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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九十一 列傳第二十九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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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九十一 列傳第二十九

完顏撒改,上京納魯渾河人也,其先居於兀冷窟河。身長多力,善用槍。王師南征,睿宗爲右副元帥,置之麾下,佩以金牌,使督軍事。天眷元年,授本班祗候郎君詳穩。其後從軍泰州路,軍帥以撒改爲萬戶,領銀術可等猛安,戍北邊,數有戰功。天德二年正月,海陵庶人遣使夏國,諭以即位事,因令伺彼之意。既還,稱旨,爲尚書兵部郎中。改同知會寧尹,遷迭剌部族節度使,改甌裏本羣牧使,爲曷懶路都總管。海陵伐宋,授衛州防禦使,爲武震軍都總管。世宗即位,遣使召撒改,既至,除昌武軍節度使。已而爲山東路元帥副都統,改安化軍節度使,兼副都統如故。四年,徙鎮安武,仍兼副統。領山東、大名、東平三路軍八萬餘渡淮,會大軍伐宋。進至楚州,宋遣使奉歲幣。還邳州,卒。

龐迪,字仲由,延安人。少倜儻,喜讀兵書,習騎射,學推步孤虛之術,無所效用。應募,隸涇原路第三副將,破賊有功,授保義郎。嘗從百餘騎經行山谷,遇夏人數千,衆皆駭懼請避,迪遂躍馬犯陣,敵皆披靡,身被重創,神色自若,完軍以還。自是知名,擢爲正將,權發遣涇原路兵馬都監。

齊國建,涇原路經略使張中孚舉迪權知懷德軍,兼沿邊安撫使。夏人合軍五萬薄懷德城,迪開門待之,夏人不敢入。因以數千騎分門突出,遂破之,斬首五百級,獲軍資羊馬甚衆。復破關師古兵,擢知涇州。未到官,改知鎮戎軍、沿邊安撫使。已而權淮南東路馬步軍副總管,總制沂、密、淮陽,兼權知沂州。丁父憂,去官。尋起復爲環慶路兵馬都鈐轄,權知邠州。齊國廢,改華州防禦使。頃之,軍變,被執入山。已而賊衆悔曰:“公爲政素善,豈宜劫辱。”遂縱之還,復領州事。

天眷元年,除永興軍路兵馬都總管兼知京兆府,徙臨洮尹,兼熙秦路兵馬都總管。陝右大飢,流亡四集,迪開渠溉田,流民利其食,居民藉其力,各得其所,郡人立碑紀其政績。官制行,吏部以武功大夫、博州團練使特授定遠大將軍。七年,除慶陽尹。歷三考不易,以治最聞,詔書褒美,西人榮之。正隆元年,遷鳳翔尹,屢上章求退,不許。

海陵南伐,征斂煩急,官吏因緣爲奸,富者用賄以免,貧者破產益困。迪悉召民使共議增減,不加威督而役力均,人情大悅。五年,徙汾陽軍節度使。大定初,復爲臨洮尹,遷南京路都轉運使,以省事惜費,安靜爲政,河南稱之。徙絳陽軍節度使。卒官,年七十。

迪性純孝,父病,醫藥弗效,迪仰天泣禱,刲股作羹,由是獲安。昆弟析家財,迪盡以與之,一無所取。官爵之蔭,率先諸侄。疾革,沐浴朝服而逝。

溫迪罕移室懣,速頻屯懣歡春人,徙上京忽論失懶。兄術輦,國初有功,授世襲謀克。移室懣性忠正強毅,善騎射,膂力過人。皇統初,襲其兄謀克,積戰功,爲洮州刺史。謂人曰:“謀克,兄職也。兄子斡魯古今已長矣。”遂以謀克讓還兄子。宗弼聞而嘉之曰:“能讓世襲,可謂難矣。”除貴德州刺史,改移典颭詳穩,遷烏古裏部族節度使,改德昌軍。正隆四年,大徵兵南伐,泰州猛安定遠阿補以所部叛還,移室懣以七謀克執定遠阿補,勒其衆付大軍。契丹反,敗會寧六猛安於締母嶺,屯於信、韓二州之境。移室懣率數千人殺賊萬餘於伊改河,以功遷臨潢尹。世宗即位,賜手詔曰:“南征諸路將士及卿子侄安遠、斡魯古、斜普兄弟,具甲仗悉來推戴,朕勉即大位。卿累世有功耆舊之臣,緣邊事未寧,臨潢劇任,姑仍舊職。聞樞密副使白彥敬、南京留守紇石烈志寧來討契丹,今已遣人往招之。其家皆在南京,恐或遁去,兼起異謀,若至則已,若不至,卿當以計執而獻之。兩次遣人招誘招討都監老和尚,去人不知彼之所在,久而不還。兼老和尚不知朕已即位,卿可使人諭以朕意。如來降,悉令復舊,邊關之事,可設耳目。”是時窩斡已反,領兵數萬來攻臨潢,諸路軍未至,窩斡勢益大。移室懣領城中軍士六百人邀擊窩斡,凡數接戰,剿殺甚衆,所乘馬中流矢而僕,爲賊所執。賊使移室懣招城中人曰:“爾生死在頃刻,能使城中出降,官爵如故;不然殺汝矣。”移室懣怒罵賊曰:“我受國家爵祿,肯從汝叛賊乎?”賊執之至城中,迫脅之使招城中。其妻子官屬將士皆登城臨望。移室懣厲聲曰:“我恨軍少不能滅賊。人生會有一死耳,汝輩慎勿降賊!一旦開門納賊,城中百姓皆被殺掠,毋以我故敗國家事,賊無能爲也。”賊怒殺之。城中人皆爲之感激,推官麻珪益繕完城郭,右監軍神土懣、輔國上將軍阿思懣乘城固守。賊不克攻,遂引衆東行。

神土懣,本諸宗室,贈銀青光祿大夫胡速魯改子也。年十五,事太宗爲左奉宸。皇統二年,充護衛,除武器署丞,累官肇州防禦使。大定初,除元帥右都監,與鹹平尹吾紥忽率泰州兵及曷懶路兵千五百人,會臨潢尹移室懣討契丹。契丹犯臨潢,移室懣死,攻之不能克,乃引衆東行。神土懣表乞濟師。十二月甲辰,世宗次海濱縣,得奏,上曰:“神土懣、吾紥忽軍不少,可以從長攻襲矣。”會右副元帥謀衍以大軍至,神土懣改曷速館節度使,隸右翼,與紇石烈志寧敗賊於長濼,戰霿{雨鬆}河,皆有功,改婆速路兵馬都總管,卒。

移剌成,本名落兀,其先遼橫帳人也。沉勇有謀,通契丹、漢字。天會間,隸撻懶下爲行軍猛安,與宋人戰於楚、泗之間,成以所部先登,大破宋軍,功最諸將。劉麟約會天長軍議進止。成與夾古查合你俱爲撻懶前鋒,得宋生口爲鄉導,遂達天長,睿宗嘉之。後從宗弼將兵廢齊國。及再伐宋,攻濠州,每戰輒先登,多所摧破。宗弼再取河南,成及蕭懷忠等八猛安先渡。河南平,第功授宣武將軍,除威州刺史。用廉,擢同知延安尹,再遷昭義軍節度使。正隆南伐,爲武毅軍都總管。撒八反,海陵以事誅契丹名將,成以本軍守磁,即遣妻子還汴。海陵用是不疑。時人高其有識。改神武軍都總管,與孛術魯定方爲浙東道先鋒,使由淮陰進兵。以所部護糧赴揚州,敵兵乘夜來攻,成整兵奮擊,斬刈甚衆。會海陵庶人死,軍還,復鎮昭義。大定二年,以廉在優等,改河中尹。再除臨洮尹,招降喬家等族首領結什角。遷南京留守,召拜樞密副使,封任國公。改北京留守。卒。訃聞,上悼惜之,授其子順思阿不武功將軍,世襲鹹平路鈔赤鄰猛安下查不魯謀克。

結什角者,西番既衰,其苗裔曰堇氈,其子曰巴氈。角始附宋,賜姓趙,改名順忠。順忠子永吉,永吉子世昌,皆受宋官,爲左武大夫,遙領萊州防禦使,襲把羊族長。朝廷定陝西,世昌換忠翊校尉。既而鬼蘆族長京臧殺世昌,朝廷遣兵執京臧,斬之臨洮市,以世昌子鐵哥爲把羊族都管。大定四年,宋人破洮州,鐵哥弟結什角與其母走入喬家族避之。喬家族首領播逋與鄰族木波隴逋、龐拜、丙離四族耆老大僧等立結什角爲木波四族長,號曰“王子”。其地北接洮州、積石軍。其南隴逋族,南限大山,八百餘里不通人行。東南與疊州羌接。其西丙離族,西與盧甘羌接。其北龐拜族,與西夏容魯族接。地高寒,無絲枲五穀,惟產青稞,與野菜合酥酪食之。其疆境共八千里,合四萬餘戶。其居隨水草畜牧,遷徙不常。結什角念朝廷爲其父報仇,欲棄四族歸朝,四族不許。成至臨洮,使人招結什角,乃率四族來附,進馬百匹,仍請每年貢馬。詔曰:“遠人慕義,朕甚嘉之。其遣能吏往撫其衆,厚其賞賜。”

初,天會中,詔以舊積石地與夏人,夏人謂之祈安城。有莊浪四族,一曰吹折門,二曰密臧門,三曰隴逋門,四曰龐拜門,雖屬夏國,叛服不常。大定六年,夏人破滅吹折、密臧二門,其隴逋、龐拜二門與喬家族相鄰,遂歸結什角。夏國遣使來告莊浪族違命作亂,欲興兵剪除。朝廷不知隴逋、龐拜二門舊屬夏國,報以將檢會其地舊所隸屬,毋擅出兵。

結什角之母居於莊浪族中。大定九年,結什角往省其母,夏人伺知之,遂出兵圍結什角,招之使降。結什角不從,率所部力戰,潰圍出,夏人斫斷其臂,虜其母去,部兵亦多亡者。結什角尋亦死,遺言請命朝廷,復立喬家族首領。陝西奏:“聞知夏國王李仁孝與其臣任得敬中分其國,發兵四萬,役夫三萬,築祈安城,殺喬家等族首領結什角。屢獲宋諜人,言宋欲結夏國謀犯邊境。”詔遣大理卿李昌圖、左司員外郎粘割斡特剌往按之,且止夏人毋築祈安城及處置喬家等族別立首領。夏國報雲:“祈安本積石舊城,久廢,邊臣請設戍兵鎮撫莊浪族,所以備盜,非有他也。結什角以兵入境,以是殺之,不知爲喬家族首領也。”李昌圖等按視,殺結什角之地本在夏境,築祈安城已畢工,皆罷歸,不得宋、夏交通之狀,乃於熙秦迫近宋、夏衝要量添戍兵。及問喬家等族民戶,願以結什角侄趙師古爲首領,於是詔以趙師古爲木波喬家、丙離、隴逋、龐拜四族都鈐轄,加宣武將軍。

石抹卞,本名阿魯古列。五代祖王五,遼駙馬都尉。父五斤,爲羣牧使,從睿宗秋山,卞年十三,已能射,連獲二鹿,睿宗奇之,賜以良馬及金吐鶻。天會末,宗弼爲右監軍,召卞隸帳下。丁父憂,是時宗磐爲太師,撻懶爲左副元帥,人爭附之,使人召卞,卞不往。宗磐、撻懶皆以罪誅,人多其有識。宗弼復取河南,與宋人戰於潁州,漢軍少卻,卞身被七創,率勇士十餘騎奮擊,敗之。及宋稱臣,宗弼選嘗有勞者與俱入朝,授卞忠勇校尉。遷宣武將軍,除河間少尹。察廉,升遂州刺史,改壽州,再改唐州。丁母憂去官,起復唐州刺史。海陵伐宋,卞爲武毅軍都總管,由別道進兵。遇宋伏兵數百人,以三十騎擊敗之,遂下信陽軍及羅山縣。至蔣州,宋守將棄城遁,因取其城。頃之,軍士皆欲逃歸,闌子山猛安結漢軍三猛安謀克劫卞還,舍於獎水之曲。卞乃陰約漢軍將吏乘夜掩殺闌子山猛安,復將其軍。大定二年,除鄭州防禦使,以本官領行軍萬戶伐宋。遷武勝軍節度使。宋人請和,明年,有水牛數百頭自淮南走入州境,僚佐欲收之充官用,卞不聽,復驅過淮還之。遷河南尹,轉西南路招討使,改大名尹。大名多盜,而城郭不完,卞請修大名城。奏可。城完葺,盜賊不得發。徙臨洮尹。卒官,年六十三。

楊仲武,字德威,保安人。父遇,以勇聞關西,爲宥州團練使。宋末,仲武謁經略使王庶求自效,遂用爲先鋒。婁室入關,仲武與鄜延路兵馬都監鄭建充俱降,爲安塞堡。環慶路兵馬都監。皇統初,復陝西,將兵戍鳳翔,屢卻宋軍。除知寧州。關中荐饑,境內盜賊縱橫,仲武悉平之。改坊州刺史,復知寧州,遷同知臨洮尹,改同知河中府。海陵營繕南京,典浮橋工役。臨洮地接西羌,與木波雜居,邊將貪暴,木波苦之,遂相率爲寇掠。仲武前治臨洮,乃從數騎入其營諭之曰:“此皆將校侵漁汝等,以至此爾。今懲治此輩,不復擾害汝也。”並以禍福曉之。羌人喜悅,寇掠遂息。至是,木波復掠熙河,熙河主帥使人諭之,不肯去,曰:“楊總管來,我乃解去。”熙河具奏,詔復遣仲武。當是時,木波謂仲武不能復來。及仲武至,與其酋帥相見,責以負約,對曰:“邊將苦我,今之來,求訴於上官耳。今幸見公,願終身不復犯塞。”乃舉酒酹天,折箭爲誓。仲武因以卮酒飲之曰:“當更爲汝請,若復背約,必用兵矣。”羌人羅拜而去。及伐宋,以仲武爲威定軍都總管,駐兵歸德。大定三年,除武勝軍節度使,改陝西西路轉運使,卒。

蒲察世傑,本名阿撒,曷速館斡篤河人,徙遼陽。初在樑王宗弼軍中。爲人多力,每與武士角力賭羊,輒勝之。能以拳擊四歲牛,折脅死之。有糧車陷淖中,七牛挽不能出,世傑手挽出之。宗敏爲東京留守,召置左右。海陵篡立,即以爲護衛。海陵謂世傑曰:“汝勇力絕倫,今我兄弟有異志者,期以十日除之,則有非常之賞,仍盡以各人家產賜汝。”世傑受詔而不肯爲。已過十日,海陵怒,面責之。世傑曰:“臣自誓不以非道害物,雖死不敢奉詔。”海陵愛其勇,不之罪也。

正隆四年,調諸路兵伐宋,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皆籍之。他使者唯恐不如詔書,得數多,世傑往喝懶路,得數少。海陵怪問之,對曰:“曷懶地接高麗,今若多籍其丁,即有緩急,何以爲備?”海陵喜曰:“他人用心不能及也。”除同知安國軍節度使事,賜銀二百五十兩、絹彩六百匹、馬二疋。是時徵發不已,民不堪命,犯法者衆,邢久無長吏,獄囚積四百餘人。世傑到官月餘,決遣略盡。入爲宿直將軍,以事往胡裏改路,還奏:“契丹部族大抵皆叛,百姓驚擾不安。今舉國南伐,賊若乘虛入據東土根本之地,雖得江、淮,無益也。宜先討平契丹,南伐未晚。”海陵不悅曰:“詔令已出矣。今以三萬兵選將屯中都以北,足以鎮壓。”世傑又曰:“若東土大族附於賊,恐三萬衆未易當也。”海陵不聽。

及發汴京,授鄭州防禦使,領武捷軍副總管。大軍渡淮,世傑以軍三千護糧餫東下,敗宋兵數千人,奪其戰船甚衆。至和州境,擊宋兵五萬人走之。明日,使其子兀迭領二百八十騎爲應兵,自領八百騎前戰。連射六十餘人,皆應弦而斃,宋兵遂奔潰。海陵欲觀水戰,使世傑領水軍百人試之。宋人舟大而多,世傑舟小,乃急進,至中流取勝而還。大定初,世傑復取陝州,敗宋兵石壕鎮,覆敗宋援兵三千人,遂圍陝州。宋兵二千自潼關來,世傑以兵二百四十迎擊之,射殺十餘人,宋兵敗走。覆敗之於土壕山,生擒一將。復以兵三百至斗門城,遇宋兵萬餘,宋將三人挺槍來刺世傑,世傑以刀斷其鎗,宋兵乃退。復以四謀克軍敗宋兵於土華,復圍陝州。世傑嘗擐甲佩刀,腰箭百隻,持鎗躍馬,往來軍中。敵人見而異之,曰:“真神將也。”親率選卒二百餘人穴地以入,城遂拔。再破宋軍三萬人,復虢州。

未幾,爲衛州防禦使,改河南路統軍都監。召赴闕,上慰勞良久,除西北路副統,賜廄馬、弓矢、佩刀。從僕散忠義討契丹。賊平,改華州防禦使,與徒單合喜經略隴右。合喜復德順,至東山堡,宋兵捍絕樵路,世傑擊走之,追至城下。城中出兵約二萬餘,敗之,殺傷甚衆。宋經略使荊皋棄德順走,世傑與左都監璋追破其軍。改亳州防禦使,四遷通遠軍節度使。宋人輒入鞏州境糶米麪,有司執之,世傑署案作歸附人,縱遣之。譯吏蔡鬆壽誣府主謀叛,坐斬。十八年,起爲弘州刺史。母憂去職。累遷亳州防禦使,卒。

世傑少貧,然疏財尚氣,每臨陣,敵衆既敗,必戒士卒毋縱殺掠。平居非忠孝不言,親賢樂善,甚獲當世之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