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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打工族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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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從小妹說起

我家的打工族散文

正月初五,我家小妹打電話要我開車去接。她說,先到長治住一晚,明天跟着一個私人劇團外出演出。我詫異這年還沒過完就要出門打工呀,她電話中嗯嗯幾聲。我又問都誰去,她連聲說,都去都去。

我兄妹六個,送了兩個,現在有弟弟和兩個妹妹,算上父母共七口。怎麼是七口呢?一會說。

鬆梅在家排行是最小的,嫁到長治縣一個村莊。現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大的男孩18歲,小的女兒才8歲。平時以種田爲生,遇到周邊有婚喪嫁娶之事,妹妹和妹夫會臨時組織一個八音會小團隊,給人家辦事掙個零花錢。前幾年,紅白事大操大辦,往往忙得兩口子腳不粘地,收入尚可。這幾年紅白事大操大辦少了,收入大減,時時兩人大眼瞪小眼。你想那轉型發展是那麼容易的麼?去年,小妹夫去當地一家煤礦上班,經驗少運氣背,井下傷了腳,幾乎休息多半年。

正月初五的長治,大霧瀰漫。長治到長治縣她的家也就20多公里,下午五點出發,路上蝸牛一般走了多半個小時纔到。

儘管還是過年期間,但正月初五的農村,仍掩蓋不住一絲的荒涼。水泥鋪就的鄉村小道沒有車輛行駛,整個村莊被大霧所覆蓋,隱隱的有幾家昏暗的燈光顯示着這個村莊還有人居住。

我到她家時,他們已經準備好出發的行裝。小妹見我進門,也顧不上倒茶讓座。外甥不在,說是去網吧玩了。外甥女婭婭還不知道出門幹啥,見到我,連喊幾聲舅舅,天真爛漫呵呵呵哈哈哈蹦跳玩耍。我抽空看看院裏。咦,這大黑狗哪去了?問小妹,小妹說,本想賣了它,又捨不得,養親了,暫寄養給鄰居了。

我不知道這黑狗是什麼品種。初見確實嚇人,全身漆黑毛髮,碩大如藏獒,看人時,兩眼炯炯有神,有一絲兇光在閃爍。我微笑着試着取食物和它接近,竟也得到允許。以後每當去了小妹家,車停下,人未出來,這黑狗先跑出來,在我的身邊擺頭搖尾,甚是親近。

小妹先將一個很大的旅行包放置後備箱,好像搬家一般。又拿着五六個手提包包之類先招呼我妹夫和外甥女上了我車,鎖了自家鐵大門,返身上車,“砰”一聲關上車門說,哥,好了,走。

車輛慢慢啓動離開。臨走時,我扭頭撇一眼她住的家。一棟二層樓房,算上院落,面積可達到300多平米,黑漆大門高而闊,雄赳赳氣昂昂的,有一種霸氣。

小妹家的這棟樓房蓋成已經多年,只是格局不怎麼合理。去年,妹妹花大價錢重新做了裝修和改裝。走廊加了隔扇,增加室內保溫係數。新增取暖鍋爐,又能做飯又能取暖。這小鍋爐真的好,大口徑,什麼煤了炭了柴火了之類,來者不拒。掀開那火蓋子,但見熊熊火焰映照,甚是興奮。坐上鍋就要趕緊放油,放入蔬菜,那嗤啦嗤啦的聲音特別響亮。別說吃,就是聽見這聲音,那肚中不餓也要咕咕叫了。廚房還加裝洗澡用的太陽能,年前還新添了大容量冰箱和全自動洗衣機。這血本下的,哪裏有出門打工的跡象?問之裝修價錢,小妹伸出五個指頭晃晃道:“花了好幾萬呢。”又笑道:“這不,連老本都沒了,過年衣服都沒捨得買。”

這種居住條件和環境是我們城裏蝸居的人所羨慕的,只是人去樓空。雖然設施不會說話,我想那黑狗一定會每天來看看。看看主人是不是回來了,或者會蹲坐在村口的山崗上,眼巴巴地看着遠方的路會出現主人的身影也有可能。

因爲初五有女兒不回孃家住之說,小妹只好在她姐松濤家裏將就一晚。

次日初六,長治下了一場雨夾雪,路滑難行。

小妹本來要到西客運集中的,我問了目的地,在手機上查了查,說,也不遠,不如直接送你們一步到位算了。

路滑慢行,中午時分到了他們要去的這個村莊。舞臺上有人在忙着佈置場子,村委院的大鍋還沒支起來,有幾個人縮頭縮腦在院裏比劃着什麼。

車內暖氣融融,外面冷風颼颼。放下小妹一家,我獨自返回。平常喜歡聽的音樂我也沒心情去聽,就這樣沉默地開着車。心裏難受,淚水不知不覺模糊着我的雙眼。

  大妹松濤

松濤是我的大妹妹,排行老四。住在地方離我家不遠。這是妹夫所在單位分配給他們的臨時居住地,說臨時,其實也有好多年了。開門就是大院,大院裏是一個水泥作業場地。沒生產任務的時候倒也安靜,忙的時候,那大院裏機器轟鳴,人聲吵雜,灰塵瀰漫,大車小輛進出不斷。生產的水泥罐子滿院堆放,有許多時候,那大水泥罐子常常堵了門。想進家門,還要七彎八拐才能進去。

比起小妹來,大妹居住的條件真沒法說。面積只有不到40平米,裏外兩間,裏間放置一張大牀,算作妹妹妹夫主臥。主臥還放置許多雜亂的傢俱和常用品,滿滿當當,走路不小心,常常會被腳下的東西所絆住。外間的擺設也極爲簡陋,放了一大一小兩張牀。一個老式的電視機是家裏最值錢的家用電器。家裏沒有電腦,沒有冰箱還好說,冬天還沒有暖氣就慘了。寒冬臘月時節,一個小煤球火根本不能滿足取暖要求。很冷的時候,一家人就擠在外間的兩張牀上。一家四口都不寬敞,所以再增加小妹一家四口,擁擠之尷尬是可以想象的。

當我們穿背心在暖融融的屋裏看電視,我們沒法想象妹妹一家是怎麼度過那漫長的冬天的。

儘管設施簡陋,但妹妹家裏的客人是最多的。說客人其實就是自家人。從外地回老家途中了,從老家來長治辦事了,都會吃住在她家。老五兄弟把大妹家冠以段家客棧的美名實在恰如其分。

大妹夫在一家市政公司開推土機,屬於固定臨時工。單位也交五險一金,就是工資少於那些正式工。

有工程時收入還行,沒工程時就在單位閒坐。按說單位沒工程時,讓他們打個零工也可以掙些小錢補貼家用也好呀,實際不行。單位管的很嚴,簽到簽退不含糊,就在辦公室乾坐着嘻嘻哈哈聊天。想提前回家,沒門。

大妹家也是一男一女,女兒20多了,在太原上大學。人家孩子上大學,走之前,必須要買電腦,但我這個外甥女沒有的,就是一部手機也極爲普通。

家庭收入不好,註定我這個大妹妹不能在家相夫教子。也走不遠,就在長治周邊打工。因爲文化程度不高,也只能在醫院做一些簡單的清潔工之類的工作,收入自然高不到哪裏去。

最爲心酸的是在附近一家廢品收購站清理瓶裝包裝紙那段時間。在堆積如山的廢品收購站,夏天一身汗,冬天一身冰,早晨天不亮就上工,晚上實在看不見了才拖着疲憊的雙腿回家。雙手長期在冷水裏侵泡,剝一個瓶裝紙才幾分錢。唉,那滋味我們是很難體會得到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

大妹妹很會持家,親朋好友辦事了,過年過節親戚之間的禮尚往來了,平時待我們這些中轉的客人了,從沒有怨言和丟面子。她笑着說,老哥呀,這掙不上錢,花錢的地方又太多,不省着點花不行呀。

和小妹一樣,大妹是很漂亮的女人,高個苗條圓臉大眼。這若放在條件稍微好一些的家庭,略微裝飾一番就會光彩照人。只是環境所致,美麗的臉上有了許多的艱辛和滄桑。有一次,我單位司機見到她,問我,這是你姐吧。我瞪眼怪道,你什麼眼神啊,是我妹妹。

前幾年我在長治買房,錢不夠,發愁。突然想起小妹妹來。我想,小妹每天給人家辦事,應該有個活錢纔是。滿懷信心打電話過去,小妹電話那頭哈哈笑道:哥呀,我剛蓋了房,還有饑荒哩。

我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從不知道節省的小妹,狠狠心,積攢了五千元,要給我。幹QQ正好被盜,那網偷通過QQ將那僅有的.五千元也給騙走了。報警吧,不值還麻煩,不報警吧,一肚子怨氣沒處撒。唉。

急病亂投醫,或者找大妹試試?電話打過去,大妹問何事?我試探着問你家裏有多少錢?大妹說哥怎麼了,是不是房款不夠?我哎呀說,可不是?正發愁呢。她問缺多少?我問你有多少?她說五萬?我正好缺五萬,也不客氣說,都拿出來吧。缺額落實了,急忙掉頭望長治趕。大妹二話沒說,定期的不定期的都拿了出來。

後來我感嘆道:“這五萬放在她家裏需要多少年才積攢下來呀。”

  二弟板孩

初七就要上班,我在家吃了飯休息之後,下午趕回縣裏。

打開段家人的微信羣,看見許多人在羣裏說話,有小妹問我是不是到了的關心,還有二弟板孩的女兒說去北京的行程,還有聊走親戚之類的話題。

二弟大名段鬆彪,少我三歲,敦實身板憨厚模樣,說話先眯着小眼睛笑,和善心態溢於言表。小時候被父母取小名“板孩”。膝下也是一男一女,都在20多歲。

他原在村上,先後栽了許多花椒樹。每年七月,熱浪滾滾,我和妹妹們會回家幫忙採摘幾天。我算了一筆帳,說,指望花椒樹供孩子唸書娶媳婦肯定不行。弟媳婦嘆一聲道:“這也是沒辦法,誰願意在這大熱的天干這個呀。”

後來,打工潮盛行,被父親逼着出門打工了。

弟媳婦先走的,去了北京,主要做月嫂。經過幾次折騰,目前固定在一傢俬人別墅做家政。聽她說,一棟二層別墅十來個房間帶一個大院的衛生打掃,花草澆水等日常維護,還負責主人全家十餘口人的洗衣做飯,還捎帶看護兩條看門大狼狗,工作之繁重可想而知。每日腳不沾地,陀螺一般上下忙亂,連打電話的功夫都沒有。

你想那主人是那麼好伺候的,免不得看人臉色,忍氣吞聲。還好弟媳靈活,和這家人相處還算融洽。有時候,主人家人吵架了,還要充當和事佬。唉,容易嗎?

後來弟弟也去了北京,先後當過保安,做過修理,現在一家變電站當保安,每月不到三千元。我問這個工作掙錢不多,應該找一個能掙錢的工作纔是。弟弟眯縫着眼自豪道:掙錢不掙錢,我來過北京。

哎呀,這理念,這想法,我都趕不上。2009年,我去過北京旅遊,正是盛夏季節,受不了那個熱。坐下不想起,起來不想走。

跟着旅行團隊在北京街頭遛彎,突然聽見流水聲,我納悶,這北京市實在沒有大河大江呀,哪裏來的流水聲。探頭看去,不禁驚呆,原來是立交橋下車輛流動發出的嘩嘩聲。

那車輛那個多那個快,我是沒見過,一輛接一輛,還速度特別快。我吐舌想,若前面有一輛出了差錯,這後面的車大概要疊羅漢了。

北京旅行期間,看了弟妹。打車七彎八拐,好不容易見着。高樓大廈,如聳雲天,遮天蔽日之景象是我們所居住小縣城的人無法想象的。唉,北京。

去年,侄女受她母親之邀,也去了北京。都在北京,應該常見面吧,問了問,弟弟說,哥呀,可遠呢。

侄兒20多歲,也沒有考上大學,跟着其舅舅學理髮美容。學業既成,每日也是東奔西跑,沒一個固定棲身之所。

弟弟弟妹遠在北京,過年回家也成爲難事。有許多的春節,侄兒侄女都在我家過。其他人納悶說,這當爹孃的也太不負責任了,春節也不回家,丟下自己的孩子也放心?

唉,其實回家也難。一是春節期間北京的生活好找,可以兼職。二來嘛,節日期間是三倍的工資呢。

弟弟六月六生日,有一年,我給他發了祝福短信,說:我不記得你的生日,只是父親前幾日唸叨過,說板孩要生日了,我才替父親問候你。

短信發出,長久沒收到迴音。

弟弟當年春節就回家了,說看到短信,淚流滿面。

  再說送養的兩個弟弟

兩個弟弟都姓張,老三送到陽高鄉一個村莊,後隨父母在長治定居。其養父母得此一兒如獲至寶,嬌生慣養不必細說。後來結婚生有一個女兒,現在也已經20多歲了,出落得亭亭玉立。

後來聽弟弟說,其時年少不懂事,向父母要摩托車,父母不允,就偷。正趕上嚴打,那時候一個偷盜事件可獲死刑。後來經多方打點,減爲無期。

弟弟方面大耳,是個活躍的人,在監獄裏表現良好,屢次獲得減刑,於2008年出獄。媳婦早已改嫁他人並已生兒育女。

出獄之後,原來的固定工作沒了,弟弟淪爲打工族。先後找過許多事,都不能如願,目前仍東奔西跑,爲生計而奔波。

另外一個弟弟老五也送到不遠的北耽車村。我在《母親》中提及過這個弟弟。調皮得很。父母嬌慣也不必細說。但在老五8歲左右,養父母離婚,家庭破裂。養母丟下老五走了。養父不善言談,自然管不了調皮的老五。

那老五的調皮在村裏是出了名的。上房揭瓦掏鳥偷雞無所不爲。養父在外忙顧不上,老五隻好由奶奶託管,你想那小腳奶奶能管得了?罵幾句弟弟不聽,還頂嘴。想打,老五瞥一眼撒腿就跑。八九歲的小孩子,似跑如飛,當奶奶別說追了,跺腳都腳疼,只好抹眼淚罷了。

養父無奈,帶着老五送了回來,對我母親說,你家的孩子我要不起管不了,給你送回來了。母親聞言正色道:“這好好的孩子,怎麼就不好管呢。”緩了口氣道:“你先給我放幾天,我替你管管再說。”

母親養育六個兒女,管理這麼多孩子自有辦法,那就是打和罵。不聽話了,輕則罵,重則打,也不說什麼理由。六個兒女年齡差距也大,往往是大的管小的,互相監管,倒也相安無事。飯好了,也不用喊,個個爭先恐後踊躍積極。

一年之後,老五被送回養父家。至此之後,這老五果然變了個人,孝順奶奶和養父,養老送終,盡了養子的責任。

老五也是一男一女,男孩20多歲,在外讀書,女兒尚小,隨母在耽車學校讀書。老五先後在周邊賣菜,打零工,後來看看這終究不是一個事,隨村裏人到了新疆。

眼看2016年春節就要結束了,看來老五一家也要分別,各奔東西了。

  還有表弟江平

臘月二十五是父親的生日,我們兄妹帶上自家的孩子,共20多口回老家相聚慶壽,表弟一家也來了。

他們家就住在老家不遠叫棗章地的一個自然莊。兩戶人家,那一戶還常常關門不在家。農村的夜晚是很恐怖孤獨的,也沒什麼業餘生活,住在兩孔簡陋的窯洞裏,家裏最值錢的就是一輛二手摩托車和一臺二手電視機。

開頭說過,母親一生生養我們六個,先後將老三老五送養,爲什麼還剩下七口人呢。

以前我在《母親》的文章中提過。大家可能不記得了,我再作簡要說明。兩個弟弟先後送養之後,二舅因破壞集體資產進了監獄,什麼罪?大概是放羊期間盡心不夠,死了一隻羊。放在現在,死了大隊一隻羊,最多賠償就是了,不至於入刑。但那個時候就另當別論。

其時舅媽還很年輕,要改嫁不說還要帶走兩個孩子。母親堅決阻攔,後經調解,留下我這個表弟。誰來養?只好母親代管。

表弟從五歲開始,一直住到他結婚,先後長達20年。要知道,那個時候很困難,主要是溫飽不能解決。

表弟也沒讀過大學,當兵回來也沒安置。表弟很靈氣,見什麼會什麼。我沒見過他學音樂,拿起吉他就會彈奏悅耳音樂,沒學過木匠,做的傢俱也不錯。沒學過泥瓦匠,常常給人家鋪地板抹牆。現有一兒一女。

表弟體質較差,農村的重體力勞動做不了,就跑東家走西家給人家修房蓋屋。雖無需遠離家門,只是收入很不穩定。

孩子大了要上學,上學需要花錢。弟妹無奈,出門打工,先在北京試了幾天,因爲腰不好,個子又低,後來在河南鶴壁市落腳。

其子先後在平順長治讀高中,花了一堆錢也沒考上大學,大概覺得考大學前途暗淡罷,隨輟學到了河北學汽車修理。

寫這篇文章的日子是正月初七,雖然沒問,但我知道,最多到正月十五之後,弟妹去了河南,其子要到河北,留下的女兒要在平順高中讀書,表弟仍堅守老家。一家人四散各地,全家團聚大概要等到來年了。

  對了,還有我自己

唉,各位看到這裏,大概會埋怨我說,你筆下的弟弟妹妹們也忒艱難悲慘了些罷。不是說這家東奔就是說那家西跑,不是說這家艱難就是說那家困苦,低保戶似的。

其實,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本人小時候僥倖遇到好的老師和畢業管分配的年代,連考三年終於如願考上山西省電力學校,畢業後不用費力就分配在平順電業局。工作雖然不需要東奔西跑,卻也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富裕和悠閒。況一人掙錢,養活四口人,生活的窘迫大家都懂得。

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雖然也考上大學,但趕上不管分配的年代,畢業了也就失業了。咱自己也沒什麼本領,兩個孩子只好自力更生各自謀生。現在雖然沒有分離,說不上哪一天就要各奔西東了。

唉,我這當父親的也只好用“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爲兒孫做遠憂”來安慰自嘲自己了。

  剩下就是結尾了

其實,這就是當今時代,是靠自己能力、智慧拼搏的時代。過去那種有個固定工作,每日上下班掙死工資撐不死餓不死的幸福年代已經被許多人,特別是許多年輕人所看不起了。

我們這一輩也能理解這個時代的發展趨勢。所以呀,我和弟弟妹妹們雖然過得艱苦些,卻總是樂樂呵呵快快樂樂和和睦睦地生活着。雖然各居四面八方,但我們是非常快樂的一家人。弟兄們團結了,八十歲的父親就可以安度晚年。

最爲快樂的時光是相聚在一起的時候。2014年國慶節,我們弟兄們自費爲父親熱熱鬧鬧辦了八十大壽。坐在高高的爲他臨時搭建的壽臺上,穿着大紅唐裝的父親樂呵呵地看着眼前一撥一撥爲他磕頭的兒孫們,說不上該有多麼快樂。是啊,算上表弟,我們共七個家庭,都是一兒一女,算上姑表姨表弟弟妹妹及其孩子們,好幾十口人呢。大人說話,小孩蹦跳,吵吵嚷嚷,想安靜一會都難。

但這種聚會是極爲有限的。即便聚會,也從來沒有全來到的時候。而真正遺憾和困惑我的不是這個。七個家庭各居一方,常年不見面。我們兄妹還好說,即便幾年不見面也不會生疏,只是這小輩們卻就顯得老生分了。互相不認識,見面不說話,急得我們啥似的。

怎麼辦呢?突然想起微信來。對,就是,如果建一個微信羣將大家聚在一起,不也能起到聚會的作用麼?

忙打開手機,將父親,弟弟妹妹、姑表姨表弟弟妹妹、妹夫、弟媳以及小輩們等30多人聚在一起,起名“段家人”。這下紅火了,每天不是搶紅包就是聊家常,誰家做了好飯了,曬曬。誰出門了到了新地方了,發個小視頻拍個實景圖,也晾晾。老父親也不時地在微信中扮個鬼臉說個笑話,完全以一個老孩童自居並快樂着。

去年,老五從新疆回來過年,我們就在微信裏關注,一路隨行。問老五坐的什麼車,說火車;什麼座,嘻嘻說硬板凳。

心裏不舒服,1500多公里路好幾天的火車呢。妻子建議我道:“給老五發個大紅包讓他買一個臥鋪罷。”我立即響應,當下發了200元紅包。

只是這老五也很有意思,明知有紅包就是不打開。24小時之後,這紅包自動取消。後來這紅包被我發在羣裏一陣哄搶,搶多了的呲牙咧嘴,搶少了的或沒搶上的撅嘴皺眉,嘻嘻哈哈熱鬧非凡。倒讓我想起小時候生產隊時代,大家聚在街頭或端着碗扎堆聊天的場景來了。

寫這篇文章時,我還在微信羣裏和家人聊天。說起謹遵母親之命,老五在羣裏調侃說,捏你在母親眼裏,可是好孩子。

我說都是敲打出來的。又細細打字說,記得又一次,我做錯什麼事忘了,老媽生氣了,要打。奶奶見狀擡小腳疾步上前,擡胳膊架住落下的扁擔對我急喊,孩兒快跑。我撒丫子就跑,老媽扔下扁擔,在後面舉着掃帚哭喊着追打,跑了幾條街,都氣喘吁吁。最終還是被她摁住在我的屁股上結結實實打了數下,打一下問一句你敢不敢了,再打一下又問一句你敢不敢不聽話了,敢不敢跑了。我哭着左右護着屁股說,娘,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在我的求饒聲才作罷。記着哩記着哩!

老五緊接着說,我也木少挨敲打哩。爹那鐵火柱敲,娘是那掃把打,才敲打成現在這個樣子哩。

我打字說,所以你現在變好了。

老五沉默一陣,打字道:“現在,母親不在了,可沒人打了。”(哭臉)

一時羣裏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