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憶的抒情散文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那天路過曾經的家，回憶像氾濫的洪水沖刷着腦海...

我曾經的家在六樓，那裏並不寬敞。樓下充斥着下水道和各種垃圾的複雜氣味。但是，在六樓那個不大的陽臺上，母親中了許多花。昆明的四季並不明顯，一年四季都鮮花不敗。所以，六樓的陽臺，一年都五彩斑斕。

我最愛的是茉莉，我已經記不清楚我的文章中出現了多少次那抹白色的身影...每天，陽光初露，撒上輕柔的晨光，父親便打開房門，把昨夜不知道經過多少次洗禮的茶葉倒入那個栽着茉莉的土色的盆裏，散發出淡淡的茶香。那株茉莉開的並不旺盛，像是個病態的女子，每到春夏交替的時候，總會出現一條條灰色的毛蟲覆在她的枝幹上，啃食嫩綠的葉片，讓葉片上出現一個個空洞。我閒着沒事的時候，就會把毛蟲挑下來，用水槍衝它，看着它灰色的毛被水淋溼，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然後用一更削尖了的'木條貫穿它的全身。母親說，越是醜陋的毛蟲化成的蝴蝶越是美麗。我不知道，有多少美麗的蝴蝶被我以最原始最醜陋的灰色毛蟲的姿態扼殺在搖籃。但是那天早晨，一隻豔麗卻稍微泛白的蝴蝶從我面前飛過時，我在想，她是不是那些灰色毛蟲中的一員。

雖然茉莉有些寥落，但夏日也綻開白色的花朵。純白，不帶一絲雜質，花蕊是金黃色的，不知道爲什麼，讓我覺得很有食慾，我想把她吞下去，讓我的靈魂也變得純白。

茉莉花的香，很濃郁。我倒是不太喜歡濃郁的香。但，在悶熱的夏夜，在聒噪的蟬鳴聲中，鼻腔傳來一陣茉莉的濃香，也是讓煩躁的心平靜下來的好方法。茉莉的濃香把樓下的薰臭趕走，留下那抹純白的身影。

除了茉莉，我腦海中還記得那便是那捧艾草和各色的牽牛了。

我家的艾草種在靠牆角的地方。艾草長得很好，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整個花盆。但，我對艾草沒有過多的喜愛，我便不打理着蓬勃的生命，所以一片綠色之中，也有了些淡黃。艾草很密，讓我想到了白洋澱的蘆葦蕩。我經常幻想自己在艾草中行走，與蟲子搏鬥，大概，也有了像沈括那樣“觀蚊如鶴”的童趣。記得每年的端午節，家裏都不買艾草，而是到陽臺邊，割一把盆中那翠綠的植物，留下整齊的根莖的割痕。用一根線一拴就成了端午的標誌。但，掛在房門的艾草並無大用。因爲陽臺上的那盆植物，我的家，即使夏天也沒有蚊蟲。

郁達夫認爲藍色或白色的牽牛花最佳，紫黑色次之，淡紅者最下。而我卻認爲，白色最佳，藍色或淡紅色次之，紫黑色最下。每到夏末秋初，這種五顏六色的花便交織成一幅美麗的畫。白色夾雜少於淡紅便是我的最愛。牽牛花的底，到真如郁達夫所說，長着幾根疏落的尖細且長的秋草作陪襯。

後來，我們搬了家，樓下有個大花園。四月的荷塘也會醉人，五月的桂花也會飄香。但我卻只是從這些芬芳中走過便上了樓。早已沒有了當初對茉莉，牽牛，艾草的愛。

那天母親回曾經的家，我問她陽臺上那株茉莉是否依舊像個病態的女子寥落的開着，她說，陽臺的那些花，早已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