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苑裏的口哨聲散文

雪中情，雪中行，踏雪而來，踏歌而行。

這情景渲染得會讓人誤以爲是一對多情的青春少年要在紛飛的雪舞中去幽會，或是一對癡戀的鴛鴦要到那茫茫雪帳中去溫存。其實，在飛雪中等我那個“她”非別，她就是牡丹苑。

盛唐的長安城早已蕩然無存，只是在西城牆這段遺址上現如今變遷出了這座並不壯觀的牡丹苑。若要問唐朝的事，大概除了《隋唐演義》也說不了更多。可若要問牡丹的花事，衆人則知之不少，武則天與牡丹的故事自不必多言，牡丹的種類、牡丹與芍藥之別大概也都能說的頭頭是道。甚至連牡丹的出處也一清二楚：牡丹的根原本是在秦嶺山的。這些見識，相當的人很大程度則是在牡丹苑裏薰陶出來的。

牡丹雖自古嬌貴，但牡丹苑卻是平民的，並沒有某些會所那麼趨炎附勢的孤傲作派。其實，牡丹苑的地表下也掩藏了無數盛唐的故事，只不過那些個歷史的.碎片不管他貴也罷、賤無罷，多半僅戴了眼鏡的專家、學者們感興趣，芸芸衆生更關心現實生活的幸福指數。這兒能給人們無償提供貴族般高雅的享受，故而大家也就都覺得“她”很親切！

過往的日子裏，我常來這裏散步。在這裏看日落日出，看月缺月圓，看細雨潤綠，也看花謝花開。很蹊蹺的是唯獨沒見過牡丹苑的飛雪！牡丹苑在那裏已有不少年頭了，飛雪似乎也年年都來，而我卻總是與那雪景擦肩而過。萬幸，今年沒錯過！更難得的是這是近些年節裏少見的一場瑞雪！

一冬無雪，大家擔心這雪是否也會變成瀕臨滅絕的珍稀事物？也許是大家痛定思痛之後真心地對着上蒼百般懺悔，才贏得了老天垂憐，這潔白的雪花才趕在馬年出五時降臨了！這恩賜讓人們激動得幾乎有些手足無措了。

這場瑞雪在把馬年的祥瑞送到時，也把災病與禍患痛快且深深地驅遠埋掉了！先前已浮躁得有些沸沸揚揚的世界隨着這瑞雪的到來一下子祥和起來。衆人少了愁腸，自然也就多了幾分歡暢。歡暢裏，我也有興伴着風雪欣然如約，踏雪而來，踏歌而行。她在風雪中等我呢！

飛雪中的牡丹苑有如一幅冰畫，又如一軸潑墨丹青。裹在外面白白的是雪，雪下那青綠的則是花木了。黑與白巧妙地搭配在在一起，一幅天然的水墨丹青便誕生了：雪松、雪竹、雪梅、雪柳、雪山、冰河……還有披霜凝雪的闊葉棕櫚林，很奇妙！

那一衆的花木以松樹最爲壯觀，挺拔而英武。松枝上積着白雪，有時見那雪厚重得搖搖欲墜，可那松樹沉穩的出奇，紋絲不動，坦然地承載了這一切。風雪中傲岸的松樹，是真的偉丈夫！

苑中的那窪小湖早已冰封，冰面上灑了一層白白的雪花，那雪花在漸漸地變厚。湖邊用幾塊巨石構成的假山周圍是茂密的竹子。竹子並不挺拔，綠色的竹葉泛出淡淡的黃，有些凌亂，有些微微屈身傾斜，顯出幾分懶散的樣子。飛雪撲打着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這是大自然發出的聲音，是一種祥和的天籟之音。

漫天的雪花一直在紛飛着，牡丹苑此時也朦朧起來。冬日裏那被冬青裁成的一塊塊灰濛濛的黃土地，披上了潔白的外衣後，也不再那麼乏味了。西邊那處林子的邊上，隱隱約約有幾顆黃色的小花在風雪中搖曳，似有一縷淡淡的馨香。循那香氣而去，分明看到了那幾枝小小的黃花，花不大，單瓣，但很緊湊、很秀氣、也很精神。臘梅！這就是迎風傲雪的臘梅。

“歲寒三友”齊聚瑞雪紛飛的牡丹苑！大幸！我深覺此行實乃天緣！

小湖南端是溢香庭，其四周環繞着五、七棵楊柳。那些楊柳垂下了一蓬蓬長長短短的柳絲，烏烏的，瀟瀟灑灑、婆婆娑娑。有條而無葉的柳絲上，裹上幾星白白的雪花後，有了些霜掛的韻味。

雪花還在紛紛揚揚地飄灑着、飛舞着，似幔、似霧？那近處一棵棵的樹，還有遠處一座座的樓宇都籠罩在飛雪織就的霧幔之中，只有影影綽綽的一些影子。

牡丹苑裏的主人當然是牡丹花了。不見牡丹是不甘心的！可此時的牡丹遠遠望去只是雪地裏一簇簇長長短短的枝幹而已。踏雪近前，分明見到那枝幹頂端確實已有了青紫的萌芽！這是春汛，幾十天后那枝頭當有盛開着的牡丹花的。

雪地裏有個紅色的花名牌，很惹眼，那花名也誘人，曰：二喬。踏着雪，哈出的氣帶着霧，口中吟出了那句詩：“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風雪挾着寒意撲打在人的面頰，生痛！連同手腳都有些麻木了。不過，風雪中在牡丹苑相約一場的我，心卻很熱乎！

己立了春，風雪過後緊跟着的必定是豔陽天了！看到那枝頭上的萌芽，就知二喬終要綻放，任誰也鎖不住的！

這樣想着，腳上也更有了活力，踩得積雪咯吱吱響。與此同時，風雪中還傳出了一陣歡快的口哨聲。那自然是我吹的，我很喜歡《桂河大橋》裏輕鬆而歡快的曲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