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光與影的散文

光與影，有着和諧的旋律，如同梵阿玲上奏着的名曲。————朱自清

總喜歡在秋月滿照的院子內獨步，月色朗朗，月光溶溶，涼涼的秋風拂去面上的塵土，遠離白天的喧囂，享受暮色帶來的片刻寧靜。

院子不大，消受月色卻是夠了。想來這方寸之間的月輝，也應和荷塘月色無異，雖看不到荷塘裏田田的葉，卻也有金桂婆娑的枝。淡淡的桂香，撩人心脾。月光從樓羣間的縫隙處穿透過來，打到院子裏，灑在桂樹上。沐浴清輝的桂枝隨風搖曳，地面便落滿斑駁的光與影。

荷塘月色的光與影，有着和諧的旋律，如同梵阿玲上奏着的名曲。朱自清的這段文字，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但已爛熟於心，每次走入浸滿月華的夜色，眼前飛舞着交織的`光影，耳邊油然迴旋起一曲優美動人的旋律，心底便不由自主流淌出朱自清的月色名篇。至於曲目的名字，抑或曲目的來由，則茫然不知。但我大抵知道，生活在那個陰暗的年代，朱自清是多麼希望荷塘月色能朗照如影的社會，借荷塘的一隅，淡淡的月光，也讓灰暗的心靈透進一絲閃亮。

我曾多次見過追逐光影的播客，用快門定格光影交織的瞬間，也曾碰到寫生的畫家，用入神的油墨凝固溢光流彩的風景。一副曼妙的油畫，一張精美的相片，固然令人感動幾許。只是，靜態的圖像稍顯單調，無法反映動態的光影變遷。

光影的變幻，於脈脈月水裏便能體會出來。如今的夜幕，得益於華燈齊放，霓虹閃爍，黑幕的背景已然淺淡許多，月亮雖仍是滿照，月色卻已不再濃郁。小時候的農村，既無電，更無燈，月光傾瀉在大地，在如漆的夜幕映襯下，如銀似練，潔亮無比。那時，衆多家庭搬了凳子，不用關門上鎖，圍坐在打穀場上，話不盡的裏短家常。現在，我只能在方寸的小院，獨享這淡淡的月色。透過遠處亮閃的五彩霓虹，我似乎可以看到聚光燈下的杯光斛影，紙醉金迷……

月光靜靜地揮灑在小小的庭院，院外不遠處閃亮着昏黃的路燈，迷茫的燈光周遭飛舞着些不知名的娥，撲楞楞地衝向光環，旋即消失在暮色中。院外有了些許動靜，透過門棱看過去，是個收集垃圾破爛的人，在小區的垃圾堆放處裏搗鼓什麼，佝僂的身軀抖落一地長長的斜影。

我常常爲生命中的光與影所感動，作繭自縛，蛹化成蝶之前的那段黑暗，需要承受怎樣的煎熬，怎樣的磨練。我又時常爲破繭的飛蛾而惋惜，活躍在聚光燈下，卻被光芒迷閃了眼，丟失了自己的影，甚至忘了蛹化的陣痛，最終湮滅在迷離的光暈裏。

光，自然是美好的，生命都有趨光性，有了光，就能更好的成長，有了光環，意味着有地位，有權力，風光無限。影，往往意味着陰暗，羸弱，和底層。據說，只看到光的人，是幸福的，關注影的人，必定是孤獨的。如同看不到光的阿炳，在二泉映月的旋律裏，孤獨地老去。

而今夜，我在我小小的庭院內，靜靜地沐浴在溶溶的月色下，我分明看到地上長長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