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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敢行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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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敢,是水族語,意爲“草木叢生,林中有水之地”,它位於富源縣東南部,距縣城135公里,是雲南省唯一的水族鄉。

古敢行散文隨筆

2017年8月,我和文友們來到了古敢水族鄉。一路交談中得知古敢水族鄉是富源水族主要聚居區,在黃泥河鎮石窩村、富村鎮下發勒村、老廠鎮樂額村也有水族居住。水族被認爲是殷商時,居住在睢水流域的睢人,殷商亡國後遷徒到兩廣地區,融入百越族羣中的駱越人,水族由“駱越”的一支發展而來,1956年才正式定名爲水族。富源最早的縣誌《康熙平彝縣誌》中稱水族爲仲彝,相傳是宋朝時流放到荒涼地方的人,男女都從事犁田耕地及薅鋤割草等農事,女子短衣長裙,多數人“構樓而居”,他們的祭祖習俗很像漢人,多姓王。這是富源縣地方史志對富源水族的最早記錄。水族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字,稱爲水語和水書。水書其形狀類似於甲骨文和金文,最新的考古發現水書與河南偃師二里頭遺址夏陶上的符號有相通之處,水書先生甚至可以大致解讀其含義,這引起了考古學界的重視。2002年3月,“水書”納入首批“中國檔案文獻遺產名錄”。

富源古敢鄉,在元明時屬亦佐縣安邊營,清代時屬平彝縣向義裏安邊營,民國時屬平彝縣向義區安邊鄉,1950年以後,屬富源縣黃泥河區,1988年3月,古敢從黃泥河區分離出來,正式建立古敢水族鄉。

古敢鄉的水族主要在五個村:補掌、都章、熱水、大寨、咚喇,俗稱“水五寨”,五個村的名字都與水有關,補掌意爲河邊、都章意爲河岸,熱水意爲溫泉、大寨意爲水族聚居最大的寨子,咚喇意爲水邊對歌的地方。由於時間關係,我們只走訪了水五寨之一補掌村。

我們走進補掌村時,看到的水族婦女是短衣長褲,這是因爲勞作需要,把裙子換爲褲子了。補掌村委會旁那個山洞裏流出的清泉人們叫它雙龍潭。雙龍潭是水族每年農曆三月第一個蛇場天祭龍的地方,祭祀時在樹下的石板上用豬供奉龍王,選當地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老麼),用水語祈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六畜興旺,老麼祭祀念詞譯爲漢語是:“赫赫洋洋,水生龍潭,殺豬宰雞,祭獻龍王。甲乙丙丁,風調雨順,子醜寅卯,龍鳳呈祥。年年歲歲,平平安安。”雙龍潭旁邊的水族民居現在大都是鋼筋水泥房,還有些人家門上是掛着吞口。吞口是一個木雕的橫眉怒目的凶神頭像,掛在門上方,具有驅邪吞魔、保佑安康的作用。吞口雕像跟這一帶氣候有關,相傳很久以前,這裏氣候炎熱,瘴氣瘟疫流行,是雙龍潭的魚王不忍水族百姓遭難,就變成一個吞口,吞滅了瘟神。吞口形象是人首、犬耳、凸眼、獠牙、口含利劍的神怪。這個神話傳說反映了水族人民跟瘴氣溫疫作鬥爭的情形。

雙龍潭的水流向田間,形成補掌河,一路水波盪漾,河流兩邊稻田碧綠。路遇兩個洗野澡的男孩,見我們走來,兩男孩羞澀地背過身去,不肯正面對鏡頭。走過補掌村那個石拱小橋,一個兩歲多的小男孩赤着小腳從他家院子裏走出來,小腳丫啪嗒啪嗒踩過石板路,手裏拿着小竹竿指給我看水中的白鴨,那稚拙的小樣,讓我的'心在水中盪漾。沿着補掌河一路散步是一種享受,這裏空氣清新,滿眼碧綠,石板路每隔一段路旁就有一塊路牌,介紹水族歌謠。其中一首讓我看了忍禁不俊:“郎想妹來妹想郎,二人想得臉皮黃;打開枕頭給哥看,眼淚發芽三寸長”,比起“爲伊消得人憔悴”這句名句,這相思描述得更入木三分。想象一下:兩個因相思病臉皮發黃的人,你見了不會心痛?臉皮都發黃了,那個消瘦的身材就更不必說了,所以說要減肥就談一場戀愛吧!腦力勞動消耗的卡路里可大了。接着,女的說,我想你想到什麼程度,打開枕頭你瞧瞧,我的眼淚發芽都有三寸長了。這個我完全相信。富源不是產棉地,過去農家的枕頭用豆子或者蕎子裝成,遇潮就發芽,所以必須每年都要換掉豆子或者蕎子。豆子天天被眼淚浸泡,肯定會發芽了。這反映了當時富源當時缺棉花,做枕頭用的填充物是糧食作物。據《民國平彝縣地質資料》記載:富源縣這個地方因氣候原因種棉花沒有規模化,民國九年時,平彝縣實業所曾經購得美國棉籽發給向義區(黃泥河區)鄉紳陳紹虞試種。在海拔較低、氣候相對熱的樂以樂、竹冬格試種,點種八畝,只得棉三十斤,收成不如其它地方(樂以樂是現在什麼地方待考,竹冬格是現在古敢的東格)。但老百姓說當時棉花產量雖然不算高,但是也有相當收益,棉花大部分賣到興義,加工成棉紗,本地也進行了初加工,做成粗棉,特土這個縣內海拔最低的地方當時也種棉花。我們進古敢的第一站就經過了特土,據文化站的同志介紹說特土大姓是陳氏,心裏好奇,這個陳氏,是不是因爲來特土種棉花發家的?不然老百姓怎會傳說這地方曾經有大姓陳氏想在這地方建城,取名特都,後訛爲特土?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推測,有待考證。

補掌河有十多棵鳳香樹,其中有一棵據說有1500年以上,這是一個村民祈求平安吉祥的神樹,我們在它的綠蔭下駐足良久。它的樹身長滿了青苔,有古舊的氣息。我們中的美女蔓子穿着紅色的綢緞旗袍,打着油紙傘,在古樹下別有一種風情。小橋流水古樹,再加上一羣羣的鴨子游弋水中,一切都那麼安靜舒適。

傍晚我們在灑交凼吃晚飯,餐廳設在一個農家樂的二樓陽臺上,望着門前一潭碧水,聽着那個水族小夥曹月祥用特有的調子吟唱:“郎有意來妹有心,要學芭蕉一條心,要學辣子紅到老,莫學花椒起黑心”,思緒飛回到久違的人類童年時光,在沒有電燈只有火塘的年代,人類口口相傳的故事有一部分就是用這樣吟唱的方式傳下來的,表達愛慕之情,借山水、植物、花鳥表達心中的情意是水族獨具風格的一面。

第二天,我們走進了古敢鄉皁角村。

皁角樹村是一個漢彝雜居村,一進村就感覺到這是個與石頭有緣的村子。村子的路埂用石頭整齊地碼齊,老房子的牆用石頭砌成,地埂也是用石頭圍碼。村子座落在山坡上,有些人家的房頂跟路幾乎是平齊的,似乎從路邊跨一步就可以到房頂上。據村裏的老人說,這個村之所以叫皁角樹村是村口原來有八棵大皁角樹,誰也說不清大皁角樹的樹齡,只是每年過年時人們都要去祭拜它們,祭拜的人多了,有幾棵就被香火薰死了。剩下的幾棵,解放後因爲相響應政府“破除封建迷信”的號召,被砍倒了,現在只有一棵,還是在砍掉的樹樁上發起來的。當我和另外一個文友折回村口找到這棵重新發起來的皁角樹,它正掛着果,綠色的皁角象風鈴一樣,一吊一吊地掛在樹上,很是好看。皁角樹,它的生長速度慢但壽命很長,可達六七百年。在我童年的時候,它曾經給我許多幻想。那是70年代初,我被送往富源營上大坪爺爺家,大坪村有棵碩大的皁角樹,皁角樹上長了一個白色的靈芝,村子裏的大小孩說是樹上的喇叭,當年董永就是對着那個喇叭述說他孤苦無依,結果七仙女就下凡來給他作伴。我想念在城裏教書的媽媽,常在那個皁角樹下對着那個喇叭說:”媽媽,你回來吧!我想你咧。”皁角樹,是我童年的依賴。

除了皁角樹,這裏還有一個景點:石榔頭。這名字叫人想起一句歇後語:“石榔頭打石,石(實)打石(實)”。這個景點實打實的值得一看,它就在皁角樹村外約一千米處的山上。穿過玉米地,每走一段,那個象榔頭的石頭會隨遠近高低不同而有不同的意象。一會兒它象榔頭,一會兒它象佛頭,一會兒它又象靠着山眺望遠方的望夫石。再走一段,它與山分離,是一個入定的坐佛。走近它,它是一塊巨大的石壁,可以遮風避雨,可以眺望遠方,適合抒情唱歌。藍天白雲之下,清風拂過,一塊一塊的雲影掠過田野,莊稼地裏,一波又一波綠浪翻過。這裏的莊稼以玉米爲主,玉米浪一浪接一浪,空氣裏飄着清甜的味道。有農人趕馬上山來馱洋芋,見到我們,高興地說:“難逢難遇的。拿幾個洋芋去燒吃。”山裏人的淳樸熱情溢於言表。

古敢之行,讓我難忘,讓我回味。爲期兩天旅程結束了,每當想起那一幅一幅的畫面,我仍然回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