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小老鄉散文

廠裏最近趕貨，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員工，這無疑給原本就人手緊張的工廠飯堂加大了工作量。

儘管飯堂主管三天兩頭在工業區的招工欄裏張貼招聘啓事，可前來應聘的廚師卻寥寥無幾。偶爾招來一個廚師，不是嫌工作量大，就是嫌待遇太低，大多幹一兩天連招呼都不打就溜之大吉。工作量大和招不來人，導致大家幹起活來都心生埋怨：整天又熱又累，卻不捨得加工資，能招到人嗎！

一天上午，食堂主管終於招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這人縮頭縮腦的，一看就是初次出來打工的。主管把他徑直帶到我跟前，說：“阿亮，這個是甘肅的，和你們陝西打交界。”說着把一張身份證複印件在我眼前晃了晃，“這下你又多個老鄉了，他說幹了兩年廚師，看樣子人也蠻老誠的，有不懂的地方，你就多關照關照！”

主管邊拍着我的肩膀邊笑呵呵地又對那小夥說：“你們倆是半個老鄉哩，俗話說得好，出門打工，多個朋友就多條路，來了就要多學多問，好好幹，老闆絕對不會虧待你的，明白嗎？”小夥子眨眨眼，點了點頭。

第一天上班，見小夥子切菜笨手笨腳的，炒菜時油溫還沒升起就熗鍋下菜，鍋裏一點熱氣都不冒，這哪裏是在炒菜？簡直就是“溫拌”。我一看他就不像什麼廚師，大家也都有點瞧不起他。可最近招人難，只要人勤快肯幹活，打打下手也無妨，多個人總能給大家減輕點負擔。

第二天，小夥子做事仍像只無頭的蒼蠅亂竄，一會在這兒刨皮，一會又在那兒剁蒜；這裏衛生還沒搞結束，又跑那裏“立電杆”，還動不動就去上廁所，半天找不見人影，氣得大夥你一言我一語：“乾沒幹過呀？這兒刨堆菜皮人就不見了？”“這誰剁的蒜啊？菜墩都不洗一下，刀都給我剁卷口了……”儘管大家對小夥子不屑一顧，但畢竟是“老鄉”，加之主管也給我說要關照他，因此我在內心裏還有點爲他打抱不平。

中午開完餐，大家都齊刷刷去打菜吃飯了，唯獨這小夥子還傻愣愣地站在一邊。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我主動爲他盛了飯菜：“兄弟，吃飯吧。”他接過飯菜，和我一道坐在大廳的`餐桌上吃了起來。

“大哥，不瞞您說，我現在身上連給家裏打電話的幾毛錢都沒有了。”說着，他尷尬地指了指腳，“你看我腳上這皮鞋，前幾天在外找工作時整天走路，鞋底都磨了個洞，現在鞋裏滿是水，一走路就咕咕響！能不能借我點錢？我先買雙膠鞋，也順便給我爸媽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我已經找到工作了……”聽小夥這麼一說，我就想到當初我剛出門到處找工作的情形，在家千事好，出門萬事難呀！想到此，我豪不猶豫地說：“小老鄉，我身上的錢也不多了，一雙便宜的膠鞋也用不了多少錢，先借你三十塊去用吧。”

“那太謝謝您了。到時發了工資，我一定請您喝紅牛。”小夥子邊說話邊飛快地扒拉着飯。

“看你說的，不就是幾十塊錢嘛，拿去用就是了，不用客氣。”

“大哥，你先慢慢吃，我去換個衣服，等會去買雙鞋，再給家裏打電話去。”

“早點回來，天氣熱，小心中暑了。”

“放心吧大哥，那我走了哦。”小夥子說完接過錢就急匆匆走了。

大家像往常一樣，邊吃飯邊講着笑話。等大家吃完飯回到宿舍走去，蛋糕房上夜班的小高邊搜尋着東西邊在問大家：“誰見我手機沒有？剛纔我去飯堂吃飯時還放在枕頭邊的，咋才半個小時不到就不見了？”大家都莫名奇妙，聽小高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昨天那個新來的小夥子最先回過宿舍。

小高急得大罵：“我的手機花了1300多塊買的，玩了還不到一星期！難怪我早上睡得迷迷糊糊地見那小夥子在宿舍裏亂翻，原來是個賊娃子。對了，樓道裝有監控器，我們去門衛室讓保安給查下就知道了。”保安一查，我們說的兩個時間段裏都有那小夥子在樓道走動的錄像，尤其上班時間，小夥子把每個宿舍的房門都推開過。

我和小高立即跑到工業區的大街上去找那小夥子，可找了半天，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張老實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