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蘭散文

日曆告訴我，現在是四月。

讓我也告訴你，吊蘭開花了。

吊蘭開花了，開在微風裏，開在細雨下，開在晨藹裏，開在夕輝下。

吊蘭花開了，是一枝枝細碎的白，是一枝枝飽滿的春，是一枝枝搖曳的情。

日曆告訴我，你要生日了。

讓我也告訴你，吊蘭開花了。

吊蘭開花了，不是去年相似的花，也不是記憶裏相似的輪迴，它穿透了你我城市的距離，蘸滿了你我深深的惦念。

吊蘭花開了，不是觸目橫斜的千萬朵，是那賞心的三兩枝。

只是在人羣裏多看了你一眼，就再也沒忘掉你容顏。從此，獨行的歲月裏，有你，有我，緣份的天空裏，有相聚，也有別離。

那個寒冷的初冬，你從亞熱帶的海南走來，穿着素絨的風衣，凍得青紫的圓臉，呵出的每一口氣都迅速地化成白霧，消散在風裏。

從相互投射的眼神，我們明白，終將是彼此的知己。

只是，我們都是清冷慢熱的女子，辦公室裏的暖氣，人爲的溫暖，拉不近兩顆薄涼的心。如此寂然的兩顆心，是無法迅疾交付彼此的真誠和靈魂。即使是，也無法馬上被接收。

之後，便是投入了各自的繁忙之中。

日子緩緩地流淌，花園裏耐霜的菊花枯萎了，傲雪的梅花綻放了。

不緊不慢，不徐不緩，梅花落了，草又綠了。

風暖了，雨絲也軟了。

那日，你提着精心照顧的一盆吊蘭，走到我的辦公桌前，輕聲說：“喏，吊蘭開花了，我以爲，它只能純粹地存活着，沒想到，它竟開花了。”我擡起頭，疏落細長的'葉子，抽出一枝近兩尺的花莖，花莖末端是一小簇嫩苗，中間佈滿了米粒大的花苞，間或有幾粒花苞，經不住日子的流連，逸然開放。

你說：“我喜歡它清靈靈的模樣，也喜歡它性子裏的素雅和恬靜。”

我說：“是的，它不張揚，也決不猥瑣。”

你說：“一一，我一直以爲，你我之間的緣分不該是這麼淺的。從遇見的那一刻起。”

我怔怔地望着你，如此沉靜，如此淡然，一剎那，空氣仿若停止了流動。

是啊，都是溫厚的女子，都是內心寡言少語的女子，因爲工作的緣故，時常說出許些言不由衷的話來，心底裏，卻是他人觸探不到的寂落。

多少次，夕陽西下，你送我回家，一路上，細細喋喋，錦言妙語，更多的是，心靈地對唱，如此默契！而我卻忘記，你是怎樣穿過寂寥的偏街和曲徑，摸索着回到宿舍。

從此，你如一朵悠遊的白雲，在我的心宮深處投下了波影，一圈一圈漾開，消散又甦生。

午後的時光，和你相對，吊蘭開得更繁了，顏色淺淡，香氣也是難以聞得的淺淡。

你說，一一，我大概是浮游類植物，心若浮萍，遊離飄蕩，不停地遷徙在各個城市，卻總是生不下根來，我的心，始終是漂泊的。

我說，Liqin，我們都是內心缺乏安全感的女子。可是，你看，這吊蘭，生根之後，它繁衍的模式，就是在葉叢中抽出枝蔓，伸向不可預知的未來，卻總是與母體牽牽絆絆，依依不捨。

我說，你想想，是否每個城市，都會有你念念不忘的那麼幾個人，這些人，便是那個城市留給你的牽扯。他們離你那麼遠，卻又那麼近，這完美的溫馨，還是在你心靈的深處悄然開放。

夏天，是飽滿的季節。花兒謝了，枝葉卻更加青翠。

秋天，風涼了。那盆吊蘭，露出了難色，是否心裏也有了愁？

又是初冬。

你說，一一，我又將漂泊。

我說，好。

我不追問，我想，我們不需要更多的語言。

還是那般凜冽的風裏，我送你到車站，是冷清的街道，下了些微雨。沒有擁抱，笑着看你華麗轉身。

辦公室裏的吊蘭，我搬到家中。繁衍，繁衍。一盆，兩盆……生根、抽蔓，開出淡雅的花兒。

吊蘭開花了，開在四月芬芳的晴天裏，開在四月溫清的雨絲裏。

吊蘭花開了，拈朵微笑的花，淡看世情變換，銘刻在心的，是你我友情的永恆。

你的生日快到了，唱一首祝福的歌，歌聲裏，是吊蘭幽幽的馨香，縈繞在你我的夢中，夢醒後，什麼都無需記起。

你的生日快到了，奏一曲歡快的樂，絲絃裏，是吊蘭淡淡的情懷，伴隨在你我的旅途裏。一路上，風景如屏，真心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