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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卷二十八 志第十八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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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志中】

《晉書》卷二十八 志第十八

《傳》曰:“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咎僭,厥罰恆陽,厥極憂。時則有詩妖,時則有介蟲之孽,時則有犬禍,時則有口舌之痾,時則有白眚白祥。惟木沴金。”言之不從,從,順也。是謂不乂,乂,治也。孔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詩》曰:“如蜩如螗,如沸如羹。”言上號令不順人心,虛譁憒亂,則不能治海內。失在過差,故其咎僭差也。刑罰妄加,羣陰不附,則陽氣勝,故其罰常陽也。旱傷百穀,則有寇難,上下俱憂,故其極憂也。君炕陽而暴虐,臣畏刑而箝口,則怨謗之氣發於歌謠,故有詩妖。介蟲孽者,謂小蟲有甲飛揚之類,陽氣所生也,於《春秋》爲螽,今謂之蝗,皆其類也。於《易》,《兌》爲口,犬以吠守而不可信,言氣毀,故有犬禍。一曰,旱歲犬多狂死及爲怪,亦是也。及人,則多病口喉咳嗽者,故有口舌痾。金色白,故有白眚白祥。凡言傷者,病金氣;金氣病,則木沴之。其極憂者,順之,其福曰康寧。劉歆《言傳》曰時則有毛蟲之孽。說以爲於天文西方參爲獸星,故爲毛蟲。

魏齊王嘉平初,東郡有訛言,雲白馬河出妖馬,夜過官牧邊鳴呼,衆馬皆應,明日見其跡,大如斛,行數裏,還入河。楚王彪本封白馬,兗州刺史令狐愚以彪有智勇,及聞此言,遂與王凌謀共立之。事泄,凌、愚被誅,彪賜死。此言不從之罰也。《詩》雲:“人之訛言,寧莫之懲。”

蜀劉禪嗣位,譙周曰:“先主諱備,其訓具也,後主諱禪,其訓授也。若言劉已具矣,當授與人,甚於晉穆侯、漢靈帝命子之祥也。”蜀果亡,此言之不從也。劉備卒,劉禪即位,未葬,亦未逾月,而改元爲建興,此言之不從也。禮,國君即位逾年而後改元者,緣臣子之心不忍一年而有二君。今可謂亟而不知禮義矣。後遂降焉。

魏明帝太和中,姜維歸蜀,失其母。魏人使其母手書呼維令反,並送當歸以譬之。維報書曰:“良田百頃,不計一畝,但見遠志,無有當歸。”維卒不免。

景初元年,有司奏,帝爲烈祖,與太祖、高祖併爲不毀之廟,從之。案宗廟之制,祖宗之號,皆身沒名成乃正其禮。故雖功赫天壤,德邁前王,未有豫定之典。此蓋言之不從失之甚者也。後二年而宮車晏駕,於是統微政逸。

吳孫休時,烏程人有得困病,及差,能以響言者,言於此而聞於彼。自其所聽之,不覺其聲之大也。自遠聽之,如人對言,不覺聲之自遠來也。聲之所往,隨其所向,遠者所過十數裏。其鄰人有責息於外,歷年不還,乃假之使爲責讓,懼以禍福。負物者以爲鬼神,即傎倒畀之,其人亦不自知所以然也。言不從之咎也。

魏時起安世殿,武帝后居之。安世,武帝字也。武帝每延羣臣,多說平生常事,未嘗及經國遠圖。此言之不從也。何曾謂子遵曰:“國家無貽厥之謀,及身而已,後嗣其殆乎!此子孫之憂也。”自永熙后王室漸亂,永嘉中天下大壞,及何綏以非辜被殺,皆如曾言。

趙王倫廢惠帝於金墉城,改號金墉城爲永安宮。帝尋復位而倫誅。

惠帝永興元年,詔廢太子覃還爲清河王,立成都王潁爲皇太弟,猶加侍中、大都督,領丞相,備九錫,封二十郡,如魏王故事。案周禮傳國以胤不以勳,故雖公旦之聖不易成王之嗣,所以遠絕覬覦,永一宗祧。後代遵履,改之則亂。今擬非其實,僭差已甚。且既爲國嗣,則不應復開封土,兼領庶職。此言之不從,進退乖爽,故帝既播越,穎亦不終,是其咎僭也。後猶不悟,又立懷帝爲皇太弟。懷終流弒,不永厥祚,又其應也。語曰,“變古易常,不亂則亡”,此之謂乎。

元帝永昌二年,大將軍王敦下據姑孰。百姓訛言行蟲病,食人大孔,數日入腹,入腹則死;療之有方,當得白犬膽以爲藥。自淮泗遂及京都,數日之間,百姓驚擾,人人皆自雲已得蟲病。又云,始在外時,當燒鐵以灼之。於是翕然,被燒灼者十七八矣。而白犬暴貴,至相請奪,其價十倍。或有自雲能行燒鐵灼者,賃灼百姓,日得五六萬,憊而後已。四五日漸靜。說曰:“夫裸蟲人類,而人爲之主。今雲蟲食人,言本同臭類而相殘賊也。自下而上,明其逆也。必入腹者,言害由中不由外也。犬有守衛之性,白者金色,而膽,用武之主也。帝王之運,王霸會於戌。戌主用兵,金者晉行,火燒鐵以療疾者,言必去其類而來火與金合德,共除蟲害也。”案中興之際,大將軍本以腹心受伊呂之任,而元帝末年,遂攻京邑,明帝諒闇,又有異謀,是以下逆上,腹心內爛也。及錢鳳、沈充等逆兵四合,而爲王師所挫,逾月而不能濟水,北中郎劉遐及淮陵內史蘇峻率淮泗之衆以救朝廷,故其謠言首作於淮泗也。朝廷卒以弱制強,罪人授首,是用白犬膽可救之效也。

海西公時,庾晞四五年中喜爲輓歌,自搖大鈴爲唱,使左右齊和。又宴會輒令倡妓作新安人歌舞離別之辭,其聲悲切。時人怪之,後亦果敗。

太元中,小兒以兩鐵相打於土中,名曰鬥族。后王國寶、王孝伯一姓之中自相攻擊。

桓玄初改年爲大亨,遐邇歡言曰“二月了”,故義謀以仲春發也。玄篡立,又改年爲建始,以與趙王倫同,又易爲永始,永始復是王莽受封之年也。始徙司馬道子於安成。安帝遜位,出永安宮,封爲平固王,琅邪王德文爲石陽公,並使住尋陽城。識者皆以爲言不從之妖僭也。

武帝初,何曾薄太官御膳,自取私食,子劭又過之,而王愷又過劭。王愷、羊琇之儔,盛致聲色,窮珍極麗。至元康中,誇恣成俗,轉相高尚,石崇之侈,遂兼王、何,而儷人主矣。崇既誅死,天下尋亦淪喪。僭逾之咎也。

庶徵恆陽,劉向以爲《春秋》大旱也。其夏旱,雩,《禮》謂之大雩。不傷二谷謂之不雨。京房《易傳》曰:“欲德不用茲謂張,厥災荒,旱也。其旱陰雲不雨,變而赤,因四際。師出過時茲謂廣,其旱不生。上下皆蔽茲謂隔,其旱天赤三月,時有雹殺飛禽。上緣求妃茲謂僭,其旱三月大溫亡雲。君高臺府茲謂犯陰侵陽,其旱萬物根死,數有火災。庶位逾節茲爲僭,其旱澤物枯,爲火所傷。”

魏明帝太和二年五月,大旱。元年以來崇廣宮府之應也。又,是春宣帝南擒孟達,置二郡,張郃西破諸葛亮,斃馬謖。亢陽自大,又其應也。

太和五年三月,自去冬十月至此月不雨。辛已,大雩。

齊王正始元年二月,自去冬十二月至此月不雨。去歲正月,明帝崩。二月,曹爽白嗣主,轉宣帝爲太傅,外示尊崇,內實欲令事先由已。是時宣帝功蓋魏朝,欲德不用之應也。

高貴鄉公甘露三年正月,自去秋至此月旱。是時文帝圍諸葛誕,衆出過時之應也。初,壽春秋夏常雨淹城,而此旱逾年,城陷,乃大雨。鹹以誕爲天亡。

吳孫亮五鳳二年,大旱,百姓飢。是歲徵役煩興,軍士怨叛。此亢陽自大,勞役失衆之罰也。其役彌歲,故旱亦竟年。

孫皓寶鼎元年,春夏旱。時孫皓遷都武昌,勞役動衆之應也。

武帝泰始七年五月閏月旱,大雩。八年五月,旱。是時帝納荀勖邪說,留賈充不復西鎮,而任愷漸疏,上下皆蔽之應也。及李憙、魯芝、李胤等並在散職,近厥德不用之謂也。

九年,自正月旱,至於六月,祈宗廟社稷山川。癸未,雨。十年四月,旱。去年秋冬,採擇卿校諸葛衝等女。是春,五十餘人入殿簡選。又取小將吏女數十人,母子號哭於宮中,聲聞於外,行人悲酸。是殆積陰生陽,上緣求妃之應也。

咸寧二年五月旱,大雩。至六月,乃澍雨。

太康二年旱,自去冬旱至此春。三年四月旱,乙酉詔司空齊王攸與尚書、廷尉、河南尹錄訊繫囚,事從蠲宥。

五年六月,旱。此年正月天陰,解而複合。劉毅上疏曰:“必有阿黨之臣奸以事君者,當誅而不赦也。”帝不答。是時荀勖、馮紞僭作威福,亂朝尤甚。

六年三月,青、樑、幽、冀郡國旱。六月,濟陰、武陵旱,傷麥。七年夏,郡國十三大旱。八年四月,冀州旱。九年夏,郡國三十三旱,扶風、始平、京兆、安定旱,傷麥。十年二月,旱。

太熙元年二月,旱。自太康已後,雖正人滿朝,不被親仗,而賈充、荀勖、楊駿、馮紞等迭居要重,所以無年不旱者,欲德不用,上下皆蔽,庶位逾節之罰也。

惠帝元康七年七月,秦、雍二州大旱,疾疫,關中飢,米斛萬錢。因此氐羌反叛,雍州刺史解系敗績。而飢疫荐臻,戎晉並困,朝廷不能振,詔聽相賣鬻。其九月,郡國五旱。

永寧元年,自夏及秋,青、徐、幽、並四州旱。十二月,又郡國十二旱。是年春,三王討趙王倫,六旬之中數十戰,死者十餘萬人。

懷帝永嘉三年五月,大旱,襄平縣樑水淡池竭,河、洛、江、漢皆可涉。是年三月,司馬越歸京都,遣兵入宮,收中書令繆播等九人殺之,皆僭逾之罰也。又四方諸侯多懷無君之心,劉元海、石勒、王彌、李雄之徒賊害百姓,流血成泥,又其應也。五年,自去冬旱至此春。去歲十一月,司馬越以行臺自隨,斥黜宮衛,無君臣之節。

元帝建武元年六月,揚州旱。去年十二月,淳于伯冤死,其年即旱,而太興元年六月又旱。幹寶曰“殺淳于伯之後旱三年”是也。刑罰妄加,羣陰不附,則陽氣勝之罰也。

元帝太興四年五月,旱。是時王敦陵僭已著。

永昌元年夏,大旱。是年三月,王敦有石頭之變,二宮陵辱,大臣誅死,僭逾無上,故旱尤甚也。其閏十一月,京都大旱,川穀並竭。

明帝太寧三年,自春不雨,至於六月。

成帝咸和元年,夏秋旱。是時庾太后臨朝稱制,言不從而僭逾之罰也。

二年夏,旱。五年五月,大旱。六年四月,大旱。八年秋七月,旱。九年,自四月不雨,至於八月。

鹹康元年六月,旱。是時成帝沖弱,未親萬機,內外之政,決之將相。此僭逾之罰,連歲旱也。至四年,王導固讓太傅,復子明辟。是後不旱,殆其應也。時天下普旱,會稽、餘姚特甚,米鬥直五百,人有相鬻者。二年三月,旱。三年六月,旱。時王導以天下新定,務在遵養,不任刑罰,遂盜賊公行,頻五年亢旱,亦舒綬之應也。

康帝建元元年五月,旱。

穆帝永和元年五月,旱。是時帝在衤強褓,褚太后臨朝,如明穆太后故事。五年七月不雨,至於十月。六年夏,旱。八年夏,旱。九年春,旱。

昇平三年冬,大旱。四年冬,大旱。

哀帝隆和元年夏,旱。是時桓溫強恣,權制朝廷,僭逾之罰也。

海西公太和元年夏,旱。四年冬,旱。涼州春旱至夏。

簡文帝鹹安二年十月,大旱,飢。自永和至是,嗣主幼衝,桓溫陵僭,用兵征伐,百姓怨苦。

孝武帝寧康元年三月,旱。是時桓溫入覲高平陵,闔朝致拜,逾僭之應也。三年冬,旱。

太元四年夏,大旱。八年六月,旱。十年七月,旱,飢。初,八年破苻堅,九年諸將略地,有事徐豫,楊亮、趙統攻討巴沔。是年正月,謝安又出鎮廣陵,使子琰進次彭城,頻有軍役。

十三年六月,旱。去歲北府遣戍胡陸,荊州經略河南。是年夏,郭銓置戍野王,又遣軍破黃淮。

十五年七月,旱。十七年,秋旱至冬。是時烈宗仁恕,信任會稽王道子,政事舒緩。又茹千秋爲驃騎諮議,竊弄主相威福。又比丘尼乳母親黨及婢僕之子階緣近習,臨部領衆。又所在多上春竟囚,不以其辜,建康獄吏,枉暴既甚。此又僭逾不從冤濫之罰。

安帝隆安二年冬,旱,寒甚。四年五月,旱。五年,夏秋大旱。十二月,不雨。時孫恩作亂,桓玄疑貳,迫殺殷仲堪,而朝廷即授以荊州之任,司馬元顯又諷百僚悉使敬己,內外騷動,兵革煩興。此皆陵僭憂愁之應也。

元興元年七月,大飢。九月、十月不雨,泉水涸。二年六月,不雨。冬,又旱。時桓玄奢僭,十二月遂篡位。三年八月,不雨。

義熙四年冬,不雨。六年九月,不雨。八年十月,不雨。九年,秋冬不雨。十年九月,旱。十二月又旱,井瀆多竭。是時軍役煩興。

詩妖

魏明帝太和中,京師歌《兜鈴曹子》,其唱曰“其柰汝曹何”,此詩妖也。其後曹爽見誅,曹氏遂廢。

景初初,童謠曰:“阿公阿公駕馬車,不意阿公東渡河,阿公來還當柰何!”及宣帝遼東歸,至白屋,當還鎮長安。會帝疾篤,急召之,乃乘追鋒車東渡河,終如童謠之言。

齊王嘉平中,有謠曰:“白馬素羈西南馳,其誰乘者硃虎騎。”硃虎者,楚王小字也。王凌、令狐愚聞此謠,謀立彪。事發,凌等伏誅,彪賜死。

吳孫亮初,童謠曰;“籲汝恪,何若若,蘆葦單衣篾鉤絡,於何相求常子閣。”“常子閣”者,反語石子堈也。鉤絡,鉤帶也。及諸葛恪死,果以葦蓆裹身,篾束其要,投之石子堈。後聽恪故吏收斂,求之此堈雲。

孫亮初,公安有白鼉鳴。童謠曰:“白鼉鳴,龜背平。南郡城中可長生,守死不去義無成。”“南郡城中可長生”者,有急易以逃也。明年,諸葛恪敗,弟融鎮公安,亦見襲,融刮金印龜服之而死。鼉有鱗介,甲兵之象。又曰,白祥也。

孫休永安二年,將守質子羣聚嬉戲,有異小兒忽來言曰:“三公鋤,司馬如。”又曰:“我非人,熒惑星也。”言畢上升,仰視若曳一匹練,有頃沒。幹寶曰:“後四年而蜀亡,六年而魏廢,二十一年而吳平。”於是九服歸晉。魏與吳蜀並戰國,“三公鋤,司馬如”之謂也。

孫皓遣使者祭石印山下妖祠,使者因以丹書巖曰:“楚九州渚,吳九州都。揚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矣。”皓聞之,意益張,曰:“從大皇帝至朕四世,太平之主非朕復誰!”恣虐逾甚,尋以降亡,近詩妖也。

孫皓天紀中,童謠曰:“阿童復阿童,銜刀遊渡江。不畏岸上獸,但畏水中龍。”武帝聞之,加王浚龍驤將軍。及徵吳,江西衆軍無過者,而王浚先定秣陵。

武帝太康三年平吳後,江南童謠曰:“局縮肉,數橫目,中國當敗吳當復。”又曰:“宮門柱,且當朽,吳當復,在三十年後。”又曰:“雞鳴不拊翼,吳復不用力。”於時吳人皆謂在孫氏子孫,故竊發爲亂者相繼。案“橫目”者四字,自吳亡至元帝興幾四十年,元帝興於江東,皆如童謠之言焉。元帝忄而而少斷,“局縮肉”者,有所斥也。

太康末,京洛爲《折楊柳》之歌,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辭,終以擒獲斬截之事。是時三楊貴盛而被族滅,太后廢黜,幽死中宮,“折楊柳”之應也。

惠帝永熙中,河內溫縣有人如狂,造書曰:“光光文長,大戟爲牆。毒藥雖行,戟還自傷。”又曰:“兩火沒地,哀哉秋蘭。歸形街郵,終爲人嘆。”及楊駿居內府,以戟爲衛,死時又爲戟所害傷。楊後被廢,賈后絕其膳八日而崩,葬街郵亭北,百姓哀之也。雨火,武帝諱,蘭,楊後字也。其時又有童謠曰:“二月末,三月初,荊筆楊板行詔書,宮中大馬幾作驢。”此時楊駿專權,楚王用事,故言“荊筆楊板”。二人不誅,則君臣禮悖,故云“幾作驢”也。

元康中,京洛童謠曰:“南風起,吹白沙,遙望魯國何嵯峨,千歲髑髏生齒牙。”又曰:“城東馬子莫嚨哅,此至來年纏女閤。”南風,賈后字也。白,晉行也。沙門,太子小名也。魯,賈謐國也。言賈后將與謐爲亂,以危太子,而趙王因釁咀嚼豪賢,以成篡奪,不得其死之應也。

元康中,天下商農通著大鄣日。時童謠曰:“屠蘇鄣日覆兩耳,當見瞎兒作天子。”及趙王倫篡位,其目實眇焉。趙王倫既篡,洛中童謠曰:“獸從北來鼻頭汗,龍從南來登城看,水從西來河灌灌。”數月而齊王、成都、河間義兵同會誅倫。案成都西籓而在鄴,故曰“獸從北來。”齊東籓而在許,故曰“龍從南來。”河間水源而在關中,故曰“水從西來”。齊留輔政,居於宮西,又有無君之心,故言“登城看”也。

太安中,童謠曰:“五馬遊渡江,一馬化爲龍。”後中原大亂,宗籓多絕,唯琅邪、汝南、西陽、南頓、彭城同至江東,而元帝嗣統矣。

司馬越還洛,有童謠曰:“洛中大鼠長尺二,若不早去大狗至。”及苟晞將破汲桑,又謠曰:“元超兄弟大落度,上桑打椹爲苟作。”由是越惡晞,奪其兗州,隙難遂構焉。

愍帝初,有童謠曰:“天子何在豆田中。”至建興四年,帝降劉曜,在城東豆田壁中。

建興中,江南謠歌曰:訇如白坑破,合集持作<無瓦>。揚州破換敗,吳興覆瓿甊。”案白者,晉行。坑器有口屬甕,瓦甕質剛,亦金之類也。“訇如白坑破”者,言二都傾覆,王室大壞也。“合集持作<無瓦>”者,元帝鳩集遺餘,以主社稷,未能克復中原,但偏王江南,故其喻也。及石頭之事,六軍大潰,兵人抄掠京邑,爰及二宮。其後三年,錢鳳復攻京邑,阻水而守,相持月餘日,焚燒城邑,井堙木刊矣。鳳等敗退,沈充將其黨還吳興,官軍踵之,蹈藉郡縣,充父子授首,黨與誅者以百數。所謂“揚州破換敗,吳興覆瓿甊”,瓿甊瓦器,又小於<無瓦>也。

明帝太寧初,童謠曰:“惻惻力力,放馬山側。大馬死,小馬餓。高山崩,石自破。”及明帝崩,成帝幼,爲蘇峻所逼,遷於石頭,御膳不足,此“大馬死,小馬餓”也。高山,峻也,又言峻尋死。石,峻弟蘇石也。峻死後,石據石頭,尋爲諸公所破,復是崩山石破之應也。

成帝之末,又有童謠曰:“?蓋?蓋何隆隆,駕車入梓宮。”少日而宮車晏駕。

鹹康二年十二月,河北謠雲:“麥入土,殺石武。”後如謠言。

庾亮初鎮武昌,出至石頭,百姓於岸上歌曰:“庾公上武昌,翩翩如飛鳥。庾公還揚州,白馬牽旒旐。”又曰:“庾公初上時,翩翩如飛烏。庾公還揚州,白馬牽流蘇。”後連徵不入,及薨於鎮,以喪還都葬,皆如謠言。

穆帝昇平中,童兒輩忽歌於道曰《阿子聞》,曲終輒雲“阿子汝聞不”?無幾而帝崩,太后哭之曰:“阿子汝聞不?”

昇平末,俗間忽作《廉歌》,有扈謙者聞之曰:“廉者,臨也。歌雲'白門廉,宮庭廉',內外悉臨,國家其大諱乎!”少時而穆帝晏駕。

哀帝隆和初,童謠曰:“昇平不滿鬥,隆和那得久!桓公入石頭,陛下徒跣走。”朝廷聞而惡之,改年曰興寧。人復歌曰:“雖復改興寧,亦復無聊生。”哀旁壽崩。昇平五年而穆帝崩,“不滿鬥”,昇平不至十年也。

海西公太和中,百姓歌曰:“青青御路楊,白馬紫遊繮。汝非皇太子,那得甘露漿?”識者曰:“白者,金行,馬者,國族。紫爲奪正之色,明以紫間硃也。”海西公尋廢,其三子並非海西公之子,縊以馬繮。死之明日,南方獻甘露馬。

太和末,童謠曰:“犁牛耕御路,白門種小麥。”及海西公被廢,百姓耕其門以種小麥,遂如謠言。

海西公初生皇子,百姓歌雲:“鳳皇生一雛,天下莫不喜。本言是馬駒,今定成龍子。”其歌甚美,其旨甚微。海西公不男,使左右向龍與內侍接,生子,以爲己子。

桓石民爲荊州,鎮上明,百姓忽歌曰“黃曇子”。曲中又曰:“黃曇英,揚州大佛來上明。”頃之而桓石民死,王忱爲荊州。黃曇子乃是王忱字也。忱小字佛大,是“大佛來上明”也。

孝武帝太元末,京口謠曰:“黃雌雞,莫作雄父啼。一旦去毛衣,衣被拉颯棲。”尋而王恭起兵誅王國寶,旋爲劉牢之所敗,故言“拉颯棲”也。

會稽王道子於東府造土山,名曰靈秀山。無幾而孫恩作亂,再踐會稽。會稽,道子所封;靈秀,孫恩之字也

庾楷鎮歷陽,百姓歌曰:“重羅黎,重羅黎,使君南上無還時。”後楷南奔桓玄,爲玄所誅。

殷仲堪在荊州,童謠曰:“芒籠目,繩縛腹。殷當敗,桓當復。”未幾而仲堪敗,桓玄遂有荊州。

王恭鎮京口,舉兵誅王國寶。百姓謠雲:“昔年食白飯,今年食麥麩。天公誅謫汝,教汝捻嚨喉。嚨喉喝復喝,京口敗覆敗。”識者曰:“昔年食白飯,言得志也。今年食麥麩,麩粗穢,其精已去,明將敗也,天公將加譴謫而誅之也。捻嚨喉,氣不通,死之祥也。敗覆敗,丁寧之辭也。”恭尋死,京都又大行亥?疾,而喉並喝焉。

王恭在京口,百姓間忽雲;“黃頭小兒欲作賊,阿公在城,下指縛得。”又云:“黃頭小人慾作亂,賴得金刀作籓扞。”黃字上恭字頭也,小人恭字下也,尋如謠言者焉。

安帝隆安中,百姓忽作《懊憹》之歌,其曲曰:“草生可攬結,女兒可攬擷。”尋而桓玄篡位,義旗以三月二日掃定京都,誅之。玄之宮女及逆黨之家子女妓妾悉爲軍賞,東及甌越,北流淮泗,皆人有所獲。故言時則草可結,事則女可擷也。

桓玄既篡,童謠曰:“草生及馬腹,烏啄桓玄目。”及玄敗,走至江陵,時正五月中,誅如其期焉。

安帝義熙初,童謠曰:“官家養蘆化成荻,蘆生不止自成積。”其時官養盧龍,寵以金紫,奉以名州,養之極也。而龍不能懷我好音,舉兵內伐,遂成仇敵也。“蘆生不止自成積”,及盧龍之敗,斬伐其黨,猶如草木以成積也。

盧龍據廣州,人爲之謠曰:“蘆生漫漫竟天半。”後擠上流數州之地,內逼京輦,應“天半”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