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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與稱呼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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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萬物,均有自己的名字,大至山川河流,小到昆蟲螞蟻。人,本是自然界中的一份子,當然也不能例外,倘若芸芸衆生,均無名無號,渾沌一體,就沒有界限,分不清彼此了。這就需要制定規則和秩序。爲每一個生命命名,是人類走向文明的又一個重大進步。

姓名與稱呼散文

如同“山”是所有山的總稱一樣,人,也是人類的總稱。山有大小,山各有名;人分男女,也分不同的種族。不同的種族以不同的姓氏命名,這就是“姓”最早的起源。名字的選取權在父母或父母的委託人。不同的民族和國家,取名的風俗和傳統大同小異,即都是姓與名的二元結構,只不過名字的組合方式和習慣不同而已,如中國人用漢字,美國人用英語字母;中國人的名字姓在前,名在後,美國人的名字名在前,姓在後。諸如此類。

名字是用來稱呼的,取名的目的就在於方便稱呼。但實際生活中,除了小孩以外,成年人的名字一般只會出現在用於書寫和名下之人不在場的地方。人與人見面,一般都會採用其它的替代名稱。長輩對晚輩可以直呼其姓,前面加個“小“字即可;當然晚輩對長輩也可以直呼其姓,只不過要反過來在姓前加一個“老”字。親戚之間,自然以長幼輩份不同,各喊各叫,總有分寸和規矩可循。親戚之外,叫法就多有講究了。比如叫老爺、大人,那是古代下人對權重勢大之人的尊稱,與輩份和年齡大小無關;比如叫先生,那是近代知識分子相互之間的尊稱,按照字面的解釋,所謂先生,意即對方比自己年長,長者爲尊。但也不盡然,後來演化爲一種普遍的尊稱,與年齡大小並無直接關係,甚至也可以這樣稱呼受尊敬的知識女性,如同既可以稱康熙、乾隆爲老佛爺,也可以稱慈禧太后爲老佛爺一樣。而稱人爲同志,則是有特定含義的,表明志同道和,有界定身份的意思。尤其在戰爭年代和文革期間,因爲革命的需要,這樣的稱謂可以增強彼此之間的親密度和信任感,有強烈的政治色彩在裏面。當然,這個稱謂後來也泛化了,不是一個陣營、一個黨派、一個單位、一個系統的人,彼此之間也可以叫同志,包括問路、登記旅館,對陌生人和服務員都可以使用這個叫法。

改革開放以後,中國進入經濟社會,隨着社會風尚的改變,出現了一些新的叫法。使用頻率最高的有某經理、某廠長、某老闆、某總、某董。由於“經理”一詞使用最早,被人叫得最多,以至於叫濫了,普通得再也提不起人的興趣,所以,現在的經理們,在印製名片的時候,都要在“經理”前面加上“高級”或“副高級”的字樣,非此不足以顯示等級和差別。政界則普遍以官位相稱,如某部長,某處長,某局長,某縣長,某院長,某校長等等,叫“主任”都有些拿不出手了。辦公廳主任叫主任,城改辦的主任也叫主任,全國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各行各業的辦公室負責人都叫主任,不像部長、廳長、處長、行長、局長之類一聽就知道此人處於何種等級。帶“長”字的人,叫起來爽口,聽起來夠勁,而主任不僅叫着不夠響亮,一聽就知道是個給領導打雜幹具體事務的人。所以崗位競聘中,爭搶這個職位的人相對來說都不是太多。

怎樣讓被稱呼的人聽上去心裏燙熱、曖和,其實這也是有學問的。於是一些人就琢磨出一個竅門來,將稱呼靈活運用,比如在有局長和副局長同時在場時,就把局長和副局長分得很清,不會混淆正副,若混淆了正副,可能會產生一些不利後果;如果沒有局長在場而只有副局長在場的話,話語中,副局長的那個“副”字就會被會事的人乾淨利索的給拿掉。這個時候的“副”字就跟阿腴有了點瓜葛。因爲被叫的人心裏曖和、舒暢,所以,事情辦起來相對就容易多了。

有歸屬、有官職的好辦,沒有官職卻又上了一把年紀的,稱呼起來就有些作難。當然也可以叫某老或老某,但假如年齡又不是很大的話,叫某老也不大合適,如若還沒能老到那個地步的話,人家也未必愛聽。因爲誰都不希望聽別人說他老。直呼老某吧,平輩之間可以,晚輩卻似不宜,有不尊不敬之嫌。於是乎,便採用變通的辦法,借用“師傅”或“老師”相稱,不管是否師徒關係還是師生關係,反正稱“師”沒錯。這種稱謂的最大好處,是降低了自己,擡高了別人,達到了既顯示自己謙虛又讓人感到被尊敬的目的。

也有稱呼不到位弄巧成拙的事例。如某人進餐館,稱服務女士爲小姐,女士不悅,質問:誰是小姐,你搞清楚了再說!其實喊小姐並不錯,錯的是,如今所謂的小姐,似乎專指與髮廊、按摩、KTV、洗浴一類的職業女性。這種職業其實也是一種正當的職業,只不過有人給它抹了黑,害得小姐這個名詞不僅不再高雅,而且聽上去似乎還有些晦氣,一本正經的女人都不願與它有染,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就出現了上述的尷尬事。某人知悉其中的奧妙後,下次再見到年輕女性,就改稱大姐,於是對方又怒斥道:叫誰吶,我有那麼老嗎?搞得某人大也不是,小也不是,不知該咋稱呼了。其原因在於,他沒有搞清楚,這稱謂其實並不只是一個靜態的'名詞,它會隨着時代的變化而變化,過去是紅的,現在未必還是紅的。不是有很多人的名字被人捧上了天,又被人拋落在地,還有一些人的名字被人打倒,又被人扶起嗎?

如果一個人的名字不用替代名稱也能在社會上吃得開,叫得響,並能令人產生興奮感的話,那麼,這個人就算是熬成人精了。若說某人的字畫,一字可值千金,一畫可抵萬貫,毫無疑問,這就是一名人,若打着這人的名號辦事,賣膏藥能暢銷,開賭場能紅火;小說剛寫出題綱,就有出版社給你預約;文章只寫了個標題,報紙就把版面給你留下;妙齡女子也會不請自到,主動往你身上靠,生怕小報記者不給你炒作。這時,名人的名字就是冬天裏的一盆火,誰都願意圍上去烤一烤,曖和曖和快要凍僵的身子。

當一個人死去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名字還活着。只有名字還能讓人想起,曾經,有那麼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說了些什麼話,做了些什麼事。一個小人物,能記得他的人,至多是他的親人和生前熟知他的人。而一個大人物,記得他的,除了國人,還有屬於他的那個國家,他的名字會載入史冊,一代一代留傳下去,永垂不朽。

當初,秦始皇一門心思想要找到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終不可得,卻沒有想到,是贏政這個名字讓他歷千秋萬代而存活於世。但是,我們都知道,讓贏政名冠中華的,是他開創的那個宏圖大業,並非他的那個名號。後世的皇帝們此後悟出了一點什麼,不再窮圖長生不老,開始在乎雁過留聲,人過留名。如唐太宗和漢武大帝,在拓疆開土、文治武功的同時,對史官筆下的文字也十分的關注,儘可能抹去不利於自身形象的污點。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追求青史留名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在客觀上,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了諸多好處。當然,能留名的人,也不全是好人,比如希特勒、東條英機,他們留給世界的,就只有戰爭的災難和痛苦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