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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郎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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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有些陰,不想出門。今晨接待了兩個訪客,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又不甘心頹廢一天。那就講個故事吧,一個關於金老闆和餘姑娘的故事。

情郎散文隨筆

金老闆最近有些失眠,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快要見到餘姑娘的緣故。金老闆開了家小茶館,平日裏兢兢業業,寬厚待人,是這一帶的“仁義牌坊”。這年頭,生意不好做了,金老闆的店面卻很紅火。鄰里街坊的,大早來討杯茶喝,讀讀早報。金老闆這裏可是個安靜的好所在。

其實,金老闆滿腹經綸,一肚子學問。如今蟄伏在這條老胡同裏,實在是“屈才”了。圖個清靜也好,溫飽有了,平日下下棋、談談詩、論論道。平日裏,衚衕裏的人表面上笑哈哈的叫着金老闆“老金”,私下裏可對金老闆敬重的很,金老闆是公認的有大智慧之人。

金老闆是沒有妻子的,卻有一個年僅七歲的女兒,喚作“丫頭”。這丫頭甜美活潑,伶牙俐齒,實在是討喜的很。我常常登門拜訪金老闆,看到這丫頭,自是歡喜。

“阿慕,你來了?丫頭,出去玩玩吧。”

我拱手作了作揖,便與金老闆同坐在院子裏的石椅上,討論時事。我這個後生實在愚鈍,就常來叨擾金老闆,問問他的見解。金老闆的話往往一針見血,令人醍醐灌頂。聊天的時候,看着金老闆煮一壺清茶。茶香瀰漫,談詩論道。現在想來,依舊是醉人的很。

我最喜歡去的地方有三:阿爸的藏書室,在一堆堆厚厚的典籍中吃個大飽;還有鎮子裏的一條小街,平日裏賣賣字畫、古玩,晚間還可以猜猜字謎。我常常讀書讀累了,就到這條小街走走,發掘一些稀奇玩意兒;這第三個地方自然是金老闆的茶館了。

我也好奇金老闆雖然40多歲了,倒也一副年輕人的模樣。平日裏青衫加身,一副儒雅睿智的樣子,可並非體弱之人。金老闆常常出門,身體結實得很,想必在鍛鍊上是下了苦功夫的。金老闆身邊並無一女子出現,卻有一個聰慧的女兒。我畢竟不是饒舌之人,也不便過問。

金老闆又出門了,這次倒也久,一個多月纔回來。可把丫頭急壞了。丫頭被寄養在鄰居張大娘那裏,金老闆常常照顧着大家,熱心腸的張大娘也樂意爲金老闆照看着孩子。

金老闆風塵僕僕的回來了。

“張姐,真是勞煩您了。這次走的實在久了些,一切都好吧。丫頭呢,我來接她回家。”

“沒事呢,丫頭可想你的緊呢。這孩子,真是乖巧,討人喜歡。剛好也陪我解解悶兒。”

“阿爸!!你回來了!”丫頭飛速地撲到金老闆懷裏,“阿爸,你鬍子都跟院子裏的青苔一樣了,該颳了。”

“好。阿爸回家就刮。”

“那張姐,我們父女倆就先走了。”

“好。沒事就帶着丫頭過來玩。”

金老闆回到家,像往常一般,變戲法似的給丫頭變出了新物件。是眼下孩子都喜歡的新玩具 —— 一種木製的迷你小房子,依稀可以看到裏面的傢俱、佈局,倒是很精緻。金老闆對女兒疼愛的,連我這個外人,都十分眼饞。

這天晚上,金老闆要我到他那喝酒。訝異,自是欣喜赴約。院子裏,燈火通明,石桌上擺着幾盤小菜,和一壺清酒。

“阿慕,你來了。丫頭睡了,咱們叔侄倆好好喝幾杯。”

“金叔,你這次回來是有什麼心事吧。”

“你小子聰明。今天就跟你聊聊,一吐爲快。”

“我這次出門,得知了丫頭她母親的下落了。我已託人聯繫與她見面,不知能否見到。”聽語氣,金老闆有些感傷。

“你別看丫頭從來沒問她母親哪裏去了,是這孩子懂事。我心裏心疼的緊哪。”

金老闆與餘姑娘有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

二十年前,金老闆意氣風發,是鎮子裏姑娘普遍心儀的對象。可金老闆對他在小溪邊遇到的那個才華女子 —— 餘姑娘,一見鍾情。可奈何他們家世懸殊,餘姑娘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自然他們家裏看不上金老闆這破落的'書生。餘小姐也是個有獨立思想的女性,自一眼就相中了金老闆後,回家鬧了個天翻地覆。終究無果,封建家長的壓迫無法逃脫,餘小姐被許配給了當地富戶家的公子。

得知此事,金老闆消沉了一陣子。倒拿得起放得下,“無緣罷了”。不過,打這後,也沒見金老闆對哪個女子心動過。看來,嘴上放得開,心裏倒是認定了:若失吾愛,便終身不娶。

金老闆的書房裏有一個木匣子,裏面有一張泛黃的信紙。紙上是一首情詩,餘姑娘所作。

情郎

你就是我的情郎

從我在溪邊遇見你的那刻起

我就把我的心

都給你了 都給你了

真想與你在一起

每天都在一起

我們坐在船上

在小河裏穿行

就這樣看着你

一輩子

金老闆說:“在遇見她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怕是早就認識她了。那感覺,是如此的熟悉。在知道她也鍾情於我的時候,我是那樣的幸福。”

“在知道她被許配給別人的時候,我的心要碎了。就像被巨石一遍遍砸過一樣。那段時間,我一直做着一個同樣的夢。我夢見我和她一起跌落到了一個藍色的時空,我鎖鏈加身。無數紅色的電流穿過我的身體,天空中傳來聲音:“懺悔吧!”“不悔!!”我流着淚嘶吼道。那裏,有她深情的眸子,她爲我哭,哭得那樣傷心。最後,我們成了忘記對方姓名的宇宙情侶。終生尋找着對方,走過一個又一個地方,只想找到那雙深情的眸子。”

我不知道金老闆和餘姑娘當年有沒有爲他們的幸福爭取過。

我也不知道,金老闆與餘姑娘會不會見成面,他們會發生些什麼。

我只知道,丫頭並不是金老闆的親生女兒。丫頭是餘姑娘和那個富家公子的女兒。因爲一些變故,孩子輾轉被送到了金老闆手裏。餘姑娘的家道敗落,餘姑娘也不知所蹤,就這樣,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被送到了金老闆手裏。金老闆接過孩子,什麼都沒說。

第二天,金老闆帶着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離開了小鎮,換了新的地方生活。就是我們這個地方,一個有人情味兒的、一個淳樸的小地方。金老闆在我們這條老胡同裏過了七個年頭。

對於金老闆的前半輩子,我是欽佩的。欽佩金老闆的癡情,真乃錚錚硬漢。有些事我也想不明白,可我不想過問。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不一定局外人的看法,就是對的。

家父安排了我外出留學,我要告別金老闆了,我要離開這個老胡同了。真捨不得,大丈夫當志在四方,還是要走的。我沒有告別任何人,只是偷偷把我平日裏蒐集的稀奇玩意兒,都送給了丫頭。在一天清晨,天剛矇矇亮。我帶上收拾好的行囊,在擺渡人划槳的聲音裏,在一艘小船上,離開了故鄉。

我想,金老闆的那個夢放在現在來看,是超時空的了。我的愛人,也一定在某個地方,帶着我們獨有的愛情印記,等着我。

等着我,去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