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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裏的冬天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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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裏的冬天散文

新年臨近,一年又翻篇了。坐在店內,看着門外陰陰的天,冬已走過大半,而期盼中的雪卻遙遙無期,不免心中生出些許失落。

雪是冬的使者。有人說,無雪的冬天不叫冬。可小城已經幾年沒有好好下過一場雪了。

其實怕冷的我並不喜歡冬天。愛屋及烏吧!因爲雪落在冬天裏。在意念裏,我又對冬有着一種別樣的情愫,就像喜歡一個人又不能走近一樣。

雪是人間的精靈。世間萬物最乾淨的莫過於雪了。我想,世間怕是沒有人不喜歡雪了。我也一樣,誰不渴望生活在一個純潔無瑕的世界。

雪是最易融化人心,滌盪心扉的。雪無可比擬的白和晶瑩剔透、冰清玉潔是我所喜歡的,也是我所無限崇敬的。

冬天一落雪,隨便站在哪,放眼塵世,處處白茫茫一片,蒙蓋了世間所有的塵埃污穢,一派銀裝素裹瓊樓玉宇的景象,不能不令人欣喜。目光所到之處,通體的白,給人聖潔的美。這美,震撼着人的心靈也隨之變得乾淨透徹、纖塵不染。站在這純白的一種底色塗染的世界面前,目光是清澈透明的,心是毫無雜念的,也能體會世界純美、博大的一面,世俗的煩惱也將一拋而就。即便俗世是沉繁的,人生是落寞的,也將變得“天江一色無纖塵”,美好而詩意起來。誠如雪小嬋銀碗裏盛雪的單純,清寂中透着歡欣。

這些,大概就是我對雪情有獨鍾的原因吧!

在冬天,自然界謝幕的謝幕,御裝的御裝,枯萎的枯萎,不一而足。鳥鳴稀落,大地沉寂,冷風傳唱着人世的悲喜。脫去羽毛的樹木,收割完莊稼的大地,它們全身裸露,風骨翩翩,厚重而堅韌,啓迪着世人的心靈,考驗着我們行走於塵世的意志。這些是讓我頂禮膜拜的。

然而,我又是怕冬的。冬的淒冷往往讓我不知所措。

不知是年齡到了這個份上,還是我的冷體質缺少溫度和安全感的緣故,因爲怕冷,現在的我不僅對冬天的喜愛變得牽強附會,就連對雪的喜歡也似乎葉公好龍起來。

冬天一到,我的生命就被無形中禁錮,貓在兩點一線間。走在路上來去也匆匆,生怕吹到一點點風,受到一點點寒,再也不敢去親近大自然,肆意徜徉其中,瞻仰它的真切容顏了。就連三秋從不間斷的晨練也被取消了,留下幾多嘆息在心中如蚊蟲叮咬一般。

幸好,我每日上班的'路程最多五分鐘,穿裹上厚厚的羽絨服,手套、口罩、圍巾,再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只留出心靈的窗口探路,不及寒冷襲到,我就到了上班的地方。

這兩點一線的生活,機械、單調,如同坐井觀天,眼中的世界只有方寸之間。也好比溫室的花朵,隔窗觀世,幼稚之極。也使我閉門造車的文字,缺少了活力。

其實現在小城的冬難得見上一場雪,也並沒多冷。與我而言,這只是人到中年的一種特徵吧!心生恐懼,望而卻步。所居的小城這幾年雪都少得可憐,好不容易下一場,就像給大地撒了點麪粉,往往是地面都來不及掩蓋,就逃得無影無蹤,很難有一次盛景一飽眼福。

這樣的冬,多少有些遺憾。

記得小時候的冬天可比現在冷多了。雪是常客,一下就沒腳腕深。所以我們都記住了“瑞雪兆豐年”,這句話。一下雪,田野、村莊、院落、屋頂都蓋上厚厚的棉被,白得炫目,純得耀眼,如同鄉下人純樸潔淨的心靈。那時土院落土路,雪一化,到處都滲出泥濘,粘得鞋子到處都是。於是,雪一停,村裏家家戶戶都出動,開始忙着掃雪,房頂屋外人影晃晃,場景甚爲浩大。我家是母親負責掃院落、門外,父親掃房頂、屋後,是一種長久以來的默契分工。我則與村裏一大羣孩子瘋跑,追玩雪仗、堆雪人。

再大的雪,再溫暖的火爐都關不住我們單薄、淘氣、好動的身影。不多時,黑眼睛、牛皮紙帽子、紅鬍子、大肚子的老爺爺就在各家各戶的門前出現。

在我有限的記憶裏,那些年代物質匱乏,一般家庭都很貧窮,能吃飽穿暖是最幸福的事。衣服都是大的穿了小的穿,屁股、胳膊肘有的還補丁摞補丁。冬天人們穿戴普遍單薄,不管新舊,有棉衣、棉褲、棉鞋就不錯了,保暖衣是天方夜譚,穿襪子內衣的人不多,戴手套的是家庭好一點的人家,不像現在的人,冬天衣服從裏到外,層層摞摞,什麼都極其豐富,穿戴一年基本就不身了。

那時候,冬天一到,家家戶戶都生起紅泥小火爐靠其取暖。在幾乎沒什麼零食的年代,在爐子上烤吃洋芋也是一種享受。最溫暖是雪天,天一黑,點起煤油燈,爐蓋上坐一壺水,滋滋冒着熱氣,壺四周圍烤上一個個洋芋,一家人圍坐在火爐旁有說有笑邊吃邊談。唯有母親,坐在燈旁,一手拿鞋底,一手拽着麻線,來來回回,一上一下雙手麻利翻轉,哧溜哧溜納着鞋底。

小時候沒有玩具,平常除了踢毽子、玩沙包、跳繩,冬天滑冰是一大亮點。

冬天來了,澆過冬水的地裏是成片成片的冰,貼着地面,光溜溜亮晶晶,像一面鏡子,是孩子們天然的滑冰場。一放學,哪裏可熱鬧了。

中午時間短,只能邊走邊滑,不過癮。下午放了學的我們不必急着回家,一個個跑到沿路有冰塊的地裏,嬉鬧着,有的直立,有的貓腰,還有的手拉手,刺溜刺溜滑着回家,過癮極了。直到夕陽落下,炊煙裊繞,一個個聽到母親急吼吼的叫聲才感到肚子餓了,急忙向家跑去。

我家就在學校後面,隔着一橋一路,走過去,不到十分鐘。聽見鈴聲飛跑過去,也不會遲到。儘管如此,冬天的七點鐘上學,滿天星星,外面漆黑一片。我生來是個膽小鬼,每天早晨上學,少不了父親早起送。如今,每天早晨夫帶着小女兒出門時,眼前總會浮現出那時候父親送我上學的情景。

學校在我所在的四隊,同大隊相連,是中心。一、二、三隊在學校最南,七、八對在學校最西,五、六、七隊在學校最北,成三面包圍態勢,且都在相距一公里之外。這樣可就苦了那些家在這些隊的孩子,尤其冬天,捱上值日生,教室裏生爐子的時候,他們就起得更早了。

夜裏才四五點鐘,還是眉月高懸、滿天星斗的時候,他們就揹着書包、抱着柴禾,一路踏着朦朦的月光,數着星星,有說有笑嘰嘰喳喳走在塵土飛揚的坑窪鄉路上,有些同學還引亢高歌。沿途幾里路都是村莊、人家,惹得這些莊戶人家雞鳴狗吠,好不熱鬧。

每每想起這些,我就會想起“年少不識愁滋味,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句話。

……

冬總是深情不露,窖藏着一年四季的記憶,把年輪滾向深處。

遠去的歲月帶着童年一去不復返了,但冬天一到,那些銘刻在版圖上的記憶,時不時會從腦海裏蹦出一些片段,墨染開花,馨暖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