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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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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散文隨筆1

到保府求學,是我第一次長時間的離家,每次出門時,父母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沒事了,記得常回來看看”,或許是年輕不懂事,或許是對外面世界的無限嚮往,當時真的沒有在意,也沒用心去體會父母說這句話的含義。

老家散文隨筆

畢業後到外縣縣城上班,一晃20年過去了,雖然離家不遠,經常回家卻成了奢望,特別是父親去世後,母親一直跟我生活,一年回老家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老家從此便成了我時常魂牽夢繞的地方。

老家的庭院有五間正房、兩間配房,配房是我家的診所,父親每天在那裏忙着給村裏的鄉親們看病,一干就三十多年,直到生命的彌留之際。庭院的南面和西北角各有一棵棗樹,秋天一到,看見先紅了的大棗,就迫不及待地找來木棍打下來一飽口福,要是不解氣,就爬到樹上抱着樹一起使勁地搖,大棗散落一地,一邊撿一邊吃,很是開心,被巴嬌子(又叫洋喇子)掃一下也是經常的事,塗上一些家裏自制的大醬,疼痛很快就會消失,更是神奇。

天色漸晚,把院子裏掃的乾乾靜靜,潑上幾桶從壓水井裏剛壓出來的涼水,放好圓桌碗筷,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着母親做的晚飯,酒足飯飽,和父輩們一邊乘涼一邊聊天,山南海北,睏倦不已,不願散去,那時的寧靜與嫺適,真是讓人眷念。

“故鄉真小,小得只盛得下,兩個字”,每每想起這首短詩,內心深處就會有一種莫名的惆悵。老家是我生命的起源,是我心中的一片淨土!記住老家,即使漂泊他鄉,也會象風箏一樣,總有一根線牽引着你的靈魂,讓你不會迷失方向。

多少次夢中再回到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裏一直反覆的默唸,老家你是我無法割捨的眷戀,無論何時、身處何地你永遠都是我心中溫馨的港灣。

老家散文隨筆2

羅漢尖,一座挺拔在大別山繫上蔥綠兀立的翠峯,她獨佔皖鄂靈秀,蓄含鬆滋精華,爲納融萬千性靈,時刻袒獻着自已不竭的甘泉與物食,亙古就被人們冠以了這個擁有着皖西南地域風情的名字。你可能對她陌生得從無知曉,但我希望你將能從我魂牽夢繞的時空牽絆裏來解讀、瞭解並熟知她----因爲我的老家就在這羅漢尖下。

走進皖西南,越是貼近大別山麓的腹地,你就會愈加倍感到這片土地的神奇;順着蜿蜒伸展在崇山峻嶺之間狹窄的盤山彎路,沿着那些涓涓不息的泉涌匯聚成清澈見底的潺潺溪流,觸捧着朝暮升騰飄渺在山間的峯嵐水氣融煉出的霧裙靄裾,此時此刻,你就會對親臨並融於這方天淨山青水秀的空間,產生一種特有的幻化景緻而倍感出十分的驚奇和百般的敬畏。

尖,這個稱謂,在故鄉俚語的山名中,只有那些具備了山之雄霸險峻氣魄者,纔可以獲此殊名。羅漢尖作爲大別山尾端衆山之佼佼者,在我童年的記憶中,早就以一種神奇瑰麗、偉岸高大的形象在心間烙上了深深的印記。離開故鄉二十多年的光陰裏,鬆滋古韻,俚語鄉音,黃梅曲調,和着這羅漢尖山巒中的花草蟲唱,深谷鳥鳴,竹翠松濤,甘泉叮咚;伴着那老屋祖堂裏的數重石階,諺語傳說,兒伴童謠,光怪俚事;融着那幽藏與林間裏的山珍異果,野茶清醇,馨蘭天香,胭脂花紅。一齊埋刻在我心坎的記憶深處,時常被牽掛的思緒開啓,醇香而綿長,回味而難忘。多少次在記憶中回首,多少次在睡夢中登遊,多少次在魂牽夢縈裏漫溯,又有多少次在掛念思潮裏邂逅…

都說羅漢尖像一位嫺靜秀氣的仙子,納鍾靈之氣,吐萬千大方,巔靄巒氣,陰陽昏曉,雲繞霧纏,晴雨輪轉;四季變更裏,時而花枝招展,時而溫雅儒生,時而白絹裹體,時而彩練纏腰,時而香馨襲人,時而野果累襟,時而翠煙拂面,時而綠黛遮身,一靜一動,一姿一態,一顰一笑、一豐一瘦之間,皆爲輕盈和靈動。真頗有“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的靈秀脫俗之美。

都道羅漢尖是一個虛懷大度的智者,融丘壑之遠,呈千百物華,峯巒列坐,聚首俯和,峯脊懷谷,開合自如,飛禽走獸,蘿藤植株,收納爲用,皆爲性靈。若沒有羅漢之大肚胸懷,又豈能容得下這遍山的日精月華,蒼松翠柏,茶蘭杉檀;若沒有高明邃遠的智慧,又怎能讓這山間物態融洽相處得如此和諧;若沒有羅漢神力,又哪能把婉轉優雅的採茶清調熔鍊成舉世聞名的黃梅戲曲。可謂天然懷就的“隨雲捲雲舒胸懷羅漢之性,任花落花開心納衆生之情”

都言羅漢尖是一方聖神的紅色沃土,英才輩出,人傑地靈,聚天地之精,存紅色之魂。在羅漢尖山麓方圓幾十裏的溝崗村舍裏,到處都流傳着紅軍和老百姓們演繹的可歌可泣感人淚下的英勇事蹟,杜鵑殷虹,赤土欲燃,碉樓遺存,古木相候,這些曾經親歷了英勇的羅漢山村先烈事蹟的歷史見證者啊!山風勁呼,清泉叮咚,空谷回聲,這莫不是你們在一遍一遍地訴說着在那戰火與意志考驗中羅漢尖英靈們的堅毅忠魂。----“要問我眼中爲什麼常含着淚水,因爲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羅漢尖下,是我的老家。

老家散文隨筆3

春天真的來了。放眼望,一片蒸騰的景象。雖然,樹還不曾綠,小草也還躲在枯敗的身影下。然那柔和的風,亮麗的陽光,晴朗天空裏飄着的雲,都會讓你在心裏默默的喊一嗓子:春,與你久別,而今,在人生的又一個當口,我們終於重逢。

駕車行駛在回老家的路上,母親絮絮的訴說着從前的往事。我敷衍着,車內流暢的音樂帶我一路飛奔。帶着一顆漸漸告別殘冬的心,迎着車窗外溫暖的陽光,踏上了回老家的路。這條路,曾經無數次的往返。當年,十五、六歲的自己,總是坐着難得的那幾趟路過的客車,帶着一點點青春的惆悵和歡樂,春夏秋冬,寒來暑往,無數次穿行在路上,幸福在親人溫暖的目光裏。還有家裏養的那隻無比忠誠的大黃狗,每次,當它嗅到我的氣味,看到了我的身影,就會狂嘯着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過來,一下子撲到我的懷中,它爪子上帶的泥土,會把我整潔的衣裳弄的狼狽不堪。而聞聲出來的父親、母親就站在大門口,笑盈盈的看着我們。

我生在老家、長在老家。十六歲時,在父親的護送下,離開了我一生都眷戀的土地。這裏,滿滿的儲藏着鄉音、鄉情。故鄉的河壩,是走到哪都不會忘記的景。春天,我會和幾個夥伴一起,去追逐春天的腳步,第一棵青草發芽,第一根潔白香甜的芽虎苗,第一片蓬勃的野菜,第一塊鬆軟的泥土。甚至,奔跑時不小心摔倒,自己那矯情的哭聲,和夥伴們一起笑着跑過來,攙扶我起來的那一張張掛着童真的臉。而我們中最大的老冬,就會笑着蹲下來,喊我說,來,笨蛋,我揹你吧。我就擦擦眼淚,心滿意足的趴到她的背上,雙手纏繞着她的脖子,在她溫暖的背上,又無比快活的和她們瘋笑起來。

這個早春,我回到了故鄉。大地被陽光滿滿的覆蓋着。鄉人還不曾耕種,小村子安靜的好似莫奈的油畫。沒有一絲的嘈雜,只有空氣裏迷漫着泥土的芬芳。那條我兒時來往無數次的小路,依舊蜿蜒在那。今日,再次踏上這條記憶裏最親切、最柔軟的路,心也同這漸漸復甦的土地一樣,鮮活起來。故鄉在飛速改變的世界裏,獨守着一份淡泊和從容。小路一如當年,供銷社如今也只改名叫商店,規模一如從前。水閘站,今日依舊掩映在白楊樹下,只是稍微修整了,從前的那個水泥房子,現在修得更結實,老遠親熱的望過去,依舊會讓你的心在剎那間波濤洶涌。水渠依舊,水渠上的小路依舊。那條小路是我的童年時光裏最喜歡徜徉處,在野花、野草繁茂的小路兩側,可以摘得耦合色的小花、金燦燦的向日葵、蘆葦花、熊貓草、還有一種我叫不上名字的野草穗子,那穗子潔白舒展,膩膩的還有些油脂,拿回家插在罐頭瓶子,或是用它紮成一個撣子,當景看、還是當撣子,都可以。這個不大的村子裏,盛滿了我童年美麗的記憶。似乎每一方安靜的泊着的一彎水,一座老房子,甚而一個不再熟悉的人家,每處都讓你在心裏感覺到是如此的親切自然。村子雖小,卻溫暖、包容。每個成長在這個村子裏的孩子都受到全村人的愛護,都在鄉人贊善的話語和鼓勵的目光中成長。雖然生活貧苦些,但他們的寬厚、慈愛、和善,是每個孩子成長路途上最平凡,也最珍貴的財富。我是大千世界裏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生命,如同所有在這個世界裏出現而又消逝的生命一樣。僅僅因爲我擁有着老家,僅僅因爲我在生命開篇的那些日子裏,成長、沐浴在她的懷抱裏,而擁有了可以享受一生的愛。那聲喚我小名的招呼,會讓我在那一刻,忘記所有生活的疼痛,而綻放出最暢快的笑容,那份淳樸和真摯,會讓我從容、淡定的走好屬於我的路。這條路上,有親人離散的悲傷,有繁華過後的落寞,有痛徹心肺的疼痛,有直麪人生所需的堅韌,也有小人生裏的快樂、幸福、滿足,在老家的春天,讓我重新蓄積了許多的溫暖在心懷。我如同一個貪婪的孩子,吮吸着來自故鄉的一切,這一切讓我的肩膀變得堅韌,變得能夠擔當,變得有足夠的力量,爲耄耋之年的母親帶來歡笑,爲正已加速度長大的孩子帶來溫暖的年少時光,作一個平凡而善良的自己。我會在一個月亮皎潔的夜晚,站在窗口,安靜的凝望,凝望窗外那片璨若星河的燈火,幸福的遙想,這人生,這小天地,輕搖着一個個的往事,如同一個個酣夢。

當年和我並肩坐在班級門口一起等老師回來、今天微笑着站在我對面的班長,我競認不得了。只記得當年,我是班副,他是班長,我們的吳老師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回家給她的二兒子餵奶。班級的紀律就交給了我們兩個。我經常手裏拿着一根小木棍,神情嚴肅的在同學們那老舊的課桌間來回巡視,遇到偷偷搞小動作的同學,就一棍子敲到桌面上,還要厲聲的訓教人家。同學們都安靜的看書時,我就和他一起,坐在班級的門坎上,向老師回來的小路張望。我記得,空曠的操場很安靜,高年級教室裏不時傳來老風琴的琴聲。總要等到很久,老師的身影出現在那條雜草簇擁的小路上,我們就欣喜的站起來,好似完成了無比重要而神聖的使命一般,昂着頭,回到自己的坐位上。那年,我七歲,他八歲。如今,站在我對面的那個中年男人,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小海。歲月饋贈給我們許許多多的人生珍寶的時候,也毫不留情的帶走了許多。當年,老師回家餵奶的那個老二,在二十多歲即將成婚的時候意外死去,他的離世,讓我們的老師在一夜之間斬斷了所有的人生歡樂。生之爲生,死之爲死,老子說,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猶如莊子之夢蝶,還是夢蝶之於莊子,哪個是真,哪個是夢,似乎無從知曉。如所有的姻緣,緣起緣滅,或爲那牽掛的心,或爲那前世的緣,只“天地尚不能久,何況人乎?”。就好比今日的春,明日的秋。笑過,哭過,千般不捨,萬般不忍,一切自有其規律,終復歸於嬰兒、復歸於無極,復歸於樸。我們,只能是在浩淼的潮起潮落間,撿拾幾顆光澤的珠貝,在掌中輕握。

走在老家的土地上,道路不如當年那樣漫長,記得當年走過的路,是那樣的遙遠。而今重新走過,認識到我的老家真的很小,小到只有幾十戶人家,村莊只有巴掌大。過去的那些長輩們,多數都以仙逝了。而依舊健在的舅母,成爲我無數次重訪老家的理由。真想在這個陽光和暖的春天,再次走出小村子,沿着當年的那條路,從自家高高的房身下,路過那幾戶同族的人家,路過那條小河溝,走過一大片的稻田,順着那條路,沿着壩上的羊腸小路,來到壩上,來到那花草繁茂、濃廕庇日處,那裏,陽光透過枝丫,投下斑駁的影,而那條故鄉的河,宛如一條素潔的絲帶,縈繞在天邊,縈繞在永遠綿延着思念的村莊。

老家散文隨筆4

又下雪了,清晨走在學校裏,看到學生和老師們在掃雪,我不禁又想起了耿叔和耿嬸,想起了那個雪夜。

耿叔和耿嬸是同事的父母,那年他們在學校傳達室工作。他們非常樸實,對人也很熱情,加之是老鄉,所以我們交往比較多。

那天晚上雪整整下了一夜,地面的積雪有差不多十釐米厚了。清晨我早早地來到了學校,發現學校裏的雪地上多了兩條小路,一條有一米多寬,老師和同學們都在上面走,另外一條只有半米寬,沒有人在上面走。耿叔一直在旁邊提醒大家:“別走那個小窄的,太滑!”。終於明白了,那個窄的是學校地面的裝飾線,與其他地方不同,那裏的地磚非常光滑。耿叔真是心細,不僅掃出了通道讓大家走,還把這些危險的地方也掃出來提醒大家不要走。大家都表達着謝意和感激,耿叔只是憨憨地說:“人老了,覺少,醒得早就順便掃掃。”

後來耿叔他們回老家了,我們見面也就少了,每當看到這雪我都會想起他們。耿叔,老家也下雪了嗎?你在老家還好嗎?

老家散文隨筆5

  老爸今年85歲,老媽82歲,身體還算硬朗。一輩子操勞慣了,總是閒不住,房前屋後開墾一大片菜地,一年四季,新鮮蔬菜不斷。  我們姊妹五個有的家在城裏,有的住在場部,老家就成了我們的蔬菜基地。  “園子裏結了不少長豆角,來拿點啊,過幾天就老了”、“菜地裏的嫩黃瓜好吃的很,來摘些回去,過幾天就老了”……隔段時間就會接到老媽的電話。我知道,老爸老媽想我們了。  週末帶兒子回老家,大門開着,老爸老媽不在屋裏。轉到屋後菜園,老人正在地裏忙活着。菜地裏搭了幾排豆角架和黃瓜架,尺把長的豆角如瀑布、黃瓜挨挨擠擠、青椒俏皮地躲在綠葉下,綠油油的一片,煞是喜人。菜地的旁邊,還種了幾十株玉米,秸稈竄起一人高。老媽摘着長豆角,老爸忙着掰玉米。二老一看見我們,臉上笑開了花。爺孫倆開起了玩笑:“乖孫兒,你奶奶的下巴掉啦。”孩子不明就裏,老爸說:“奶奶聽說你們今天要來,高興笑得合不攏嘴呢!”老媽在一邊舉起柺杖,佯裝生氣,孩子一把抱住奶奶,替爺爺求情。菜園裏笑聲一片。  “掰幾個嫩玉米帶回家煮給孩子吃”老爸一邊說着一邊仔細的挑選。“爺爺,您歇會兒,我來幫你掰。”兒子順手掰了兩個。老爸笑着說:“乖孫,你掰的那個還沒長熟了。吃這玉米得趁好時候,嫩了粒子沒嚼頭,老了咬不動,孩子就不喜歡了,唉!”  孩子聽出了話外音,笑着對爺爺說:“爺爺,我們可喜歡你了,也聽懂你的‘暗號’,長豇豆、黃瓜要老了,來拿點啊,爸爸就知道,你想我們呢。”老人家笑了。  “媽,我來幫你一起摘吧。”“不用,你不要進來,當心把衣服弄髒了。”這時老媽腳下一絆,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我趕緊扶住。看着老爸老媽花白的頭髮,蹣跚的步履,我一陣心酸,隨着時光漸漸老去的,不僅是豆角、玉米,還有操勞了一生的老爸老媽。  “媽,爸,你們種了一輩子地也該歇歇了,咱不種了吧。”媽笑着說:“那可不行,這菜園子可是我的‘魚餌’,專釣你們這幫饞嘴魚!”

老家散文隨筆6

回憶往事——關於老家的,已是很邈遠;只在渺渺茫茫間,還憶得些許景、事、人。

老家的山多水淺——水至多不過一米多深。屋宇稀稀疏疏的點綴在山林野壑間;所以從一家走到下一家至少也要行百米以上。老家在記憶裏是恬靜的;明黃的日光慵懶地躺着,屋外有着草叢裏的蟲行聲;遠處的輕細微風聲;潺潺流水聲;間或一兩聲吠叫或雞的“咯咯”聲,彷彿天地間只剩了這些可有可無的聲響;再無別物——現在回想起來甚至是恬靜得有些可怕——或許那時就覺着可怕了——只是心智尚不成熟;所以還不能理解心中的惶惶。

囿於人少,小時侯的我並沒有甚麼玩伴;可供娛樂的——至少伴了我些許時光的——便是靠在木門外的一隻竹帚;常在院落裏舉着它拍籠住過往的蜻蜓;再大些,便也覺得無趣;於是有了新的玩伴——一塊像極了電視裏鱷魚身軀的石頭,青苔覆蓋了它的半個身子——以至於小時侯常時間以爲它便是“化石”了;由此呆坐其上,可以讓思緒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或許是重重山外。

老家的夜靜得可怕——比之他地,更靜——讓人想到直擊靈魂的恐懼。不知何時起,會在夜裏落淚,心會墜落——一種令人惶遽的墜落感。這個村莊太恬靜了——甚至有了世外桃源之感。在我的記憶裏,人們總是重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這樣重複的把每一天度過;直到看不到了日出的那一天。去過許多人家的葬禮,辦了酒、入了土——人們知道有人亡了;再過了些時日,死去的人便像是驕陽下落了地的水——在人們的腦海中杳然不見了——或許遊摸間能想起些許;於是,我開始有了些感悟——人死了;就代表了人們不會再想起他;我想改變——我極力回憶逝去的人——回憶他過去的事;確實,不是人們不願想——實在是沒什麼可想的;衆多日子,好像可以合成了一個日子——畢竟每個日子都是大同小異;甚至大多數人的日子都可以合成了一個日子,都是差不多一樣的日子;這樣,確實沒甚麼可想的——或者說沒甚麼奇突的地方;想不起。明白過來,便嚼出可怕的意味來;特別是在夜——這個和死最相近的——總會簌簌落淚。

老家的人、景、事都是恬靜的——恬靜得可怕的;後來離開了老家,這種恐怖似乎是泯滅了,很長一段時間裏確是泯滅了;及至不久前,又爬上了心頭;它並不是泯滅了;只是離開了那個時時觸摸我心底的恬靜得可怕的村莊,它被浮華裹藏了起來,它被我刻意裹藏起來;並沒有甚麼改變的——多少個日子;還是合成了一個日子——和別人一樣的一個日子。

老家散文隨筆7

在我老家的村子裏有一個很長的衚衕,家鄉人都習慣地叫它“大衚衕”。這個大衚衕不僅在本村裏有名,而且鄰村都知道這個大衚衕。因我曾祖父、祖父、父親三輩都在這個大衚衕裏住過,我的童年、少年時光曾伴隨着大衚衕度過,那裏留下了我童年的腳印、青春的夢想,回憶過往的歲月,不由得思緒起伏,感慨萬千,老家的大衚衕常常浮現在我的眼前。

老家的大衚衕屬南北走向,地勢北高南低,建築設計獨具匠心,從村南大街進入衚衕頭往裏一看,有一個高大的門洞,雄偉壯闊,設計精美,古香古色,就像一個十分壯觀的牌坊,門洞的兩扇大門很大,木料很厚,很結實。沿着門洞再往裏看,以爲就是那麼幾棟房屋,也看到頭了,可再往深裏走走,與當時的感覺大不一樣了,衚衕裏彎彎曲曲,拐來拐去,曲徑通幽,走出一片新天地。

現在想來,大衚衕之所以聞名,可能不外乎四種原因,一是因爲它古老,村裏的老人沒有知道這個大衚衕是哪個年代就有的,年輕人就更沒有知道的了,大凡經過大衚衕的人,都能感覺到它歷史的久遠,不由得發出“嘖嘖”讚歎,也就因爲它的古老,不免增添了些神祕色彩;二是因爲它大而聞名,從衚衕頭到衚衕尾大約有200多米,而且向左右延伸;三是因爲從這個衚衕裏走出了許多知名人物的緣故,大衚衕裏幾乎家家都會出一個比較有名氣的人物,這裏雖說只居住着十幾戶人家,卻走出了一個抗戰時期的區委書記、一個區長,走出了一名空軍師參謀長,走出了一位省廳領導,還走出了“全國三八紅旗手”、省人大代表、青島市勞模,還有企業、商業老總、大學講師等,當年偉人提到的“工農商學兵政黨”,在這個衚衕裏都有了。我的一位堂叔是1958年從大衚衕裏走出去的,成爲一名遠近聞名的空軍飛行員,並在祖國的藍天上飛翔了26年,一步步成長爲空軍某師參謀長,他的老嫂子現在仍在大衚衕里居住,堂叔每次回家探親的時候,都會繞着大衚衕走走轉轉,到大衚衕裏每家每戶坐坐、看看,大衚衕是生他、養他的地方啊!這可是他的根,他對大衚衕產生了很深的感情,也留下了他深深地思念和回憶,這是葉對根的思念。還有一個原因,這個大衚衕里人家參加抗戰的游擊隊員特別多,被日僞軍稱爲“土八路”,日僞軍就對這個大衚衕裏“土八路”恨之入骨,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自然就成了日僞軍實施“三光”政策的重點目標,據家鄉老人們講,當年日本鬼子進攻老家喬家村時,直接朝着大衚衕就來了,聽到消息趕快把大衚衕裏的大門關閉,日本鬼子當場吃了“閉門羹”,一時束手無策,等到明白過來,游擊隊員和村民們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堅實的大門保護着衚衕里老百姓的安全,成了一方百姓的“保護神”。 後來,也不知是日本鬼子還是漢奸把堅固的大門破壞了,再到大衚衕進攻時,障礙小了,可大衚衕裏建築設計的拐來拐去,矇蔽了日僞軍,游擊隊員們熟門熟路,早就跑出了村子,日僞軍抓不着這些游擊隊員,爲了解恨,就燒房子,幾乎把大衚衕裏的房子燒遍了,有的還燒過兩遍、三遍,神祕、美好的大衚衕被破壞的滿目瘡痍,不像樣子了。

解放後的大衚衕又重新煥發了生機和活力,大衚衕裏閒置的房屋被改造利用起來,有的改造成了衛生室,爲百姓拿藥、治病,大衚衕爲一方百姓提供了方便。還有幾間閒置的大房子,被我所在的第二生產隊當了辦公室,每天晚上,在這裏記工分,安排第二天的農活,有好唱京劇的,也偶爾在這裏亮亮嗓子,使整個大衚衕裏充滿了歡樂。有的時候,也在這裏召開“憶苦思甜會”,請老貧農回憶《家史》,唱《不忘階級苦》“天上佈滿星,月牙亮晶晶。生產隊裏開大會,訴苦把冤申......”,我那時和小夥伴在衚衕裏就經常聽到女人們唱這首歌,女人們都是帶着感情,帶着哭聲唱出來的,那時候的人真重感情,唱歌真投入,把大人孩子都唱得心裏酸酸的,唱完了憶苦思甜歌,生產隊長、婦女隊長領着大家一起吃“憶苦飯”,我記得跟着大人們吃過一次“憶苦飯”,可真難吃,難以下嚥,現在想想,吃“憶苦飯”就應該這樣,吃着這樣的飯,想想過去,看看現在,永不忘本。在大衚衕裏吃“憶苦飯”也給人們留下了一段難忘的記憶。

這條大衚衕還是村裏的主要通道,許多村民到村委辦事,到大街趕集,進城辦事,下田幹活,都要經過大衚衕,這裏成了一個十分熱鬧的地方,這裏留下了他們的足跡,也留下了他們豐收的喜悅。兒時的我,就覺得大衚衕很神奇、有趣,經常和小夥伴兒們在大衚衕裏玩捉迷藏、臧蒙等遊戲,躲藏起來,很難找到,小夥伴們帶着歡聲笑語,跑來跑去,給大衚衕帶來了歡樂,也給我的童年時光留下了歡樂和美好的記憶。

前些年,老家進行規劃改造,把一個完整的大衚衕拆除了一部分,只剩下一小段了,幾乎看不到原來大衚衕的影子了,雖說留下了些許遺憾,但過去神祕、美好的大衚衕依舊裝在我的心裏,成爲我心中永遠的大衚衕。

老家散文隨筆8

爸爸的老家是最老的老家。一個不算小的村莊,一條不寬的溪流上架着一座沒有欄杆的石橋。幸好只有十幾米,心懸了不到兩分鐘,就過了橋。

橋的這邊是連綿起伏的山嶺,橋的那邊依山而建着一個村莊,村莊後的山叫屋背嶺。嶺上起起伏伏的小路,若隱若現地伸進村莊深處。很少的灌木,是人們故意清理的?只是走一段,就有幾棵挺拔的枝葉蔥蘢的大樹,人累了,可以在樹下歇息。橋頭的樹最多,許多參天的大楓樹、大樟樹守候這個村莊千年了吧,枝葉扶蘇,篩落日影。樹下盤根錯節,是最好的凳子,也可做牀鋪,依着樹根的形狀,躺在樹根上,乾淨、涼爽、愜意。

打柴的孩子們,從對面的嶺上歸來,都要在樹下歇腳,三五成羣地玩着打石子,顛樹枝,下着石子棋,或者你追我,我追你地玩鬧。那沉甸甸的柴火斜靠在大樹上。天黑了,各自鑽進扁擔下,互相招呼着,挑着柴火走向了各自的家。

每次回老家,都是開了汽車,那時汽車是稀罕物,開過石橋,放在村頭的小廟前。那裏有一大塊空地。招引來村裏的許多孩子們,他們圍着汽車轉過來轉過去,膽大的就上前摸摸,膽小的站在遠處默默地看着。

屋前也有一條小路,在田野邊上,各家的門前,蜿蜒向前。奶奶的老屋就在這條路的中段。我們沿着鋪着鵝卵石的道路,一直往前,路兩邊的房屋打開了門,三三兩兩的大人孩子們站在門前張望,有認識的,馬上拉了手攀談起來,對着我們一羣人指指點點,這個是老大嗎,在這裏住過一陣呢?那個是老三,長這麼高?這個小女孩,是老四嗎?

就這樣邊走邊聊地到了奶奶的老屋旁。穿過屋旁一條十幾米的巷子,往右幾步,就跨進了奶奶的前門。後門就在這石子路旁。屋子從外面看,有兩層樓高,走進去卻只是一層。前面的客廳是黑油油的泥土地,客廳後面的主臥,用木板墊高了,走起來空空空地響,感覺既乾淨又清爽。

熟識的鄉親們你邀我約,要請到家裏去吃飯。再三地拜謝了,在最近的一家親戚家吃了飯,辭別了奶奶,又踏上那條出村的石子路。在路的拐彎處回頭望去,看見奶奶正探出半邊身子,努力地望着我們的背影。奶奶是小腳,她不可能送我們到村頭。

後來,奶奶接來和我們同住,老屋賣給了一位鄰居。僅5000多元而已。

吃過中飯照例是要走的,村裏的鄉親們提着籃子,拎着蛇皮袋,有的乾脆直接在屋前逮了一隻公雞,要往車上放,攔住了這邊,卻放過了那邊。裝了滿滿的一車土特產,卻不知是誰家送的。雖然不過是番薯、芋子、花生、雞鴨一類的,但那份真情卻讓你輕視不得,鄉親們的樸實,沉甸甸的擱在你的心上。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最近雖然少回老家,但老家人也有特意來家裏拜訪的,這時是爸最高興的時候。拉着問長問短,這家的誰去哪了?那家的誰出息了?村裏的老人還剩下誰了?滿滿的都是記憶,滿滿的都是思念。

老家散文隨筆9

小時候,一入臘月,年就開始從村裏那兩盤飽經滄桑的老石磨上悄悄地轉動起來。那時過年,鄉親們的生活比較艱苦,但家家都要蒸上一些白麪饅頭、黃糰子和黑菜角子,足足夠過年待客和自家人吃上半個正月的。因此推年磨數量大而集中,全村百來戶人家需要抓鬮排號輪番作業,幾乎整個臘月,兩盤堅硬沉重的石磨白天黑夜不停地旋轉着,帶着父老鄉親們走向新年。

我家老少四輩,十三口人,是村裏數得着的大家庭,因此母親會及早動手做準備,她把平時不捨得吃積攢下來的麥子全部拿出來,放在院子裏壓水井旁的大石槽內,淘洗晾乾,再從東屋的水泥缸裏、柳條囤中弄出許多玉米、穀子、山芋乾等雜糧,挑撿曬乾,裝了滿滿幾大口袋,讓父親、大哥他們扛到家後維科大爺家磨房排隊等待。我家的年磨通常需要兩天時間才能推好,如果趕在夜裏交接,我常常會拖着磨棍打盹,但總又在母親的哄騙下,想着推完磨就能吃上香噴噴的白麪饃饃,精神抖擻地攥緊磨棍,跟着大人們圍着磨道推起來,似乎覺得是在一圈圈走近新年。

推年磨的同時,家家戶戶還要清掃整理房屋。挑一個天氣晴好的日子,把家裏的東西全挪到院子裏,用雞毛撣子一遍遍地打掃牆壁和房頂,掃去沉積一年的灰塵,然後一件件地擦拭傢俱等物品,再搬回去,適當調整位置,立馬新鮮許多。收拾好的屋子,也敞亮了許多,買張年畫掛上,過年的感覺就有了。

推完年磨,清掃好屋子,接着蒸制發饃饃。在我的記憶裏,老家人過年操辦的三大項———蒸饃、過油、剁餡子,要數蒸饃最隆重。每年我家要蒸上百斤面的.發饃,父母親提前多日做好充分準備,開蒸的頭天晚上,父親用溫熱水和好面,蓋上棉被棉襖之類,然後放在鍋屋柴火窩裏等待發酵。第二天,一盆盆發了酵的面,像一朵朵碩大的蘑菇,煞是喜人。母親看見直說“真好,真好!一切都發,一年都發”。她高興地脫掉小棉襖,捲起衣袖,用靈巧的雙手揉出一個個俊美的發饃,好似展覽館裏別緻精美的工藝品。

姐姐、哥哥們輪番負責燒鍋,他們雙手抱着風箱的把手抽拉,把一捆一捆柴火填進竈膛,火苗吐着紅紅的火舌在竈膛裏跳動,變成裊裊炊煙繚繞在房頂,一股股熱氣騰騰的五穀香味從廚房裏冒出來,瀰漫在小院裏,飄在村子的上空,飄向遙遠的田野,年的氣味就有了。

年越來越近,村裏有的人早就買好了大紅紙,找人爲自己家裏寫幾幅春聯。每年這時候,村裏最忙乎的兩個算是貴德大爺和慶珍哥了。臘月二十過後,鄰里鄉親就登門向他們求字。貴德大爺是個有大學問的人,老私塾先生,毛筆字很有功底,寫春聯像寫字帖一樣認真,要面子的人家都找他寫,常常忙到年三十上午,自家的事一點也顧不上。慶珍哥的毛筆字沒有拜過師學過藝,是自己創的,寫起來隨便塗抹,不顧章法,但紅紙寫上黑字看上去也美觀大方。慶珍哥爲人寫春聯既執着又熱情,年還沒到就老早備好筆墨紙張等着,不論男女老少,來者不拒,有求必應。因此村裏絕大多數寫春聯的任務,都由他來完成。

到了大年三十這一天,家家戶戶一大早起牀,首先把院落裏裏外外徹底打掃一遍,然後給豬羊雞狗添上足足的食料,人過年,也不忘讓動物跟着享樂,鄉親們很早就懂得與自然界和諧了。吃午飯前,各家拿出寫好的春聯,買好的門神、竈王爺畫像,按順序一張張貼好,頓時,整個村莊被渲染得紅紅火火,煥然一新。鞭炮聲也噼裏啪啦響起來,此起彼伏,年味越來越濃。

三十晚上又稱除夕之夜,在外漂泊的遊子們大都回來了,與家人一起吃團圓飯,只有這頓飯才叫年夜飯。無特殊情況,三十晚上是不許串門的,辛苦一年的莊戶人家,這一晚過得最開心、最踏實。人人希望以前的所有煩心事成爲過去,祈禱一切美好如意的生活從此開始,全家圍坐在暖烘烘的火爐邊,嗑着瓜子,剝着花生,說着貼心話,相互結伴熬年夜。屋外歡慶的鞭炮聲響徹夜空,星星點點的亮光在村裏各個角落閃爍,年的氣氛更濃了。

大年初一,在老家人看來纔算年真正到了。天還沒亮,聲聲鞭炮就喚醒沉寂的村莊,各家早早打開戶門,接受一波波拜年的人流。親人鄰里登門給長輩們拜年,必須磕頭、作揖,這一古老的習俗一直在老家流傳,一切真誠的祝福都包含在恭恭敬敬的動作中。

人們不論在趕集上店的大街上,還是走親串友的路途中,見面都要親切道聲“過年好”,“新年發財”。從大年初一到正月底,人們都沉浸在年的祝福聲中,家家包裹在年的歡樂氣氛裏。

在年的輪迴中,父母一年年老去,自己一年年長大。自從離開老家,生活在城市裏,那些古老的習俗,繁瑣的禮節漸漸少了,品嚐着一年比一年豐盛的年夜飯,我們只有在心底體味着曾經的老家的年味。

老家散文隨筆10

“山”的右豎也是一座山,叫豬兒山。山上鋪滿了癩疤石,遠遠看去,這些癩疤石就像一頭頭黑色的豬躺在山草中午睡。右豎和中豎之間的山溝,是沒有田的,我記憶中都是地。橫和右豎都是山坡,只是沒有什麼樹。橫、中豎、右豎圍城的彎叫豬家灣。

這裏留下了父親最爲驕人的腳印。

父親是生產隊長,他帶領生產隊的人,把中豎和右豎之間的“橫”山改成了坡改梯,還有右豎的山坡,這讓生產隊增加了不少的地。

我對放炮場景的認識,就是從這裏開始的。每天,那些癩疤石上,便有二錘舞動,上面便有叮叮叮噹的聲音傳遍山溝。到了中午,便有人吹響悠長的口哨,發出扯破喉嚨的呼喊:放炮囉——放炮囉——喊聲由一山傳到另一山,於是路人被喊聲阻擋在了“山”的橫和兩豎之外。於是,隨着一聲接一聲的“轟”,一網又一網碎石像煙火一樣衝向高空,又像雪彈子一樣砸下來……一塊又一塊癩疤石,四分五裂,成了碎石,成了坡改梯的砌石。癩疤石石質堅硬,不風化,是建築的良好石材。中豎山頂的癩疤石,也被“炮”成了碎石,鋪公路去了。

中豎和右豎之間的山谷,記憶中最難忘的,是那一片金花菜。從溝頭到溝尾,一片碧綠,像草原,像綠毯,像現在的足球場;開花了,滿溝是星星疊星星,繁華熱鬧。金花菜收割時,半大孩子們都往地中一趟,打起滾來,這個時候大人們是不責怪的。

山成爲坡改梯,那荒涼的山上,出現了一波一波綠色的波浪,這些波浪從山上盪漾到坡腳,又從坡腳盪漾到山頂。小麥是波浪,油菜是波浪,豌豆胡豆是波浪,綠色的波浪,黃色的波浪,白色、黑紫色的波浪,豬家灣成了五彩的波浪池!

後來,父親又帶領生產隊的人,把豬家灣的谷地改成了田,成爲了又一個田地兩種的山灣。稻穀黃了,豬家灣這一五彩池再添了壯麗的色彩。

豬家灣在我懂事起,就有一條進出老家的大道,這條大道最初只有一米寬,後來變成了公路。現在變成了水泥路。

我家的田地本來在這個灣裏,從老房子到這個灣,也是平路,不用翻山越嶺,水渠就在“山”字的那一橫上,這是種地種田的好地方。可是,父親把它換了,換給了腿腳不便的一個族人。於是,我家的土地便到了前面說的山灣裏,我便從小和父親、哥哥一起,翻山越嶺,挑水挑糞,播種收割……

“山”的前面是一條溝,這條溝有多長,不知道。家譜上說,這條溝叫李六溝,六里長的溝裏,住的都是姓李的。但是,我所在的李姓,就住在“山”的周圍,“山”兩豎之外的李並不是我的家族。

這條溝應該是一條標準的大河,兩岸的山彎彎曲曲,彎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山谷,兩邊的山上曾經挖出過化石,我的空間中保存的魚化石圖片,就是這幾年挖出的。這條大河什麼時候斷流的,已經無法考證。從家譜上看,我的祖先入川時是兩人,一人到了青城山落腳,一人就是我的祖宗,就落腳在了這“山”中。“山”前這條溝很平緩,被老家稱作正溝田。就是這條溝和後面的山養育了我的祖祖輩輩……

童年時候,這溝都是水田,在一定距離的田塊之間就有個堰塘,堰塘中的水總是滿的,不僅供洗刷物品用,更爲種稻谷蓄水。這幾個大堰塘,是什麼年代挖成的?至今多少年了?爲什麼這樣分佈?挖堰塘的祖先們,是否也是早出晚歸?是否也是望着月亮看着星星在挑擔堰塘挖出的泥土?在築堰塘的田埂?這些田和堰塘,祖先們用了多少時間?挖爛了多少鋤頭?挑斷了多少扁擔?挑爛了多少箢篼?

到了冬天,每個水田中和幾個堰塘中,都蓄滿了水。打霜的日子裏,我們每天都在田埂上玩,比賽撈冰,看誰撈起的冰皮大;吃冰,那時的田水沒有污染,洗菜淘紅苕都在堰塘中,這些冰直接放進嘴裏吃;砸冰,用泥塊,從田埂邊砸向遠處,這是需要臂力的遊戲;趕鴨子,農家的鴨子不知道結冰了,像往常一樣,一出圈舍,就飛跑起來,噗噗地飛進田中,結果陷在冰中,不能前進,不能後退。調皮的我們,拿着竹稿,站在田埂邊,啪啪啪地拍起來。受到驚嚇的鴨子,拼命往前奔,於是,堰塘和田中的冰成爲了一塊塊碎玻璃,在田中翻卷起來,在堰塘中打起滾來……看着鴨子的驚慌,看着那些破碎的冰,我們哈哈大笑。只是今天,我再也想不起那情形有什麼可笑的,我們爲什麼會那麼快樂。

記得,每年過年了,我都在老房子外的堰塘中洗菜,洗蒜苗,洗萵筍,洗青菜,這就是那時的過年菜;記得在這池塘裏洗衣服,淘洗紅苕,記得整個冬天,我的一雙小手,都像那紅蘿蔔一樣紅和臃腫……

這條溝中,還有一眼大水井,聽父輩講,水井不僅很深,而且很寬,遠看就像一個小堰塘。傳說,這口井的底上蓋了一個大石板,石板的下面就是大海。如果把這個石板弄穿了,下面的海水就會冒出來,我們這裏頓時就會成爲汪洋大海。小時候聽了這個故事,一直擔心,擔心哪一天這石板爛了,穿了,水冒出來……又想,祖先中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用石板堵住這個通向大海的洞?現在明白了,這只是一個傳說故事,但是,也證明了這眼井的深,當年挖這口井的不容易。

聽父親講,堰塘邊曾經有一棵幾人合抱的大柏樹,後來砍了,抽籤,分給了幾家人做棺材……堰塘往溝上游走幾十米,有一條大田埂,田埂很寬,就像今天的公路,這條田埂也是一個曬場。古井邊的壩子裏,曾經是粉條廠,後來交給了生產隊……所以,我老家的地名,又叫李六溝,我老房子所在的地方又叫大古井。

“山”對應的溝中,一共有族人的四個大房子,一個是右豎盡頭的家族祠堂所在地,有兩個在中豎對面的兩個山灣裏,一個就是中豎盡頭的我家所在的老房子。每個大房子,全是清一色的木質建築。門窗和走廊的牆壁,都是雕滿圖案的。每個大房子外都有兩口水井,水井很深,水很好。

遺憾的是,每個大房子都毀掉了,都變成了凌亂的樓房,要是能保存到現在……

老屋不在了,但是“山”還在,“山”在我的骨髓裏。是“山”讓我的家族從入川時的一個人繁衍到了現在的幾萬人;是“山”給了我窮困卻快樂的童年;是“山”讓我品嚐了祖先們的勤勞和智慧,是“山”讓我學會了不少勞動的技能,讓我有了比別人更強的吃苦耐勞的本領,讓我有了應對苦難的意志和精神,讓我在今後的職業生涯中走得堅強和踏實;是“山”讓祖先們成了一座座“山”,是“山”讓父親成了一座山,是“山”讓我也變成了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