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開在山岡上散文
難得遇見冬日燦爛的陽光。
離別故鄉半載,與妻子還是風塵僕僕地趕回家鄉,只爲年邁的父母,只爲一雙嬌兒,只爲團聚在除夕之夜。
但,連日風雨,甚至幾次大雪飄飛,這個冬天多了寒意,憑添些許憂愁。我也沒閒着,督促孩子完成寒假作業溫習功課,和他們一起看動畫片,間或玩玩電子遊戲……
“爸,我要喝水。”
小兒喊着。
“好的,我去倒,要奶粉,還是咖啡?”
“爸,我餓了,來個蘋果。”
大兒湊起熱鬧。
“行,你認真做,要削皮嗎?”
……
我不時充當孩子的“傭人”呢,樓上樓下,屁顛屁顛地跑着。妻子樂呵呵地說:“不錯啊?只有你的孩子使喚你。”父親母親嗔怪地看看孩子,看看我,眯着眼笑,眼角漾滿幸福。
終於,天晴了,風停了,雪化了,孩子們歡呼雀躍。
“爸——爬山!爬山!”
是的,我們早已約定,天晴就去爬山,爬我們屋後的石頭山。
“好,出發——”
一聲令下,我和妻子帶着一雙兒女朝屋後走去。
仰望後山,還是激動的。山上寫滿我的記憶……
老師經常組織我們進行爬山比賽,隊伍分成兩組,一支從西路出發,一支從東路出發,當勝利者把鮮豔的五星紅旗插上頂峯,在山風中高高飄揚,是最得意的時刻,大家蹦着跳着叫着鬧着,不論勝利與失敗,晶瑩的汗水掛在臉頰,小臉變得緋紅,歡樂是屬於大家的……
那時,我的小夥伴最多,一個村子就有十幾位,在放學後,或者週末,只要一使眼色,我們就心意相通,像小猴子似的,吱溜溜,三五下就爬到山上。
雙手合在嘴巴上,拼命地高喊,看誰的嗓門大。
你看,鼓起腮幫子,吹鬍子瞪眼,簡直是聲嘶力竭呀,可是,我們都不含糊,這一下,引得田間地頭的大人伸直腰,不用看,就知道是我們這些調皮蛋。
摘下松樹球,插進一截小樹枝裏,來,比賽!看誰扔得遠。
這也要講究戰術的,樹枝不能太粗,也不可太細,要選柔軟性好的樹枝,松球插得也不可太深,否則扔不出去。
我們屏住呼吸,凝神靜氣,聽候指揮。
司令官我就當仁不讓了。
“一、二、三——”
嗖——
嗖——
嗖——
鬆彈投出去了,有的人投的很高,但距離近,有的人扔的是相當遠,根本看不到影子了。
咦?怎小東的松球還在樹枝上呢?
他自己也傻乎乎地站着,望着那又高有遠的松球合不攏嘴,手裏還提着沒有扔出去的松球呢……
我們一擁而上,擡頭的.,扯腳的,撓癢癢的,把他放倒在山岡上,要麼高高舉起,作勢要把他扔下山岡,嚇得他殺豬般的嚎叫……
“爸,發呆呀?”
大兒在我耳旁喊了一聲,喚醒了夢中人。
“走!”
“走哪邊?”
妻子問。
她的意思是,山岡兩側都有小路,相對來說,平坦點。
“走山崗上。”
大兒毫不猶豫地說,並且,帶頭出發了。
她要直奔山岡,走“險道”。
我和妻子相視一笑。
小兒緊隨其後,也不甘示弱。
走過小樹林,就是光禿禿的山崖。
“小心!小心!踩穩了再走!”
妻子喊着。
“讓爸爸走前面,你等一會!”
“沒事,我會注意的。”
大兒還真不含糊,她手足並用,還不時回頭招呼着小兒。
“我怕,媽媽——”
妻子趕緊拽住小兒。
“來,我拉你。”
有幾處險要的地方,僅容一足,我也是小心翼翼地雙手扶住石巖,慢慢地爬上去……
等我擡起頭,大兒已站在山頂了,她叉着腰,衝着我們喊:“別回頭望,看着腳下,爬慢點——”
還會指導我們了。
“呀!小心!”
妻子驚呼一聲,一塊小石頭骨碌碌地滾下……
看樣子,我是沒有過去那樣身手敏捷了,小時,還可以扛着一捆柴從着山岡回家呢。在陡峭之地,把柴火橫着放倒,滾葫蘆似的讓柴火自己下去,我們就屁股坐地,滑下山岡……
好漢不提當年勇了。
孩子們還是興奮的,小兒也不再害怕,圍着姐姐,拍着小手,轉着圈。
“你傻了呀?”
大兒罵着。
家,就在山腳下,有幾戶鄉人升起了炊煙,絲絲縷縷,忽左忽右。對面的竹林青翠一片,山風來了,竹兒搖擺不定,身姿婀娜。山岡上,電信塔聳入雲,孩子們鬧着要去看,可是我們不准他們靠近,他們噘起小嘴,嘟囔着。
“那,我們上來幹什麼呢?”
“看風景呀。”
“你給我寫篇日記哦。”
“簡單。”
“那就好。”
“咦,爸爸,我們可以去挖蘭草花嗎?”
“可以呀,好主意。”
“蘭草長在山背陰處。”
妻子提醒。
“對,我們就不要從山岡上直接下去,你看,山這邊不就是陰邊嗎?”
“天助我也。”
大兒之乎者也,逗我一笑。
“蘭草,蘭草,在哪裏?蘭草蘭草在哪裏?”
“我們比賽?”
“比賽,看誰最先找到蘭草。”
“你和媽媽一組,我和爸爸一組。”
大兒告訴妹妹。
我這近視,可不太喜歡山路呀,大兒卻也是個近視,我們倆是低下頭,一路尋覓着,還要照顧,眼鏡別被樹枝打落,又要兼顧腳下打滑。我們是手忙腳亂呀。
“爸,找到了嗎?”
“沒有。”
“爸,快來!快來!這是蘭草嗎?”
聞聲趕去,踉蹌着。
“這,不是呀,這是柴蘭,夏天開花。”
“加油呀!爸爸。”
“你們看,媽媽找到了!找到了!哇塞——還開了花呢!”
小兒在喊了,我和大兒聽說此話,早已顧不上面子,都朝妻子那方向追去。
“真的?!媽媽,真找到了?”
“是的。”
妻子平靜地說,舉起手中的一株蘭花。花草修長的葉子,青得發亮,顯然是生長在土壤肥沃處。一枝花簪裹得嚴嚴實實,雖顯孤單,卻也筆直挺立,傲氣凌人,乳白色的杆披着褐色白色相見的外衣。
“噢,姐姐和爸爸輸了,羞不羞?羞!”
小兒又蹦起來了,一邊叫一邊小手在臉上比劃着。
“你熊什麼?不是你找的,是媽媽找到的。”
大兒還不服氣呢。
“別爭了,你剛纔爬山第一,打成平手了。”
“回家,種蘭花!”
太陽西斜,染紅半變天,在晚霞的映照下,我們還是精神抖擻。蘭花並沒有綻放,但馨香滿心房……
2013313於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