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油菜花開的日子散文

油菜花開的日子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1.62W 次

陽春三月,坐車掠過一片鄉土,依窗向外望去。大埂上、田壟間以及淺淺的水澗邊,跳入視野的便是大片大片黃燦燦的油菜花。無意爭春的油菜花,在這個時節真是位扮春的使者。只是那種夾帶着泥土味的油菜花香,被嚴實的玻璃車窗擋在了車外。好在還能通過記憶來回味那些還沒有散盡的油菜花香,一如那些沒有遠去的歲月在我眼前回放一般。

油菜花開的日子散文

那年,我在一個道口工作,坐沿線的火車稍搭一程幾乎成爲上班時的一條路徑,特別喜歡在油菜花開的日子裏徒行。沿着邊道,貼着農田,在踮腳與油菜花地擦肩而過的瞬間裏,我感受到了人與植物間的親近。三月的那麼一天,我還像往常一樣,坐在車廂裏,兩眼微閉,在列車的顛簸中心無旁騖地保持着一份沉靜。就在列車減速到站時,我被一個聲音叫住了。“喂,師傅。”我定了定眼,本能地向她看了看,瞧上去有些面熟。“和你搭一程,行嗎?”她對着我說。“和我?”“是的。”“噢……”說話間,我想起來了,不久前的一天,我與她有過一面之交。還是在這個班次的早班車上,她側身站在我的前面。像極了我認識的一位熟人,於是,我上前並與她招呼起來。待她轉過臉時,我才知把她錯認了……

雖然我們互不相識,但彼此都知道是一個單位的。因而,在下了火車後,我與她並排走在鐵道上時,也少了一些拘謹。車站離港口有一段較長的距離。一路上我們都找了些單位裏的人和事說道起來。她穿了一雙白色球鞋,看得出來,她是特地爲走這段路準備的。走在這條通往港口的專用線上,我不時地向後方看去,並不是我謹慎過度,也不是我的保護欲氾濫,而是出於一種本能。“不打緊的。”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擔心。“這個時間沒有煤車經過的。”顯然,她對這裏的車輛經過比我瞭解。果不其然,在與她交談中,得知她在理貨隊工作,再有五年她就要退休了。看上去比她說的年齡要小許多。白皙的臉龐,散發着一種清麗可人的氣質,眼睛亮亮的秀着光。說話的語速很快,給人一種乾脆感。約摸半個時辰後,無爲大堤已攔在了我們的眼前。腳下的鐵軌也從此間分成了雙股,鐵軌從大堤下穿過。遠遠地順着鐵道線向前伸進,堆場、鬥輪機隱約可見。“到了。”她向我指了指道口邊的一間白房子。我知道她所指的.是三四橋軌道衡所在的地點。

這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我們也有過幾次碰面,但多在相互點頭中一笑而過。真正與她工作有些接觸的還是在她調到新線這邊來的時候。那時,新線剛剛開線不久,任務量大,爲加強新線這邊的力量,隊裏把她調到了這邊來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她叫田菜花。軌道衡理貨間都設在堤外,主要工作是對進入港口的煤車進行計量,並在現場進行理貨,來回進出都要穿過大堤。白天還好,夜間視線較差,又在野外走來走去,別說一個女同志了,說實話,就是我一個大老爺們心裏也不免有些發怵 。所以組建班組時,多爲一男一女一班。田菜花與老夏一個班,老夏與我差不多大,眼睛近視,身體也較爲羸弱。其他的班組都是男同志夜晚在現場,女同志在室內較多。只有田菜花把自己當成了男的,風雨無阻地出沒在夜色之中。

我所在的道口與軌道衡僅一堤之隔。夜間巡值經過新線時,我本能地都要朝着理貨員所在的位置多掃上幾眼,即便有時離他們不遠,但在安全帽的遮擋下,也難以看清他們的眼臉。只當看到穿着白球鞋在車皮邊來回走動的身影時,我知道那便是她了。

堆場上的高杆燈朦朧地發着昏暗的光,遠處不時傳來汽笛陣陣的鳴叫,咣鐺--咣鐺--軌道上車皮與車皮對接時發出的聲響,在夜空裏格外震耳發聵。很多時候,我在老線這邊接完當晚的車後,躺下休息了,還時常被這種撞擊帶來的振動所驚醒。夜不能寐時,起身站在小二樓上向下看,還能看到她在現場,藉着手電在那裏覈對車號。常常經過她所在的道口,和幾個班的理貨員都很熟悉。後來從老夏口中得知,菜花很小就來港口上班,大概是初中畢業吧。那時,她父親在單位上因公殉職,她頂替父親的工作進了單位,算起來她差不多與我和老夏有着同樣的工作年齡。去年夏天,理貨隊進行了整合,新線併入老線,分公司要對富餘的人員進行調動。“可能要被調到後勤。”好幾次,老夏都對我這樣說。 “到後勤?那工資可能要少上好幾百。”“那又能怎樣?”老夏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知道老夏的愛人還在外打工,兒子還在上中學,貸款買房,日子過得結結巴巴。聽說隊裏準備把老夏調走,爲此,一向與人爲善的田菜花找到了隊長,與隊長起了一些爭執,焦點自然是在老夏的去留上。隊長主要是從工作出發,同時也多多少少爲田菜花着想,可田菜花卻不領情,對着隊長拋下一句“要調夏師傅,行,等我退休後。”這件事過後,隊長不僅沒有生田菜花的氣,還當着我們的面拍着老夏的肩膀,朝着田菜花努努嘴。“謝謝人家吧。”老夏愣了神,一時說不出話來……

春去春回,油菜又開出了黃花。田菜花要退休了,我想送送她,更直白地說其實是想再看看她。三月初的一個午後,我在細雨中打着傘來到道口,進門一看,隊長、老夏還有一幫人正在爲菜花退休開着歡送會。見我來了,隊長、老夏邀請我也要參加。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發着言。我被一種溫暖的氣氛包圍着。老夏最後發言,他有些語無倫次,對着菜花這麼些年的照顧,他不停地說着一些感激的話語。菜花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躬身對着大家說:“要說感謝,我首先得感謝大家,感謝那些曾經幫助我照顧我的師傅們,是他們的言傳身教和關懷備至,使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感受到了集體的溫暖……”說話時,菜花的眼圈有些紅紅的。

菜花退休後,老夏仍然還在理貨隊上班,也沒有見他被調整到後勤部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