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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八十六 列傳第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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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八十六 列傳第二十四

李石,字子堅,遼陽人,貞懿皇后弟也。先世仕遼,爲宰相。高祖仙壽,嘗脫遼主之舅於難,遼帝賜仙壽遼陽及湯池地千頃,他物稱是,常以李舅目之。父雛訛只,桂州觀察使,高永昌據東京,率衆攻之,不勝而死。石敦厚寡言,而器識過人。天會二年,授世襲謀克,爲行軍猛安。睿宗爲右副元帥,引置軍中,屬之宗弼。八年,除禮賓副使,轉洛苑副使。天眷元年,置行臺省於汴,石爲汴京都巡檢使,歷大名少尹、汴京馬軍副都指揮使,累官景州刺史。海陵營建燕京宮室,石護役皇城端門。海陵遷都燕京,石隨例入見。海陵指石曰:“此非葛王之舅乎?”葛王,謂世宗也。未幾,除興中少尹。石知海陵忌宗室,頗歉前日之言,秩滿,託疾還鄉里。世宗留守東京,御契丹括裏,石留東京巡察城中。海陵使副留守高存福伺察世宗動靜,知軍李蒲速越知存福謀,以告世宗,石因勸世宗先除存福,然後舉事,世宗從之。大定元年,以定策功爲戶部尚書。無何,拜參知政事。

阿瑣殺同知中都留守蒲察沙離只,遣使奉表東京,而羣臣多勸世宗幸上京者。石奏曰:“正隆遠在江、淮,寇盜蜂起,萬姓引領東向,宜因此時直赴中都,據腹心以號令天下,萬世之業也。惟陛下無牽於衆惑。”上意遂決,即日啓行。世宗納石女後宮,生鄭王永蹈、衛紹王永濟,是爲元妃李氏。

三年,戶部尚書樑釒求上言:“大定以前,官吏士卒俸粟支帖真僞相雜,請一切停罷。”石買革去舊貼,下倉支粟,倉司不敢違,以新粟與之。上聞其事,以問樑釒求。樑釒求對不以實。上命尚書左丞翟永固鞫之。樑釒求削官四階,降知火山軍,石罷爲御史大夫。久之,封道國公。

六年,上幸西京,石與少詹事烏古論三合守衛中都宮闕。詔曰:“京師巡御,不可不嚴。近都猛安內選士二千人巡警,仍給口豢芻粟。”謂宰臣曰:“府庫錢幣非徒聚貨也,若軍士貧弱,百姓睏乏,所費雖多,豈可已哉?”故事,凡行幸,留守中都官每十日表問起居。上以使傳頻煩,命二十日一進表。七年,拜司徒,兼太子太師,御史大夫如故。賜第一區。

安化軍節度使徒單子溫,平章政事合喜之侄也,贓濫不法,石即劾奏之。方石奏事,宰相下殿立,俟良久。既退,宰相或問石奏事何久,石正色曰:“正爲天下姦污未盡誅耳。”聞者悚然。一日,上謂石曰:“御史分別庶官邪、正。卿等惟劾有罪,而未嘗舉善也,宜令監察分路刺舉善惡以聞。”

石司憲既久,年浸高。御史臺奏,事有在制前斷定,乞依新條改斷者。上曰:“若在制前行者,豈可改也。”上御香閣,召中丞移剌道謂之曰:“李石耄矣,汝等宜盡心。向所奏事甚不當,豈涉於私乎?”他日,又謂石曰:“卿近累奏皆常事,臣下善惡邪正,無語及之。卿年老矣,不能久居此,若能舉一二善事,亦不負此職也。”十年,進拜太尉、尚書令。詔曰:“太后兄弟惟卿一人,故命領尚書事。軍國大事,涉於利害,識其可否,細事不煩卿也。”進封平原郡王。

平章政事完顏守道奏事,石神色不懌。世宗察之,謂石曰:“守道所奏,既非私事,卿當共議可否。在上位者所見有不可,順而從之,在下位者所見雖當,則遽不從乎?豈可以與己相違而蓄怒哉。如此則下位者誰敢復言?”石對曰:“不敢。”上曰:“朕欲於京府節鎮運司長佐三員內任文臣一員,尚未得人。”石奏曰:“資考未至,不敢擬。”上曰:“近觀節度轉運副使中才能者有之。海陵時,省令史不用進士,故少尹節度轉運副使中乏人。大定以來,用進士,亦頗有人矣,節度轉運副使中有廉能者具以名聞,朕將用之。朝官不歷外任,無以見其才,外官不歷隨朝,無以進其才,中外更試,庶可得人。”他日,上覆問曰:“外任五品職事多闕,何也?”石對曰:“資考少有及者。”上曰:“苟有賢能,當不次用之。”對不稱旨,上表乞骸骨,以太保致仕,進封廣平郡王。十六年,薨。上輟朝臨吊,哭之慟,賻錢萬貫,官給葬事。少府監張僅言監護,親王、宰相以下郊送,諡襄簡。

石以勳戚,久處腹心之寄,內廷獻替,外罕得聞。觀其劾奏徒單子溫退答宰臣之問,氣岸宜有不能堪者。時論得失半之,亦豈以是耶?舊史載其少貧,貞懿後周之,不受,曰:“國家方急用人,正宜自勉,何患乎貧。”後感泣曰:“汝苟能此,吾復何憂。”及中年,以冒粟見斥,衆譏貪鄙,如出二人。史又稱其未貴,人有慢之者,及爲相,其人以事見石,惶恐。石曰:“吾豈念舊惡者。”待之彌厚。能爲長者言如是,又與他日氣岸迥殊。

山東、河南軍民交惡,爭田不絕。有司謂兵爲國根本,姑宜假借。石持不可,曰:“兵民一也,孰輕孰重?國家所恃以立者,紀綱耳,紀綱不明,故下敢輕冒。惟當明其疆理,示以法禁,使之無爭,是爲長久之術。”趣有司按問,自是軍民之爭遂息。北京民曹貴謀反,大理議廷中,謂貴等陰謀久不能發,在法“詞理不能動衆,威力不足率人”,罪止論斬。石是之。又議從坐,久不能決。石曰:“罪疑惟輕。”入,詳奏其狀,上從之,緣坐皆免死。北鄙歲警,朝廷欲發民穿深塹以御之。石與丞相紇石烈良弼皆曰:“不可。古築長城備北,徒耗民力,無益於事。北俗無定居,出沒不常,惟當以德柔之。若徒深塹,必當置戍,而塞北多風沙,曾未期年,塹已平矣。不可疲中國有用之力,爲此無益。”議遂寢。是皆足稱雲。

世宗在位幾三十年,尚書令凡四人:張浩以舊官,完顏守道以功,徒單克寧以顧命,石以定策,他無及者。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廟廷。子獻可、逵可。

獻可字仲和,大定十年,中進士第。世宗喜曰:“太后家有子孫舉進士,甚盛事也。”累官戶部員外郎,坐事降清水令,召爲大興少尹,遷戶部侍郎,累遷山東提刑使。卒。衛紹王即位,以元舅贈特進,追封道國公。子道安,擢符寶郎。

完顏福壽,曷速館人也。父合住,國初來歸,授猛安。天眷二年,福壽襲父合住職,授定遠大將軍,累加金吾衛上將軍。海陵省並猛安謀克,遂停封。正隆末,海陵伐宋,福壽領婁室、臺答藹二猛安由山東道進至泰安。既受甲,福壽乃誘將校北還,而高忠建、盧萬家奴等亦各率衆萬餘俱歸東京,欲共立世宗。至遼口,世宗遣徒單思忠、府吏張謀魯瓦等來迎,察其去就。思忠等以數騎馳入軍中,見福壽等問曰:“將軍何爲至此?”福壽等向南指海陵而言曰:“此人失道,不能保天下。國公乃太祖皇帝親孫,我輩欲推戴爲主,以此來耳。”諸軍皆東向拜,呼萬歲。爲書以授思忠。於是督諸軍渡遼水,徑至東京城下,即諭軍士擐甲入衛宮城,殺高存福等。明日,與諸將及東京吏民從婆速路兵馬都總管完顏謀衍勸進。世宗即位,以福壽爲元帥右監軍,賜以銀幣御馬。

初,謀衍之至也,大會諸軍,以福壽之軍居左,高忠建軍居右。忠建曰:“何以我軍爲右軍?”謀衍曰:“樹置在我,爾曷敢言!”福壽曰:“始建大事,左右軍高下何足爭也。”遂讓忠建爲左軍。世宗聞而賢之。未幾,從完顏謀衍討白彥敬、紇石烈志寧於北京。是冬,上聞臨潢尹兼元帥左都監吾紥忽等與窩斡戰不利,命福壽將兵進討。已敗賊,俘獲生口萬計。世宗以紇石烈志寧代之,召還,授興平軍節度使,復其世襲猛安,尋領濟州路諸軍事。大定三年,卒。

獨吉義,本名鶻魯補,曷速館人也。徙居遼陽之阿米吉山。祖回海,父祕剌。改國二年,曷速館來附,祕剌領戶三百,遂爲謀克。祕剌長子照屋,次子忽史與義同母。祕剌死,忽史欲承謀克。義曰:“長兄雖異母,不可奪也。”忽史乃以謀克歸照屋,人鹹義之。義以質子至上京。善女直、契丹字,爲管勾御前文字。天會十五年,擢右監門衛大將軍,除寧化州刺史。察廉,遷迭剌部族節度使、復州防禦使,改卓魯部族節度使、河南路統軍都監,爲武勝軍節度使。邊郡妄稱寇至,統軍司徙居民於汴,義獨不聽,日與官屬擊球遊宴。統軍司使人責之,義曰:“太師樑王南伐淮南,死者未葬,亡者未復,彼豈敢先發?此城中有榷場,若自動,彼將謂我無人。”既而果無事,統軍謝之,請以沿邊唐州等處諸軍猛安皆隸於義。貞元元年,改唐古部族節度使,爲彰化軍,改利涉軍節度使。是時,海陵伐宋,諸軍往往逃歸,而世宗在東京得衆心。都統白彥敬自北京使人陰結義,欲與共圖世宗。頃之,世宗即位,義即日來歸,具陳所以與彥敬密謀者。世宗嘉其不欺,以爲參知政事。

上謂義曰:“正隆率諸道兵伐宋,若反旆北指,則計將安出?”義曰:“正隆多行無道,殺其嫡母,阻兵虐衆,必將自斃。陛下太祖之孫,即位此其時也。”上曰:“卿何以知之?”義曰:“陛下此舉若太早,則正隆未渡淮,太遲則窩斡必太熾。今正隆已渡淮,窩斡未至太盛,將士在南,家屬皆在此,惟早幸中都爲便。”上嘉納之。次榛子嶺,世宗聞海陵死於軍中,謂義曰:“信如卿所料。”大定二年,罷爲益都尹,兼本路兵馬都總管,賜金五十兩、銀五百兩。三年,以疾致仕。四年,薨於家,年七十一。

子和尚,大定初,除應奉翰林文字,佩金牌。陀滿訛裏也子撒曷輦充護衛,司吏王得兒加保義校尉,皆佩銀牌。持詔書宣諭中都以南州郡,及往南京諭太傅張浩。中道聞海陵遇害,南京及都督府皆奉表賀,乃止。和尚爲奉使,擅廢置州縣官,輒行殺戮,詔尚書省鞫治之。十九年,詔以義孫引壽爲斜魯答阿世襲謀克。義性辯給,善談論,服玩不尚奢侈,食不兼味雲。

贊曰:章宗嘗問羣臣:“世宗初起東京,大臣爲誰?”完顏守貞對曰:“止有李石一人。”章宗嘆曰:“苟如此,信有天命也。”完顏謀衍部署諸軍,高忠建爭長,完顏福壽讓忠建而己下之,其功多矣。當是時,獨吉義最先至,諸將尚未肯附。由是言之,果天也,非人力也。

烏延蒲離黑,速頻路哲特猛安人,改屬合懶路。祖思列,預平烏春、窩謀罕之亂,及伐遼、宋,皆有功,追授猛安,贈銀青光祿大夫。父國也,襲猛安。蒲離黑從太祖伐遼,勇聞軍中。天眷三年,襲猛安,授寧遠大將軍,累官武寧軍節度使,遷京兆尹。海陵伐宋,行武威軍都總管。軍還,爲順義軍節度使。徒單合喜定秦、隴,蒲離黑統完顏習尼列、顏盞門都兵救德順州,改延安、平涼尹。致仕,封任國公。大定十九年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