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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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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散文隨筆1

每一次的晨光都意味着生命跡象,活着,給了我最大的前往。

呼吸散文隨筆

進雨季,多雲的天,濛濛的霧,清晨 ,幻得幻失的夢,被露水、雲霧,點滴中淡化!

梳洗鏡子前的我,每一次睜開眼,睫毛上掛着水珠,蓬鬆的頭髮、朦朧的雙眼,淡淡的洗髮幽香尼曼在空氣中,風拂動窗紗,射進一米暖陽,如此輕柔芬芳。

雨水滲透了我窗臺上的綠蘿,珠珠水滴晶瑩剔透,昨夜的這場雨並沒有驚醒他的“夢”,陽光含着嫵媚的笑臉,怯怯的露出一點嬌容。

春意略過我的髮梢,嫩葉舞動着署夏的步伐,我沉靜在快樂的影像裏,久久不能自拔。。。

綠草蔥蔥、風擺梧桐,鳥兒早我一步佔領舞臺,歌頌她的人生。

有幸預覽眼前美景便是上天恩賜與饋贈。

依依橋下水、滴滴花上露,風清雲霧兩廂薄,只觀葉落。

生活淡如水,說明長久。

爲人熱與忠,說明善良。

放眼觀賞苦於悲,又能奈何?淡水賦予生命摯誠與熱情,又怎麼會去爭奪色彩的浮炫。

靜待萬物喜與樂,可曾取捨?清茶寓意身體長壽與健康,又能麼會去割捨存在的苦澀。

不卑不亢如同窗前的這盆綠蘿,環境不能剝奪她的姿色,因而有她倍增喜悅。

事態急與緩,放慢腳下‘裹’,如釋千萬結、如卸百萬貨。

淡如水、重於義,擁得天地廣闊。

情如火、重於心,贏得幸福生活。

呼吸散文隨筆2

醫學上,呼吸是指機體與外界環境之間氣體交換的過程;而我,卻總是將呼吸作爲一種調解減壓的方式。

是的,總是有人開玩笑跟我說:“長壽的祕訣,就是保持呼吸”。這是一句玩笑話,但卻也讓人不禁莞爾。

在這個生活環境日益漸好,在這個生活壓力日益增大的年代裏活着,並不知道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時常在睡前躺在牀上想着,自己到底在追求着什麼,這是一個令人值得深思的問題,而且你並不能逃避這個問題。或許,走一步看一步也挺好的,但是沒有目標的時候,總是令人感到惶恐不安。

慢慢的,感覺着自己快要入睡了,但是我知道,自己並沒有入睡的感覺,只是呼吸變慢了罷了。

正常人的一次呼吸需要6.4秒,而我,壓力大的時候就喜歡讓自己靜下來,控制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一整個呼吸的時間越長越好,感覺連呼吸都安靜下來了,整個世界便靜下來了。記得有記錄的一次是整整保持了105秒才完成一個呼吸的循環。

那時,我感覺到整個世界都變得好安靜,或許是錯覺,我甚至能夠聽見身體裏血液的流動的聲音,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可以很清楚的聽見自己心臟每次跳動的聲音。很安靜很安靜,感覺時間也靜止下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嗡鳴,我知道,這並不是自己耳朵壞了耳鳴,而是這個聲音一直都存在着,或許是地球磁場的聲音吧,只是這聲音太細微,所以你不曾去注意到它。

常常感覺到壓力大,感覺到自己喘不過氣,但是這又如何呢?既然喘不過氣,那就索性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讓自己試試不喘氣的感覺。或許還有一種原因使我總是靠此方法減壓,那就是可能人在無法呼吸的時候就意味着死亡,而人在即將死亡的時候,總是會想許許多多的事,心也會變得很寬廣吧。

呼吸,是一個控制的過程,人生活在世界上,就是一個自我控制的階段,控制着自己的一切的一切,若不控制,那有同野獸有何區別?

這只是一個我們需要保持的事情,但是呼吸並不是我們所能控制做的,我們能做的,只是能夠相對應的控制一點點罷了。但是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這個過程,也值得我去如此做,畢竟,這是一件能夠令人徹底的靜下來的方式。

呼吸,意味着生命;呼吸,意味着釋放......

呼吸散文隨筆3

經過一番緊張拼搏,終於爬到了山頂,來到一個大平臺。

臺子很空曠,可以讓經過一番拼搏的人在這裏吹吹風,喘喘氣,歇歇腳。

站在平臺上,可以看得很遠,看到遠處的樓羣,遠處的公路,甚至公路上一隻只匆匆忙忙的來來往往的螞蟻;看看頭上的雲,和遠處更高的山峯,也可以舒展一下手腳腰身,可以停下來讓眼睛呼吸周圍的綠色。

夕陽慢慢地滑下去,在山嶺脊上慢慢地往下滑,就快淹沒在陰翳裏了。山嵐開始浮上來了,慢慢地淹過來。暮色也在山腳下慢慢地爬上樓羣的頂端,給一幢幢樓戴上了灰色的帽子。

這時候,我站在一棵樹的對面,近距離地站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綠綠的全身,綠綠的葉子,直直的樹幹,婆娑的枝葉。

我放鬆了肌肉,放鬆了全身,我把呼吸調整到最平穩的狀態,近乎深呼吸的狀態。眼睛還是定定地看着,看着我眼前的這棵不算特別高大也不算特別矮小的樹,她的大小恰好我的眼睛能夠把她全部容納,但這棵樹必須是綠綠的,必須是充滿旺盛的生命力的。

我看着這棵樹,看着看着,我感覺到,這棵樹移到了我的身體裏,我的身體裏此刻就有一棵綠綠的樹,我不用閉上眼睛,就能感知到這棵樹在我身體裏綠着,長着,她的身上的綠色的汁液也正流經我的脈管。

此刻,我與這棵樹正保持着同一步調的呼吸,一呼一吸,我們都保持了相當的一致性。

風在吹,雲在飛,鳥在鳴唱,我與一棵樹共呼吸。

我把一棵樹吸進了我的身體裏。

我感覺到樹呼出了我肺裏頭的廢氣,同時,樹吸進來了傍晚山間清涼的帶着青草氣息的空氣,沁入我的肺,然後漫過我的全身,一張一弛,一收一縮,一開一合,彷彿天地的正氣,六合的精華,都在向我奔來,並匯成一股暖暖的氣流,在全身的血管裏流動,奔涌,旋繞。

我看見,我的血管裏奔流着的是綠色的汁液。

此刻,彷彿整個天空大地都隨着那一股暖流衝進了我的全身,都旋繞起來。我的眼前,浮現了曹操《觀滄海》中所出現的那種“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裏”的那種景象。

此刻,我的眼中,我的心裏,我的身子裏,就不只是一棵樹,而是一整片樹林,一整個宇宙。彷彿,整個宇宙,都在我的心胸裏運動了起來。繁星閃爍,日月雙懸,白雲飄飄,藍天深邃……

這時候,我知道了什麼叫做天人合一,什麼叫做物我兩忘,什麼叫做齊萬物。眼前,無端地浮現出多年前看過的柯雲路的《大氣功師》裏的某些個章節某些個情景來。

……

什麼時候,同行的一聲叫喚,把我從蒼茫中喚了回來。我收回我的眼光,收回我的思維的繮繩。

我打點起腳步,小跑着下山,回到了人煙中,回到了高碳的生活 裏。

呼吸散文隨筆4

兩個人有如兩條鐵軌,平行着才能走遠。朋友之間的交往需要適當的距離。

拿破崙說:“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朋友之所以不能永久,是因爲我們往往情不自禁地把好事做盡,沒有給友誼留下必要的生長空間。

兩個人有如兩條鐵軌,平行着才能走遠。心靈和情感上的某些東西是無法替代的,正如兩條鐵軌不能相交。

心扉完全敞開,容易傷風着涼。將內心的隱祕昭示於惡人,會成爲他手上的把柄。昭示於善人,會成爲他精神上的負擔,因爲要爲你恪盡守口如瓶的責任。所以,一個心理成熟的人,不會自找麻煩,也不會讓別人爲難。

出門旅遊,我們在某個景點留影,總要用門匾作背景,並千方百計突出其特點。這是要把距離縮短,表明我們和那個景點之間的關聯。假如這個景點就在自家門口,我們反而忽略了門匾,忽略了特點突出的那一部分。這是要把距離推遠,太熟悉了,審美的角度就要變換一下。

照相如此,人際交往也如此。

適當的距離,是心靈需要的氧氣。氧氣沒有了,心靈就要窒息。亞里士多德說:“我的朋友們啊,世上根本沒有朋友。”說這話時,先哲的心靈一定缺氧。

呼吸散文隨筆5

1

就算那天我被姥姥狠狠打了屁股,黑狗的木食盆被摔爛,害它許多天只能在一個漏洞的瓷盆裏吃食,我還是要說,我對那天所做的事情一點也不後悔。無論是睡夢還是回憶裏,我的大腦會自動把這一段懲罰切除,而內心卻依舊保留着那些樹梢、山石帶給我的愉悅,那是一種美妙的感覺:我的身體從灌木間擠進去,竟然不懼怕蜘蛛,不懼怕腳下可能會出現的蛇。我幾乎有了風或陽光甚至是空氣一般的質地,不用從土地上踩出腳印,就能到達一座山的內裏。我一眼就能給野櫻桃和山桃定位,比老鷹和松鼠更準確。甚至不需要辨別哪條是羊腸小道,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是大自然清晰的發線。遇到懸崖,我能像蜘蛛一般滑下去,在水之上安全着陸,卻不與水相互干擾。之後,我踩着細碎的鵝卵石,爬上一棵長着松樹的巨石,這有點奇特,但它是真的。接着,我不斷爬山,身後的黑狗咬着我那白色的裙襬。連它都知道,不能再上去了,上邊是座建於東漢的古廟

每次在這個時候,我都會醒來,但事實上,二十多年前的那天,我並非一人,我和表哥、表弟以及我弟弟外加黑狗,從姥姥家院子的西邊出發,一路下山,到了峪裏河,再沿着河道,像幾朵小浪花一樣向着它要涌向的汾河方向前進,又在前邊的一個分支處,向山上爬,到了最高處又往回折。太陽是看着我們走進小山凹,才滑進它黑色的被窩裏的。接着,作爲這件事主謀者的我被滿山找人的大人們一頓教訓。大人們的擔心是對的,但他們無法理解我們提起大山的那種興奮,雖然我們都出生在山裏,但那一天,我們才真正開始與這座山對話。受它的吸引,我們並排坐在石頭上,讓風撓着腳心,齊聲笑起來,忍不住說:“真好!”

對於我們來說,所有的石頭都有獨一無二的形狀,有的像沙發,有的像電視,有的像泊在那裏的汽車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那是一個應有盡有的美妙世界,我們內心的觸角被打開,好像,我們也是其中的一棵樹,一塊石頭,也蘊含了大山穿越千年的密碼。

那天我們確實去了那座古廟。我扒着廟門往院裏看,巨大的香爐,寂靜的三層神殿,一個老人正在清掃。黑狗疲憊地伸着舌頭,我們出來時只帶了一大包蘋果,它雖然在春天吃蘋果花,卻不吃蘋果。表哥說:快回吧,女娃娃是不能進廟的。我反問爲什麼,而他只會回答“不好”。這兩個字帶有太多的神祕,像個唬人的神祕包袱,讓我一直揹着卻總也不敢打開,無奈,我收回身子,怏怏地跟着他們走了。

後來,姥爺曾多次問我們,那天到底去了哪裏,我們說得極爲熱鬧,說了漂亮的石頭、迷人的樹木和從未見過的花朵。那是大人不曾帶我們去過的地方,我們嘗試着爲它們命名,試圖用最準確的方式形容它們,但他們根本無法與那些方位對號。現在,我才明白,我們描述的是那些風景在我們心裏的倒影。但是最終,他們不得不承認:我們那天到了山底又上到山頂,沒有走一條重複的路,竟然繞回了家。

我們曾發誓:以後還要再繞着河走一次。但大人們多次警告,說走在河裏是多麼危險,山裏下來洪水的時候,連一羣牛都能瞬間沖走,何況你們?我那時倔,低聲回道:“那就去汾河找我們去吧!”

不用他們警告,我們就已經離那條河越來越遠,並且踏進了形形色色的河流裏,被不同的洪水衝着走。

總有人問我,你經常懷念的讓你陶醉的那座山爲什麼不是你家所在的那座山,而是河對岸的另一座山?難道是因爲它們雖然相鄰,卻隔了河,又隔了縣?我在心裏默答道:“它們之間還隔了生死。”可這句話太沉,它根本爬不到一個人的發聲部位。

2

隔着峪裏河,可以清楚看見,我們村莊所在的那座山像是得了牛皮癬。綠色中間不時裸露出一片土地,這些土地上佈滿了低矮的洞口,雖然政府已經嚴禁挖礦,但想讓這些挖空的土地重新長滿植被並不那麼容易。

幾年前,從裸露的山體斷面上可以看出,這座山的地下好像埋着一道彩虹,最上邊是土,接着是一層沙石,然後是黑灰色不成形的煤渣,再是紅的、黃的甚至黑的礦層。發黑的鐵礦最值錢。山下就有冒着濃濃黑煙的鋼廠,它們之間的連接,讓人心沸騰起來。那時,在這裏活躍着一羣人,他們穿着最破的衣服,在膝蓋上打滿布丁,看上去活像一幫乞丐。

洞口附近沾染着各種顏色的礦渣,四周散亂着很多塑料袋、果核、雞骨頭在還沒能挖空一座山之前,他們就輕易地造了一座垃圾山。

在大山面前,人們跪下去,曲着身子就成了螞蟻。他們鑽到地底,盜取着大地蘊藏着的密碼與記憶,把它們運到山下的鋼廠來豐滿自己的生活。假如能掃描到土地的內部,就能看到那些礦洞的走勢,像是人體內交錯着插入了很多枚曲別針,而那些曲別針還在不斷前行,不斷變換方向。我父親曾在礦洞裏,聽到有人在牆裏邊隱約說着話,他把頭上的礦燈擰到最亮,也照不清楚什麼狀況。當他感覺到一陣震動的時候,本能地往後一閃,忽然,眼前的礦牆露出一個人腦袋那麼大的洞來,那邊,是同樣戴着礦燈的我的小姨父。

其實這樣的會面並不新鮮。有次,我叔叔在礦洞裏就感覺到晃晃悠悠,礦洞頂上不斷往下掉石子,他以爲是地震,趕緊往外跑,還沒出去,就聽見“撲通”一聲,伴隨着尖叫,一個穿着破衣爛衫的人落進洞裏,那人回過頭來,嘴裏罵着娘。

這樣忽然的“遇見”讓他們笑彎了腰。沒人覺得這實際上是一座山發出的某種警告。

我去洞口的時候,那些發紅的礦渣流瀉到山崖下邊的河溝裏,這個礦洞多像一張流血的大嘴,而遍佈在山裏的那些礦洞,就是許多張嘴。沒人知道,這些嘴是要吃東西的。土地通過山崩地裂,通過空氣把時間、空間一腳腳踩踏下去,經過了漫長的時間,才擁有了那麼多礦石,它怎麼能允許人類這樣輕易又這麼混亂地將它們挖空?

我心疼我那些螞蟻一樣爬進爬出的長輩,也心疼被挖血挖肉的山林。

礦管所的人時不時來查,傳單發下去。人們拿它當引火紙生了爐子,有的乾脆當了廁紙。礦管所的人帶着村幹部砍了一些帶刺的灌木,像個封條一樣把礦洞擋住。大喇叭天天在喊話,說着生態和自然的重要性,胡亂開採的危險性。人們知道那都是對的,但就像知道天上的星星是亮的一樣,它再亮,也驅不盡自家小屋裏的`黑,而眼前的黑,纔是大家最關心的。礦管所的人一走,人們心裏好像長了一塊磁鐵一樣,在家裏坐臥不寧,又走向通往礦洞的路。

這座山一定非常羨慕河對面的那座山,我姥爺一家人作爲那座山上唯一的一戶居民,他們從不砍伐,也不挖礦,只靠出售自家樹上的果子爲生。而若干年前,它也有這樣美好的光景,隔着一條河的兩座山,就像它自己的前世與今生。

一座山的靜默是可怕的,它看似無聲無息,卻瞬間用一股有毒的氣體就把三個活生生的人從世間劃去,他們的屍體躺在礦洞裏,看上去毫髮無損,像是醉了一樣。其中,就有我的小姨父。

後來,這座山用那些礦洞吞入了許多條年輕的生命,它把許多人的靈魂含在嘴裏,不斷咀嚼,似乎在爲它痛失的那些礦藏療傷。它在短短几年間,讓人們有了新房子,也在短短几年裏,製造了那麼多的孤兒和寡婦,這是多麼強烈的復仇與警告。

那些鼓起的墳頭成爲最有力量的宣傳單,再沒人去挖礦了。他們的妻子帶着孩子遠嫁他鄉,房子空了。這些房子的空與礦洞的空對應着,醞釀出的悲涼多年揮之不去。

3

爺爺說,老輩人曾經在半山腰見過成羣的“四不像”。

“四不像”就是麋鹿,它在《詩經》裏被“王”所豢養(“王有靈囿,麀鹿攸伏”)。人類世世代代都喜歡它們,但喜歡的方式,卻是馴養與捕殺。麋鹿是喜水的,它們熱愛游泳,因此可以想見那時峪裏河裏的水還是很豐沛的,不似後來這般乾涸。從一些資料裏可以看到,這種有着200多萬年曆史的動物確實在汾河流域生活過,只不過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因爲氣候的變異,人類的捕殺,它們最終在這片土地上滅絕。

那時的大山一定有着別樣的壯美,我羨慕生活在這裏的先民們能擁有“麋鹿遊我前,猨猴戲我側”的景緻。在我生活的年代,連狼也非常少見。爺爺小的時候,它們常常對着月亮哀鳴;在父親幼年,它們常在夜晚偷走村裏的羊或者雞。而我竟然沒有在這座山裏見過狼。那年,爺爺去山下揀柴火,看見一大一小兩匹狼直往橋下鑽,爺爺跑到橋上往下看。狼們不住往裏躲,連影子都不敢露出來。在這之前,打狼、打兔是人們農閒時最愉快的活動。我小學時的老師就喜歡在麥地邊上用鐵絲套兔子。後來年輕人更是騎了摩托車去撞兔。在夜晚,摩托車的大燈一開,兔子眼前的路立馬被抹掉,幾個人輕鬆就能逮住它們。作爲狼和兔子,這片土地上最爲平常的動物,它們一定不會想到,它們最後不得不面臨麋鹿那樣的下場。

自從山外來了收蛇的,膽大的人開始捕蛇。酸棗、松子、草藥都能賣錢。人們意識到我們山上和對面山上到處是寶的時候,變得躁動而亢奮。每天,天還不亮他們就開着三輪車出發了。在山上,人們恨不得自己像哪吒那樣多長出幾隻手來。當摘和挖都不能滿足他們的慾望時,索性撅下整個枝頭,或者將整棵樹屍首一樣地拖拽進三輪車裏縱然這些樹有再強的生命力,也需要花很長的時間用力長胳膊長腿,還要再花更久的時間,才能再見這樣的碩果累累。

這些年,人們大多去往城裏打工,山裏忽然清靜了不少。我回鄉時,與村裏幾位在城裏打工的長輩同坐一輛車。許是與故鄉隔開了距離,大家終於學會仔細端詳這些山脈上的風景。人們看着大山上未能完全癒合的傷口——曾經的礦洞,都不說話。

大山經過幾年的休養,空氣好轉,河裏竟然有泉水流過。我忽然想起兒時,這河裏確實流動着泉水。每次去姥姥家,父親就讓我伏在他背上,我手裏提着他千層底的鞋子。河裏乾涸得太久,讓我們都忘記了曾經還有過那樣的時刻。

4

我終於去了山頂的廟裏,那個在我耳邊說“進廟不好”的表哥幾年前就死在了煤窯上,而黑狗早已經老死,它只能像黑雲團一樣,藏匿在我的夢裏。

站在廟院,佛音流向樹木與土地,流向正在休養生息的山林與凡人。山下,一條高速路正在被架起,遠處是在霧霾裏若隱若現的村莊和城市。現在小女孩進寺廟沒有人阻攔,即便神婆在世的時候,也會說:“去就去吧,都什麼年代了,誰還會講那些。”

而姥姥、姥爺從那座山上搬走以後,到死也沒能回去。一個小村莊就此消失了。後來,我只去過一次他們的老屋,那些松柏會走路一樣,竟然大搖大擺長在了院子裏。它們在窗前用力搖晃着自己的樹梢,像一些看熱鬧的人,不知道它們到底看到了什麼。

現在,隔河相望的兩座山都成了“國家級公益林”。我原想帶朋友像小時候那樣來個不走回頭路的探險,也算圓兒時的夢。等我們下到半山腰,忽然聽到河溝裏什麼在嗚咽、咆哮,把原本鳴唱的蟬驚得在樹間亂飛。那是一股磅礴的氣勢,好像兩座山合成了一張嘴巴,在怒吼。

我們從樹影的間隙裏,看到一股洪流從河灘上奔馳而過,那股洪流裏好像隱藏了巨大的神祕力量。我似乎看到了曾經豐茂的山林,在山裏悠閒牧羊的故鄉人,還有因爲挖礦失去生命的年輕人,麋鹿、豹子、褐馬雞、狼羣、兔羣這些逝去的生命隱在洪水裏,他們拍打着兩岸山體的胸膛,藉着水波不斷起伏。蒼老的崖柏伸出枝幹,想要攔住什麼,卻只能在風裏空空地揮手。

不知道上游下了多少雨,才形成了這麼大的山洪。

用不了多久,河灘又會裸露出來,最多有淺淺的泉水緩緩流過。於是,兩座山又會親近許多。其實它們本就屬於一片山脈,就是這片山脈曾經把石頭、植物、陽光、雨雪吸進體內,呼出樹木、野果與植被。它吸進濁氣,吐出清氣。吸入沉澱的時間,呼出不同的生命。它的呼吸經過千萬年的醞釀,是那樣沉穩,不容撼動。即便那些走出大山的人,也是它呼出的一棵樹,他們用自己的語言和圖片傳播着山裏的風景和故事。也許,他們同我一樣,在夜深之後,總會把夢的枝葉伸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