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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妖婆嫂子一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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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妖婆嫂子,其實是我原國營單位的鄰居。2003年以前,她住三樓,我住四樓,很融洽而美好的一段鄰里相處的記憶。

我和妖婆嫂子一家散文

我剛搬到四樓和她做鄰居那年,我女兒兩歲,我和她老公李兄都在銷售公司,我在接待室,他在成品庫。她老公是陸軍部隊營級幹部轉業來的,好像比我晚一年進廠,“妖婆嫂子”是隨老公從部隊轉業進廠的。在單位也和我一樣,屬於沒有根基的一類人,在一幫世世代代都生老病死在廠裏的老鄰居里,我們就更容易熟悉,聊得來。

她很樸實,怎麼有這麼一個妖氣十足的稱謂,源於她那時常叫我“妖精”,我努力的探詢她口裏“妖精”的意思,通過長時間的留意分析,也沒有分析出她到底是褒是貶,倒覺出了一份親切。我也就毫不客氣地還給她一個雅號“妖婆嫂子”,一直叫到現在。

“妖婆嫂子”雖說是隨軍家屬,但當時廠裏只安排了李兄的工作,她待崗。她閒在家屬院的時間就比較多,但她從不說別人家的長長短短,這一點很合我意。幾年裏我們處得很親密,卻有間,我們有時合在一起吃飯,但都懂得保持適當的距離,所以沒有過鬧彆扭的經歷。

“妖婆嫂子”的北方面食做得那叫一絕,烙菜餄子,攤煎餅,做餄餎,趕麪條,蒸饃都是一流。對我這個在秦嶺以南長大,弱於做各種麪食的人來說,就只有羨慕和佩服了。

她對我喜歡上北方的麪食,既而學習做麪食,起了非常重要的引導作用。我回家常常在三樓就被她截住,說她把我的飯已經做上了,我也不客氣,我買了吃食也定然給三樓留一份,那感覺真如一家人。

我們剛做鄰居的那年,她兒子君君尚小,正讀小學,記得有一次由於君君還不怎麼懂事,在廠裏的商店裏偷偷拿了個吃的小零嘴,本身碎碎個事,但妖婆嫂子的丈夫李兄在廠裏還沒有出人頭地,剛從部隊回來,在銷售公司的成品庫工作,廠裏商店屬於工會管,工會主席有些欺人,本來教育一下君君就好了,或者來找李兄說明情況,私下起到教育君君的作用就好了。誰知他們把君君交給了子校校長,子校校長當衆訓斥了李兄爺倆,這讓李兄感覺很丟面子,當天就發揚了軍人雷厲風行的革命作風,把君君狠揍了一頓,打的君君大聲嚎叫,李兄還不解氣,嫂子一急之下,上來找我勸解李兄,試想我年齡比他們小,如何勸得了?

看着嫂子期盼的眼神,體會嫂子急切的心情,我還是跟她下去了。進門的時候,李兄正在找棍子之類的東西,君君瑟縮在牀邊,我就趕緊拉了君君,讓嫂子帶君君去我家玩一會兒,我和李兄聊一會兒。李兄很傷感,失望地說:“燕子,唉,你不知道,太丟人了。你說我從部隊轉業進廠,安排的工作本來就很不好,他還不爭氣?你知道校長今天像教訓孫子一樣教訓我,我是什麼感受嗎?”

我記得我當時還是理解他的`回覆:“孩子太小,教育一下就可以了,不能打得太過了,適得其反。”

李兄回覆我:“這孩子太不爭氣,你說我混的不如人,他還這麼不懂事!”說着很動情,我又寬慰了他一陣,後來就聊到工作上去了。

從那以後,李兄對孩子就態度變得極其惡劣,常常狠毒地打孩子,這裏邊也有他自己不得志的一些不順心的因素在裏邊。因爲嫂子是隨軍出來的,勸不住他,主要是不敢說話。又怕君君離家出走了,大哥一發脾氣,她就上來找我。我倒是敢說李兄,也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語言勸解,李兄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往往是這次暫時勸得不打了,下次打得更厲害。

有一次嫂子急着跑上來找我,我們跑下去的時候,看着李兄正從煤爐上提下開水壺,想拿開水燙君君。君君驚呆了,在客廳窗戶邊站着,我也被嚇住了。嫂子曾私下給我說過,君君已經有離家出走的動向,我當時的潛意識就是要行之有效地阻止這個局面,我當時也氣憤了,狂喊一句:“嫂子,你和君君上樓!”

嫂子帶君君走了,我非常氣憤地威脅李兄:“李大哥,你相信不相信?我把你在家變態打孩子的暴行在接待室講出來,讓大家評論評論你的好本事。”

李兄愣神了一會兒,就偃旗息鼓地坐下來,招呼我也坐下來。

我豁出去了,一不做,二不休,接着又說:“李大哥,我一直沒把話說透,怕傷你面子。但你對君君越來越過分,現在就成了你對君君發泄你本人不得志的憋屈和不滿了。我覺得在商店這件事上,君君是有些被你連累了。如果你是廠裏的中層幹部,試想,工會主席敢把孩子交給校長?校長敢當衆訓你嗎?你知道君君都有離家出走的想法了,嫂子非常擔心,我都開始害怕了,你不害怕嗎?”

李兄明理地說:“我知道,我在部隊呆久了,既不懂現在的社會規則,也看不慣現在領導們的做派,要不你嫂子的工作現在還解決不了?”

我們後來說了廠裏領導的爲人,聊得很投機。

後來嫂子再沒有因爲李兄打君君上來找過我。李兄在單位倒是開始混的有了起色,由原來看不慣銷售公司經理,也開始和銷售公司經理走得近了,工作交流也多了。經理還好奇李兄怎麼轉了性呢?只有我明白他爲了嫂子,爲了兒子,必須適應,適應才能生存。

那年底,李兄被提拔爲成品庫主任,他開朗多了。每到週末,我老公從部隊回來,李兄都會提議喝酒,不是在他家喝,就是在我家喝。

嫂子和我也更親了,教會了我烙菜盒子,包餃子,蒸包子。

她經常來視察我做的麪食,合格不合格?還有哪些不足之處。

後來,嫂子的工作也落實了,負責管理廠裏的女澡堂。

98年我離開單位,去雲南做市場後的那半年,女兒被老公送了全託,到了星期天老公接女兒一回家,嫂子就把我女兒帶去澡堂把澡給洗了,衣服給換了,從不說我的風涼話。

女兒常在電話裏表揚“妖婆嫂子”說:“媽媽,大媽對我可好了,比你給我梳頭有耐心,給我洗澡也可細心了。”

三個月的時候,我要從昆明回咸陽休假,一貫不操心人情往來的老公讓我給“妖婆嫂子”帶個禮物。其實不用說,我也會帶禮物的,多少次知道她帶着我女兒去澡堂了,我的感激之情那是無以言表的。半年後,我把女兒接到昆明上幼兒園。那之前的半年裏,“妖婆嫂子”的費心,真的讓我感到溫暖和放心,默默地幫我做事,那種感激,我會牢記一輩子。

後來聽說李兄當了接待室主任,君君當兵去了,兩年後,君君復員,被安排進市裏某國企,工作稱心如意。

99年我買了咸陽商住小區的期房,2002年我從昆明回來,在廠裏家屬樓還住了一年,那一年我和“妖婆嫂子”相處更美好了,像姐妹一樣。2003年我就搬走了,分開住後,很久我都不習慣,過段時間我還會不怕遠,再“殺”回去糟害她,她都很高興!

2007年我們北院那四棟樓拆了重蓋集資房,我們作爲原住戶,優先排名次選房,我們又選在了同一棟樓,相鄰的單元。

2010年8月8號,嫂子給君君結婚,婚禮頭一天我去她家,一進北院大門,李兄就來拉着我的手,我掙都掙不脫,一直拉着我進到孩子新房,新房佈置得很時髦,物品很講究,新媳婦的婚紗照非常漂亮,看得出來新娘子長得底板很好。李兄有些激動,眼睛都亮了,我欣慰得有種想哭的感覺,我趕緊扯故兒說:“我去看看嫂子”。

見了嫂子,我和她玩笑說:“李大哥拉着我手那麼久,從大門口走進來,我想妖婆嫂子不會介意,才由着大哥拉着進孩子的新房了。”

妖婆嫂子哈哈一笑,就一句話:“誰不知道誰嘛?!”

嫂子給兒子君君的婚禮真的很排場,整整七十桌,十人一桌,新媳婦真的很漂亮,大方。親家也很能幹,縣城做生意的,爽快又開明,人緣很好,女方家就有二十桌來賓,婚禮辦的極具特色,主持人不僅說得好,唱功也很好,幾曲動感十足的歌曲,加上主持人的載歌載舞,勾起了廠裏舞林高手們的舞興,我廠當年有設備豪華的舞廳的,武林高手很多,羣起而舞。這婚禮真讓嫂子揚眉吐氣,我很是替“妖婆嫂子”高興!

現在叫她“妖婆嫂子”更有底氣了,她有五歲的孫女帶着到處顯擺了,真成“老妖婆”了。君君結婚後,我去嚇“妖婆嫂子”了一把,我說:“君君結婚,李大哥在那隨音樂而舞,好像你們在結婚!不過我才知道大哥看樣子還會跳舞哦,啥時約他跳舞去,你個‘妖婆’不會介意吧?”

嫂子又是哈哈一笑,說:“趕緊約去,免得打牌老輸!”

過段時間,妖婆嫂子兩口子就會來我這小區玩玩,一起喝酒,或者我們回廠裏,取個東西,順便在她家把飯吃了。

如果過段時間沒見,妖婆嫂子還會打電話罵我不去看她,這要求可能會是一輩子,我卻感覺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