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田野有段情散文

長大了，總喜歡光着腳，像一隻野貓，一隻鴨子，一隻長腿的白鷺，走過足下的一塊塊田地，我愛這黃的土藍的天愛得瘋狂。我的衣服，我的褲腳，連同我的身心，都時常沾滿有黃土地的氣息。我的母親不解我，笑說我越長大越活出孩子氣，我的父親不解我，責備我把泥土常帶回家裏弄髒了地板。

秋收後的田野，肥軟而空曠，成片黑的八哥和灰的麻雀在田野裏拾食落下的谷實，風涼爽，陽光金柔，呼吸裏有一種厚重的凝實。沒事的時候，我不惜弄髒我的衣服，斜躺在田野裏，肌膚接觸每一寸土地，太陽一點點的落山，月亮一點點的升起，繁星在蛙鳴聲裏一片涌現，我察覺我心緒的沉重，與寂古的荒涼，沉重與荒涼裏又有恬靜的安憩。那時我願意我是一顆稻草，笑聲裏迎着風生長，在日月星辰裏活出自然的氣息。我閉上眼睛，腦海裏涌現出一片片我祖祖輩輩，我的先人們在這片土地上辛勤勞作的身影。他們用彎背的身軀，粗糙的手，扶着犁耙，吆喝黑色的水牛，黃土地像詩頁一樣一頁頁被翻起，又何上，裏面便孕育了生命。

我在此感到遺憾，我的鄉人們已是厭惡了對土地的耕耘，轉而渴求一份高職高薪，涌向城市。我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厭惡，在那貧窮的年代，種地無疑是貧窮的符號，年輕人都渴望着逃離，立志外出闖出一片天地，光宗耀祖，誰稀罕面朝黃土背朝天，誰不希望活出富裕。這是那個年代的心聲與號召，還是孩子的'我們，被這心聲與號召深深驅使着奔跑。在奔跑的路程中，有的人是越跑越遠，越發地遠離了這深沉的土地，這肥軟的田野，也有的人是在奔跑的途中某一天夜裏突然醒悟，心中重新響起了黃土地的呼喚。

記起那個年代，我還是一個孩子，常年的在田野裏奔跑，放風箏，薰老鼠，追逐時光的蹤跡，我看着父輩們一年年一季季的耕耘，播種，黃土地一年年生出綠色，也一年年結出果實。星星寧靜明亮，蟲聲流暢歡喜。我們不可能忘記這明麗的記憶，我們跟着父輩勞作，抱怨辛苦，又與田野打鬧成一片，收穫喜悅與充實。

無論我行走得多遠，無論我身在何方，這記憶流淌的河總要引導我歸回原處，做一名忘世的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