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姐的故事散文

張小姐是我大學時期的一個室友，也是接下來這個故事的女主角。像大部分的室友一樣，初次見到張小姐是在大學髒亂的宿舍，我還記得當時的她轉過她那張佈滿青春痘的臉，對我露出友善的一笑。張小姐是一個十分有趣的人，幽默大方，人緣也好，所以大一開始沒多久，她就和班上以及學院裏的好些人混的頗熟，可是同我們卻並沒有很投緣（這裏的“我們”指的是我和宿舍裏另一位姑娘，這個在後文會提到。）不過，時間默默地改變了一些東西，我也不太清楚我們三個是什麼時候黏在一起的，這其中的曲折歷程寫出來又是一齣戲，不過它們並不是這篇故事的重要內容，所以不多提。

張小姐的故事應該從這裏開始說起。我們三個平時閒着的時候就喜愛湊在一起聊些八卦，有些是關於別人的，也有關於自己的。從張小姐的回憶中，我們知道了Y先生的存在。Y先生是張小姐高中時隔壁班的一個男生，高高瘦瘦，架一副黑框眼鏡。她從高一開始暗戀他，卻沒有同他說過一句話。這段三年暗戀史最後以Y先生去了國內一所很好的重點大學，張小姐卻因高考失利只進了一所二流大學而告終。其實這樣暗戀的故事在青蔥的歲月裏比比皆是，並不稀奇，說到底不過就是一個青春期少女的幻想和夢而已。但這並不是故事的真正結局。

大二的時候，張小姐競選上了院學生會的宣傳部部長，這個學生會中事情最多最雜的職位讓她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免不了抱怨幾句，但是張小姐對於每一件工作都盡心盡責，並且，因爲常常要傳新聞以及爲了一些其它工作，張小姐幾乎每天都要去學工辦跑一次。於是，這成爲了一段狗血孽緣的開始。之前提到過，張小姐很幽默，她這種幽默幾乎是不經大腦的，段子經常張口就來，爲此，我常想撕爛她那張嘴，因爲幽默的同時，毒舌和得理不饒人的本事也修煉成了精。她就是用這張嘴招惹到了那個男人——李先生。李先生是我們學院的輔導員，一個29歲的單身老男人。事情是這樣的。一個陽光明媚，晴空萬里，烏雲密佈，狂風暴雨，陰雨綿綿……原諒我這個不合格的轉述人，反正就是在某一個午後，我們的宣傳部部長帶着幾個小學弟提着大包小包的展板材料艱難地爬着樓梯，實在是累，於是在樓梯轉角處停下來稍作休息。恰巧李先生從上面下來，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問了一句：“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接着，我們神經大條的部長大人不假思索地回答：“等你啊！”說完後，還不忘補上一個燦爛的，足以曬死人的微笑。當然，這個時候的張小姐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滿臉痘痘，略微嬰兒肥的女生了，開始具有一種……我們管它叫女人味的東西。

李先生大概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回答自己，先是一愣，然後笑着說：“等我啊，那你要等一輩子了。”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翻頁了，因爲我們僅僅把它當成一個笑料，誰也想不到，之後會被人重提。而這個重提的人，就是李先生。

李先生和張小姐漸漸熟了起來，就像朋友一樣，無話不談。李先生告訴了張小姐很多關於自己的經歷、人生觀、價值觀，甚至一些更私人的東西。起初，張小姐也並沒有多想，只是覺得這是一個有趣的老師，再說了，師生戀這種東西雖然在我們上大學那會兒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但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是想都不曾想過的。所以，張小姐自然而然地和李先生開着玩笑，就像她對其他異性那樣，直到有天晚上接到了李先生的一個電話。

“喂，老師？”

“你睡了嗎？”

“還沒，但是已經在牀上了。”

“你什麼時候睡覺？”

“當然是想睡的時候就睡了唄。”

我坐在底下淘寶，聽着張小姐在上面和一個被他稱作“老師”的男人打電話，能和她這樣對話的的人，一猜只有李先生，於是我和另一個室友發出一種曖昧的笑聲。但當時這只是我們的一種習慣性的反應，因爲平時玩笑開慣了，卻並沒有真正往那方面想。

“那你現在穿好衣服下來陪我走走。”

“現在？”

“嗯，我在你們寢室樓下等你。”

“……哦”

張小姐掛完電話，無奈地看着我們，突然驚恐地叫起來：“怎麼辦，我好害怕！”因爲這之前，我們正好在聊李先生白天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倚靠在門邊喊她的場景，這會兒發生這樣的事情，再少根筋的人也能感覺到不對勁。我們倆雖衝着她笑，心裏也暗暗的吃驚。張小姐在宿舍裏不安了一會兒，還是出去了。等到她再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被人澆了一桶冰水一樣，呆呆地不說話，直到我問了她三遍，她纔開始埋怨起來，雖然她一邊笑着一邊吞吞吐吐的講，語氣中卻能聽出的確是受了驚嚇。

第二天一早，張小姐就給李先生髮了短信，表明了拒絕的意思，對方也理解她。但是接下來 的兩天，張小姐一直處於一種遊離狀態，她說她突然很想Y先生，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想要告訴他。她覺得自己美好的情感世界被人玷污了一樣，感覺對不起Y先生。雖然不太能理解她的這種想法，但我也忍不住爲她難過。

我這樣寫，或許你們會認爲李先生是一個很不好的人，不然怎麼會嚇到我們的.張小姐。其實，恰好相反，李先生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雖然價值觀有些極端，比如喜歡冒險，過度浪漫主義。

或許在張小姐看來，她之所以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是因爲她認爲，她的愛情裏，就應該只有Y先生一個人，其他人不應該走進來，即使她是被愛的那一個。

其實我們不止一次慫恿張小姐去同Y先生告白，哪怕聊聊天也行。但一直以來她只是默默地關注他的消息，常常因爲他得了什麼獎而開心不已，又因爲他遇到一點挫折就暗自憂心。這樣看來，張小姐真是一個傻姑娘。

就這樣等啊等，直到有一天，張小姐終於鼓起勇氣找Y先生聊天，她故作輕鬆地稱他“男神”，和他像老朋友一樣聊着現狀，才發現他已經有了女朋友，對方是一個很優秀很漂亮的女孩子，並且他們準備畢業後結婚。然後我們的傻姑娘笑着對我們說“他們很般配。”

有人說，人能感應到喜歡自己的人對自己的喜歡，我不知道Y先生有沒有這樣的感應，或許在他的記憶裏，只有別人提及纔會想起“張某某”這個名字。反正不論有沒有，張小姐和Y先生的這齣戲這下真的結局了。

我並沒有覺得這樣的結局有什麼不好，不管是對張小姐，Y先生，還是那個看似悲劇的“老男人”木子李。

對張小姐來說，Y先生更多時候就是她的念想，一份覺得生活很無力的時候想一想就能重拾信心的精神支柱，就像偶像一樣，所以，就算他成爲了別人的男朋友甚至丈夫，他依然是充實了她三年記憶的那個人。成長，就像爬臺階一樣，一級臺階的盡頭是下一級的開始，擡腳總是比平移要消耗更多的力氣，卻是向上和向前關鍵的一步。

而對Y先生，不管他是不是知道有人曾對他“別有用心”，但是那個人並沒有給他的生活造成什麼麻煩，他依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軌跡，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沒有爲此多一份心理負擔。

至於木子李，他應該慶幸自己遇見這樣一個女孩，活潑又善良。即便她並不是他生命中的太陽，至少也是一盞明亮的燈，在一段時間內照亮了他被塵世的煙塵蓋住的卻依然年輕的心。愛情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爲了生活而拋棄愛情原本就是一個很可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