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情感散文：苦清如它

雖說已是陽春，但窗外的如瀑陽光並不能擯棄所有寒氣。

滿眼的桃花似霞，隨手採摘幾枝回來，斜插於瓶中。看那朵朵粉豔恣意怒放，不由得讓我想起唐代盛行的《仕女圖》。其時的張萱、周昉 當屬一代翹楚，他們的仕女圖着力於渲染唐代女子的豐腴華貴之美，例如周昉的《簪花仕女圖》，其賦色技巧，層次明晰，面部的暈色，衣着的裝飾，都極盡工巧之能事。輕紗的透亮鬆軟，皮膚的潤潤光澤，都畫得肖似，表現出作者具有高度的藝術技巧和概括能力。而眼前這幾枝妖媚的主兒，似穿過時空飄然而至的畫中女，無聲地淺笑，無息地漫舞，攪得我滿屋春光、一室粉氣！

上班之餘，斟一杯清茶，悠閒獨坐電腦前。我偏愛花茶，喜愛它們的色澤與通透感。因近日感冒上火，所以特意在藥房買來這貢菊與蓮子心。貢菊個雖小，但是花瓣濃密，一朵朵挨挨擠擠地懸於玻璃杯中，似昨天盛開的繁華。白白的花瓣，被青青的底部託着，在水中優雅地舒展，與世無爭地張顯着自身的.那份清純與閒適。青翠的蓮子心，則隨意地穿插遊走於花間，醒目地點綴了花的潔白。我不知道它們是否真地適合置於同一個水杯之中，但當青白兩色如此晶瑩地彼此烘托時，我便驚訝於自己的傑作了。

如此純美、如此乾淨的一杯清茶！我忍不住啜了一口，哇，味道奇苦！絲毫不似茉莉、玫瑰等花的香甜。我皺眉，責問地望向水杯，可那朵朵潔白根根青翠，依舊無聲地淺笑、依舊窈窕地懸浮，就連水，也因它們的無邪而顯得比往常更透明清冽。這樣純美的茶，怎麼入口如此之苦呢？它們與世無爭的閒適背後，有着什麼樣的故事呢？我無語，將疑問交給身側的桃枝，它亦無語。

第一杯茶水喝下，苦得難以下嚥，但過口之後，卻全無澀味，滿嘴清涼，就連晨起時幹得似要起火的喉嚨，也舒服了好多。可即便效果明顯，我卻心存怯意，害怕那份沾染舌尖的辛苦。於是，我繼續皺着眉頭，看玻璃杯裏的貢菊們，想它們何來這般苦，這滿杯擁擠着的，該是如身型一般優雅怡人的清香纔是啊！怎麼就這麼形味不稱呢？難道，是它們把生存的辛苦都藏匿在每一寸肌膚裏，同時它們把對這個世界的寬容與厚愛綻放，纔會如此苦清卻又如此美麗呢？它們會知道，有一份心思，因爲它們的矛盾人生，曾經仔細認真地探究了整整一個春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