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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遊月湖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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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靜的初冬,月湖宛如美女晨妝開啓的明淨的鏡面,被擁簇在醉意纏綿的冬意裏,如溫潤嬌柔的江南女子,撐着油傘靜靜地等你。

冬遊月湖散文

這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一如深藏在心底的那份暗戀。

漫步於月湖,尋找這個季節給人的那份清寒。但綠色依然是江南的主旋律。柔柔的清風,親吻着面頰,心中頓時暖意融融。凝視一棵棵垂着纖絲的柳樹,古人《詠柳》的詩句驀地從腦海中跳出,儘管季節錯過了“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的時日,然而那靜默於此,一排一排的柳樹,仍不失“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的輕柔之美。

時光深處,不知有多少人依着槐柳,癡癡眺望漣漪的水波,尋找着《牡丹燈記》中那位喪偶的鰥夫。他因在聊無百賴的日子裏打發時光,日日夜夜遊蕩於月湖,忽一夜,遇到了一位挑着紅燈籠,容如皎月的女子,兩人一見鍾情,演繹了一段人鬼相戀的情史。荒誕的故事流傳至今,成爲月湖不老的神話。

記得小時讀賀知章先生的詩句《詠柳》,讓我對江南有一種無法釋懷的嚮往。因爲在我生長的河西走廊,4月天氣仍是寒氣逼人,對"不知綠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的認識持有疑慮。從此,我的心中藏下了一個夢,夢境是一個五彩繽紛的童話世界。語文老師講課及其認真,特別對古詩詞的解析,融入了自己深深的情懷。江南的綠色,通過他深情並茂的描述,彷彿徐徐鋪開在我家鄉蕭瑟的大地上。然而我有很多假設,我想是不是詩人酒後的誇張。

後來,當我有機會一步步走近江南,遺憾的是每次都與“二月春風似剪刀”的景色陰差陽錯,不過,江南的綠,特別是沿海新型城市寧波,除了矗立的高樓,寬敞的街道,其他地方,如牆角,河邊到處都被綠色浸染,花草繁茂,鳥鳴蝶舞。此次,有機會在寧波停留小住,恰逢秋末,再次與江南的春天失之交臂,但惋惜中又覺得很是欣慰,因爲置身江南的秋天,使人陶醉的不僅僅是她的色調,重要的是,江南深厚的歷史文化。

月湖靜默於鬧市的中心,數千年的歲月,淡去了數輩人的更替,然而,她像一位超凡脫俗的女子,不施粉黛,周身卻透出欲抑還揚的迷人韻味。那坐落於湖邊,一座座的老宅,猶如一位位年邁卻堪稱健碩的老者,年數一年捋着春風,迎着炎炎夏日,在金秋裏眺望,在寒冬裏堅守,永不疲倦地守着月湖,守着這片清澈的水域。我不想驚擾古樸的老宅,我不想打擾沉醉於歷史長河中的古物。但建於南宋的史浩宅院,還是深深吸引了我。房屋呈現的氣派,反映了主人的身份,貫穿前後庭院,迴廊曲徑,假山,石壁,供桌,木凳,件件物品都滲透着淡淡,潮溼的氣味,我感覺到了這是時空的氣息,古人的氣息。門前蹲守的石獅依然保持着當年的威風,只有那鏤空的窗格,飛檐翹角的屋檐,被風雨侵蝕的鏽跡斑斑,打上了時光的烙印。史浩在此撰修族譜,訂立家訓,用獨特的見解,創立了中華民族對族譜的重視和傳承。

也曾見識過青磚,黛瓦的古樸和莊嚴,但很少被它從骨子裏透出的威嚴所折服。我彷彿看到史浩托腮思考的焦慮,舉目遠眺,深思熟慮的深沉。他做於官廳,心繫月湖,與文人墨客在月湖談笑風生,酌酒盞茶,吟詩撰文,留給後人的不僅是經典的詩文,還有源遠流長的中華文脈和厚重的歷史文化。

仰望被綠色托起靜默於藍天之下的天一閣,古樸中透着一份令人敬畏的莊嚴。它是中國現存最早的私家藏書樓,也是最古老的圖書館和世界最早的三大家族圖書館之一。參天的樹木,稠密的樹葉,阻隔了鬧市的喧囂,落在地上的樹葉,也不好意思起舞,連我的呼吸也是輕柔的。我暗暗輕嘆,先哲們的智慧和精神,600多年的風雨滄桑,天一閣被一代又一代人傳承,接替,文化的血脈從這裏流出,匯入甬江,源源不斷地流向遠方……

進入天一閣,在敬仰和崇尚的同時,我感到有一雙哀怨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因爲在此之前,我從餘秋雨先生的《風雨天一閣》裏看到了這樣一位女性。嘉慶年間有一位名叫錢繡芸的女子,因爲喜歡詩文,想登天一閣讀書,竟然求知縣做媒要嫁給範家。但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她成了範家媳婦之後還是不能登樓,更看不到天一閣的任何一本書,最後鬱鬱而終。是悲憤,怨恨,還是抗爭、控訴?我想這幾種成分都有。繡芸姑娘的離世,留給天一閣的是神祕、威嚴,留給世人的是無盡的悲哀、惋惜和感嘆。

我感到在天一閣的角角落落散發着一種氣味,說是芸草的味道,至此,我才明白,天一閣的藏書爲何保存幾百年,而不被蟲蛀的原因。我想,這也許是繡芸姑娘的靈魂散發的氣味吧。

此時此刻,我慶幸的是,生在我們這個時代的女性是如此之幸運。我們可以隨意踏進任何一座書樓,翻閱、欣賞自己喜歡的書籍,飽覽自己最愛的文字。

透過那冰裂紋的花格窗,黝黑的書版看似隨意地排放着,書箱隱隱透出書桌的一角中的線裝書有些已經打開了,頁面翻開着,時光停留在這一刻,歷史記住了這一刻。

歲月浸染了書頁,也浸染了歷史的記憶。一冊一冊,一摞一摞的藏書,被一雙雙眼睛凝望,似乎有種穿透的'力量。牆上掛着主人範欽的畫像,範氏門庭600多年的興衰榮辱,生老病死與天一閣緊緊相系。

在漫漫歷史長河中,先哲們開創了富有超前意識的細節,這裏容納了他們生活的精神空間,一個個渴求知識的心靈,逐步掙脫出陳腐守舊的環境,順着那濃重的文墨香味,呼吸着充實精神世界的新鮮空氣,闊步走向神往的大地。

矗立於湖中央的湖心寺,不管是宋唐的風雲,還是明清的雨雪,無論是金兵的焚燒,還是異族的覬覦,都絲毫未能侵蝕它堅強的身軀,摧毀它不老的容顏。

歷史的巨浪一重一重涌來,又一波一波退去,那一座座磨掉了棱角的石碑,一行行模糊不清的文字,記錄着月湖的變遷,攜刻着變幻的歷史風雲。腳下的青石板彷彿人的脊骨,承載着數代人的腳步,承載着厚重的歷史,那鑲嵌在路邊的鵝卵石,猶如時光老人的眼睛,閃爍着穿透人靈魂的睿智和光芒。

月湖,一如她的名字,散發着靈空、別緻、秀氣、古樸的氣息。那一幢幢滲透厚重歷史文化的官邸、碑文,不得不讓人喟嘆,從古至今江南的美景,月湖的雅緻,給了無數文人墨客拓展想象的空間,抒發情感的懷想。沿湖而行,湖面清波盪漾,圓處似月中滿月,曲處似月末眉月,綠樹小草如點綴在銀河的星辰,散發着迷人的風姿。

凝視湖中盪漾的輕舟,恍然覺得他們就是唐代詩人賀知章、北宋名臣王安石、南宋宰相史浩、宋代著名學者楊簡、明末清初史學家萬斯同等古人。我彷彿聽到他們揮筆抒情,潑墨吟詩的豪邁之情,我想,我們的腳步輕些再輕些吧,別驚擾了古人的思路和雅興。涼風習習,我的耳邊傳來了“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的動情和感嘆。

那漸漸遠去的輕舟,載着時光深處的記憶,載着厚重的歷史,將我的思緒融入湖中,在水面上劃開了一道又一道粼粼的波光。湖中銀波層層疊疊,彷彿能看到朝霞爲其染紅妝,夕陽爲其撒碎金,月亮爲其織銀裝的壯麗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