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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油菜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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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節長假後的第一個雙休日終於來到,因爲有一件事需要立即去辦——放在陰棚的香菇袋要上架子,好多香菇寶寶已急不可耐從菌袋四周探出黑黑的小腦袋。如果不及時上架劃苗,讓這些小寶寶擺脫塑料的桎梏,它們都長成畸形,影響以後的售價。

種油菜散文

星期天,我和妻子起了個大早,計劃早點燒火做飯,吃飯後抱香菇袋上架子。飯剛吃了一半,只見爸爸從門外走進來,問我有沒有時間,幫他把油菜種一下。地裏的墒正合適,再不種季節就過了。我爽快地答應了。妻子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說。我有什麼理由不去呢?爸媽早已過了古稀之年,農田裏的活想幹也力不從心了。養兒防老嘛,現在正是該做兒子的報答二老的時候了嗎?爸媽的年紀大,但身體還比較硬朗,生活基本上是自食其力。五年前爸爸還能用牛犁田。現在是我們弟兄四個輪流用手扶拖拉機給他犁。只怪自己疏忽大意,國慶節七天長假沒回老家去詢問一下,還讓爸爸找上門來,心中有愧呀!

爸爸走後,妻子半開玩笑地說:“外面的大款一抓一大把,你弄個小款噹噹,咱也能跟着享享福。每年給幾千元錢爸媽養老,你也不用去幹下力的苦活兒。”我也笑道:“女人變壞就有錢,男人有錢就變壞。我真成了大款,你不怕下崗?”妻子白了我一眼,幹活去了。

我去給爸媽種油菜。我騎上摩托車,到街上買包肥料種油菜作底肥,沒底肥莊稼長不好。50斤西洋牌複合肥90元,前幾年還只40多元,這年頭什麼都張價,就是工資總是“原地踏步走”。隨後又在超市買了一瓶酒,在菜攤上買了一條魚。然後騎車風馳電掣般向爸媽家而去。

到爸爸家時,媽媽見我買了魚酒,又埋怨了一番:“來下力,怎麼還花錢?”唉,爸媽這麼大年紀了,還在爲生活奔波操勞。自己又爲他們做了些什麼呢?只不過每年的'端午節、中秋節、春節和二老生日的時候各給一兩百塊錢,略表心意。但每次都象打架似的,推過來讓過去。說我兩個孩子上學正要錢用,他們現在有錢用。可敬的爸爸媽媽,您們爲子女想得太多,爲自己想得太少。只要自己能動,就不願給子女增加負擔。您們辛勤勞動了一輩子,做兒子的沒能讓您們安享晚年,真叫人無地自容。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愛的天平不能只傾斜於小。我時常想:爸媽都快80歲了,身體雖還健康,說不定哪天就……買房子、兒女讀書當然重要,但離天遠離土近的父母更需要關愛呵護。他們健康地活着,就是給了我報答養育之恩的機會,他們晚走一天,我就少當一天的孤兒。即使是80歲的人失去爹孃也是孤兒呀!

有父母牽掛的感覺真好。記得有一年春節,我和女兒先到爸媽家拜年,然後轉走人家。臨走時說回來時再到爸媽家玩。後來走完人家直接回家了。沒想到第三天一大早,媽媽竟從10裏之外徒步來到我家。我以爲出了什麼事,一問才知道,爸媽幾天不見我從那兒過,心中很是不安,以爲出了什麼不測。見我好好的,連屋都沒進就轉身回家,怎麼也挽留不住。望着媽媽漸漸遠去蹣跚的背影,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因我的言而無信,害得她老人家來回走20多里路。她無怨無悔地走幾十里路,就是爲了知道兒子是否平安,天下還有比母愛更無私、更偉大的嗎?

種油菜要用的東西爸爸都準備停當,就連中午的菜媽媽亦提前做好了。爸媽信奉耶酥,今天正好是星期天,她要到幾十裏外的地方參加教會活動。我從四弟家開出了手扶拖拉機,裝上肥料、水田輪、犁耙,突突突地開到要種的那塊田。先換上水田輪,安上鐵犁。等爸爸均勻地撒好肥料,我就犁了起來。用車子犁田雖比牛快,但因爲速度快,人不停地來回跑,還是比較累的。加上天氣晴好,田還有點溼,泥土粘犁面,一會兒我就大汗淋漓。但想到父母一把屎、一泡尿把自己撫養成人,付出了多少汗水和愛,現在爲他們做這點事算什麼呢?這塊田很快翻了個身,然後換上鐵耙先把不平的地方耙平一些,等爸爸撒完種子後,再細緻地橫耙、豎耙,以便土掩蓋住種子,保墒出苗。最後換上犁犁廂子溝。等做完這些工序,已經將近上午11點了。

我不想麻煩爸爸,要回家去。爸爸怎麼就不答應,我就沒有堅持要走。說實在的幹力氣活肚子餓得快,早就飢腸轆轆了。我知道爸爸燒火炒菜是外行,我就臨時充當廚師。先熱了媽媽做好的幾個現成的菜,又煎了一盤魚,因爲捨得用油,魚煎得又黃又香。飯早用電飯煲煮好了。爸爸從來不抽菸,從來不,喝酒也只有二兩的量。他拿出兩個酒杯,擺在桌子上,又拿出剛買來的酒,斟滿酒杯,我們靜靜的對飲着。我也只有半斤的酒量,超過限度,就不辨雞鴨了。

幾杯酒下肚,爸爸似乎有了幾分醉意,話也就多了些。說起了一些平時沒講的和另外幾個兒子不愉快的經歷,後來竟然老淚縱橫,哽咽地說:“他們幾個都跟你樣就好了——從來不惹我們慪氣——”我連忙說:“爸爸,快別這麼想。我不在您們身邊,平時有什麼事情還不是哥弟們做的。牙齒有時還咬舌頭呢。當老人家的還見自己兒女的怪……”

說我沒惹二老慪氣,也不盡然。30多年前的80年代初,我在唐鎮讀高中。因爲家裏困難,幾塊錢的書費和學費還要東借西借。一個星期不到一元的生活費也湊不齊。爲了不讓我失學,爸爸翻山越嶺走20多里路從山裏挑回100多斤櫟柴,如此五六趟夠一板車後再拉到外地賣。有一次,早晨我和爸爸乘着月光拉了一車柴到20里路外的地方去賣。那時柴才二三分錢一斤,一車柴只賣20多元錢。到了目的地,天才亮。大概是覺得賣柴沒面子,拉到後我竟躲起來,生怕別人看見。那次爸爸特別生氣,說他沒機會讀書,睜眼瞎;說我讀書識文斷字,指望幫忙算下帳,你倒會躲——回家後爸爸又向媽媽告狀,媽媽更生氣了:一點兒就指望不得,上學不給生活費。(那時,一頓菜才5分錢)當然媽媽說的是氣話,臨上學時生活費還是一文不少的給我。

我又安慰了爸爸幾句,他那激動的心總算平靜下來,不再抽泣。臨走時,他硬塞給我兩個紅彤彤的蘋果,我也不便推辭,裝進口袋就騎車回家去。

妻子正在菇棚忙乎袋料,我也立即投入了戰鬥。“給爸媽種油菜,耽誤了我們的袋料上架子,你沒意見吧?”“誰敢對你這個大孝子有意見?不過說真的,不管男女,如果連自己的父母都不愛,都不心疼,說這樣的人懂得愛,別人相信,我是不相信的。這樣的人不是合格的兒女;做官也一定不會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老人在時,盡了應盡的孝道,等他們百年歸世,不鋪張浪費也問心無愧。耽誤的時間晚上加班補上!”聽着妻子富有哲理的話,我好感動哦!剛纔犁田的疲勞似乎一掃而光,抱菌袋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