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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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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夜幕降臨,天空中就會出現一個奇怪的側影,昂星團座、金牛星座和獵戶星座中的七顆星星勾劃出一個單腿人的形象。當印第安人看到這種現象時,他們就知道漫長的雨季即將過去,太陽將驅散烏雲,陽光下百花爭妍。

兩兄弟

印第安人的這門科學知識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呢?噢!原來他們是從那個只有一條腿的人那裏得來的。很久以前,這個人也是印第安人中的一員。

在遠古時代,一對兄弟生活在一起,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名字。兄弟二人情深似海,不管做什麼事情,他們都一心一意地互相幫助。

他們倆和睦相處,一直到哥哥成家立業。哥哥同鄰村的一個姑娘結了婚,這個年輕的姑娘像夏天的蝴蝶一樣美麗,但她的美麗又像落在蝴蝶翅膀上的花粉一樣,一碰即落。她裝出一副溫柔的樣子向哥哥獻媚,結果使哥哥迷上了她。這個姑娘的心腸很壞,嫉妒心很強,凡是她認爲美好和善良的東西,她都要千方百計地去破壞。

她發現兄弟二人情深似海,於是她開始想辦法使他們變成仇人。有一次,她打開丈夫的漁網,把網裏的魚全部放跑,然後嫁禍於弟弟。還有一次,她把弟弟的箭全部折斷,又把這件壞事推到哥哥的頭上。

這兩件事情都沒有能拆散兄弟二人,他們發現其中的奧妙之後,都把這個女人的小權術當作兒戲,然後一笑了之。

他們的好心並沒有使這個女人回心轉意,而是恰恰相反。她氣得要命,晚上睡不着覺。她越是感到無法破壞兄弟二人之間的情誼,就越是對他們恨之入骨。

最後這個壞女人下決心要害死兄弟二人當中的一個。她開始等待合適的時機。

不久,這樣的機會出現了,她看到弟弟躺在河邊上曬太陽,而且睡得非常香甜,她沒費吹灰之力就把弟弟裹在漁網裏,她心裏暗想,即使他醒來也無法動彈。

這個女人隨後又去找她的丈夫,並對他說,“我很久以來就想吃到香蕉。

你跟我一塊去摘幾個吧。”丈夫一點也不知道妻子別有用心,便欣然同意了。

他找到一棵巨大的香蕉樹,上面的果實幾乎熟透了。他沿着樹幹爬到樹上,壞女人趁丈夫看不見她的當兒掏出一把斧子。當他停下來爲她去摘一串金黃的香蕉時,她卻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斧子向丈夫的腿上狠狠地砍下去。她以爲丈夫捱了這一可怕的斧子後,在樹上站立不住,一定會掉下來摔死。這一斧子的確砍得很厲害,但她的丈夫並沒有從樹上掉下來,相反,他又急忙向上爬去。

壞女人嚎叫着爬上香蕉樹去追趕她的丈夫:“你爬得再高也沒有用,這一次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我抓住你非砍死你不可!”

丈夫一直爬到樹尖上,再也不能往上爬了,因爲樹枝非常細軟,一陣微風就能把他們吹得晃來晃去,而且香蕉已經把樹枝壓彎了,如果再加上一個人的重量,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壞女人舉起斧子正要砍下去,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她的丈夫突然騰空而起,升到香蕉樹的上空,就像登在一架無形的梯子上面似的,他用剩下的一條腿向上爬着,一直向天空爬去。

作惡的女人被這奇異的現象驚得呆若木雞,愣愣地望着天空。她看見她的丈夫在天空中越飄越遠,然後變成一個小黑點,最後小黑點也消失在雲霧之中。

她睜大眼睛望着,結果什麼也看不見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永遠不會回來了。她定了定神,自言自語地說:“罷!沒有人再能看到他,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如果他的弟弟問起此事,我怎麼也能對付過去。”想到這裏,她從樹上下來,扔掉血跡斑斑的斧子,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家裏。

過了一會兒,弟弟來到嫂子家裏問:我哥哥到哪裏去了?”壞女人粗聲地回答說:“怎麼來問我?你應該知道他在哪裏,因爲你們總是形影不離!”

弟弟不安地搖了搖頭:“我在河邊上睡着了,被人緊緊地裹在漁網裏,幸虧鄰居們來幫助,否則我是出不來的。可是你的丈夫並沒有在他們中間……”

嫂子沒好氣地說:“得了!你的哥哥丟不了!別在這裏白費口舌啦。你看,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弟弟無可奈何,只好走了。他似乎覺得嫂子在欺騙他,她明明知道,但就是不肯說出來。整個下午,弟弟不停地東奔西跑,到處尋找他的哥哥。凡是他 認爲村裏人能看見哥哥的地方都跑遍了,可是大家都說沒有看見。傍晚,當夜幕就要降臨時,弟弟發現了那把帶血的斧子,他認出這是哥哥的斧子,又看到斧刃上沾着人 的血跡。他沒有把這個可怕的發現告訴任何人。他獨自坐在自己的屋前,思前想後,竭力想猜測出這個傷天害理的罪惡行徑的兇手。他無意中擡起頭望了望漆黑的夜空,這時他突然聽到從天上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雖然聲音很低,但了覺得這個聲音特別熟悉:“親愛的弟弟,我知道你找了我一整天,你 看看太陽升起的地方就會知道我並沒有死。”

弟弟望着東方的夜空,一幅奇異的景象立刻映入他的眼簾。在地平線的上空,他認出了哥哥熟悉的身影,但這已經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身影,而是幾個星星勾劃出來的輪廓,他清楚地看見天空中的哥哥只剩下一條腿。

“你怎麼失掉了一條腿呢?”弟弟問。

哥哥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弟弟,最後說:

“我的妻子太壞了,她喪盡了天良。我們對她總是寬宏大量,但是她卻對我們懷着刻骨的仇恨,以至最後想殺害我……我料到她也想把你活活地砍成肉泥。”

“哥哥,你不要爲我擔心。一有機會,我讓她懺悔自己犯下的罪過,我向你發誓一定辦到!”弟弟莊重地回答說。”

兄弟二人隔着遙遠的夜空說完了最後這幾句話。

第二天,弟弟實現諾言的機會果然出現了。他偶爾發現一羣野生的蜜蜂在一棵枯老的樹洞裏做了一個窩。他立刻想起貪嘴的嫂子非常喜歡吃蜂蜜,便十分小心地在樹幹上鑿了一個大洞,這個洞正好能容納一個人進去,他又把取下來的木塊藏在附近。

弟弟找到嫂子說:

“我在一棵樹洞裏發現了大量的蜂蜜,你不想弄一點回來嗎?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弄不回來……”

“你問我去不去呀?……如果那裏的蜂蜜真像你說的那樣多的話,我一定去。”貪嘴的女人回答說。她請求弟弟領她去,然後又帶上家裏最大的瓷碗。

一路上她不停地催促這個青年人快點走,因爲她害怕別人搶在他們的前邊。他們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

弟弟指着樹上黑洞洞的缺口說:

“你看見了嗎?就在那裏面。你可以滿滿地裝一大碗。”

嫂子有點躊躇不前。弟弟又說: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第一個進去。”

他折斷一根幹樹枝,跳進樹洞裏。過了一會兒,他又鑽了出來,樹枝上沾滿了金黃色的蜂蜜。蜂蜜是那樣的香甜,貪嘴的嫂子饞得口水直流,她不再猶豫了,帶上大瓷碗鑽進了樹洞。

這正是青年人所期望的。他把一塊石頭扔向蜂羣,使蜜蜂亂飛起來,然後又小心謹慎地用鑿下來的那塊木頭堵住洞口。這塊木頭正好把缺口堵得嚴嚴實實,即使鱷魚用強有力的尾巴猛烈地去掃也無法把洞口弄開。

弟弟轉身回家了,不再去理睬嫂子的慘叫聲和發狂的野生蜜蜂發出的嗡嗡聲。

夜幕籠罩了大地,滿天的繁星發出亮光,弟弟又看見哥哥出現在東方。

“我知道你爲我報了仇,你的行爲是正義的!”哥哥對望着夜空的弟弟說。

哥哥還在繼續往下說,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很快就變成了模糊不清的細語聲:

“我要報答你。你記住,當你看見我在漆黑的天空中放出光芒時,第二天肯定是個好天氣……”

哥哥可能還說了別的一些話,也可能沒有再說什麼,夜晚的微風吹走了細語聲,什麼也聽不見了。只有七顆明亮的星星仍然在天空中閃爍,使他的形象留在人們的心中。

還有另外兩件事情使印第安人把他永遠銘刻在心上。

從這一天起,如果印第安人看見天空中出現這個星座,他們就知道旱季即將到來。

他們同時也知道,當枯樹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時,這是被永遠關在樹洞裏的那個壞女人發出的怨,天尤人的悲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