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散文隨筆

山陵崩兮大地傾斜災難奔襲川蜀，

英雄歸矣精神永存熱血譜寫讚歌。

這是我在5.12之後所作的一副對聯，是爲了痛挽地震中犧牲的烈士的。在他們中間有一個羣體，兩袖清風，也默默無聞。這羣人既沒有搏擊風浪、弄潮時代的佼佼者的倩影，也沒有滄海橫流、砥柱中流的濟世者的雄姿。支撐他們事業天空的，就是那一支短短的粉筆，脆弱如他們，潔白也如他們。這脆弱而潔白的羣體有一個極其“老九”的名字——教師。

然而，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那一瞬間，在四川，在汶川，在八級地震兇猛的搖撼中，這個羣體站立起來，屹立成一組英雄的雕像。你看——

那是譚千秋！他弓着身子，張開雙臂，緊緊地趴在課桌上，並拼命撐住課桌，如同一隻護衛小雞的母雞。他的身下蜷伏着四個倖存的學生。他那張開翅膀護衛生命的姿勢永遠定格在時空裏。

那是袁文婷！也許父母就是希望她文文靜靜、亭亭玉立吧。但那一刻，她卻一次又一次地衝進教室，救出13名不知所措的一年級學生。當她最後一次衝進去，三層教學樓轟然倒塌……她的青春就這樣始終保持着衝鋒的姿態！

那是張米亞！他跪僕在廢墟之下，緊緊摟着兩個學生。他的胳膊早已化成鐵臂。兩個孩子的心臟在這鐵臂保護下，健康、響亮而生機勃勃地跳動。他就這樣摘下自己的翅膀，送給學生去飛翔。

那是嚴蓉！她不諳世事的女兒雯欣正在哭喊着尋找她。但是，她已沒有時間照顧女兒了，因爲她已用盡生命中的所有時間去守護自己的學生。

那是向倩！只需要兩秒鐘她就可以到達安全地帶。但看到兩個手足無措的學生，她義無反顧地跑向他們，一手摟着一個……廢墟中，她緊緊摟着學生的雙手始終沒有鬆開，儘管她的身體已經斷爲三截。

面對這樣一組雕像，我無語凝噎！身體已斷，脊樑可斷，但臨危不懼、頑強不屈的精神卻折不斷，奮不顧身、救危濟難的品格卻壓不垮，在所不辭、取義成仁的靈魂卻砸不爛。正是這一切，鑄造出我們華夏永不彎曲、也永遠無法折斷的民族脊樑！

曾去重慶，到紅巖革命紀念館，仰觀烈士雕像。那也是一組羣雕，紅巖錚錚，鐵血本色。革命烈士，攜手並肩，屹立大地，笑傲蒼穹。在雕像面前，你絕對能夠聽到他們爲了挽華夏於即倒、救人民於水火而發出的吶喊。那聲音直衝雲霄，蔚成漫天絢爛的雲霞，裝點歷史的天空。

而汶川這一組教師的羣雕，也同樣會裝點歷史的天空。雖然他們的身姿好多在弓着，在跪着，既不高大，也不偉岸。但不同時代需要不同的英雄，不同時代的英雄自然會有不同的姿態。在敵人面前，我們需要挺直脊樑，大義凜然，英勇不屈，屹立不倒。而在災害面前，我們需要拱起脊樑，架住災難；我們需要展開懷抱，護衛他人。但無論哪一種姿態，都是我們這個民族精神品格的大寫！

我去紅巖那天，山中無風。歌樂山峯，默默肅立；蒼松翠柏，含情靜息；陽光杲杲，溢彩流金。我覺得，那裏的山不同於別處的山，彷彿分外剛強；那裏的樹木不同於別處的樹木，彷彿分外多情；那裏的`陽光也不同於別處的陽光，彷彿分外亮麗。魯迅說：“血沃大地肥勁草。”其實，烈士的鮮血又何止“肥勁草”呢？它會讓山嶺堅強地昂起頭顱，讓樹木深情地搖曳多姿，讓陽光變得更絢麗更溫情更博愛，也讓我們這個民族的歷史更加厚重。

我想，汶川這一批烈士的鮮血，也同樣會沃灌那裏的山川大地、青松勁草、日月星辰，讓那一片土地上的精神文化更加富饒！

教師，看似柔弱，看似很不容易成爲英雄。但英雄並不是天生的。只要心靈美好，只要品德高尚，一旦滄海橫流，都有可能顯出英雄本色。雖然手中沒有鐮刀，沒有斧頭，更沒有鋼槍，但讀書卻讓許許多多的老師心靈盛開鮮花，品德散發芳香。當山陵崩塌，大地陷落，這一羣文弱書生勇敢地站立起來，用懷抱去溫暖學生，用脊樑去抵抗死神。由此，他們也把自己寫進了英雄譜。

神靈造不了英雄，時世也未必能夠造英雄。英雄是由英雄的品格打造出來的。而要培養英雄的品格，就要汲取英雄的文化。教師是一羣讀書人，英雄的文化自然會滋養他們，讓他們的品格英雄起來，從而在天地間寫下煌煌英雄史！

我爲他們歌哭，也因他們感動。譚千秋、袁文婷、張米亞、嚴蓉、向倩……他們每一個人仍然十分鮮活地站在歷史的講臺上，向我，向學生，向世人，也向後來者，生動地講授着一節課，這節課的主題是——

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