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欣賞：秋天的心

秋是有心的，秋心是愁。“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離人，何謂離人？悲莫悲兮生別離。秋風過後，一切都會隨着黃葉片片落下，塵埃成爲它們的家。

秋，已經這般的深了。我固執的寫下這句話。遙想早年的愛情也曾青春，於蠻不講理的“蔥綠配桃紅”中，遍佈着旁若無人，恣肆汪洋的愛。及至季節之縱深處，醉心迷情之人被時光藏在懷舊裏，只能在枯寒寂冷的夜，才得一遍又一遍地低頭默想。重重歲月去，隱痛長成不肯落葉的樹，刺着心頭最軟的那一部分。四面臨水的愛情迷失在矢車菊刺目的黃裏，薄如輕紗的花瓣閱遍蒼桑的悲歡，看似輕盈卻不堪重負。所有人都要我將他拋之腦後，可有人給的感覺，永遠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替代。我曾經嘗試過去找他，可就在最接近的時候我沒了勇氣，而現在，連想找的感覺都沒有了。當我選擇今天這種人生道路的時候，他就是我必須要放棄的了。靜靜總說道路岔開一小步，對於人生那是一大步。

對於這些沒有生命的文字我笑了，我不該有這些牽掛，我不該想他，所有的一切早已經放下。多年前指間的.那種溫暖早已不再，那些因爲年輕而無法改變的東西讓我們疼痛併成長。世事無常，要聚時終會相聚，要分時，也同樣留不住。其實我知道啊，只是當初與他千絲萬縷的糾纏，像一根根細細的隱隱的繩，時時勒着我的手臂，微微卻持續不斷地疼，那是必然的疼。現在我已經能很輕鬆的談論過去了，那些傷早好了，並且永遠不會再痛了，也失了被擦傷的那些印痕。

一枝梧葉脫離了樹的懷抱，悠悠地躺在了我的手心上。只有一枝梧葉，卻不知有多少秋聲。一種秋聲，萬種秋心裏。缺憾成美，這殘缺的碎片夾雜着一種生命厚度之美，一種過程之美，不在乎結局如何，在於一路走過的美麗和曼妙的回憶。我突然感到在我手心的這一落葉的沉，沉甸甸的過往，沉甸甸的回憶，沉甸甸的經歷，這一切的一切漸漸沉入我的心底。那段情正如梧葉，隨秋的薰染，霜的覆蓋，早已在一曲涼風裏悄然飄落。當愛已成往事，一切都埋在記憶的底層，不能再重溫，何不就讓它隨風散去？

秋天裏有一種節氣叫霜降，那是秋念出的一句黑色咒語。一語既出，該謝的，得謝，該落的，得落，沒有什麼好通融和商量的，即使心懷不滿，也不得不委曲求全。人這一生也有這樣的時候，即使一萬分的不情願，還是要斷掉——一個美麗而蒼涼的手勢。長痛不如短痛，恨時痛，不如愛時痛。彷彿絕美里頭都蘊藏着一種亙古不變的宿命，那就是以身相殉。這就是愛情。我等到了它，也因此要將它埋葬。因爲它來了，就一定會走，或早或遲，像萬物中的任何一場生命。

故事大概就是這樣結束了，沒有掙扎，也沒有挽留，只是單純的接受。天好像愈來愈冷了，離初雪的日子也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