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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體》的讀後感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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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體》這次得到雨果獎,評獎過程雖說有些插曲,也不必將此獎看得比諾貝爾獎還“純粹”,但卻仍然可以說,是一個劃時代的事件:它標誌着中國的通俗文學也在向世界一流水準看齊。這個事情,其實比一般人所能理解的,還要重要一些。嚴鋒兄以前有個看法,認爲自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中國的純文學寫作經過幾十年的努力,最好的作品,已經和目前世界一流水準差別甚微,但通俗文學,卻和世界水準有着巨大的鴻溝——我很同意這個看法。《三體》得到行內大獎,可以彌補一下這個遺憾,也可以讓更多作者看到希望。

《三體》的讀後感範文

中國新科幻正在力圖擺脫“通俗”的帽子,這在我看來,大可不必。“通俗”並不一定是個貶義詞,一般人喜歡看的,就是通俗文學——能夠做到大衆喜聞樂見,也是一種特殊的本領,並非人人可能。如果在此之外,還有更深更廣的內涵,也可能會被經典化,耳熟能詳的例子如金庸武俠小說,並不因爲其文類通俗而失去業已確立的經典地位。如果擺正自己的地位,通俗文學依然大有可爲,並不一定非得躋身於在觀念、內容、形式等方面都在進行探索的純粹文學乃至先鋒文學的狹窄領域——那種探索,本來就是少數人的責任和義務。當然,新科幻如果在觀念、內容尤其是形式方面都進行了前沿性的探索,也會成爲高層文學的一部分,但恐怕會大大降低特定時空內讀者的數量,有此雄心的作者,得事先預估其中的風險。

通俗並不妨礙其也關注一些“嚴肅”的問題——當然,關注的方式,處理的複雜性和深度,還是會與嚴肅文學有別。在這些方面,《三體》仍然是通俗文學,它之所以值得學者關注,是因爲它涉及到了一些至關重要的問題——當然,處理得如何,則見仁見智。

儘管屬於“科幻小說”,《三體》核心的設定和關注,其實屬於社會或政治領域,只是它把對這個領域的一些基本設定,投射到了廣袤的宇宙時空之中。這部小說的出發點,是很單純的“科幻”問題:地球人是否應該和外星人聯繫,是否應該預先設定外星人的“善意”?劉慈欣後來在採訪中的回答顯然更爲周全:我們應該對地球上的同類盡力推行諒解和善意(這已經很難),卻不能不以“最大的惡意”評估可能存在的外星威脅——不能過於天真乃至蠢萌。但由此推廣出來的“黑暗森林體系”這一“宇宙社會學”的“公設”,卻屬於社會、政治領域,也可能存在各種問題,難免引起爭議。事實上,一談到“宇宙公設”,就已進入“道”的領域,這是哲學尤其是形而上學的基本領域,科學在此並無優先權,對我們一般人來說,最好是承認對此一無所知,從而多少能夠保持開放性的態度。

黑暗森林體系,有其洞見——尤其以業已瞭解的人類歷史狀況而言,所以不能一概抹殺,但能否推廣爲“宇宙真理”,卻大成問題。其基本預設,可以說來自於一些現代性的流行觀念:在政治學上,不會早於16世紀霍布斯的自然狀態假說,在社會學上則明顯受到業已廢棄的19世紀的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影響。列奧·施特勞斯曾對霍布斯的假說提出批評,如果假定人只是追求肉體的自我保全,進而僅僅追求技術發展以達到此目的並追求權力的擴展,對於古典哲學來說,這已經標誌着我們喪失了基本的人性,屬於古典哲學家不再有興趣討論的問題。就對人的理解而言,人首先恐怕是一種追求意義的生物,意義問題沒法單純用技術手段化約,“意義人”要先於“政治人”,更不用說“自然人”或“技術人”。事實上,這也是今日社會學業已承認的基本原則——對《三體》的設定最有力的駁論之一,就來自一位社會學背景、網名“風間隼”的學者,他寫到,只要“是與人類一樣有精神覺悟,有自由意志的生物”,“‘宇宙社會學’就一定會涉及到意義問題,絕對不可能用數學來解決。”對此,《三體》考慮顯然不足。

不過,即使純粹從數學模型來說,《三體》的設定恐怕也未見得自洽。“黑暗森林體系”可以看作設定條件下的“博弈論”的一個解,但它是否“最優解”或“唯一解”,恐怕並非不存在疑問;還不用說,最初的設定條件:兩個公理和兩個推論,是否存在矛盾因而不能自洽,也並非毫無疑義。“博弈論”問題的合理解,關鍵在於如何達到“納什均衡”,由此如何評估“黑暗森林體系”的自洽性,應該交給專家去處理。我們唯一可以提供的意見是:力量和衝突(全面的戰爭狀態)恐怕並非最優解,遑論唯一解。如果推廣到更復雜的系統,問題也就更爲複雜。我們知道,霍布斯由“自然狀態”假設,推出的是一整套政治理論;即使天馬行空的科幻領域,劉慈欣非常可能受其影響的科幻大師阿西莫夫“基地”系列小說中的“心理史學”設定(本身受19世紀思想影響),也並非如同“黑暗森林體系”那樣暗黑;事實上,即使劉慈欣自己,也存在矛盾——《三體》第三部中,倖存下來的人類,關注整個宇宙的命運時,其所思所爲,也與“黑暗森林體系”並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