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詩詞歌賦 > 文言文 > 王安石《遊褒禪山記》原文及其賞析

王安石《遊褒禪山記》原文及其賞析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1.79W 次

導語:王安石不僅是一位傑出的政治家和思想家,同時也是一位卓越的文學家。他爲了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把文學創作和政治活動密切地聯繫起來,強調文學的作用首先在於爲社會服務,強調文章的現實功能和社會效果,主張文道合一。下面我們來欣賞一下關於王安石的名篇《遊褒禪山記》。

王安石《遊褒禪山記》原文及其賞析

  《遊褒禪山記》原文

褒禪山亦謂之華山,唐浮圖慧褒始舍於其址,而卒葬之;以故其後名之曰“褒禪”。今所謂慧空禪院者,褒之廬冢也。距其院東五里,所謂華山洞者,以其乃華山之陽名之也。距洞百餘步,有碑僕道,其文漫滅,獨其爲文猶可識曰“花山”。今言“華”如“華實”之“華”者,蓋音謬也。

其下平曠,有泉側出,而記遊者甚衆,所謂前洞也。由山以上五六裏,有穴窈然,入之甚寒,問其深,則其好遊者不能窮也,謂之後洞。餘與四人擁火以入,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有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盡。”遂與之俱出。蓋餘所至,比好遊者尚不能十一,然視其左右,來而記之者已少。蓋其又深,則其至又加少矣。方是時,餘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既其出,則或咎其欲出者,而餘亦悔其隨之,而不得極夫遊之樂也。

於是餘有嘆焉。古人之觀於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夫夷以近,則遊者衆;險以遠,則至者少。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隨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與力,而又不隨以怠,至於幽暗昏惑而無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於人爲可譏,而在己爲有悔;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其孰能譏之乎?此餘之所得也!

餘於僕碑,又以悲夫古書之不存,後世之謬其傳而莫能名者,何可勝道也哉!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四人者:廬陵蕭君圭君玉,長樂王回深父,餘弟安國平父、安上純父。

至和元年七月某日,臨川王某記。

  《遊褒禪山記》賞析一

第一部分

記遊山所見的景物和經過,是記敘部分。可以分爲兩層。(第一、二段)

第一層(第一段),介紹褒禪山概況。

文章緊扣題目,以“褒禪山亦謂之華山”一句起頭,點明作者所遊的地方是“褒禪山”,以及這座山的另一個名稱“華山”。由這句的“褒禪山”一名引出褒禪山名稱由來,點出禪院。寫禪院,既證實褒禪山名稱由來,又引出“距其院東五里”的華山洞。寫華山洞的位置和命名緣由,爲下文寫遊華山洞作交待,其中寫華山洞命名緣由又與開頭一句照應。記僕碑文字,循名責實,辨“華山”誤讀,不僅迴應開頭一句,證明褒禪山本名“華山”,亦即“花山”,也爲後文的議論伏筆。記敘的景物由禪院到華山洞,再到僕碑,反映了遊覽行蹤。全段以山名起始,以考證山名結尾,在內容上環環相扣。

其實作者自己也犯了個錯,“華山洞”其實應爲“華陽洞”,不過現在依舊保留原文,不加修改。

第二層(第二段),記遊華山洞的經過。

先略述前洞和後洞的概況,突出前洞與後洞迥然不同的環境特徵,以及遊前洞之易與遊後洞之難,揭示一般遊人就易避難的心理,爲後文“夫夷以近,則遊者衆;險以遠,則至者少”伏筆。

然後詳記遊後洞的經過。“餘與四人擁火以入”,點明瞭與人同遊,這纔有入洞以後諸人的不同反應。寫經過時,對所見景象,只異常簡括地記下“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用連鎖句式說明入“深”、進“難”、見“奇”的遞進式因果關係,爲後文借景喻理提供依據。

隨着入洞之深而“其見愈奇”,下文本應敘寫乘興而入,尋幽訪勝,領略“奇”景。不料,卻中途退了出來。遊洞至此結束。

作者又補敘了兩點。一是“蓋予所至……則其至又加少矣”,一是“方是時……而餘亦悔其隨之而不得極夫遊之樂也”。這兩點補敘爲下文借事喻理提供了依據。寫出洞後的心情,突出一個“悔”字。因爲當時“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卻“與之俱出”,“不得極夫遊之樂”,由此而“悔”,並因“悔”而引出下文。

第二部分

寫遊山的心得。這是文章的議論部分,可以分爲兩層。(第三四、段)

第一層(第三段),寫遊華山洞的心得。這一層是全文的重點。

以“於是餘有嘆焉”一句承上啓下。“嘆”字承上文的“悔”字,領起全段,自然地轉入議論。

作者先借託古人,說古人遊覽觀賞“往往有得”,是因爲他們“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以此表明作者在下面所要說的觀察所得,不是隨意的,而是以古人的“求思”精神爲依據和標準,經過深思而悟出來的。

以下以遊洞爲喻,以“有志”爲中心,進行逐層論述,闡明宏偉的目標、險遠的道路和“志”“力”“物”之間的內在聯繫。

“夫夷以近,則遊者衆”,照應“其下平曠,有泉側出,而記遊者甚衆”;“險以遠,則至者少”,照應“由山以上五六裏,有穴窈然,入之甚寒,問其深,則其好遊不能窮也”。兩相對比之後,緊接着指出“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照應“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這裏以景喻物,用“奇偉、瑰怪、非常之觀”比喻某種最高成就的境界。但這種境界“人之所罕至”,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達到的。

怎樣才能達到呢?作者提出了三個“不能至”:“非有志者不能至也”,“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無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這三個“不能至”表達了三層意思,提出了達到目的的三個必要條件:“志”“物”“力”。在提出“志”這個條件時,用兩個否定詞構成雙重否定,強調“有志”;在提出“力”和“物”這兩個條件時,又分別把“有志”作爲基本前提,也強調了“有志”。這就揭示了三者之間的辯證關係,首先要有“志”,其次要有“力”,再次要有“物”,把需要堅定的志向、不斷的艱苦努力又需要一定的物質條件才能完成一種理想追求的道理,說得相當清楚、完備而透徹。三個“不能至”的三層意思,是按照三個條件的重要性依次排列的,邏輯十分嚴密。

這三個條件缺一不可,都不是充分條件而是必要條件,而其中“志”又是最根本的。所以作者又對“志”的重要性,作進一步的強調和申述。“然力足以至焉,於人爲可譏,而在己爲有悔”,是說有“力”而無“志”,因此未達到目的,這會被人譏笑,自己也會悔恨;“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其孰能譏之乎?”指出只要“盡吾志”,雖然不能達到目的,也可以無譏無悔。通過對比“力足以至”而未能至和“盡吾志也而未能至”兩種情況,得出“可譏”“有悔”和“無悔”“無譏”兩種結果。這一正一反的兩層意思,照應“既其出,或咎其欲出者,而予亦悔其隨之而不得極夫遊之樂也”,突出了“有志”的決定作用,並且提出“盡吾志”,即全力以赴、堅持不懈的高標準要求,從事物的規律性歸結到人的主觀能動性,把所議論的道理推進一層。

最後,以“此餘之所得也”,收束這一段議論,歸結到作者思想上的收穫,迴應“古人之觀於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這段議論以古人“有得”始,以自己“所得”終,前後呼應。

第二層(第四段),借僕碑抒發感慨,提出治學必須採取“深思而慎取”的態度。

這一段與第一段記僕碑文字和訂正讀音相照應。先由所見的僕碑引出感慨,指出由於“古書之不存”,致使後人以訛傳訛。“何可勝道也哉”,這是從個別到一般,由“華山”的“音謬”概括出社會上輾轉訛誤,相沿失實的普遍情況。針對這種情況,提出“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這是從具體到抽象,概括出研究事物必須去僞存真的道理。這段議論一正一反:從反面加以否定,批評“謬其傳而莫能名”;從正面加以肯定,強調“深思而慎取”。

第三部分

是記遊的結尾,補敘同遊者的籍貫、姓名和作記時間,以及作者籍貫、署名。這是寫遊記常用的格式(第五段)

  《遊褒禪山記》賞析二

該文寫於宋仁宗至和元年(1054)七月某日,是作者與他的兩位朋友和兩個胞弟同遊褒禪山後所寫。這是一篇記述與議論相結合的散文,與一般遊記不同,獨具特色。全文按照記敘和議論的層次,可分五段。

從篇首至“蓋音謬也”。記述褒禪山命名的由來。文章開頭緊扣題目,開門見山地先說明褒禪山又叫華山之後,接着追述之所以命名爲褒禪山,是因爲唐朝有一個名叫慧褒的和尚,一開始住在華山之下,死後又葬在華山之下,所以叫做褒禪。作者由遠及近,當追溯了褒禪山命名的由來之後,就把筆墨轉向眼前所見的慧空禪院上來。說明如今看到的慧空禪院,就是當年慧褒禪師居住的房舍和墳墓之所在。因爲這畢竟是一篇遊記,所以當寫到慧空禪院之後,便以它爲基點,重點突出地來記敘褒禪山的名勝華山洞。“距其院東五里,所謂華山洞者,以其乃華山之陽名之也”。這三句,說明華山洞的方位及其命名的由來。接着又寫距華山洞百餘步倒在路旁的石碑,以及碑文的情況。“其文漫滅”一句,從字面上來看,是說由於年代久遠,字跡已經模糊不清。其實,也是爲了突出其中尚可辨識的“花山”二字。之所以要突出“花山”二字,在於糾正今人把“花山”之“花”誤讀爲“華實”之“華”的錯誤。之所以要糾正今人讀音的錯誤,又旨在爲下文發表感想和議論設下張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