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閱讀：《頑強的薄荷》

醫院裏，白紗幔帳把午後的陽光隔離在了帶有濃重來蘇水味的病房外邊，偶爾幾聲喜鵲惱人的鳴叫， 穿梭在院子裏不大的幾顆梧桐樹間。倒也給冷寂的病房送來幾許生氣。並且證明了、在這不帶電網的牢籠裏還有生命的跡象。

琴、毫無血色的臉上，不均勻的堆積着苦笑，化療帶來的痛苦，讓它變得有些神經質。失神的杏眼成了棗核狀，看她仍在注視着我手中的一束盛開的桃花時，我忽然發覺我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儘管我努力的說些什麼，想轉移她的視線，但已於事無補。琴的眼淚，撲索索的滴落在花瓣上，此時讓我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曾經寫過的一首詩《嘆落花》。“誰棄了，這抹嫣紅，獨留下，寂寥無語。別是那，再世輪迴，甘爲零落苦。”也許我爲花落而傷心，也許就是爲今天的離別而傷感。我們說到生命，說到黃泉路上，當然了，我是極力的避開這些不祥的字眼，然而，關於生命，我們竟然在我不情願中整整談了兩個小時。

回來的路上，我決定把我思索已久的腹稿、那篇關於 頑強的薄荷寫出來，這不僅是好奇，也是對生命的思索和敬愛。

n飯店、七葷八素擺滿了餐桌，各式好看的盤子裏，裝飾着紅的，綠的用食物雕刻成的花朵以及動物，這些裝飾早已司空見慣，唯獨一盤醬爆核桃雞丁的素白盤子裏的邊緣，用薄荷點綴，紅白相間、再配上幾隻被廚師嶄成寸許長的薄荷十分醒目的鑽進我的眼裏，菜香、夾雜着淡淡的薄荷清香直往我的鼻子裏鑽，好清新，食慾也跟着增加了許多。

席間，我們的話題從百變的飲食文化、談到飲食的裝飾作用，其實不用他們說，一道美味，加上怡人的裝飾、便可起到比食物本身更爲強大的吸引力。這就是飲食文化源遠流長不可或缺的藝術效果之一。此時，似乎我的話題遠了一些，這無論如何和我的《頑強的薄荷》都覺得文不對題。可是，即使這不經意的聊天，才讓我發現了薄荷頑強的生命力。

雲和我打賭，她說她能 讓這寸許的薄荷重新煥發生命力。我雖然知之甚少，也確實對植物沒有一點研究，可我卻不信這似乎已失去生命力的薄荷會起死回生。

聽從雲的建議，我把薄荷拿回家，放進瓶子裏，灌滿了水，時間也就從水分的蒸發，和薄荷的逐漸精神起來中，慢慢的划過去。好像我早已忘了和雲的打賭，也根本沒把心思放在薄荷身上。直到有一天，細心的.兒子匆匆的叫我、“媽媽、快看、長根了“我帶着疑惑的心情走進那隻裝有薄荷的瓶子前，果不其然，細細的根鬚已超過了它的體長。如今，移在土裏的薄荷長得玲瓏、秀氣。我幾乎對它肅然起敬，也被它的頑強所折服。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到底是人的生命力強、還是植物的生命力強。都說人如花、花如人，可花謝了還會再開，人呢，人走了還會再回來嗎？盯着這株薄荷，在它綠綠的、生機勃勃的葉片的間隙，我彷彿看見琴那如花的容顏，只不過那朵花在逐漸的枯萎、凋零，而我的薄荷卻從陽光和水份中，汲取生命的元素，讓看似弱小的生命堅強的生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