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畦青菜度寒冬散文

放假前，我查看了一下天氣預報，最近幾天都是雨雪天氣。三九嚴寒真的如約而至，讓人望而生畏。

臨出家門去學校上班的時候，妻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讓我回來的時候別忘了帶一些青菜回家。她的意思不是讓我去買一些青菜帶回家，而是在自家的菜地裏鏟一些青菜帶回來。青菜就生長在門前的菜地裏。那是我在學校旁邊的家，已經很久沒有在那裏住了。現在，我只是中午在那裏吃飯午休。門前原來是一片荒地，長滿了蒿草。我看讓它荒蕪着怪可惜的，也不美觀。於是，我利用閒暇時間便把它開闢出來，栽上了青菜。

青菜的秧苗是我從老家父母那裏要來的。一天中午，我騎着電瓶車用蛇皮口袋裝了滿滿一袋子菜秧。經過一箇中午的忙碌，一畦青菜就長在菜地裏了。它們矮矮地長在泥土上，發着青綠色。開始，這些青菜秧還有點焉了，在我的澆灌下逐漸泛出碧綠色。但是過了好長時間，它們還是矮矮地長在地上，並沒有明顯的長大。我的心裏很是着急，心想照這樣的生長速度，今冬很難吃上自己親手栽的青菜了。那段時間，我天天去菜地裏看我栽的青菜，結果卻一次次讓我大失所望。

後來，我才從鄰居老奶奶那兒得知，我栽的青菜名叫矮腳黃，本來就是矮小的品種。再加上我栽的時間有點遲，冬天天氣寒冷，白霜皚皚，青菜生長緩慢。它們能夠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裏始終保持着倔強的品格，堅強地生長，一直保持着生命常青的綠色。這怎能不讓人感動和欽佩呢？我還能對這一畦青菜有更多的苛求嗎？我只有從內心深處暗暗爲它們頑強的生命力豎起大拇指。

我想等到大雪紛飛，足不出戶時，在我的菜園裏，刨開冰雪，拔出青菜，抖去上面的雪片冰花，然後裝進口袋裏帶回城裏的家。那是一種衆人皆睡我獨醒的情趣。當別人冒着寒冷的風雪去菜市場買菜時，我卻可以獨自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而且這是一種純天然完全無公害綠色蔬菜，它的口感和安全性要比菜市場上的青菜好很多很多。

這個機會終於來了，我趕在放假前在我的菜地裏鏟了兩方便袋的青菜。我把這些碧綠的青菜帶回家，每次擇洗幾棵，然後切碎放在沸騰的油鍋裏爆炒幾下，青菜就越發得清脆可口了。當然你也可以放幾塊肉片或者幾縷粉絲在青菜裏，那樣就會更加美味香甜了。你不要小瞧這不起眼極普通的青菜，它可是冬天裏人們不可或缺的一種蔬菜。它爲人體提供了大量必不可少的維生素。因此，民間有“冬天的青菜賽羊肉”的說法。足可見普通而平凡的青菜在冬天裏便成了人們餐桌上的美味佳餚了。

其實青菜也和人一樣。我栽的青菜雖然矮小卑微，但是在經歷了一番風霜雨雪的洗禮，磨礪出堅毅倔強的品格，自有一種成熟圓潤的.韻味。我們一家人吃着我親手栽的青菜，每個人的碗裏都熱氣騰騰的，臉上全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青菜一清二白柔嫩爽口，甜津津地味兒沁入心脾，溫暖着全家人的心。我和妻子一邊吃一邊不禁想起了往事。那也是多年以前的一個冬天，是一畦青菜陪伴我們度過了那段最艱苦的歲月。

那兩年，我在一座孤島上的學校教書，妻子也隨我一起在學校裏代課。我們一家人就住在教室旁邊的兩間瓦房裏。學校遠離集鎮，在一座孤島上，四面環水，出門就必須乘坐渡船。每到大風大浪的惡劣天氣，小小的渡船爲了安全起見就不再擺渡了。我們的日常購物就變得非常不方便。望着學校前面那條碧波盪漾的大河，聽着驚濤拍岸的陣陣浪聲，我只能望洋興嘆了。可是我們一家人每天都要吃蔬菜呀！這可讓我犯愁了。思來想去，沒有別的好辦法，爲了生存，也爲了節省開支，我們只好在學校旁邊的一塊荒地上開闢了一片菜地。我們利用閒暇的時間在上面栽了一畦青菜以及別的一些蔬菜。

這樣在寒冷的冬天裏，特別是遇到風雪交加的惡劣天氣，我們就可以不用渡船去集鎮上買菜了。這一方面是因爲交通極爲不便，出行困難；另一方面也是因爲當時經濟困難，結婚時父母沒有給我一分錢，我是自己借錢籌辦的。每個月微薄的工資除了日常必需的開支外，剩下的全部用於還債了。我們把醃製的鹹肉曬乾後，每次在飯鍋裏用一個小瓷盆蒸幾塊醃肉，然後再炒一盆青菜。這就是我們當時的全部伙食。我們就是這樣吃着醃肉和青菜度過了那最艱難的幾年。

歲月無痕，往事一去不返，孤島上的那所學校也早已不復存在了。如今，我們當然也已經不再靠吃醃肉和青菜度日了，但是我仍然常常會憶起那校園旁邊的一畦綠油油的青菜。它是我生命中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