。

才幾天的功夫,一眼望不到邊的千萬層麥浪便蕩然無存,留下的只有那深深淺淺的麥樁。麥子並不知道她們是值得人們讚美的,從播種發牙拔節抽穗到結子,歷了漫長的200多個日日夜夜,她們寧願放棄剎那間成熟的芳華與美麗,也要將她們的精華——芳香的澱粉奉獻給人類。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6

我的故鄉是平原上一個極普通的小村,最大的特點就是周圍都是莊稼地。對世界來說,它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對童年的我來說,它就是我的世界。特別是到了麥季,那悠遠的麥香,讓我至今難忘……

麥香是汗香。麥穗在驕陽的催促下成熟了,那越來越濃的麥香,給人們帶來了豐收的希望。父親早已磨刀霍霍,然後全家手拿鐮刀在麥浪中魚一樣遊動收成。直到烈日當頭,再用架子車把麥拉到打麥場裏。那時生產隊只有一臺脫粒機,要抓鬮排號。打完麥,趁有風趕緊揚場,除去麥糠,再裝到編織袋拉到家裏,背到平房上涼曬。這樣邊割邊打,至少要累上十天,但這些天,看着人人臉上露出的喜悅,我知道所有的汗味早已被濃濃的麥香所替代。

麥香是夢香。麥子打完了,打麥場上只剩下一個個高大的麥秸垛。這時的打麥場成了孩子們的樂園。月朗星稀,涼風習習,我們約好小夥伴來到打麥場裏,翻跟頭,摔跤,從麥秸垛的高處往低處跳,到處是柔軟的麥秸,怎麼玩都不會受傷。最好玩的是捉迷藏。把麥秸垛挖一個洞,人鑽進去再用麥秸堵上,天衣無縫。只有細心的人,看麥秸垛上有一片麥秸很虛,上去一扒,十拿九穩就抓到了人。玩累了,我們順勢往麥秸上一躺,聞着甜甜的麥秸香,很快就進入了夢境,小小的夢裏竟也充滿着麥香。

麥香是情香。那時每年春天青黃不接,家裏來了客人借左鄰右舍幾碗面是常有的事。現在麥子收到家了,趕緊磨出白麪,第一碗就要償還別人。借的是一平碗,還的時候總要使勁挖一下,白麪高出碗沿一大截,像山尖一樣才行。有的當初借了人家一袋麥種,現在要還上人家兩袋。被借的人嘴裏說着,不用急着還,誰還沒有個三慌四急的時候,說不定哪一天我還要借你家的東西呢。借的人玩笑般地說,好借好還,再借不難。說笑中麥香飄蕩,鄰里之情更香了!

現在,收麥用上了收割機,沒有了當初的汗味;麥秸就地粉碎,麥秸垛無處可尋;人們生活也富裕了,誰還會借面呢?那童年的麥香,卻時時飄蕩。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7

離老家收麥還有近一月時間,我的眼前已經搖曳起金黃的麥浪,鼻子裏已經撲來濃郁麥香。那一望無際成熟了的麥田在陽光暴曬下彌散着柴禾接近燃燒的味道,讓我總是驚恐於夜裏天邊劃過的流星千萬別掉在這裏,否則整個世界將是火的海洋。當然,我的這種擔心大多生長於四十多年前七月的夢裏。而我用低矮的目光抵近麥田看到的一切,恍若昨天。

暑熱天像我後來看到的大玻璃鐘罩一樣罩在頭頂,黃的麥田綠的玉米以及裸露着黃土的地埂與道路交錯組成一個不規則的網格世界。媽媽紅着臉龐,頭巾包在頭頂,一身藍黑色衣服緊緊包裹着身體。她在某個焦黃色的格子麥田裏頭不擡腰不直,只是鐮刀翻飛麥杆“刷刷”倒下,到了埂邊她才直腰喘口大氣抹把汗水。我看到她頭上身上縷縷蒸氣升騰,在大鐘罩上蒙一層霧氣,積成一小片白雲飄動。不遠處溝裏有個水坑,坑裏是十來天前澆水汪下的水。母親下到水坑邊把頭巾弄溼擦一把臉,再回來蹲着割麥。她一個人割麥,我在後邊捆不及。我的纖細的腰長與我的年齡嚴重不符,所以容易酸困。捆兩三個麥捆就得仰倒在其中一個上擔一下,緩解酸困。割麥子則像酷刑一樣,蹲着前進不了幾下就得改變成彎腰狀,彎腰還不行,只能直起腰來站着。大太陽下吹一聲口哨就能引來輕風。埂邊的芨芨梢頭一晃,一輕小風颳過,滿身頓覺爽快。口哨開始很靈,用一陣就不管用了。

我盼着颳大風最好下場大雨,這樣就不用在田間麥地裏候着,在高溫下彎腰蹲腿渾身出汗了。媽媽只想有點兒陰雲而不希望大風大雨。“大風會把麥杆颳倒,雨會叫麥穗上的麥籽兒出芽,風雨打來,一年收成就得打折。”我纔不管收成打折不打折,只想着這種苦楚實在不是人受的。

雖然麥香誘人,但在無邊的困頓面前,我總是把歇着與收成分得很開。

媽媽割到地頭扭頭看一下身後的麥田說,今天的麥子割得差不多了。聽她這樣一說,我就像遇到大赦一樣三蹦兩躥地往家跑,邊跑邊把身上的袿子脫下來舞在手裏。這個形象讓別人看去有點兒像哪個影片裏欣喜若狂的場景。勞累後的歡快,是天下最暢快的事情。我知道大溝閘下有一個更深的水坑,我要去那裏把麥灰洗個乾淨。

只有割過麥子打過麥場的人知道,收麥、打碾、揚場躲不開麥灰、麥芒。

麥灰是麥葉、麥杆在麥黃之後被風化的成分加上塵土積攢下的粉塵。一割麥,那些灰塵被打攪後到處飛揚,往地裏和人身上轉移。如果有一點兒風還好,人從上風割過去,麥灰隨風而去人身上就少些。如果沒有風,那就只能在麥灰裏突圍。麥灰不光沾染身體,主要的是它粘到身上後令人渾身發癢。如果像現在過敏症普及的情況下,估計好些人一見麥灰就得到醫院看醫生。鄉下人從小在沙土裏滾,免疫力強,割麥時節沾上麥灰只是身上癢一癢,撓一撓也就過去了。有條件時一天勞作完畢下水洗洗,是最高享受。沒條件的時候,就那樣連灰一滾,也就是了。睏乏似乎能掩飾更多今天看來的不適。那時候人們最需要的不是乾淨衛生,而是一日三餐能沒有限量,一覺躺下沒人喊能睡個自然醒。

當麥子灌漿、接近飽滿的時候,媽媽會從自留地邊上揪一些麥穗給我做青麥吃。青麥有兩種吃法,一種是直接炒了或者燒了吃。我最愛吃燒麥穗。拿柴禾把麥穗燒熟,用手一揉,用嘴一吹,就是一把帶着燒烤味道的甜香青麥。那一口,讓人吃了什麼都不想。好久以後,只要我在季節裏回家,媽媽都會揪來一些麥穗燒了讓我吃,看着我一把把青麥吞下,她總會再問一次:“好吃嗎?”另一種吃法要複雜一點。是把青麥炒了去皮,放在石磨上磨一遍,成片成絲狀,吃的時候拌些調料,有條件的潑個油花。這種加工了的吃法當然很香,只是條件所限,我們家裏很少做。偶爾做一次,先拌好的叫奶奶吃。奶奶端着碗吃幾口看着眼巴巴站在一邊的我說:我不想吃了,你端去跟妹妹分了吧。我一把接過碗來剛要走,被父親看見了說,你不去叫你媽給你弄,把奶奶的拿走怎麼行。奶奶說,娃娃們正長呢,讓他們多吃些。父親說,這些喂不飽的,給多少也不夠。拿去吧,看我做啥。

倚在門邊的'妹妹們歡天喜地地圍着我。我們一人一把享用時節美食。還沒吃完,媽媽的喊聲到了:又拌好了,快端碗來!

吃完青麥不幾天,麥田便被熾熱的西風颳黃了。在這期間,還有幾件事情很有意思。一是門前地裏的胭脂杏黃了。那時候沒有胭脂杏這個說法,是我現在根據記憶給它取的名。我們家門前的杏是有名的“五月黃”,熟得早,個大味甜色豔。它的缺點是成熟期很短,熟了得馬上摘果,不然一場風后樹下麥地裏就鋪成一片金黃。樹大杏多,收摘了趕忙給鄰里親戚送。那時候許多人家沒有花果樹,個別有樹的樹上也還是青蛋子。最遠要給外爺外奶和姑媽家送,約七八里地吧。邁着小腿送一回很費勁,來回得一天,這樣的差使大多由我承擔。誰叫我是家裏著名的“遊大鬼(喜歡到親戚家串門的人)”呢!杏兒下來我們吃杏是不限量的。天亮睜開眼睛就吃,如果能吃,吃到晚上睡覺都行。現在覺得奇怪,那時候吃東西從來沒講究過忌口,卻從來沒出過什麼毛病。難道真是什麼環境說什麼話的麼?

另外就是過端午。老家的端午傳統是米糕油餅。其實這都是後來條件好了纔有的事情。與我記憶深處割麥打麥同時期的端午,是奶奶不知道從哪裏找來香草縫製的香包,以及不知道父親千辛萬苦從那裏弄來兩斤糯米煮上的一點兒米糕。奶奶的香包用綠色綢緞縫成,上有花穗,繡花。香草味道好聞極了。奶奶從我知道就是個老人家了,想來她年輕時一定是個特別手巧的人。家裏留下她一幅繡品,有些殘破,我曾想着如何保存,但後來不知道放哪裏去了。米糕煮好摁上煮軟的紅棗,蘸以糖水吃,是當時稀有的美味。記不得吃過幾次,但口齒留香至今難忘。

人們都說過去的東西好吃。現在經常複製了來吃。可是每每吃不出過去的味道。於是有人說,現在的糧食用化肥農藥多,味道變了。也有人說,是現在的人吃的美味太多,過去的美味是在相對稀缺條件下感受到的。

我更相信後一種說法。

雖然每次想到麥香,割麥、打場的時候腰痠腿困、麥灰飛揚會像噩夢一樣纏繞,我還是放不下麥香那口味道的極致誘惑。新麥下來,媽媽淘洗出幾袋麥子,父親專程去磨了面來,用新麥面做出的飯便能吃出一種帶着新香的飯。尤其是蒸出的饅頭,還沒出鍋就在廚房裏外飄散出一股帶着清香的新麥味道。

這是一種只有參與過種植、中耕、收割、打碾全過程的人才能品味到的絕佳味道。其他人也能聞到新糧的香味,那是不帶汗水、不帶辛勞的閒散中的感覺。而參與過從種到收全過程的人聞到的味道,就是眼看一粒種子從土地沒有完全開化一直到顆粒歸倉的蛻變昇華,那股味道里飽含着對付出者的酬勞與獎賞,包含着養育孩子長大成人般的欣慰快樂。

新糧第一頓飯,不管是拉條子還是饅頭花圈,都是極其豐盛的。這裏的豐盛不是指有幾個菜佐餐,而是指吃的舒坦而怡然自得。怡然自得的事情之後,就是望着月亮盤算中秋團圓了。打麥之時,已經秋後。麥香馥郁,盡在秋分。清風明月夜,葡萄蜜瓜黃。由它們配麥香陣陣,揉進大月餅,又是一段說不盡的佳話、品不夠的鄉情。

我總是迫不及待。還沒有到麥收呢,就把麥收以及麥香的味道嚼了一遍。我知道今天回到家鄉也難以見到過去大片的麥田、收割時節麥田麥草的味道、以及揉一把青麥的甘甜、收割後麥茬上的金黃,但我還是願意用這種回憶深化對麥以及所有糧食的敬意,願意用想象的味蕾把曾經出現在生活裏的各種美好經常品匝。

好久好久以後,母親跟我住在一起的那兩年裏的某一天,她突然說想回家,想去種地,想種一片麥子。“過去我一天都要割一畝半麥子呢!”她的一話一下子勾起我很久以前鼻息處留下的麥香,讓我想起那個被大鐘罩罩着的日頭,還有天上那朵白雲。我忘了問媽媽,她是不是也聞到了麥香,所以纔想回到一輩子鍾愛的田地裏。

麥香其實是一個珍貴的符號,它的實際意蘊是汗水、艱辛甚至苦難基礎上的美滿幸福。所以我在品味麥香的時候心情複雜。因爲我總會看到父親母親在望不到頭的麥田裏割麥的情景,看到我和妹妹們在麥田裏渾身難受地彎腰蹙眉的樣子,看到妹妹一大早把外甥拉到麥地裏、他迷糊中東倒西歪極不情願的神態,看到兒子被我逼到打麥場的極端暴曬中感受打麥收穫的艱苦。“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記住當初,才能珍惜。我希望我永遠不要忘記,也希望我的親人朋友永遠不要忘記:麥香背後的汗珠,幸福快樂背後幾代人的付出。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8

一、

進入麥收季節,街上不時地能看到一隊隊轟鳴而過的龐然大物般的聯合收割機,它們昂首挺胸地穿過城市的街道,跨越異省的地域,目標堅定地向着南部已開鐮收割的地區挺進,那裏有金黃色的麥浪正在翹首以待,陽光把大地炙烤成了六月的糧倉,農民們的手中正遙握着收穫的希望,收割機的轟鳴聲將打破安寧的田野,大地即將沸騰。

身居城市的高樓大廈之間,對土地的想象,便常常被這些與土地血脈相連的物質所牽引,從而讓思緒長了翅膀般地飛翔起來,飛越長空萬里,飛向記憶深處的麥田。

農曆五月端午前後,故鄉的麥田裏開始多了揮舞鐮刀的身影。當太陽還在東山下睡着懶覺的時候,勤勞的家鄉人已開始了與節氣的賽跑,成熟的麥浪如波濤一樣此起彼伏,將人們的心撩撥的跟吃了蜜一般,揮舞鐮刀的手便也好似輕盈的風,在一攬一割之間歡喜雀躍。孕育了整整半年的土地即將迎來陣痛後的喜悅,人們臉上的汗珠閃着晶瑩透亮的光,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泛着敦厚朴實的色澤,金黃的麥浪在田野裏絨毯般地鋪展,人們懷着對土地及糧食最虔誠的敬畏開鐮收割。於是,田間地頭處處熱火朝天,鐮刀“刷刷”的割麥聲在田野裏迴盪,一捆捆麥子彷彿一座座豐收的小山,宣揚着季節的厚重。在這泛黃的記憶裏,我開啓了這難忘的搜尋之旅,將時光的筆墨潑灑於六月的麥田,凝成一段段沾染着醇厚麥香的歲月影像。

這樣的割麥場景,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記憶,那時我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是土地的孩子,隨了祖輩的血脈而在一方中原大地上與泥土和田野爲伴。快樂的年少時光裏,似乎並沒有多少關於艱辛的體驗,倒是那些再也不會回來的光陰日月,讓內心填滿了懷念和依戀。那些蔥鬱的莊稼地和大人們揮汗如雨的畫面,深深地刻入了骨髓,讓自己小小的內心世界裏充盈着對於家鄉和土地最虔誠的情感。縱使日後遠離故土,那些從家鄉土地上生長出來的根深蒂固的觀念和習俗,也會像六月的麥田之於這原野一樣,永遠至死相依,不捨不棄。

改革開放初期,在紅遍大江南北的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那優美的旋律中,人們對於美好生活的憧憬越來越變得明朗和現實。經歷過歷史的變遷,土地也成爲人們眼裏和心裏至上的寶貝,是得以生存於世最基本的物質基礎,人們春種秋收,日日耕耘,面朝黃土背朝天,汗水摔八瓣變成豐盈的糧倉,那種感情是無以替代的。因此,農民對於土地的熱情,無異於我們對於生命那種發自內心的敬畏與熱愛。

二、

六月的大地,太陽像着了火一樣地烘烤着天地間的一切。忙碌的麥田裏,年少的我學着大人的樣子,拿起鐮刀,像拿起一把衝鋒的鋼槍,在金黃的麥浪間揮舞。左手劃一個優美的弧線攬一捧麥稈在手,右手舞動鐮刀割出一條筆直的線,機械的動作不斷重複,汗水在不斷滴落,手臂被麥芒劃傷,腳被麥茬刺痛,身後割倒的麥子如匍匐在地的一隊隊勇士,等待勝利凱旋後的顆粒歸倉。畢竟年少未經世事的磨礪,不肖一會兒工夫,我那割麥的手和彎着的腰就力不從心了。這時,索性放下鐮刀,拿起一根根草繩,去打捆麥稈,將那些一排排割倒的麥子打成捆,集中堆放在一起等待裝車運走。

那個年代,農村的生產生活工具都很落後,一輛馬車便已是很富有的象徵了,如果誰家再有輛拖拉機,那更是讓同村人眼熱的事。農忙季節裏,這些富有的家庭憑了這“先進”的農用設備而提前完成麥收任務,之後纔會互幫互助借與鄉鄰一起拉運麥子。記得那時的麥子通常攤放在公路上碾軋,不太寬闊的那條穿村而過的公路上由東到西攤滿了麥子,一輛輛汽車駛過,捲起一陣陣麥秸的塵煙,在夏日干燥的氣溫下刺向人的鼻翼,躲之不及。長時間的反覆碾軋之後,將上層的麥秸用鋼叉叉起,餘下的便是被碾軋脫粒的麥籽,這時,用打麥專用的木釺反覆揚撒這些麥籽,隨着風的吹拂,麥籽中的麥皮及土就隨風吹走,再揀去遺留在麥籽裏的一些碎石雜質,剩下的便是新鮮、乾淨又飽滿的麥籽了。

還有一種原始落後的打麥方式,就是將帶秸稈的麥子攤在打麥場上,然後用毛驢牽上石碾,轉着圈一遍遍地去碾軋,這種方式效率太低,大概是很小的時候見過,後來也就順理成章地被淘汰掉了。無獨有偶,那種拖拉機身後配石碾的碾麥方式,雖然效率相對較高,石碾和拖拉機可以同時對麥子起到碾軋作用,但耗油耗力,也漸漸被淘汰。有了打麥機後,農人們的生產勞動強度減輕了很多,人們只需一把把地將帶稈的麥子送入打麥機的入口,出來的便是乾淨漂亮的古銅色的麥籽。在我的記憶裏,這種機械作業的打麥方式延續了好多年。

那年,我家搬到了村頭的新宅裏住,四周曠野靜朗,白天碧綠一片,夜晚伸手不見五指,所以那個時候,我很怕夜晚的來臨。但是,轉年的麥收季節,門外的莊稼地被村裏開闢成了一個大大的打麥場,這下熱鬧了,無論白天黑夜,打麥場上都是人來人往、機器轟鳴,麥秸稈堆成了一個個高大的麥垛,渲染着家鄉的田園風光。夜晚時分,燈火通明的打麥場上,人們依然在排號等候輪到自家打麥的時辰,於是,這偏僻地帶的我的家便成了鄉鄰們經常光顧的地方。忙裏偷閒時抽空來嘮個磕,口渴了來討口水喝,累了來我家院子裏尋個板凳歇一會兒,這讓我的家在那些麥收季節裏,總多了些難忘而溫馨的鏡頭和回憶。

高高的麥秸垛是小孩子們喜歡的地方,鑽個洞藏裏面躲貓貓,或躺在麥秸垛上看星星,甚至一羣孩子在麥秸叢中肆無忌憚地撲騰打鬧,嗅着麥秸稈醇厚的芳香,吹着鄉村熟悉的清風,小小的內心裏就裝滿了對六月的深情。六月真好,六月裏有這熱鬧明亮的打麥場,有不再安靜恐怖的黑夜,有一羣羣樸實的鄉鄰用笑聲串起的初夏時光。

記得那時的學校裏有勤工儉學的活動,每年的麥收季節,學校會組織學生去拾麥穗。印象裏每人要完成五斤的量,所以,在驕陽炙烤的大地上便多了很多學生的身影,我們東竄西竄,在割完麥子的一塊塊空地上尋尋覓覓,撿拾着遺落在地裏的一顆顆零星的麥穗,積少成多,最後將撿到的麥穗悉數上交給學校,完成勤工儉學的任務。

鄉村的孩子閒不住,完成了勤工儉學任務後,麥假還沒結束,我們不甘清閒,又打起了麥秸垛的主意。麥子在被打麥機脫粒之後,麥秸稈裏還會混雜着很多零散的麥粒,它們夾雜在麥秸稈之間被人用鋼叉垛成了麥秸垛,於是,在每一個麥秸垛的最底層下,總會有一些遺留的麥粒被沉澱下來,這麥粒,便是我們常常要尋找和收集的目標。當然了,要想挪動那些龐然大物是不可能的,我們只在這些麥秸垛的邊緣部分的最下層掏挖,將摻雜着塵土和碎石的麥粒收集起來,回家再篩檢和清理,最後混入當年的收成當中。一座座麥秸垛佇立在打麥場和路旁,被我們一垛連着一垛地“掃蕩”,將那些遺落在麥秸裏的糧食重又顆粒歸倉。

農家人對於糧食的敬畏,在我們一羣羣小孩子的身上也能窺見一斑,哪怕忍受烈日炙烤,哪怕麥芒及麥茬將稚嫩的手腳劃傷,卻也習以爲常。農家的孩子,從小就與土地爲伴,手中握着泥土成長,曠野是樂園,鄉村的水土滋養了我們淳樸的心靈,那些舊時光裏的麥香,經了歲月的沉澱與洗禮,愈加的馨香難忘。

三、

如今,那些關於麥香的回憶還停留在兒時的記憶中,時光卻早已走過了一程又一程。現代化的聯合收割機開進了田間地頭,所到之處,顆粒歸倉,省時高效。人們再不用揮舞着鐮刀一把把地彎着腰割麥,再不用扛着一捆捆的麥子攤開來碾軋,再不用擔心突來的大雨將來不及收拾的麥子淋溼,一切曾經繁重的麥收勞動,都變成了機械化作業的快速高效。原先純手工麥收一家幾口好幾天的勞動量,如今幾個小時就可搞定,不但省時省力,而且優質高效,收割機作業後,麥粒歸倉,麥稈粉碎,絕無拖泥帶水之事。如果想更省事,還可直接將收割打出的麥籽就地出售,那些收購麥籽的商戶隨時待命,有意向即刻就可完成交易。如果農戶想儲存麥子等待一個好價錢,用農用車將裝袋的麥子拉回家晾曬即可,如此,這六月裏搶收的任務就輕鬆完成了,只留下同樣是機械化播種玉米的工作,也同樣不肖浪費人力物力就可輕鬆完成。

現代化農業生產將農人們從過去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解放了出來,國家新型的農業政策也使過去苦苦從土地裏刨食的農民腰桿挺直了,種地不再需要向國家交糧,而且還有土地補助,農村老百姓的生活可謂是“芝麻開花節節高”,很多政策都開始傾向於農村,尤其是偏遠貧困地區,就連高考的加分政策裏也有這樣一項:農村獨生子女可享受加十分優惠。故而經常有人笑着調侃,說要去辦非轉農。時代的不同衍生出了很多與過去完全不同的意識形態,我們在笑看如今風雲變幻的同時,也會對過去落後生產力時代那些最淳樸、原始的勞動和生活方式懷有深深的眷戀,那些曾經與我們息息相關的大事小情,都深深地印在腦海,一經觸及,即會思緒萬千。

又是一個麥收季節,穿過國道、省道或城市主幹道來往作業的聯合收割機的紅色身影,令思緒重返往昔的麥收時光。那日去學校看兒子,附近的麥田裏金色的麥浪正翻滾着六月的希望,不日將會隨着收割機的轟鳴聲而歸於歲月的糧倉,結束上一季耕耘的歷程。這讓我想到高考在即的兒子,竟然也與這麥收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時代不同,麥收的方式不同,但這個季節所蘊含的希望卻是亙古雷同。現代社會的機械化收割作業令人感嘆時代發展的日新月異,但那些舊時光裏揮舞鐮刀的畫面更令人懷念過去歲月的簡單和淳樸,那些濃濃的麥香味,穿越了幾十年的歲月屏障,仍然在記憶裏留存。我想,這大概是源於我們思想深處的懷舊意識吧?或許我們的今天也會成爲未來的懷念,那就讓我們珍惜當下的每一分每一秒,認真生活吧,別讓回憶的天空留下單調的空白。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9

你喜歡麥田在眼前翻涌的樣子,彷彿整個世界都隨你的心波濤洶涌。

你是孤芳自傲,黃衫飛白馬的少年;我是自命不凡,河流汀洲擷杜若的女子。

鯤鵬鴻鵠,本該高山流水,撥紫弦,弄鈿箏。怎奈何距離化作的磐石擊破這一池萍碎,光陰虛擲,嘆年華一瞬!

你終究還是回到你的世界,也可以說是我執拗地回到我的世界。雖然笑靨依舊,言行仍似親密無間,卻再不是彼此能觸及的了。

馳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換。

相濡以沫的情景終不會再出現,你向來是不善做潮花夕拾的事。

那麼,一切都由著那一句話,已成定局。人且散,曲已終。

盈盈一水,咫尺天涯。

我懷疑那若有若無的充集,不敢確信它是否真的存在過,也許那些熠熠生輝的過往也只是太虛幻境的夢裏塵,化作鮮紅的胭脂粉,在夢裏人丹鳳微明、皓齒輕啓後,散落一身。

我從未想到過細膩如水的你會如此決絕,就像你從未想到過我如此留戀一樣。一聲“不再”擲地有聲,不奏六絃,不摘七言,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回憶是淒涼的,現實是骯髒的。那彼此虛僞的笑容不是否還殘留絲絲點點的情感?或許是有的。只是不那麼癡徹心扉,不那麼撕心裂肺,不那麼撕心裂肺。隱隱約約,雲淡風清而已。

山 嘆

亦涼 只嘆

水亦涼 意闌珊

離人淚眼 煙光殘照

欲走卻還留 海棠含朝雨

山無棱天地合 千里秋忍凝眸

今乃知青山依舊 醉夢裏年華暗換

你依舊喜歡麥田在眼前翻涌的樣子。這樣的麥田定是經愛過多少次刻骨銘心的考驗的,你說:一旦避開了所有考驗,麥子就變得無能了。

我們終不是這金黃的麥子。

距離,在彼此的折磨裏被漲泡得越來越大。聰明如你我,誰都清楚朝花於夕拾不起。

算了吧,年少的人啊……

如今光華爲誰愁?終不似,少年遊。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10

麥子黃的時候,杏兒就成熟了。孟夏時節,布穀鳥在天空咕咕叫着,金黃的麥田隨風拂過,掀起陣陣迷人的麥浪。這個美妙的初夏,火紅的石榴花盡情綻放,枝頭的杏兒已經熟透,散發出誘人的甜香。

杏兒,是帶着春夏兩個季節的大自然精華而來的。早春之時,細雨霏霏,小小的杏花探出腦袋,用一種清純之美迎接春天,繼而杏花變成青杏,彷彿青澀的二八少女。到了五六月的初夏,杏兒由青變黃,一個個圓潤而豐腴,就像是成熟的少婦,風姿無限,美麗迷人。

故鄉的麥黃杏,是杏子中的早熟品種,深受人們喜愛。麥子黃了,大片大片的原野處處金黃,麥香的氤氳瀰漫中,混合着一股別樣的香甜氣息,那是熟透了的黃澄澄的杏兒。麥收時節,勤勞而辛苦的鄉親們頂着烈日驕陽,讓麥子顆粒歸倉,渴了餓了,在自家的院子裏或者房前屋後的杏樹下摘幾個杏兒吃,生津解渴,勞乏頓消。

記得小時候,家裏的院子中有一棵大杏樹,暮春時節,枝頭上墜滿了一顆顆青青的杏兒。我看着眼饞,趁着大人不在,爬上去摘杏兒吃,一口咬下去,滿嘴的酸味,吃飯時牙齒還是麻酥酥的。一旁的姐姐笑着說:“你這個小饞貓,太心急,杏兒還沒熟呢。”我問她:“那杏兒什麼時候成熟呢?”她回答:“這是麥黃杏,你看到麥子黃了,就可以吃了。”

於是我天天盼望麥子變黃。終於,這一天來臨了。彷彿施了魔法似的,一夜之間樹上的杏兒全部變熟,金黃而飽滿,壓彎了枝頭。趕忙摘下一個,來不及清洗,放在衣服上擦拭幾下,就吃起來。熟透的杏兒軟軟的,含在嘴裏,汁水飽滿,酸甜適中,味美醉人。

沿着季節的方向,涼爽的夏風輕輕地吹着,麥子再一次變黃,杏兒沉甸甸地掛在枝頭,預示着豐收和希望。麥香陣陣,杏兒甜甜,漫步在如此美妙的初夏時光裏,我的心兒已醉……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11

麥子熟了,老遠就可以聞到那濃濃的麥香了。

麥子的香與別的香氣不一樣,它的香氣厚實濃郁。走進田野,那香氣猶如一牀大棉被,矇頭蓋臉地就把你包了起來。你逃不出它的氣味,就如我們不可能不呼

吸一樣,那種霸氣和驕橫讓人心生卑怯。

少年的時候,我們對這香氣最敏感。麥子開花的時候,香氣是軟軟的甜甜的,我們就如接到通知一般,知道離吃新鮮麥粒的時候不遠了。

麥子開始灌漿的時候,也是香氣一天比一天濃郁的時候。等到那香氣鋪天蓋地了,有着糧食般厚實的味道了,就是搓麥粒吃的時候到了。

這個時候的麥粒還是青的,掐下麥穗,要在手裏輕輕地搓,搓得狠了,就有可能把圓滾滾的麥粒搓碎。搓會兒,要把手裏的

麥糠吹掉,再搓,直到手裏的麥粒都脫掉了衣服,綠綠的,亮亮的,靠近聞一聞,清香宜人。

那就放進嘴裏嚼吧。帶着青草和糧食混合的香氣,帶着大自然最新鮮的清醇,讓我們吃多少都吃不夠。

還有一種吃法,是把麥穗掐回家,蒸熟。這樣青草的香氣是沒有了,但是那糧食的香味絕對勝過任何一種超市裏精緻的食品。

可惜這段時間是最短的。麥子在幾天之內就可以由青轉黃了。這個時候搓麥粒吃就不大行了,只能等着它成熟,割麥了。

割麥在農村是大事。在收割

機普遍以前,也是最累的活。

爲了給大家補充體力,各隊都要殺豬。當饞人的肉香飄蕩在空中的時候,各家各戶磨鐮的聲音就不絕於耳了。第二天一大早,天還不亮,男勞力們就出發了,到了地頭,天麻麻亮,不冷不熱,正適宜勞動。

天大亮的時候,車把式們喂好了牲口,套上馬車,就開始拉麥子了。一路走來,把濃濃的麥香流淌了一路,一直到了家門口。這樣的季節,無論走到那裏,那香味都能醉倒人。

當然,最醉人的是父親叔叔們流着汗的笑臉。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12

故鄉的麥子黃了,像一片金色的海洋。每當清風徐徐吹過,我就彷彿嗅到了十里麥香!哦,麥香,這是大地母親敞開了愛的博大情懷,無論我走到哪兒,都走不出它的遼遠與寬廣。

很久沒有走近麥田,一直惦念着故鄉麥田的模樣。眼前,又是一片豐收喜人的景象。這粒粒飽滿的麥穗,多像那些樸實無華、辛勤勞作的人們。在這麥子成熟的季節,每一株麥穗都在謙和地彎着腰,不張揚,不炫耀。即使有輕浮的風吹過,它們也會不動聲色地站在田野上,深情地低着頭,答謝着養育它們的土地。

站在這麥田裏,濃郁的麥香,又把我帶回了童年的美好時光。我彷彿看到了祖父當年的影子:他駝背、彎腰,身着一身土黃色布衣,頭戴一頂麥杆編織的草帽。祖父有着麥粒一樣的膚色,有着麥穗一樣的謙卑。他在麥田裏,默默無語地勞作,任風吹雨打和陽光暴曬,就像一株彎腰成熟的麥子。

祖父是上個世紀二十年代出生的人,他一生務農,守着賴以生存的土地。小時候,祖父常常帶我到麥田去。在綠色的麥田裏,我第一次見到了驚慌失措的田鼠和跑不快的小野兔,也是第一次遇見了蜥蜴和青蛇。那時,祖父說,這些都是小動物,你不要怕它們,就把它們當成是你的小夥伴兒,可以在田裏放心玩耍。

那時的麥田,就像我兒時的樂園。祖父在田間埋頭勞作,我就在離他身邊不遠的地方採野花、追蝴蝶、趕蜥蜴。有時,還有發出隆隆聲響的飛機,從麥田上呼嘯而過。天上和地下的東西都讓我覺得好奇,我沒完沒了地想着、看着、隨着、玩着,不一會就又渴又累。當我渴了,就喊祖父要水喝;餓了,就向他討吃的。祖父下田的時候,肩上總是挎着一個綠色的帆布包,裏面裝着一隻褪色的軍用水壺和一些零食,還有他那鋥亮的長杆銅煙鍋。

祖父幹活累了的時候,就會坐在田埂上,望着齊刷刷的麥穗兒,笑眯眯地吸旱菸。他吧嗒吧嗒地吸菸,兩眼滿是喜悅。只有這個時候,他額頭的皺紋纔會漸漸地舒展開。我摸着長長的銅煙桿兒,天真地問祖父,爲什麼那樣愛吸菸?他笑眯眯地噴吐出一串長長的菸圈兒,慢悠悠地說,抽袋煙兒,解心寬兒,解乏解懶解腰痠兒……

他說得像童謠一樣好聽,我被他有趣的聲調逗樂了。後來,我只要見到他用銅煙鍋吸菸,就會模仿祖父說話的神態,頑皮地說起他曾說給我的“童謠”。這時的祖父,會把菸圈兒吐得更多更大,任它在碧綠的麥田上繚繞、盤旋和升起。我想,那嫋嫋的菸圈兒,或許就是在輕快舒暢地放飛着自己的心曲。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13

祖父天天守望着麥田,守望着麥田裏的麥香,也在守望着豐收的夢想。麥子追着他的夢,在一天天長高。從一片醉人的碧綠,漸漸變成了淡淡的淺黃。那天,在祖父臨出門的時候,我纏着他,非要跟着他去麥田。他沉下臉,一副很不高興地樣子說,麥子就要成熟了,小孩子在麥田亂跑,會踩傷麥子的。

我不管他怎麼說,只知道在麥田裏玩耍,是件極快樂的事兒。我執意要跟他下麥田,淚眼汪汪地拽着他的褲腿哀求着。他拗不過我,最終還是顯出了一臉無奈,拉着我的手,走進了金色如海的麥田。

一陣清風吹過,一股濃濃的麥香立刻撲面而來。這麥香,不像從前小麥揚花時那種淡淡的清香,它顯得更芬芳馥郁,也更誘人心動。

祖父看着村口這千畝豐收在望的麥田,心胸豁然開朗起來。這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祖父看到的最爲壯觀的豐收景象。他告訴我,只能在田埂上和溝渠裏玩耍,千萬不要踩傷麥子,不要糟蹋快要到手的糧食。我看着祖父那張滄桑的臉,輕輕地點頭答應了。

我按照他的囑咐,在田埂渠邊捉蜥蜴、挖蚯蚓,麥田裏有很多讓我感到新鮮好奇的東西。我玩得非常投入,在不知不覺中,兩三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我漸漸感覺到了肚子餓,便匆匆去向祖父討吃的。

正在鋤草的祖父,用長滿老繭的手伸進帆布包,一摸,卻是滿臉失望。我張着兩隻小手,飢餓難耐地看着他。他看着我,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一臉無奈地說,什麼吃的也沒有。他又說,早上出門時,走得太急了,忘記給我帶吃的。他說完,遲疑了片刻,忽然又想到了什麼。

這時,我見他彎下腰,兩手攏起一把青裏透黃的麥子,用力把它拔了下來。他說,等一會兒,給你燒麥子吃。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麥子還能燒着吃。

祖父找來一些乾柴草,放在水渠邊慢慢點燃,然後手裏舉着剛剛拔下的新鮮麥子,在躥動的火焰上不停地晃來晃去。燃燒的火苗像在舞蹈,祖父手裏的麥子,也在隨着跳蕩的火焰舞動起來。他不敢讓麥穗直接靠近火焰,只能讓麥穗和火焰,保持着一種若即若離的距離。他說,只有這樣燒烤的麥子纔好吃。

兩三分鐘的光景,籽粒飽滿的麥穗,被祖父很快地烤熟了。他用力地吹了吹麥穗上的熱氣,然後迅速地把燒過的麥穗,放進自己的手掌中。麥穗經他三搓、兩捻、一吹,手心裏便露出了青裏透黃香噴噴的麥粒。

他用手掌託着熱呼呼的麥粒,笑着衝我說,張嘴吃吧。我也笑了,用飢餓貪吃的小嘴,咀嚼起祖父燒烤的麥粒。我還是第一次嚐到燒烤麥子的味道,也是第一次感覺到麥香裏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美妙,那種燒烤麥穗兒的香甜,讓我至今依然記憶猶新。

原來,麥香不止飄散在一望無垠的麥田裏,還留在祖父那充滿愛的寬厚掌心上。到後來,我長大了,才又知道麥香,也在奶奶柴鍋中又酥又脆的大餅裏、熱氣騰騰的饅頭裏,和香噴噴的餃子裏。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14

麥香裏也有許多艱辛和悲傷。我記得祖父說過,上世紀六十年代時,還沒有推廣收割機,他們那一代人曾經用雙手拔過麥子。拔麥子是非常辛苦的體力活,要把麥子從土壤裏連根拔出來,這會消耗掉人的很多力氣。祖父的雙手磨出了血泡,也磨出厚厚的老繭。祖父不怕吃苦,只怕成熟的麥子不能及時顆粒歸倉。那時候,“龍口奪糧”是他常喊的口號。

祖父說,麥收的時候,他們常常在麥田裏,每天連續拔麥十六七個小時。累了,就坐在潮溼的田埂上稍稍喘口氣;餓了,就咬上幾口自帶的摻着野菜的玉米餅子;渴了,用雙手捧着田間水渠裏的生水喝一口。那時的生活條件異常艱苦,但祖父那一代從舊社會過來的人,卻特別懂得感恩和知足。我不難看出,他們有信仰,做事也從來不講代價。當時的農民,就像田野裏無數辛勤耕耘的老黃牛,低頭拉犁,任勞任怨。

我的祖父就是這樣的人,拔麥時低下頭,兩手攏起一束麥子,然後緊緊地握住,又極快地拔下,再揚起抖去麥根上的泥土。他每拔一束麥子,抖落下的泥土,就會在空中飛快地揚起一道優美的弧線。那金黃色麥子的一道道弧線,也在空中快速地不停閃現。他拔麥的有力節奏,就像在田野上奏起的鋼琴曲。祖父把汗水灑在麥田裏,讓麥香從他的指尖上,從他的心窩裏,從容地流淌在故鄉的田野上……

豐收的喜悅,給祖父帶來了無盡的快樂。但人間的自然災害,又讓守望麥田的祖父感到了惆悵和悲傷。那是一九八五年五月的中旬,一場特大的冰雹,把正在灌漿的小麥無情地砸倒在地,豐收在望的麥田變成了顆粒無收。祖父呆呆地站在麥田裏,看着雞蛋大的冰雹,滿臉絕望,他的心都要涼透了。

冰雹無情地襲來,讓麥香遠離了村莊。村子裏種麥的人,都很痛心。他們多希望那是一場會散去的厄夢,也多想留住正在揚花灌漿的麥香。

這一夜,祖父吧嗒吧嗒地吸着鋥亮的銅煙鍋,一句話也不說,悶悶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他的心像在滴血。也許,在他的夢裏,那些麥子還沒有倒下去。麥香,還依然飄散在這個飽經滄桑的老人心中。

麥子被冰雹砸倒了,祖父也病倒了。他在自己的土炕上躺了整整三天三夜。

祖父的病稍微好轉了,就和村裏人收拾被冰雹毀壞的麥田,又在麥地上種上了玉米。也是在這一年的秋分時節,祖父聯繫到了農科院所屬的種子公司,在麥田裏播種下新的優良品種。到了來年小麥收穫的季節,祖父的畝產量竟然超過了千斤。這一年,祖父承包的田地打下的兩萬多斤小麥,顆顆籽粒飽滿,又因爲搶收及時,晾曬合理,經過試驗,發芽率極高,全部成了村裏人精選的麥種。

祖父的臉上,又露出了喜悅的笑容。那笑容裏,彷彿還洋溢着醉人的麥香。

如今,祖父早已離開了我們,離開了他一生熱戀的土地,也離開了年年飄香的麥田。

故鄉的麥子又黃了。站在金色的麥田裏,一陣陣風吹麥浪的景象,彷彿又把我帶回到童年的記憶中。曾經的往事,就如同一張張彌足珍貴的老照片,久久在我的眼前回放。在田野繚繞的麥香裏,我又看到了祖父如麥穗一樣彎彎的背影。他依舊在低着頭,吧嗒吧嗒地吸着自己的銅煙鍋,慢悠悠地爲我說着他的“歌謠”。還有,在水渠邊躥動火焰上,祖父還在爲我燒烤着香甜的麥穗……

哦,麥香!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15

一進入農曆五月,我就能聞到麥子成熟的香氣。這就像身體太過勞累時我就能聞到醫院病房藥水的味道。

對於村子來說,五月的收割是一件大事,這是醞釀一年的事情。綠油油的麥苗慢慢變成黃黑色,站在一望無垠的地裏,交頭接耳或者靜默,都能製造出一種緊迫的氣氛,讓人很焦灼。村裏總是有人去地頭看麥子成熟的火候,噙着菸袋,眼光深遠,很嚴肅。

村裏其他的人在飯後,屹蹴在院子裏磨鐮刀,很莊嚴,彷彿等着一件大事的來臨。一個人面臨宏大而神祕的一生時,其實也就是面臨幾十次的收割而已啊。經歷了一次寒暑收割,一個人的生命便向前走了一步。

收割時的儀式是在心裏完成的,第一鐮下去時,人們的手是顫抖的。地上潮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人就有一些眩暈了。這時,大地很靜謐,他們穩住身體,握住躍躍欲試的鐮刀開始收割,幅度很大很虔誠,像是優美的舞蹈。他們每第一次彎腰低頭就能清晰地聽見麥杆錚錚錚變黃變乾的聲音,能聽見血液在血管奔突流動的聲音,能聽見細小的昆蟲在麥杆間細小的飛動和細小的吶喊。他的身後便留下一個個麥捆,像是一個個放大的腳印。一壟地到頭,男人們站起來,女人已經從家裏拿來了紅豆稀飯和辣子饅頭,男人們坐在地上默默地大口吞嚥。

架子車在地頭,女人扶着車轅,男人用鐵叉把麥捆一叉叉挑上去,用粗的麻繩拉緊,男人一使勁,架子車就咯吱響,一些幹酥的麥子便滑落下來。繩索深陷進麥捆中,女人也麻酥酥地想往麥茬地裏坐坐。女人忽然就想,其實這個村莊都是由許多繩索串在一起的,比如井繩、拴牛羊的繩子、騾子拉的犁套、男人女人皮的布的腰帶,沒有這些繩索村子就散架了。

麥子被拉着走在路上,路凹凸崎嶇,麥子就驚驚詫詫的,碾得白亮亮的土路被陽光一照很刺眼,男人與碰見的鄰居疲憊地打着招呼,腳步很重很重,有很低沉的喘息聲,像是從地深處傳來,甚至有時是一聲聲的嘆息。女人看不見男人的臉,她在車子後邊撅着屁股掀着架子車。她深諳男人老是從腳先老的,農閒時男人在外打短工歸來,隔着門一聽腳步聲就能聽出自己男人一天的遭遇,是歡快還是無奈,是疲憊還是精力無限……

所有的麥子都被堆積在場裏了,用鐵叉挑開晾曬,在中午陽光最毒辣的時候是碾打麥子最好的時機。牛或者騾子被套進轅里拉着石碌螬,踢踢踏踏轉着圈子,麥子就刷刷地落下來。兒子這時手裏拿着一個笊籬,接在牛的屁股下防止牛糞忽然落下。這個時候最怕老天變臉,剛還是毒辣辣的太陽,頃刻間就烏雲密佈,冰雹雨點劈頭劈臉砸下來,這時就像給一個熱鍋裏潑了一瓢水,全村莊都沸騰了,鐵叉和木杴的碰撞,男女老少緊張的跑動,烏煙瘴氣,麥捆又被堆積起來,從雨中搶奪回的乾淨麥子被裝進袋子扛回窯洞。村裏的少年經常會被父親追打着跑過村落,他們在疲憊之極中嫌兒子們幹活沒有眼色,活計做得不到位,手腳不麻利。作爲父親的太累了,他們在樹蔭下喘息,在睡夢中喘息,在陣雨突然降臨澆透了麥子嘆息。

如果碰到好天氣,碾麥子就顯得稍微從容些。等麥杆被碾成薄薄的很瓤火的一層皮,把這些皮用鐵叉剔掉,剩下麥粒和麥皮堆積起來,這時要等好風來揚場。而好風一般在後半夜纔來,這時每家的男人就稍微休閒一點,慢慢地吃了面,喝了一壺茶,在場上抽着煙等好風。風一起,男人們就揮起木杴趁着好風揚場,麥粒唰唰地落成一道弧線,麥殼則被好風吹遠。往往等到天亮家人出來,才發現男人已揚完了場,疲憊地倒臥在哪弧形的麥子旁邊睡着了。

整個緊張的節奏要持續近一個月。晾曬完麥子,村裏人才逐漸鬆口氣,鄰居開始互相打問着收成,談論着天氣。人們這時發現五月的日頭狗日得太毒了,曬得全村人都黑了,都瘦了一圈。這時他們也會發現自己在脫皮,胳膊上脖子上白花花一撕一片。

後面幾個月時間裏,他們會讓這些地閒着曬着,叫歇地,爲秋季的再一次耕種積蓄地力。

他們中稍微年長的,會在飯後,慢悠悠走上土墚子,極目遠望。

人們不知道,這是他們給自己物色着墳地。因爲他們明顯感覺到自己命中的收穫又少了一季,自己的生命又向前走了一步。但是他們對死亡很淡然,反正墳地就在村子附近的麥地裏,甚至就在自家的地裏,自己可以經常在墳地和房屋中間走動,查看兒子的活計,或者就直接蹲在地頭看兒子媳婦們收割……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16

五月,是我記憶中的花開,溫馨且芬芳。

一一題記。

五月,麥子飄香。大型的聯合收割機在麥田裏奔跑着勞作,鄉親們幾個人一起的蹲在地頭,聊着麥子的收成,聊着現在或過去收麥子的事情。看着眼下鄉親們輕輕鬆鬆就把麥子收回家的情景,我除了感慨社會的進步與發展,更感恩農民的辛苦減輕了,日子好過了。同時,那些舊時光裏,五月天裏的溫馨記憶,也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頭。

在我的記憶中,五月是忙碌而溫馨的。因爲我是農村長大的孩子,而五月的鄉下,正是麥收的時節。在我年少的時候,收麥子可沒有現在輕鬆,不象現在大型收割機在麥田裏跑幾個來回,一家的麥收時節就結束了。那個時候,收麥子是忙碌而熱鬧的,可以用熱火朝天來形容。每當爸爸把家裏的幾把鐮刀拿出來,在磨鐮石上用力的磨來磨去的時候,我就知道麥子要熟了。爸爸總是把鐮刀磨的在陽光下一晃就明光閃閃的,才滿意的掛在牆上。我知道過不了幾天。那些鐮刀就會跟隨爸爸,媽媽撲向麥子,收割希望,收割幸福。要知道對於農民來說,麥子就是我們的希望,我們的幸福。那個時候,還沒有興起打工,農民就靠田地裏的收成過日子,收成好不好直接關係着家的幸福指數。

麥子快熟時,鄉親們就盼着能下一場小雨,但最好別下連陰雨。因爲下一場小雨,人們好去準備打麥子的麥場。麥場一般都選在離家最近的麥田裏,方便看場。

往往一場小雨下過,麥子挑着水珠佇立在田地裏,散發着好聞的麥香。而鄉親們就開始觀察什麼時候盤場(用石滾把地面盤碾平整)合適。待到時間合適,爸爸和媽媽就會去離家近的麥田裏。先把靠麥田的一頭麥子割了,割的面積要足夠做場面纔好。割完的麥子就趁勢垛在了地頭,捂上幾天。因爲此時割的麥子有點生,捂上幾天就會熟的。有的爲了麥子能多長几天,就把麥子連根拔起,這樣麥子吸收根子上的營養又能多長几天。而用鐮割的麥子,留下了根,那些根還是要拔去的,以便好做場面。要知道打麥子的場面要平整光滑,這樣收麥粒纔好收。

爸爸媽媽把做場面的地裏的麥根拔完後,爸爸就會牽着我們家的老黃牛拉着石滾在上面碾場。別以爲碾場輕鬆,其實也是需要技巧的。我常見爸爸使喚着牛在上面一滾套一滾的碾,直至平整光滑爲至。盤場時不能這碾一下那碾一下的,否則盤出來的場面就坑坑窪窪的,一點兒也不光滑平整。場面盤碾好後,就等着割麥子了。

麥子說熟就會熟的,幾天熱風吹過,地裏就已經是一片金黃。麥香隨風飄蕩,拂過每一個鄉親們喜悅的笑臉。豐收總是鄉親們的一件喜事,雖然勞作時會累,但依然滿心的歡喜。我知道,每到收麥子時,爸爸就滿心的高興,跟媽媽講着哪塊地的麥子長勢好,肯定產量高。然後就商量先從哪塊地的麥子收割。

那個時候,已經有了小型的麥子收割機。不過一個村子也沒有幾臺收割機,所以一個村的麥子,單等收割機割是等不及的。所以有時候,還得用鐮刀一刀一刀的把麥子割倒。但不管是人力割的麥子,還是用小型收割機割的麥子,都只是把麥子從根部割倒了,麥穂還在麥杆上,還需要用牛車把麥子拉到打麥場上曬乾。

拉麥子,那可不是簡單的活。首先要把麥子一木杈一木杈的裝上車子。裝的好的話,不容易翻車。裝的不好,說不定走到半道就翻車了。一翻車就麻煩了,麥子亂了一地,即容易掉穗,再裝車又費事。一般誰的麥車翻了,只好耐着性子把麥子裝上車再拉走,地上剩的少數散亂的麥子就不一根一根的撿了。我想,大概是怕面子。因爲過往的鄉親總是會問翻車的人,咋弄了,咋就翻車?而被問的人總是有點不好意思,車翻了,就證明自己的裝車技術出了問題,多少總是丟面子的。不過,我們小孩子看到哪裏有翻倒的麥車就高興,因爲可以去那拾到很多麥子。當然那時候還小,不知道那樣的高興是多少有點不對的。我們只知道,老師吩咐麥假期間要到田地裏拾麥子,開學要拾夠老師吩咐的斤數交到學校。不過,我很少拾夠斤數,大多都是從自家麥圈裏拿的。當然,隨着社會的發展,給學校交麥子後來就被取消了。

我的爸爸可是一個裝車的好手,他常常把麥子一杈一杈的排列好,壓好茬口。裝好的車子即大又漂亮,幾乎沒有翻車的時候。鄉親們常常誇爸爸裝的麥車即好看,又拉貨。每當此時,我就會看見爸爸一臉的喜悅和自豪。其實,爸爸不光是裝車子漂亮。爸爸乾的農活都漂亮,原因是爸爸是一個細緻,有完美主義思想的人。他做事總是力求更好,否則心裏就不舒服。

麥子拉到麥場後,如果是晴天,就把麥子用木杈抖擻開,攤到場面上曬。攤好的麥場就象一個鬆軟的大地毯。踩上去軟軟的,一下子就陷進去了。有時候,我喜歡跟妹妹捉謎蔵,就故意蔵在麥秸稈堆裏面,讓妹妹好一陣找。等她找到我,我們就會笑的咯咯的響。妹妹就會讓我閉上眼睛,她去麥秸稈堆裏面蔵起來。當然,我很快就會發現她。但我故意繞來繞去的裝着找不着,妹妹就躲在麥秸稈堆裏面偷笑。她還以爲我真的找不着呢,不知道我是在逗她玩。

媽媽看見我們蔵來蔵去的,就會叫我們快點出來,說一會兒身上就會刺撓着癢呢。往往這時,我和妹妹纔會從麥場裏走出來。

等麥場上的麥子曬乾後就可以打場了。那時候打場,大多用牛或者驢拉着石滾碾麥子。因爲那時,一個村也就一兩輛三輪手扶車和四輪車。有錢的人家就拿着錢去找有四輪車的人家來碾場(就是把麥粒從麥穗上碾掉)。不過等着碾場的人太多了,有的好幾天也排不上。

那時候,我家餵養着一頭牛。爸爸大多都是用牛拉着石滾碾麥子的。爸爸和媽媽都是勤勞能幹的人,幹活從來不叫苦。爸爸常常牽着牛,很熟練地碾着麥子。初時,麥子蓬鬆的很高,不好碾。等碾過幾遍,麥子就塌下來實落了,也就好碾了。這時,爸爸讓石滾一滾套着一滾的碾。就象用石滾畫着無數的同心圈,看起來挺好玩的。

麥子碾好後,就要起場了。就是把碾過的麥秸稈用木杈抖擻着丟到一邊,而且要排着排,有規律有技巧的抖擻。不過,起場是很髒的活,麥糠和塵世隨風亂飛,蕩的身上臉上都是。即便這樣,還得耐着性子抖擻。因爲抖擻的不好,就會把麥粒夾到麥秸稈裏面,這樣就減少了收成。等所有的麥秸稈抖擻完了,就把麥秸稈都挑到場面的一處空着的地方垛起來,等以後再打二遍場。因爲第一遍打過之後,會有些麥粒頑固的呆在麥穗上不下來。爲了顆粒入倉,就需要再打一遍場。

我們家起場時,都是爸爸媽媽起的。因爲我還小,幹不了起場的活。但爸爸媽媽起好場後,我和二妹就會幫媽媽攏麥子。此時的麥子是和麥芒,麥殼混在一起的,攏起來很輕鬆,大一點的小孩子都能幹。攏好後,就等着有風時,用揚杈(揚場用的小木杈)一杈一杈的在風中揚一下。那樣,輕輕的麥殼和麥芒就順風飛到了一邊,而沉甸甸的麥粒就落到了一堆。不過,麥堆裏還會夾帶一些碎麥杆,這就需要再細緻的揚一遍。再揚時,就需要一個人揚一個人打掠(把碎麥杆掠到麥堆外面去)。那時,我們家的麥子大多都是爸爸揚,媽媽打掠。爸爸首先先看看風勢,然後找到要站哪,往哪裏揚,讓麥子落到哪。之後,爸爸就用木鏟一鍬麥子,用力往空中一拋,金燦燦的麥子就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然後就落到了爸爸看好的地方。而媽媽則戴着草帽兩手拿着大掃帚在麥子的表面上輕輕的,有技巧的打掠。打掠也不是輕鬆活,要兩臂輕擡,輕輕的掃,輕輕的掠,用力大了,就夥同麥子一起掃跑了。那時候,我最愛看爸爸揚麥子,覺得那是最美的風景,而揚麥子的爸爸最瀟灑,打掠的媽媽最美麗。

話說回來,打場最怕遇到突然而來的雷震雨。五月的天,有時候說變就變,剛纔還太陽高照,一會兒大風一吹,烏雲一來,雨就下來了。

記得有一年,我們剛剛起完場,就見起了風,遠處烏雲密集着衝來。爸爸驚呼,要下雨了,快,快點擾麥子。於是,爸爸媽媽搶着攏麥子,我和妹妹搶着拿遮雨的薄膜。拿完薄膜,我和妹妹就幫爸爸媽媽攏麥子。就在我們快攏完時,雨點下了起來,最初還小,下着下着雨滴子就大了。不過此時,攏起的麥堆已經蓋好了。不一會兒,雨嘩啦啦的就下的象瓢潑的一樣了。我們躲在看場搭的簡易小屋裏,看着雨在麥場上瘋着開花。爸爸說,真是搶收的及時啊!不然就被雨淋了。也多虧了兩個孩子幫忙,快了一些。

爸爸說完,摸了摸我和妹妹淋溼的頭髮。問我們,冷不冷。因爲又下雨又颳風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

我和妹妹笑嘻嘻地說,不冷。受到爸爸的誇讚,我們樂着呢。

媽媽趕快找來一件乾衣服,把我和妹妹的頭髮擦了又擦。

雨下的小了,零星零星的下着。我和妹妹高興地就跟着爸爸媽媽回家了。

等到田地裏所有的麥子收完後,所有的麥子也打過了場,鄉親們就開始垛麥秸垛了。有的垛成了圓形,有的垛成了方形。而我爸爸喜歡垛方形的麥秸垛,而且垛的又高又大。因爲我家有七八畝地的麥秸呢,爸爸都把麥秸垛到了一起。爸爸垛的麥秸垛非常美觀,一個長方形有角有棱的,外圍用小木杈刷的麥秸杆一根一根的呈現出來,就象是在向爸爸豎起大拇指。

麥秸垛垛好了,麥子也曬乾了。這是鄉親們最開心的時候,是檢驗麥子平均一畝地打多少斤麥子的時候。那時候,裝麥子都是用的化肥袋子,每家裝好袋子,總會數一數打了多少袋麥子。然後互相詢問打了多少袋麥子,平均一畝地打了多少斤,之後就互相誇讚打的麥子不少。不過,裝袋子也挺辛苦的,但我從沒見爸爸媽媽喊累。每次裝袋子,似乎爸爸媽媽就有用不完的勁。裝完了,爸爸就開始開心的數袋子,我也會跟在爸爸後面再數一下。之後,爸爸就開始駛着牛車往家裏運麥子。麥子歸倉,心內歡喜,忙碌了很久的爸爸媽媽總算可以悠閒地吃一頓安穩飯了。那頓飯,我們一家人總是吃的特別舒心,溫馨。

多少歲月悄悄地流逝,時光無影無蹤的變換。麥子收了一茬又茬,日子過了一年又一年,當初的小丫頭已變的成熟穩重。而爸爸也因病離開了我們十一年了,我再也看不到爸爸裝麥車的身影,再也望不見爸爸揚場的瀟灑。可是,那些五月裏,關於爸爸,關於媽媽,關於麥子,關於一家人在一起的簡單而幸福的時光,卻永遠定格成了我心中幸福而溫馨的記憶!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17

小時候,吃慣了母親做的花地地野菜麥飯(別稱蒸飯),是因爲那時候農村普遍窮,糧少缺吃,野菜充飢頂飯用,可謂“瓜菜半年糧”。如今吃野菜麥飯,醫道中稱爲保健食品,是預防“三高”(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的稀歉飯菜。

入冬之後,開闊的麥田裏、溝壑能坎上長滿了農人俗稱的花地地野菜,妻子按時送次孫女去了童之夢幼兒園,收拾完家務,按常規做好午飯,我和長子及長孫女分別從單位、小學趕回家吃午飯,午飯過後,妻子剛安頓完鍋碗洗涮,就聽到樓下喚孫女名字的婦人吶喊,妻子隔窗應聲,是小區玲玲奶奶叫她。原來是她們幾位從鄉下來城裏看管孫輩的婦女約好去城外挖野菜的。妻子穿戴完畢,拎着兩條塑料袋急匆匆出了門,隨她們幾個老夥伴挖野菜去了。已到上班時間,我騎車趕往返聘單位上班。夜幕降臨,緊張的勞作暫告一段,已到下班時分,我上樓進入家門,就嗅到一股野菜撲鼻的香味,這種久違了的味道,真讓人欣喜。

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由於自然災害和灌溉條件的限制,沃土良田每年只能種一料產量不高的夏糧作物,生產隊在交完公購糧任務,留足牲畜飼料,分到村民家裏的口糧根本難以滿足人們的生活需求。爲了充飢吃飽肚子,保障廚房有柴燒火,家家戶戶的孩子們放學後,個個肩上揹着揹簍,臂膀上挎着竹籃,既要在溝坡崖邊砍柴,又要到麥田挖能做麥飯的野菜花地地。媽和嬸嬸給生產隊勞動回家,就腳手不閒的絞水、擇菜、淘洗,用比例適量的麪粉和野菜相拌蒸麥飯。我們哥弟、姐妹一羣圍在廚房等候出鍋麥飯。我幫着祖母給鍋眼門裏添柴火,祖母疼愛的指着我的額頭說:“看把你饞的喉嚨手都上來了。”

野菜麥飯出鍋後,媽先給祖母盛上一碗,再給父親、叔父各盛上一碗。然後分盛兩小盆,一小盆讓姐妹們分吃,一小盆讓我們哥弟們分吃,那吃相情景,遠勝過如今的豪華大餐愉悅熱鬧。

時光流轉,日月循環,半個多世紀一揮而過,今日晚餐手捧熱氣騰騰的野菜麥飯,怎能不讓人惜今追昔。如今,人們雖然糧足飯飽,衣裳時尚,春有春服、夏有時裝,秋冬穿着時尚衣服。由於生活節奏的加快,人們的生活壓力、工作壓力、心理和精神壓力遠大於我們年少時代。我捫心自問,這是爲什麼呢?革命先輩們出生入死打江山,我們這代人艱苦奮鬥創事業,到了我們子孫輩怎能如此被物慾遮住雙眼,被金錢迷失方向?我在苦苦的思索,如今的年青人就是缺少艱苦環境中錘鍊。因此,無論在什麼時候,理想信念都不能丟、“三觀”(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教育都不能忘。忘記了過去,就意味着背叛啊!期盼子孫們比我們更強!

一頓野菜麥飯勾起了諸多回憶感想,真是過了花甲之歲,常想過去。今時的事回頭就忘,過去的事常在眼前,這也可能是自己邁向衰老的象徵吧。我有些天真的幻想,夕陽輝映比朝陽,野菜麥飯勝大餐,讓子孫們能記住過去艱苦的歲月,珍惜今天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18

“溪邊風物已春分。畫堂煙雨黃昏。”詩句出自宋代詩人仲並的《畫堂春》。歷經幾十年難遇的去冬寒潮,厚重的冬裝未曾完全脫離身體,轉眼已到草長鶯飛的三月,明朗陽光普照大地,內心不禁跟隨暖春來臨的節奏漸次溫柔。古人將春分分爲三候“一候元鳥至,二候雷乃發聲,三候始電。”春分已至,真正開始了春天的腳步。

江南的春,似一位略帶嬌羞的女子,輕移小步,漫舞纖腰,悄悄走出閨房,漫步在春花爛漫的原野。油菜花黃,桃樹紅豔,杜鵑花霸佔了山崗,遍地瘋長的小花野草熱鬧着整個田野。

多雨的季節,自是細雨綿綿擾人心,昨夜風雨昨夜城,經過春雨的洗滌顯得特別地親近怡人,望着滿目草綠的香樟樹,忽而就有種思鄉的情緒漫延開來。這樣溼漉漉的早晨,母親該是打算去買兩斤上好的五花肉,拿回家洗淨剁碎,拌上蝦米、梅乾菜,再來點洋蔥,和上鹽巴、味精各種調味品,準備做幾個麥餅了吧。記憶中,鄉親們總喜歡在下雨天做麥餅,我想是因爲麥餅乾鍋煎烤而成比較乾燥,或許是由於農人一般在雨天才有空閒做點小吃吧。小時候,每逢這樣的雨天,總是在淅瀝的雨聲裏飄來一股股惹人嘴饞的香味,那是乾菜炒肉的香味,是麥餅煎熟的香味,是一雙雙勤勞的巧手製成的傑作,是一個個家庭主婦傾情的獻藝。

那個年代物質匱乏,難有現在超市裏五花八門的零食可供享用,童年的記憶裏,沒有牛奶麪包,沒聽說過肯德基、麥當勞,更不會有如今孩子們要什麼有什麼還嫌這嫌那的挑剔。父母走親戚帶回來的麻花、蘋果算是不錯的美味,生日時能吃上一碗媽媽做的雞蛋炒粉幹更是無上的幸福,那時的一塊冰糖一個桔餅都能滿足小小的食慾。最喜歡麥子飄香的豐收時節,大人們圍着竈臺忙上忙下,做幾個用新麥磨成的麪粉精作而成的麥餅嚐鮮,就連整日辛苦的農具們,不管主角或配角,全部愜意地或倚靠或安臥着觀瞻主人家的煙火。年少的我們,只會在下鍋起鍋的叮叮咚咚聲中捉迷藏、跳方格、踢毽子,稻草堆、柴門後,隨意一躲便屏息安全,“熟了熟了”,每每聽到竈臺上這種提示,耳尖的我們便一呼啦全都往竈房聚攏,只爲能搶先一步吃到熱騰騰的麥餅。媽媽手起刀落,熟練地把一個大圓餅均勻地切成六塊,平分給迫不及待的一班大小孩子們,第一個嚐鮮的往往是小孩,忙碌的大人們在旁邊看着我們喜滋滋地吃得津津有味,一抹慈愛的笑容不加掩飾地浮上眉梢。還不忘拿紙給我們包麥餅,免得燙了小手,更不忘叮囑我們“慢點吃,別燙着”,卻忘記自己忙碌了半天還餓着肚子呢,在大人的眼裏,孩子的歡樂永遠勝過自己吧!

籬笆院牆虛圍起城堡,公雞在院裏院外肆意撲騰,一隻剛生蛋的母雞正歡叫着喜事,豬圈裏吃足喝飽的大塊頭懶洋洋地哼哼,遠處傳來誰家奶牛“哞哞”地迴音……青苔鋪滿石階的院落,屋後是幽靜的深深竹林,風吹過,雨飄揚,隨意一摸就是光陰的脈動。

記得小學五年級時大姐給我買的新書包,藍天爲底,硬紙作襯,封面有兩個卡通小娃娃,兩側各有小口袋可供安放文具,重要的是有雙肩揹帶,比起以前的單肩花布包、軍綠帆布包,實在是夠流行,也是我最記憶深刻的童年禮物。心愛物品自當緊緊跟隨左右,除了上學放學理所當然的相陪,睡覺時也捨不得讓它遠離我,也包括一些我喜歡的小物品,都裝在書包裏共寢。那時和姐同牀,一次,姐忽然疑惑地說:“怎麼有麥餅的味道啊?今天沒做嘛。”我不開腔,心裏頭有點忐忑,壓住書包裝睡,因爲那裏面藏着小小的祕密。那一夜睡得很不踏實,姐不經意一個翻身都能讓小心臟顫抖一小會,生怕她很快拆穿我僞裝的不知。次日姐沒再問,也沒發現我沉默背後不可告人的祕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虛驚一場啊!可並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當有天發現書包底下多了個洞,我的小祕密也終見天日,那些孩子性的小算盤,那些天真的捨不得,一時成爲笑談。那隻惱人的老鼠,你可知一個孩童的無邪?她引以爲珍貴的美食,她想多保全時日的美味,即使包上白紙套了塑料袋藏匿在書本堆裏,怎就被你輕易地啃傷呢?自從書包被不知名的老鼠莫名其妙地狠狠啃噬了一大洞,連同深藏在內的一小塊麥餅,我便再也沒在書包裝過食物,誰知下次那些可愛的書本能不能倖免於難呢?

“媽媽,我要吃炒粉幹,我要吃麥餅,您今天就給我做吧,”女兒又在不停要求,“要外婆的味道哦!”她總是不忘強調最後一句。外婆的味道,是什麼味呢?“媽媽,您怎麼就做不出外婆那樣的味道?”家是溫暖的港灣,從小耳濡目染的樸實氣息,無聲地深邃了內心,連那些油煙味濃郁的鍋碗瓢盆,都像一個個懂得人情冷暖的俗人,沾着親情的體香,給予你熟稔的親切。長大後,遠離故鄉,遠離了賴以爲歸宿的家園,觀瞻着不定的世俗陰陽,品嚐着紛繁的人際變幻,歷經挫折,也獲得過豐收的喜悅。學會獨自行走,學會營造小家的溫馨,學會安於油鹽醬醋茶的平凡人生。工作之餘,我總要找些時間做點小吃,尤其寄託着淡淡牽念的家鄉風味,變換口味的同時還能犒勞心靈。揉麪和麪的滿手黏糊,海鮮魚類的厚重腥味,美味出鍋前總要經歷細碎煩瑣的準備,若能在餐桌前聽得家人說聲“手藝不錯嘛”,便不枉一番辛苦。即使女兒偶有微詞“我還是喜歡外婆做的味道!”也不算是打擊,在我心裏,無論再怎樣用心努力,終不可能做出和媽媽相同的味道,那種根深蒂固的舌尖味覺,只隨時光慢慢濃郁而讓人倍加懷戀。

猶記得一句溫州俗語:“會燒麥餅火,能做大媳婦。”這該是能下廚房就可做人家好媳婦的意思吧。一個家庭的其樂融融,很多時候就出現在飯桌上,能燒得一桌好飯菜,的確是老輩人評定女主人能幹的標準,也能讓當家的男人在親友面前引以爲豪。現如今,會做麥餅的年輕人恐怕不多吧,在溫州,無論街邊小攤、車站碼頭,隨處可見香氣撲鼻的誘人麥香,有甜的有鹹的,有葷的有素的,可定製可送貨上門,實在方便。更有一些經濟頭腦飛快的大媽,在家鄉人聚居的各地城市把麥餅做成商業模式,有名牌有商標,以饗老鄉口福的同時,也爲自己賺得盆滿鉢滿,真正跟進了時代。

麥餅,一個小小物什,一段段沉澱的記憶,一張張遠遊的車票,當春天招展着夢想,在遊子心裏,你就是親人那一聲盼,就是甌江上游弋的呼喚,就是那江邊豐饒泥土聚集的希望。當綠春清爽地抖擻精神旖旎而來,獨立枝繁葉茂的香樟樹下,沐着晨曦微閉雙眼,有淡淡的鄉音如約入耳,在大多人還在夢鄉的清晨,與春天相擁。

你在成長,父母卻在漸漸老去,終有一天,你的味道也將成爲你孩子心中甜蜜的回憶。請讓焦灼的步伐歇息片刻,且聽一聲叮嚀:走好前方路!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19

樓下一隅,草黃花衰,無人問津。有心之人便撒麥粒許多。那日得見朋友,她手持麥穗七八枝,問我可食?我笑曰:青青之稞,何粒可食?她反而笑曰:小滿小滿,麥粒漸滿。

翻開頁面、日曆,“小滿”二字映入眼簾。時光如流水,於輕盈中便進入了“麥穗初齊稚子嬌,桑葉正肥蠶食飽”的時節。空氣中,也開始瀰漫出淡淡的麥穗青乎乎的幽香味。記憶中,最希望在這個時候聽到那第一聲清脆的布穀鳥的啼叫聲。在一個無意識的清晨裏突然而又驚喜地聽到那一聲叫喚的時候,我便開始莫名地興奮起來,愉悅而歡快起來。

布穀鳥一叫,就說明麥子快要熟了。麥芒開始變得堅硬、刺手。麥殼則變得圓潤、飽滿起來。縈縈索索的小花漾滿了整個麥穗,這並不太引人矚目的麥花,卻把整個季節都染成了金黃色,這是成熟與收穫的象徵。於是,我們又俗稱收麥子爲“麥秋”。

這是父母一年的期盼,每到這個季節,往往天還沒有亮,於朦朧的鳥叫聲中醒來,便會聽到母親霍霍磨擦鐮刀和敲打鋤頭的聲音。父親則一大早就會去村外不遠的小溝裏收割蒲草。麥秋之際,蒲草就成了村裏人的搶手寶,把它們曬乾了再放在水裏浸泡,然後捆成個拉到麥地裏拴麥稈既方便又實用,還可以節省下一大筆費用。除了準備捆麥子的草繩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拾掇打麥子的場院。印象中,用的最原始的就是轆轤,一種長圓形的大石頭,中間有一個柱形的圓洞,用一根鐵棒從這頭穿到那頭,在從前面拴好牲口,圍着場院一圈一圈地滾壓,但在此前一定要先在地上灑些許水,才能保證效果更好。直到把土壓得又結實又明亮的時候,準備工作就算是做完了。自家弄自家的,最後連起來便是一片一望無垠的廣場,只等着黃澄澄的麥子被運進來了。

這時的天氣往往已變的悶熱起來,空氣中流動着各種各樣的花香、草香。人們開始忙着奔向各自的田地。牽着牲口的、趕着車的、推着東西帶着孩子的,匆忙之中從不忘與往來的鄉親招呼。朝一個方向去的,乾脆並排着邊走邊聊,聊到好處便咯咯地笑起來。看到大人們開心,我們也跟着高興起來。隨即,這個季節也變得像過年一樣的熱鬧。人們心中的幸福如同流溢空氣中的香,已是難以自抑。

記得那時,我最喜歡的便是自家到麥地的那條小路,雖算不上曲徑通幽,可也蜿蜿蜒蜒好幾裏地。途中要經過一片蘆葦蕩、蒲草窪、蓮花池。路過時,蘆葦蕩裏面會有許多的翠鳥飛出,體態輕盈、小巧玲瓏,回眼望去,細細的蘆葦上全是它們精緻而又結實的窩窩。我們總是掐了最嫩的蘆葦葉做成口哨,一邊吹着一邊趕路,有時候還會索性騎上牛背,像極了古詩裏面的牧牛童子。蒲草窪就不一樣了,要想折到那裏面的蒲棒棰,非得到天旱時才行,雨水多的時候是不好下的,裏面最多的就是綠色的青蛙,冷不防的就會跳出一隻來嚇你一跳,成片成片呱呱地唱着。最是那迷人的蓮花池,綿綿延延一直伸展到麥地的一頭,池中五顏六色的荷花齊頭開放,姿態惟妙惟肖,婉約大方。池的中央有一條隆起的小路,被密密的荷葉所遮掩,每當這個季節到來,我們總喜歡穿梭在池中採荷花、摘蓮子、摸魚兒。小魚兒則習慣成羣結隊地游到淺水裏呼吸新鮮空氣。這可熱鬧了岸邊窩着脖子休憩的水鴨,嘎嘎地叫着跳進水裏面去了。而我們也總是在不知不覺間“誤入了藕花深處”。

我們家的場院就在這荷花池的岸邊,忙裏偷閒的時候我就會躺在軟軟的麥堆裏,靜靜地享受這一切。

收麥子最主要的任務是脫粒。最害怕的是在脫粒的時候正巧碰上下雨。場院裏的麥子堆得像小山似得,一座連着一座。可這個季節偏偏就是個雨季,天氣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所以家家都爭搶着能快點排到自家。一個隊裏有兩臺脫粒機,不管輪到誰家,夜裏也要趕緊起來工作。要不然就好久都排不上了。我就經常在睡夢中被母親叫起來幹活,這個工作人手少了做不來,父親永遠是家中的主力,負責續麥子,這個活不單危險而且特別的緊張,一旦不趕趟,其它的工作就都得停下來。所以父親是最累的。母親負責運麥子,爲了保證父親的高效率工作,母親也是不得停歇半刻。其他的叔叔伯伯就各自分工,挑穰子的,剁垛的,各司其職。整場麥子打下來,都得靠大家緊密的團結和努力。雖然我的任務只是收收糧食,可同時這也是最主要的事呢!也是最苦的工作了,收不迭的話,麥子就全堆地上了。每次幹完,渾身都癢癢的,連鼻孔裏面都是黑黑的灰塵。不過這時人們總可以鬆口氣了,畢竟糧食已經進了自家口袋了嘛。

爲了獎勵我出色地完成任務,母親總會端一碗早已放在樹蔭下晾涼的綠豆湯給我喝。喝完我就會汗流浹背地跑向水池,盡情地洗個痛快。

麥子收完了之後,下一步的工作就是要撿拾地裏遺落的麥穗。

這可是個苦差事,做起這件事來說難也難,說易也易。這是要考驗一個人的毅力的。遺落的麥穗總是橫七豎八、零亂不堪地散落一地,要想一根一根地撿起來,還真得費不少勁呢。爲了防止半途而廢,母親總是採用比賽的方式把我們劃分成三份。母親在最左邊,奶奶在最右邊,把我放在最中間是爲了怕我不分彼此,誤撿了鄰居家垂過來的麥子。俗話說做什麼就得像什麼,腰間繫一包袱,頭頂一草帽,再熱也要穿布鞋,不然的話腳就慘了。所有的行頭都準備好,比賽便開始了。從地的這頭到那頭,中間有二里的路程,擡頭看看不遠處的目標,我決定穩下心一定好好地把這件事做完。成竹在胸,剩下的就是腳踏實地的大幹一番了。

麥地由東向西,麥壟自然是依勢而行,並排而立。可再看看那麥穗,卻似乎是給整個大地蓋了一張密密的網,左右前後全是亂七八糟的一片,活像擺好的 “田”字。這情景,我卻不知該從何下手了。綠綠的玉米苗已經從枯乾的秸稈中探出頭來,一不小心就會傷了它們。我開始變的急躁,爲了求快便這一把那一把地抓起來,不一會兒包袱就滿滿了。 這時就聽母親在前面呼喚:

“慢一點沒關係,別急,一定要拾乾淨了。”

話音傳來,才發現母親早已落下我一大截,最可氣的是奶奶也趕在了我的前面。而我撿過的地方真是不堪回首。我心煩氣急,索性不幹了。每次總是母親最快,母親無論做什麼從不瞻前顧後,一旦決定了就會踏踏實實的幹,而且做就一定得做好,所以母親撿的又快又幹淨。奶奶是一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裹着小腳,穿着大襟衣,盤着疙瘩揪,一看肯定要落後了。可沒想都幹起活來也是又麻利又幹淨。說起拾麥穗,奶奶好像特別的情有獨鍾。時光倒回四十年以前,奶奶繁華正茂,卻趕上一個饑荒連綿的年代,糧食對人們的重要可想而知,經過那個時代的磨礪,老一輩的人更懂得今天的生活來之不易,這粒粒皆辛苦的口糧,怎麼可以隨意的丟棄呢?所以她們總是會很認真地撿起來,再仔細地攤在路面上讓過往的車輛輾壓,然後小心翼翼的收進簸箕,輕輕地揚去裏面的灰塵和雜物,曬乾、裝進袋子。奶奶曾說這就夠兩個月的生活呢?也難怪,我們是怎麼也體會不了那種心境的。這滿地狼藉的麥穗,簡直就是一種負擔,看得我眼花繚亂,直冒金星。可從內心講,我也不願意應了母親那“半途而廢”。 再說,如果連這點耐心和毅力都沒有的話,又怎麼指望日後幹其它的事呢!所以我定心忍性,從頭再來。如此而過,雖然每次都以比賽失敗而結束,心裏卻沒有那種應有的失落感,反而是多了幾許安慰。

其實在整個的麥收季節,最重要的是割麥子。“割”爲始,開始收割了,後面的工作才陸續而來。說起割麥子,應是苦中之苦的勞作。那時的麥地通常是兩塊拼在一起的,加起來有二畝多,這在我們村算是大地了,鄉親們都喜歡這樣的地,不七零八落的,勞作起來也方便。每年的麥秋收割主要的勞力是父母,還有大伯,我和弟弟只能趕趕牲口,捆捆麥穗,做一些無足輕重的活。天剛矇矇亮,暮色像霧氣一樣消退,父母便開始下地了,這時的麥子被夜裏的潮氣打的酥酥地、軟軟地、也沒有那麼的刺手,是比較好割的。一日之計在於晨,一點沒錯,早上的工作效率是最高的。

早飯後的時光,就沒有那麼的好過了。太陽火辣辣地照着黃燦燦的麥地,沒有一絲風吹過,炙熱的光熹得睜不開眼睛,好像一不小心就會點着了一樣,烤的臉又燙又癢,不大一會兒,就會起一層小疙瘩,紅紅的、好難看。這時父母總會擡起頭,用衣襟擦擦順流而下的汗水,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孩子,好好學習,一定不要像我們這樣吃苦受累,沒年沒月地,將來有出息了,你就不用幹這種活了”。

是啊,我怎地就不會這樣想呢?想我們家那姑表妹,每次打城裏來都是花枝招展的,那些的衣服我連見都沒見過,她也不用每天被曬得黑黑的,簡直讓我羨慕死了。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生活呢?

勞作了一天,最期盼的便是晚上。當紅紅的太陽逐漸被暮色分解成一片黃色的時候,於麥地的那一頭灑下來,麥穗便泛起金色的光輝來。掐一把麥穗自手心裏揉搓,青青的麥皮便隨風而去。留一把軟軟的麥粒在嘴裏咀嚼,溫潤而香甜。或者是拿回家,叫母親燒了吃,裊裊炊煙中便升騰出濃濃的麥香味。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都會捧一把於村裏的大街小巷相互品嚐、贈送。於晚風的清涼中,皎潔的月光下,談論着農家的家長裏短,麥收情況。母親則喜歡抓一把燒好的麥子放在手心裏,吹了又吹、揀了又揀,生怕遺留的麥芒卡了我的嘴。而我則總是迫不及待地一把搶過來跑向衚衕口的夥伴家……

紅紅的太陽、黃黃的麥地、辛勤的父母是我童年裏最幸福的記憶。我喜歡在那樣的畫面裏去感受突然發現麥根裏面藏着一窩小鵪鶉時的驚喜,或者不經意間看到麥稍上面行走如飛的小黃蛇時的驚恐、亦或是不小心踩到躲在草叢裏面的小青蛙時的無助。無論是什麼樣的感覺,總少不了幸福的滋味在裏面。

這幸福,豈是我那洋氣十足的姑表妹可以體會?

可是,人一旦長期生活在幸福中,便會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的,別人體會不到。別人的,自己卻嚮往着。嚮往着自身以外的世界,自身以外的所謂的遙不可及的理想。於是長大了,我便開始逃避、遠離。遠離那些本就不該是我應該乾的活。我會提前或者推後幾天回家,儘量地去躲開那幾天的勞作。慢慢地,它們逐漸淡出我的生活。我爲此而感到慶幸,慶幸自己再不用去過那樣的苦日子。慶幸自己沒有讓父母失望。可到現在再回頭想想,這哪裏是我一個人的慶幸?這是和我一樣生活在這個年代的所有年輕人共同的慶幸。我們結束了老一輩人的農耕時代,進入了快速發展的工業時代。那曾經急於擺脫的辛苦勞作,已變成了一種閒暇時的修身養性,生活中的奢侈享受。

又是麥收季節,又是朋友送來麥穗,濃濃的麥香不僅牽起了我回家的念想。於夕陽中,踏上歸路。很遠,已見炊煙裊裊,父母依舊在忙碌。房後鋪了半地的麥穗靜靜地沐浴在月色中,不多,但卻香遠益清。這是父母半輩子的情結,怎可輕易解開?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20

剛過了五月,已經抽穗的麥子如同青春少女一樣一股勁地瘋長。放眼望去,四下麥田裏面齊刷刷的麥穗擡着頭、挺着胸,充滿了那種近乎成熟的蓬勃姿態。才過中旬,麥穗上面的麥粒已經飽滿起來,微呈喜人的黃色。這時,不僅僅是鄉下老人拿着菸袋咂巴着田野巡視的季節,而農家的新媳婦們正忙着張羅着另一件大事。

麥子豐收在望,這些新媳婦們自然高興,可這個時節,讓這些新媳婦們更爲高興更爲忙碌的確是另外一件大事情。起身早的新媳婦已經十分高興地給自家婆婆打起了下手忙了起來,廚房裏面鍋竈中間早已經火光熊熊,風箱拉的如同音樂一樣緊湊。婆婆正麻利地拿着鐵鏟翻動着鐵鍋裏面的石子,鍋裏黑得發亮的石子間嗖嗖冒着熱氣。那些已經等得着急的新媳婦用大盤子端着一些已經擀好的發黃的麪餅迫不及待的問着:“媽,快些?”這時,只見那婆婆伸出手掌在石子一寸上方測試了一下溫度,就用力拿起鐵鏟將鐵鍋裏面冒着熱氣的石子大多數翻到鐵鍋的一側,留少許石子攤開來,然後很快的從媳婦手中的盤子上面一張一張拿起那些麪餅飛快地放到石子上面,再翻動堆起的那側石子壓在放好的麪餅上面。只見鍋裏的熱氣更加的哧哧亂響,而婆婆不緊不慢再用鐵鏟根據火候的大小及時將鍋裏石子間的麪餅逐個翻動一次。

麥梢黃,女看娘。對於涇陽一帶的新媳婦來說,女看娘更爲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要帶一件很重要的禮品,而這一件禮品顯然是無法用金錢可以買到的,而這件禮品恰恰就是要自己親手用石子烙的幹饃。這幹饃是方言,城裏面的人叫做石子饃。這幹饃是看孃親必帶的一種禮品,對於孃家那邊的人是一家十二張幹饃再外帶幾樣禮品。對於新媳婦來說,自然不會尋根這件事情的由來,而婆婆也說不上個什麼美好的傳說來着。但是無論對於孃家人還是自家人來說,好吃極了這一句話就說明了一切。幹饃做得好不好則是婆婆這邊的禮數,幹饃帶不帶則是新媳婦的孝道,新媳婦自然不用說了,而婆婆也不願自己的親家對自己的手藝說三道四。

這一段時間,對於涇陽一代的人來說,村子裏最吃香的人既不是村幹部,也不是那些發家致富的能人,而恰恰是那些平時不起眼而收拾有傳下來做幹饃的石子的人家。這些石子可不是普通的石子,而是時間愈長做幹饃用得次數愈多才行。真正的好石子那可是祖上傳了好幾代人,石子是油得黑亮黑亮,用手摸上去有一種玉的溫潤感覺。據說,採集這些石子不僅僅要到涇河岸邊的河灘上面一粒一粒去篩選,而更爲重要的是因爲石子也是有靈性的,而要讓這些有靈性的石子脫離故地永受火炙的命運,則是需要一些絕戶的人才願意去做。所以說現在擁有做幹饃的石子人家卻不是當初親自採集石子的人家,而恰恰是因爲先祖鄉俗好、品行好而讓那些絕戶的人自願採集送來的。所以這個時候擁有做幹饃石子的人家是最爲吃香的,借用石子的人家早已堆着笑臉說着好話排起了長隊。

做幹饃,有石子的人家總是先行一步,自家先做,因爲石子一旦借了出去,送回來已經到了忙罷。而做幹饃還有更爲講究的事情,那就是所用的麪粉不是農家自己日常吃用的普通麪粉,而是單獨加工磨的70粉。和麪不用水,而是採用上等發亮的純菜油和適量的牛奶才行,裏面再佐以雞蛋。如果做五香的再佐以精鹽和洗淨切碎的新鮮的花椒葉子,如果做甜味的則佐以白糖即可。所以這面揉起來很不容易,特別費力氣。配料的精細再加上通過石子間的高溫炙烤而成,所以做成的幹饃香酥可口,老少咸宜。每年到了這個季節,很多西安、咸陽大地方的一些人家都會因爲這個,拖上一些親戚的關係特地能爲自己加工一些帶回去而自豪。

這個季節,做幹饃不僅僅是婆娘們的事情,在家的老少爺們也會及時上來幫一把手,燒火的燒火,能上案板的攬了揉麪這費力氣的體力活。一旦等到幹饃做好出了鍋,這些幫手就立馬放下手裏的活計,賊快賊快地掂起一張發燙的幹饃就在兩手中間來回的挪騰着用嘴吹着吹着就咬上一口。這時,站在鍋臺邊的婆婆忙不忙地高興的嗔罵一聲:“餓死鬼託生的,就等不到涼了再吃。”而新媳婦則不由得掩嘴微微一笑,然後就飛快的將出了鍋的幹饃一張一張的攤開在案板上面。

這幹饃做好了,兩面或凹或凸的石子模樣,微黃,沾牙即碎,吃上一口餘味在口一年難忘。即便是沒有牙齒的老人和小孩,拌上一小塊放在嘴裏嚅動着也可含化。所以,無論小孩、老人,還是男人、媳婦都喜歡吃。只是因爲做起來特別的費工,所以趁着這個節日一家總會做很多的幹饃來吃。

麥梢黃,女看娘。“你家幹饃做好了不?”成爲這一帶最爲關切的問候。那幹饃可口的味道就是老人望着麥田咂巴旱菸想着豐收的味道,就是新媳婦想着孃親盼着回家的味道,就是我寫下這些文字回望夜空的味道。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21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我也就十一、二歲。那時候的大米是奢侈品,是吃不上的。白麪也只是偶爾的吃麪條的時候才能享用一下,主食都是兩摻饃。搭配的有蒸榆錢、蒸苜蓿,煮麥子。

春季放學後、休息日,我們主要的活動就是爬樹捋榆錢、下地掐苜蓿,暑假到了,我們就要撿拾麥穗,暑假大部分的時間基本上是以撿麥穗度過的,緊張、充實而快樂。

我家的主勞力是媽媽、姐姐和我。因媽媽是家屬,有充足的時間,我和大我三歲的姐姐整個假期就像媽媽的跟屁蟲似的,騎着“二八”自行車奔波在本連和其他附近連隊的麥田裏,最遠的連隊甚至有10幾公里遠,

撿拾麥穗是緊張而刺激的,有點類似於“偷”了,因爲麥地都是公家的。當康拜因突突突的走過去時,原本金黃黃、金燦燦的一望無際的麥田,瞬間就躺倒在地了,公家不允許撿拾,說是要組織職工撿拾一遍,有專門的騎馬“看青的”,我們就躲在林帶裏、渠道里,等看青的人巡視過去,立馬衝到地裏撿。姐姐膽子比較大,她敢衝到沒有收割過的地方,大把的拽,等遠遠看到騎馬的人來了,趕緊跑,我比較膽小,只是到收過的地方,撿拾那些漏掉的麥穗,有時慌得被麥尖扎的手生痛也顧不上。

記得有次在4連的戈壁灘,路很遠,但麥田很大,我衝進地裏時突然發現了一溜子的一小堆一小堆的麥籽,這可比撿拾麥穗划得來,我顧不得有土,連忙用手捧着往袋子裏裝,聽見有人大喊“快跑,人來了”,我真捨不得啊,但也無奈的跟着跑了。

其實這個活兒很累,我們到遠離連隊的9連、4連撿時,還得帶上午飯,說是午飯,其實就是饃饃和涼白開,因爲是偷着撿,所以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撿滿一蛇皮袋子,我們的辦法是:我們三個人,集中起來裝滿一袋子,就留我看護袋子,媽媽和姐姐在拿空袋子撿,我會很緊張的看着她們跑進去、跑出來。我覺得那天看青的人很善良,因爲他只是不厭其煩的把人一遍遍往外趕,但從不讓人把撿拾的麥穗倒出來,不像有的人,攆上你了,你就得乖乖的把麥穗倒掉。

撿回來後,諸如晾曬、脫皮、用鐵窯子碾成末子等工作就交給爸爸了,晾曬時,就把它們攤在門前的空地上,每間隔2個小時,就翻曬一遍,至少曬2天后,才用一根粗粗的長不過1米多點的木棒,錘擊後脫粒,將麥稈清理出去後,在用簸箕篩一遍,最後將乾乾淨淨的麥子倒進一個鐵罐裏,用鐵錘慢慢砸,砸的過程中還要不時地兌點水,使麥籽始終處於潮溼的狀態,這樣方便把它們錘爛。

煮飯要用小火慢慢煮,是急不得的,否則就糊了。每次媽媽都耐心的早早用小火慢慢燉,當我們吃着香噴噴、糯糯的麥籽飯,想着撿拾麥穗的緊張勁,就覺得特別香、特別有味。

麥苗清香的散文 篇22

五月杏兒黃

糉子細品嚐

麥子收割時

大蒜水飄香

田野裏已是遍地金黃,又到了收麥的季節。街上到處賣着黃澄澄的杏,掰開一嘗,甜絲絲香噴噴的,誘人極了。還有辮了很長的大蒜,那辛辣的味道很遠都能聞到。在這個炎熱而又繁忙的季節裏,地裏到處是戴着草帽忙於收割的人們。看着那場景,不禁又想起了從前在地裏割麥的事情。

多少年前,自己也和他們一樣在地裏勞作了,早上早早地避開紅彤彤的毒日頭,拿着父親頭天晚上磨好的鐮刀,極不情願地跟着一家人去地裏割麥。那時好像很懼怕勞動,早上總是很瞌睡,父親喊叫時卻怎麼也睜不開眼,嚴厲的父親耐着性子說:一翻一骨碌就起來了。可是這一翻一骨碌卻是這樣的難,還在牀上又進入了夢香,父親開始惱了:起來!啥時候了?只好乖乖地起來,拉着架子車顛顛簸簸的朝地裏走去。看着大塊的麥田發愁,父親母親在前面割着,給我餘了小小的一綹,艱難地用胳膊把着,用腿圍着,用鐮刀慢慢地一鐮一鐮地割着,一會兒鼻子胳膊上都是厚厚的灰,滿臉的汗珠往下流着。看看那麼長的地塊,何時是個盡頭?

三分地在父親母親的手裏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被徹底消滅掉了。躺在割倒的麥鋪上天當被,地當牀,翹着二郎腿欣賞着天上的雲彩,看着那變幻莫測的雲朵,想着那古老的神話。父親吸完了煙,又開始了捆麥背麥子,一步一步向地頭轉移,揹着重重的麥子,沿着地壟走着,尖尖的麥茬刺爛了腳。可是卻不能停止,忍着痛走着,生怕受到父親的訓斥。活做得差不多了,母親便先回去做飯,我和父親一捆一捆的裝着車,時間不長便滿滿的。用繩子狠狠的攔上,往往是用盡了吃奶的勁,可是經過父親那麼一拉,繩子便鬆了。拉着車在土路上走,到處都是車轍,父親駕着轅,我在後面緊緊地跟着車,往往重車走的很快,幾乎是小跑着推着車。有時在車轍處那麼一趔趄,車便翻了,於是喊路人幫忙推車,幾人拉軲轆,那個累那個着急。好容易把車整好,已經嚴重錯位的麥垛隨着車子的擺動一會向左邊傾斜,一會向右邊倒,只好停下車子,也顧不上麥芒的尖銳,只要車子能運到裏場裏便謝天謝地了。

終於費盡千難萬險把麥子送到打麥場,卸下堆成一個圓錐狀,等待着挨號碾場。那時是牛拉碾子慢慢的一圈一圈的碾着。最後再用叉子把麥秸挑出,趁着風勢再揚場,這通常是男人的活計。揚場需要技術,不會借風向的人往往是麥子和麥糠還是一處。自己作難不說還惹人笑話。

拉着空蕩蕩的車子回家,已經飢渴難耐。趕緊拿着水桶去井邊搖着轆轤打一桶井巴涼水,舀上一碗咕咕咚咚的一飲而盡。涼絲絲的甜甜的,真叫做爽快。還沒有坐定,母親已經把饃蒸好,聞見那甜甜的饃香,真想上去猛吃兩個。可是剛出鍋的饃是不能吃的,放在大擀麪桌上晾上10分鐘,等不太熱,不沾手就可以下肚了。父親聞到了饃味,便吆喝我搗蒜水。已經餓得不行的我,心裏有十二萬分的不滿,也不得不照着父親的指令行事。撥蒜用擀麪杖使勁的搗,那時感覺那是一種很累的活,好像是一種負擔。搗了好久才成蒜泥。父親看看搗好便往裏面加點醬油醋還有菜油,那濃濃的蒜水白白的稠呼呼的,在醬油醋的濃色點綴下,再滴上幾滴菜油,頓時層次分明起來,那香香的味道也飄蕩在屋裏。搬着凳子在院子裏的水泥凳上坐下。拿着饃撕下一塊蘸點蒜水,甜甜的香香的鹹鹹的味道,真的好吃極了!蒜水上面的油一會便吃光了,父親再滴上幾滴,再慢慢的掰着饃去蘸再美美地品着味吃着。母親再調點黃瓜粉條白菜,再端上豆湯,好好吃的飯呀!一會兒便吃的撐的慌,可是卻還是回味無窮。

如今每每在家搗着大蒜,總能想起那在麥熟時節在地裏忙碌的情境,那時候的生活是多麼的辛苦,那時的飯菜是那樣的香甜,還有和父親母親在一起的場景終生難忘,特別是吃蒜水的那一幕好香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