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少年說散文

有時候覺得心情其實很微妙，有許多的感受說不出來，但又真真切切的感受着，就在眼裏或是在心裏，沒有誰對誰錯，也說不清是喜還是憂，就如同春天雖然是美好的但並不是完美的，都會有一些缺陷一絲遺憾，或多或少而已，但這並不影響春天的美。就如同我昨日在一個詩詞羣裏遇見了一個狂傲的少年一樣，當時心裏有一些不快，悶悶的問自己，現在的小孩都這麼狂嗎？不由得升起一種想教訓一下的衝動，於是有了下面的談話。

“我學富百家，但是對我有用的也屈指可數……”這是激起我要與之談話的主要原因之一，說實話，我自認有閱讀的習慣，無論古卷還是現在的雜誌，都喜歡拿來翻翻，當然談不上學習，僅僅是閒暇時的消遣而已，對於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而言，我不敢想象學富百家是什麼樣的境界，於是有了一種強烈的想要了解並教訓一下的衝動。於是我問他學富百家當有專攻？他說沒有。再問何謂百家？言及佛、儒、法、道、墨，三教九流之說，再問他對於各家各派的學說有何領會，他當首推墨家，並言之對墨家精神尤爲推崇。可當我提及復旦的蔡尚思老師的時候，他卻一無所知。再說胡適魯迅，竟不覺是墨家鋦子！

我心底其實開始有些生氣了，但還是耐着性子的說：“那麼你就說說你對於墨家的理解和認識吧。”“墨家兼愛、博愛。……墨家纔是真正的爲民請命。”就這一席話下來，我開始改變了我的一些先入爲主的觀點，他確實還是有點學識的，至少他對墨家學說確實有過仔細的閱讀和理解，也有個人的觀點，是不是正確姑且不妄加評說，但說明他至少是個愛於學習的孩子！而對於愛學習的孩子我一直還是很喜歡的，因爲在我看來，現在能靜下來看看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的.孩子的確很少了。

於是我開始給他說我眼裏的墨家，墨家思想對於近代的影響，說到胡適魯迅，也說到蔡元培聞一多，然而更多是蔡尚思，因爲對於蔡老師的觀點我也有許多不贊同的觀點，但這並不影響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我還是非常敬佩蔡老師的。時代不同、社會背景不同，自身的學識修養以及生活的小環境也不同，所以看待問題的角度以及觀點不同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很是欣賞魯迅先生的《拿來主義》精神。

無論“尚力之說”還是“禮樂之辯”，墨家儒家其實都離不開一個“仁”字，無論是“鬼神之念”還是“義利之爭”，兩家都離不開一個“善”字。只不過各自所處的位置不一樣，對於“仁善”的理解不一樣而已。都是側重於放大了自己的觀點的正確之處。我終究是相信每個學說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理由，最少在當時是有理由的。即便在後世人看來是錯誤的學說，就譬如說《太陽中心說》一樣。但是反過來說，每個學說自然也就會有它的不足，所以我們在學習先賢的知識的同時也要有自己的辯證的觀點和客觀的理解纔對。

說到這裏，於是我問了他一個最實質的也是我最後的問題，“你久讀墨家最大的收穫是什麼，對你的最大的幫助是什麼？”他想了很久告訴我，懂得了兼愛、完全的博愛，將父慈、子孝、兄友、弟悌……等等的親人對待方式，擴展到其他陌生人身上，心繫黎民社稷。最大的收穫是增強的自身的文化素養，豐富了知識拓展了視野。當然他說的不能說是不對，但我只是告訴他，你學了這麼多，卻沒有真正觸及到自己的靈魂，沒有領悟到學習的實質，所以你會說自己“學富百家，但是對我有用的也屈指可數……”雖然他此時沒有說話，但我幾乎可以想象到他不服氣的表情。我只是靜靜地與他說着我的觀點。

無論哪個學者，無論哪個先賢，請問哪個不是博學之人？哪個不是修養之人？虛心求學、靜心吸收理解方可大成，傲言狂婺之輩有幾人終有所成？還記得從小父親就給我們說的一句俗語“半罐水，響叮噹”。真正的有學識之人做人反倒是謙遜隨和，只有在學說學術上纔是當仁不讓的執着。學字習文的第一點就是要學會做人，學會虛心。小小年紀就敢狂言學富百家實爲自大，你當是要好好自省一下了。言盡於此，聽得進聽不進全看你的理解了。恨我也好怨我也罷，那是你自己的事了。既然你喜歡古卷，那就還是多去領會領會《勸學》吧。

直到晚上，他發來一條信息：老師，我錯了。還有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