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散文隨筆

虎丘素有“吳中第一名勝”之稱。虎丘也算文化名勝，虎丘最著名的是斜塔，被稱爲天下第二斜塔。

從虎丘山門拾階而上，首先是山門殿。山門殿供奉的是哼哈二將，站立在殿的兩側。導遊介紹，這個殿中間大梁是兩根樹木拼接而成，因爲沒有這樣的大樹幹。既然是拼接，中間當然是斷的，所以又叫斷樑殿。

我們從正道上去，左邊山岩上有一進院子，據說是洪鈞安置賽金花之所。洪鈞，在近代史上只能算小有名氣，才子是肯定的，才子愛佳人，愛上賽金花無可厚非，但賽金花安心在此做二奶，倒是出乎我意外。賽金花的名氣，實際上比洪鈞要大很多，她雖爲名妓，但非常愛國愛民。在八國聯軍攻陷北京時，國家百姓任人宰割無人可救的危難之際，賽金花以一個弱女子，面對整個國家無法對抗的強盜頭目，以女性的魅力征服了他，併力勸他制止殺戮，挽救了黎民百姓。如此一個卓越的女子，居然成了一個官僚的二奶，有點令人失望。當然，如果賽金花真的居於此地，倒是會爲山色增輝。據說，虎丘是蘇州最好的風水之地，所以和蘇州有牽連的名人大多埋骨於此，也就是說，蘇州的'名人大多與虎丘有着交集。虎丘邊有一個墓葬羣，是政府將虎丘的墳墓全部遷到一起形成的，其中就有著名的五人墓碑。

繼續往上，路邊有一個墓碑，上面刻着“古真娘墓”。傳說中，真娘是北方大家閨秀，江北戰亂逃難時與家人失散，孤身流落到蘇州，於是不得已成了藝伎。據說她色藝雙絕名動蘇州，於是吸引了一個才子的注意，這位才子家境優越，於是想爲她贖身。真娘是個烈性女子，因爲她無法當妻，當然可能也沒看上這位才子，所以誓死不肯當妾，拒絕了這段別人看來送上門來的幸福。真娘拒絕了，可老鴇不樂意了，送上門來的銀子拿不到，不甘心，所以逼迫真娘贖身。於是，真娘寧死不屈，毅然自盡。故事有點悽慘，更爲悽慘的是，那位才子居然是個情種，竟然爲了真娘遁入空門。後人感念真娘，所以葬其於此。墓碑上的“真”字中間少了一橫，導遊說是當時立碑者有意如此，因爲真娘並沒有葬於此，後來遷墳時，也確實沒找到真娘屍體，所以也就沒遷，只留下這個墓碑和這段故事。當然，故事還可以繼續向下發展，比如真娘金蟬脫殼與才子終成眷屬之類等等。老鴇爲了贖身這點錢會逼死搖錢樹？才子肯爲真娘遁入空門就不願取其爲妻？

真娘墓對面是冷香閣。據說虎丘有好茶好水，陸羽慕名而來，可是等陸羽來到時，茶葉已過了收穫期，於是陸羽就居住在此達一年之久，就爲了等着第二年茶葉收穫時可以品嚐到。好茶需好水，所以杭州龍井需虎跑泉水，而虎丘這邊既產好茶也產好水，陸羽終於品嚐到了正宗的虎丘好茶，心內大悅，於是評定虎丘的冷泉爲第三泉，與杭州虎跑齊名。冷泉之冷，茶葉之香，所以陸羽所居就被稱爲冷香閣。

再往上，到了一個開闊的大平地，平地上有一塊平整的大石頭，有上百平方之大，石上可坐千人，這就是著名的“千人石”。千人石邊有一高臺，據說當年孫武曾在高臺上練兵。士兵肯定是在石頭上了，可石頭再大，也不能容納上萬士兵的操練吧。不過，著名的孫武練姬的故事倒是可以發生在這。想象吧，數十上百身材娉婷的美女，嬌弱無力美若柔夷的雙手拿着真刀真槍，那是一個多麼滑稽的場面！她們可能自己也覺得滑稽，笑得前仰合後，哪會嚴肅訓練。結果，孫武不顧吳王反對，毅然用兩位美姬的鮮血，練出了一隊勇敢的女兵。香豔的美姬，淋漓的鮮血，史上第一的兵聖，爲虎丘增添了多少絢爛的色彩！千人石的傳說很多，最爲著名的就是生公說法的故事。生公是雲巖寺的主持，是佛教史上有名的大德高僧，他在臺上講經，連講三天三夜，講到精妙處，臺邊溪流中有一塊石頭也在搖晃，似乎在點頭，同時溪流中蓮花盛開，溪邊樹上的花葉落下，於是就有了“生公說法，頑石點頭，白蓮盛開，天花亂墜”的美妙說法。臺邊有一個二仙亭，據說是呂洞賓和陳摶老祖在此下棋的地方，旁邊有樵夫觀戰，一局棋罷已千年。又是一個爛柯的故事。亭邊對聯是：“夢中說夢原非夢，元裏求元就是元”，陳摶老祖是夢中仙，夢中說夢，得道即非夢，其實，夢醒之間人在何處，本是道家真諦，也是中國文人的精神寄託。元，即玄，是道家最基本的認知，要了解元，得在元中求，而求真的本身，就是元。其實，人生就是經歷，在路上有時就是目的。這對對聯，既暗合二仙，又符合道家真意，更警示世人，一下讓遊人進入了神思萬里的境界。

千人石邊，就是著名的劍池。吳國劍士名動天下，所以有人還把吳王闔閭視爲春秋五霸之一。吳國最著名的練劍士是干將莫邪，據說兩人就在此地練劍，後來鐵質化入泥土，所以這裏的土都呈紅色。兩人練出上千把寶劍，最著名的當然是干將莫邪，還有魚腸、白虹等劍，闔閭死後，遺命要用劍殉葬，所以闔閭和他珍藏的千餘名劍都長眠於此。他兒子夫差，爲了防止盜墓，在闔閭墓建好後，不但將工匠全部在千人石上處死，還封死了墓道，並引冷泉水過來，形成了一個人工的小池，被命名爲劍池。有趣的是，小池外大里小，正是狹長的長劍形狀，“劍池”之名簡直最貼切不過。劍池兩側山壁上，有諸多石刻，全部是真跡的遺留。千人石邊，還有一個小山洞，非常不起眼，導遊介紹說是當年勾踐入吳爲奴時所居，不知是真是假。勾踐卑身爲奴，又是一個忍辱偷生成就大業的故事，但我總在想，據說范蠡始終與爲奴的勾線在一起，又把自己心愛的西施獻與了吳王，如果這些傳說都爲真，那麼西施在劍池上與吳王玩樂，與她心心相印的范蠡在劍池邊和勾踐爲奴，這兩人經常會碰面，又如何自處！范蠡幫助勾踐復國，甚至獻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值得嗎？歷史上很多的選擇，何者爲對何者爲錯，又豈是一個史官的筆下所能說清楚。

從劍池向上，通過一個小橋，就到了雲巖寺塔。小橋有兩個孔，孔下就是劍池。據說孔原爲夫差所開，是爲了讓西施做鏡子使用，後來成了僧人取水的井。雲巖寺塔周邊是一個曠地，有二十幾個石柱，是雲巖寺遺址。雲巖寺原爲大寺，後來遭遇火災，全部被燒燬了，就剩了這些燒不掉的石柱了。而塔，外圍也全部被火，現存的只是塔芯，全部土石建築，無法被燒，才得以倖存。雲巖寺塔的傾斜，也與被火有關。當然，傾斜還與地質有關。有趣的是，該塔是後建的，建造時根本不知道底下是闔閭的墓室，但陰差陽錯，就這樣建造了。這造成了兩個後果：1、由於地下已被挖空，這麼重的塔，基礎不牢，所以塔在傾斜，甚至有倒塌的危險；2、爲了不讓塔倒塌，這座墓沒法發掘。這無心的建造，到有點像恭王府中的“福”字，塔和地宮相互依託相互影響也相互保存下來免受侵害。

虎丘劍池，傳說衆多，此文只是掛一漏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