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秋踏去遇心無忌-敘事散文

那一曲，我在蕭蕭秋風中踏音而來；那一曲，你在寂靜的松樹下獨奏笛聲；那一曲我躲在壑鬆背後沉浸在你的笛聲中；那一曲你忘我的演奏渾然不知我的存在。太美好的際遇，太扣人心絃的笛聲，我只是匆匆過客，即便聽懂了你的落寞，也無法與你合奏琴瑟和鳴。因此我匆匆來，靜靜聽，悄悄走，不留下任何足跡。

---- 題記

那一日我閒來無趣，踏上秋天的節奏，特地去感受秋的節氣。兩旁的風景如電影放映，不停的晃過，腦子裏一點影子也沒有留下，我也不清楚爲什麼自己這猴急樣兒的往前趕，心裏像被撓得奇癢難忍。我這會兒不像是散心的，倒像赴約。忽然隱隱約約有笛音在泛濫，以爲是幻聽使勁的甩甩頭，確實之後，腳下的步伐更加的急切。笛音越來越清晰，我的腳不聽使喚的往聲源處急趕，心如鳳陽花鼓般雷響不與。直到前方松濤下赫然直立一橫吹笛音的秒人。我不敢打擾他的雅興，悄悄的移到一棵壑松下，靜靜聆聽天籟之音。或許他過於孤獨，又或者過於落寞，又或者過於悲傷。每一曲旋律都隱隱透露着哀音，每一個音符都隱藏着不被人知的故事，那不可言說的哀傷正緩緩的向大自然傾訴，向躲藏在樹後的我娓娓道來。我有些罪惡感，我這個外來者就這樣無意中撞破了別人的祕密；又有些許自豪，我既然在無意識的聆聽了他的故事，以這種特殊的方式。

秋風送爽，此刻送的卻是妙人的縷縷笛音，和他的哀傷。我躲在樹後，隱忍中的哀傷不知不覺間被他的'笛音勾起，隨着秋風笛韻越飄越發不可收拾。在音符的起起落落間我淚水橫流，縱沒了往日的瀟灑勁兒，濤聲陣陣，和着笛聲演奏着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旋律。徹底的醉了，心裏的哀傷，慢慢騰起，輕輕蝶變，最後融匯在笛音裏，不能自拔。那些憂傷緩緩的隨着笛聲的飄送，越飄越遠，遠去，遠去，沒入天際。之後心底些許安定淡然。有些明白，他尋的是何許然了。把悲傷藏進笛聲裏，把情緒釋放在空曠裏，換回心裏的安定淡然。心寄笛音，音促悲情，悲情幻化在這雲海松濤裏。悲傷，隱在心底，笛音醞釀的哀傷，哀傷昇華着音律，情音交接，旋轉，纏綿，融合直至哀音的巔峯，在由着秋風傳送着綿延不斷的悲情。心跟着這曲曲絕好奇妙的笛音一起跌宕起伏，或哀或喜，往日的那些悲情，那些落寞，那些傷心難過，此刻被勾起，不急不緩的慢慢的帶領着內心傷感世界達到頂峯，讓你不知不覺間哀傷無與倫比，揪心的疼到了極致，眼淚像決堤的洪流。疼痛着、流淚着、那種傷感彷彿要窒息。突然那些傷感轉瞬就消匿無影無蹤，就像從來就沒存在過一般。唯一可以證明的是笛音還在耳旁，淚水還掛在臉頰。

這般奇妙的感情若不是親身體驗，我絕不敢相信。所謂大悲者，悲至極致，而無悲也，更甚者，大喜呹。真是妙人啊，這爐火純青的造詣，真是不敢恭維。從笛音中緩過神來，界吁了一口氣，在看那妙人一如既往的直立，赫然一青松，手持橫笛，眼神注視着遠方，身旁的一切都是虛無，空氣裏瀰漫着寂靜的氣息。松濤聲、鳥鳴聲、笛聲和這人融合在一起，和諧到讓你誤以爲是一體。心裏糾結於要不要去和他打個招呼，告訴他自己從他的笛聲裏的感悟，告訴他我能理解你的悲傷。可是，我只是過客，撞破了別人的祕密難道還要厚着臉皮去討要獎賞？於是我躡手躡腳的離開，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引起他的注意，怕擾亂了他原本演奏的笛心。

我走的很慢，慢得如同毛毛蟲在挪動，我很貪心。想多留一會兒，多聽一會兒世間少有的奇樂，多陪一會兒這個孤寂且哀傷的妙人。笛音慢慢的消失在耳邊，心裏不知不覺間升起了落寞，很是後悔就這般離開。若果他知道我的存在，會不會感到榮幸，會不會如同我懂他的那般懂我，會不會從此我們也可以高山流水般的相惜相憐。只是，一切都這樣的結束。我只是匆匆過客，即便懂得，那又如何。太美好的際遇，太扣人心絃的笛聲，是我們逃不出蒼天擺佈的宿命。

命運總是這般愛捉弄人，明明給了你一個可以相知相惜的知己，卻要你承受擦肩而過的痛楚。明明彼此之間有相見恨晚的感觸，去硬要接受世俗的約束，發乎情，止乎禮，多情仍作無情。不得已化作一道無聲的嘆息，人生就是這般。情，在不經意裏升起，又在悄無聲息裏熄滅；更多的是在無情而有情的瞬間，心生燦爛，嚮往着那風花雪月般的爛漫。此後心底的牽戀月白風清，風雨由天，金風玉露，勝卻人間無數。

遠處，松林裏，濤聲依舊，風景如初，不一樣的只是我這一顆落寞的孤心而已。此番行而匆匆，忘而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