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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鄉路上的日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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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多情的話語,漂亮的文章,還是閒暇的歡樂,一切都不能代替無比親密的親情,這種情,便是鄉情。——題記

異鄉路上的日子散文

秋雨綿綿的日子裏,不能遠行,也不能近走。

塵土飛揚中,到處都是挖斷的路,這座小城裏,似乎年年都要把地下挖開幾遍,纔算安心。

路邊,瓷磚橫七豎八的裸露着,土堆高高低低的匍匐着,護欄網。

長長短短的阻滯着行人車流。

估計又是在埋下什麼管道,人們嘀咕着埋怨着,儘量減少出行的次數。有時候,開車出去,看得見的地方卻要繞幾個來回,不方便的時節,真想詛咒幾聲這破路。

都說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看來是真理。

一個學生髮來短信說:老師,真想家啊!眼淚裏都打溼了衣服,我在異鄉的路上行走着,恍惚中就是在家鄉的路上。真想家鄉的路,尤其是我家門口的土路。

是啊!出外求學的學子們陸陸續續地都去新學校報到了,報名早的已經在外地呆了一段時間。經過了最初的狂喜和興奮,隨着送行的親人的迴歸,現在,他們在淚眼婆娑中,想念着親人,想念着故鄉。

也許,只有離別,惟有距離,纔會激起思念和熱愛的浪花。

人在異鄉,身在異鄉,“休言半紙無多重,萬斛離愁盡耐擔。”

驀然回想起十幾年前,走在異鄉路上的那些日子。

出了上海西站,十幾個小時的鞍馬勞頓後,終於站在這個地球人都說是美麗的、富庶的、機遇遍地的地方,很有些麻木的欣喜。坐上去往閘北區的`9路公交,聽着身邊的人們嘰裏咕嚕的說話聲,滿臉疲倦的樣子。火車上一路的普通話,說得自己都覺得難過,我們就用固原土話低低地交談着。

我說:怎麼都是外地人?妹妹說:你以爲呢?人家看咱們纔是外地人!

呵呵,我們相視一笑。晃晃悠悠中,忽然聽見兩個人似乎在拿中寧話(我們本地人叫做鴨子話)也低低地談。妹妹一驚,抓緊我的手:姐姐,海原人?!我們同時往車廂後面擠,確定了的確是用寧夏方言,就趕緊地問:你們也是寧夏人?他們驚奇地說:嗯,你們也是?

浙江象山的一對同鄉就這樣的,在異鄉的路上遇見了,從此就成爲異鄉的親人,至今亦是。

“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才知曉,唐崔顥的《長干曲》確爲經典之作。無論字面上是怎麼樣的一種詮釋,只有真正成爲異鄉人之後,才能真正從透骨處理解這句詩意。

一直像乖乖的小鳥一樣,在離巢方圓幾公里的地面飛棲往返。從沒想到過自己,戲劇化一樣停留在數千公里外的浩瀚的大城市中。

行走在黃浦江畔,妹妹問我:姐,感想如何?我在瑟瑟的冷風裏,望着對面明珠塔上璀璨的燈光明滅閃爍,喝着一杯又一杯的投幣熱咖啡,淡淡地說:還是固原好啊!從此就被家人們視爲沒有出息的、安土重遷的代言人。

那個冬天,我們一羣固原人,在閘北區誠信學院對面的一個拉麪館裏,吃着固原的飯,說着固原的方言,打着固原的牌,諞着固原的傳。都是親戚,都是鄉親,省去了生分和虛飾,我們是異鄉的家人。

夜晚,爬上高高的梯子,所有人都住在飯館的閣樓上,輾轉反側實在難眠,在我向下看了N遍後,親戚很詫異地問:你看什麼呢?我望着底下一排排的大汽油桶做成的熬湯汁的鍋,擔心地說:我怕晚上把咱們都跌倒你們家的牛肉湯鍋裏煮熟了?惹得人們傳笑到至今。

在江南的日子裏,尋找工作,直到找到工作,在冰冷的街道上獨自走着,還是思鄉,怎不思鄉?在那些堅守的日子裏,默默地想,世界上的水應該是相通的。那麼清水河與黃浦江可否交匯?如果能,該繞過幾重山,經過幾重水?跋山涉水又該有幾多的艱難?

晃日褪去,點點街燈伴歸人行。

對自己說,醉一下思緒,醉一下心。讓夢展開的寬些:或生出翅膀,盤旋在河上;或化作一滴露融進水中,伴不盡鄉愁向東流。

對自己說,也許,披星戴月的奔波,只爲一扇窗,當你迷失在路上,能夠看見那燈光,不知不覺會把他鄉當作了故鄉。

於是,把曾經的鄉音,就悄悄地隱藏,把說不出的諾言一直放心上。很多時候,一個人落寞地行走在異鄉,裹滿刺骨寒風的南京路上,一種不可抑制的孤獨籠罩着全身。周圍的人好多,街道好繁華,人們都在歡聲笑語,正如朱自清所說“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裹挾在熱鬧的人羣中,更是一種不可名狀的淒涼伴我左右。

於是,我在一片惋惜聲中逃回家了。

多年未回國的表哥假期回來了。大家歡聚一堂,奇怪的是,他知道我們這些大家小家中所有人的近況,知道鄉下老家那些早都被“城裏人”忘卻的人們的各種境況,我們都笑他是“國際戶籍管理員”。

他說:在異鄉,往往獨行是最終的結果,要讓心靈快樂,是需要時間打磨的。“異鄉人”這個烙印定格在心裏的時候,故土那香香的味道會在記憶中隨歲月老去,卻絲毫不會褪色。

表哥最早到上海,紮根紮寨。然後一根線墜出了我們家族一個個的表兄妹。開飯館的,做生意的,當然最多的就是教師(當年在南方最好找的工作就是做教師)。後來,他飛到美國去了,把線頭落在舊金山的一個學校。而今,牽連出去的天南地北的人們,都在異鄉生活着。

雖然已相隔萬里之遙,他們甚至比我們知道更多的家鄉的情況,家鄉的人事;婚喪嫁娶,大事小非。固原漫天塵土的路和那座有着空隙的小橋,將會永遠留在他們的記憶裏。

因爲,那條長長的土路的盡頭,是翹首祈盼的雙親,兩小無猜的姊妹,童年的記憶,失去的歡樂……

他們在夢裏,會聽見故鄉在耳邊深情呼喚,在安寧的歸途上;

他們在夢裏,會看見故鄉的路帶心回家,回到生長的地方。

因爲——家,纔是最溫暖的地方。

當白天和黑夜一次又一次地按時交替,當春花和秋葉零落在同一個地方,當車水馬龍與行色匆匆的人流縱橫交錯,當時間定格在了某個時刻,走在異鄉的路上,人們都會期望在下一個轉角處,會碰上一個和自己方向步伐一致的同行者。

實則,我們都是生命的過客,都是靈魂的異鄉人。

也許,我們都是在行走,落寞地走在靈魂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