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老農散文

過了正月十五，一個新年也就到了尾聲，可是，一年伊始的計劃纔剛剛開始，雨水的第九天氣溫開始上升，我已經感覺得到春天的腳步臨近了。

惠風和暢，旭日陽剛，草長鶯飛，萬物生長。看着藍色的天、碧綠的水，心情感覺很愉悅。一天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這是古訓也是良言，這是在諄諄教誨後人要因時因地把握好時機。

吃過午飯後我在鄉道上散步，只見還沒上學的小孩子在家門口玩耍，童年是無慮的是快樂的是天真的。不免會回憶起過往，那時我和他們一樣，無憂無慮，天真活潑，一轉眼已經而立之年，不禁感嘆時間流逝如行雲流水，剎那間長大了，鄰家少年初長成，今朝更比明朝陳，言談舉止初沉穩，哪知歲月刻無痕。

走了十幾分鍾，我不覺地在一片桃園前停下了腳步。竹編的柵欄足足有一米半高，整齊劃一，可見桃園的主人很用心。虛掩的門，一隻黃色的土狗見到我在三米遠的地方汪汪直叫，不過是被系在樹樁上的，害我虛驚一場。

沒有守門人，可是不遠處傳來“咔擦咔擦”的剪枝聲。我循聲走進園內，一個花白頭髮的老翁正爬在梯子上修剪着桃樹。

“大爺好啊！”我很客氣地打着招呼，“在修桃枝？”可能是我的聲音不夠高，我又喊了一遍，他依然專注地在修桃枝，似旁若無人，全神貫注。

我走到梯子下面，老翁這才知道有人進到他的桃園了。他紅光滿面、眉毛花白、精神矍鑠，他小心地走下梯子，滿面笑容可是沒有說話。

我在懷疑是不是我的普通話不標準，後來我才明白，不是這回事，老翁耳聾。老翁很客氣地給我搬來一張凳子，在樹蔭下我就看着老翁繼續修剪桃枝。

“春天到了，該是修桃枝的時候了。”老翁一邊修桃枝一邊和我搭訕着。

“小夥子結婚了沒有？”老翁問道。

我搖搖頭。

“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還沒有女朋友？”

我點點頭，微微一笑。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該考慮成家立業了！”

我點點頭。

“我是一個單身漢，年輕的時候家裏窮娶不上老婆，現在空巢了，寂寞啊！”老翁笑呵呵地張了那沒了牙齒的嘴。

“不過我的晚年生活還過得去，看見沒有，這片桃樹林就是我的寶貝哦！”老人很得意地說道，“要感謝當地的政府，肯把這片地承包給我，我的桃樹已經長了快五年了，年年豐收！”

老翁修了十幾分鍾已經汗流浹背，我指了指凳子，意思要坐下來休息休息。

老翁明白了，他放下剪子，在我的旁邊坐下了，喝了口水擦了下汗。

“想當初我年輕的時候趕上大包乾，農民有了地，那幹勁十足，有了糧食老百姓就踏實了！”老翁回憶起過往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神情，“現在國家不交公糧了，老百姓更是對土地抱有希望，這不土地流轉，我幹起了承包，這篇桃樹就是新政策的碩果，很珍惜啊！”

其實，這些我都不明白，爲什麼農民對土地這樣的飽含深情，可是，從老翁的眼裏我看到了他的快樂和滿足。

“小夥子，這桃樹需要修剪，人生也是同等的道理，看着這沒有章法長出得多餘枝條，如果在桃樹開花之前不修剪掉就會減產，對桃樹的生長也是有影響，不要吝惜，你看那邊沒有修剪過的桃樹和這已經修剪過的`桃樹比起來有什麼差別？”老翁用手指了指那片沒有修剪的桃樹，又指了指已經修剪好的桃樹。“是不是覺得修剪完的桃樹特精神？”

我四下比對了一下，果然修剪後的桃樹倍加精神，有股子精氣神。

“小夥子，你還年輕，人一輩子就是不斷給自己‘修剪’的過程，摒棄那些毛病、缺點，不斷完善自己、提高自己，這樣你纔會活得有衝勁有力量，在別人的眼裏，你纔是棒的！”

“大爺，你高壽了？”我問道。

“八十啦！”老翁伸出右手的一個食指和大拇指。

真是驚歎這樣年紀的人活得如此有精氣神，我笑笑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老了，小夥子你還年輕，我老囉！”老人謙和地說道，“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不要貪圖明天的光陰，不要活在過去的陰影裏，把握好今天，也只有今天才是有希望的啊！”

我微笑地點點頭，不覺已經下午三點了，我看了看時間，老翁也歇夠了，拿起剪刀爬上梯子繼續修剪他的桃樹了。

我向他揮揮手，老翁笑呵呵地點點頭。

而此時的那隻黃狗也不叫囂了，安靜地趴在地上，甩着它的大尾巴。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反覆地琢磨着老翁和我講的那些富有哲理的話。

春天到了，桃樹發芽了，在這樣一個孕育希望的季節裏，萬物都是有靈性的，都是相通的。比照那桃樹，似乎我們人要更復雜些，可是道理是相同的。

回到家，我就問起那個老翁的事，後來從媽媽的口中知道那個老翁的來歷。原來，他就是金庸筆下的那個桃花島的人。

老翁也許成不了金庸筆下的英雄人物，可是他有一顆鐵血丹心，紅心閃閃亮，堪比日月長。

老翁也許他的夢在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也許他會在這片桃樹下安息，告別那修剪的一生，了卻他對土地的一片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