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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來臥峯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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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臥峯是我的故鄉。

初來臥峯散文

“在我的印象中,她的環境真的惡劣極了。很不容易走出去,真的不想再回來了!”當時大二的我寒假回來時對朋友如是說。那次我和朋友來到臥峯鎮政務大廳辦事,大廳負責是位女孩,眉清目秀,很漂亮。但也許是環境太過艱苦,她的手凍得發紫,桌子上佈滿了爐子裏飄灑出來的灰塵。“我絕不來這個破地方,就算真的我媽媽叫我來,我都不來的!”出來後我又對朋友說。

大三時光過得飛快,實習時找到一家雜誌社做採編。我心裏想上天對我真的很眷顧,剛步入社會就可以找到一自己感興趣且稱心如意的工作。在這座大都市中辛苦奔走,在辦公室內筆尖起舞;週末時叫上閨蜜去吃麻辣燙,然後趁着晚風習習,在天橋上注視着萬家燈火,流光溢彩中憧憬着不遠的未來,希望遇見生命中最美好的邂逅,永久地紮根在這片土地上。那真的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我始終相信,我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在這繁華的都市裏生根發芽。但是,夢很美好,卻又顯得脆弱。

又一年時光匆匆而過,六月,我畢業了。這一天,同學們穿的很漂亮,處處洋溢着青春的氣息,莞爾、美麗、動人。在這一年中,這個城市裏發生了很多事,緊張的氣氛蔓延在城市的上空無法散去。但我依舊想留下來,不管外人如何非議這座城市。家中也是日復一日的電話催促我回家,回到他們認爲安全的地方。那幾日,我像個精神分裂症一樣時而開心時而難過,我是拗不過家裏的,寧可捨棄了前程也不敢違揹他們。最終,十二金牌後,我只能搭上了回家的列車,一聲不響的離開了這座孕育着夢想的城市。

我對臥峯有着天生的排斥,我不喜歡這個地方,我實在找不出她哪裏有可以讓我稱頌的地方。這裏留給我的回憶,大多地充滿着淚水,還有悲涼。可是,命運似乎很會跟我開玩笑,一輪迴之下,竟又安排我回到了這個地方。在這裏,我還記得那個曾經見過的手凍得發紫的女孩,再見到他時,兩年已過,她變得更漂亮,只是她的臉龐上印着黃土高原中特有的高原紅。

用心如死灰來形容那時的心情是很恰當的,不知道是該怨恨自己的懦弱還是指責父母不爲自己考慮,之後頂着一頭散亂的`頭髮還有邋遢的衣服就來到了單位。大廳裏多了很多年輕的新面孔,倒讓我窘迫了不少。

在一系列的手續過後,我在單位安了家。此次只分配來了我一個孤家寡人,望着熟悉的環境和陌生的面孔,心中五味雜陳。我是不善於交際的,相當木訥。一時間,我只能把自己關進屋子,一刻,也不想出來。

敗落的小街

這條小街的變遷,貫穿着我的所有記憶。

在這裏,沒有太多平坦的土地,黃土高原上的風景,始終被千溝萬壑的痕跡覆蓋着。生命從傷口中孕育出來,綻放在焦灼的土地上。我總會爲這種頑強感動,臥峯的天地生靈,總會以強勢的姿態尋求生命的延續。即便是爲這延續,我們要付出痛苦的代價。

十幾年前,我還是六七歲的小娃娃,剛上小學開始,這條小街便成了我天天光顧的地方。它坐落在並不平坦的峯凹裏,沒有規劃地隨意而建,低矮的平房並排落在平坦處。有聰明的老闆早早掛起了商店的牌子,兜售着廉價的日用品……這些好像是腦海裏特別久遠的記憶,久遠地快要被昔日的黃土所掩埋。偶爾,有一陣陣回憶的微風,拂去這細緻的塵沙,我才發現,記憶又顯得如此真實。

的確,我又回到了這條街。這裏在十幾年間拆拆建建,而我,也早已記不清這裏當初的模樣了,就如同上了妝的姑娘一樣,華麗的脂粉遮蓋了樸素的味道,雖賞心悅目,卻也終究要褪去皮囊,露出不堪的真容來。

很快的,臥峯的冬天就來了。街道變得蕭肅寒冷,幾棵還未長成的樹苗在北風裏顫顫巍巍的堅守着生命。一年中最辛苦的日子已經過去,街道上的行人卻迎着寒風漸漸多了起來,冬日裏,農民伯伯難得的清閒一陣子,老人也不顧忌形象,那件沾滿塵土的大衣不假思索的就披身上,嘴裏含着長長的旱菸杆子,便叫上幾位同樣的老兄弟上街來了。上街也不是爲了非要買點什麼,而是三三兩兩地聚集起來,拉着東家的女娃娃,西家的男孩子,給娃娃介紹個對象什麼的,張家長李家短,遠近村子的名人軼事幾乎都在老人的家常中被生動地渲染着並不飽滿的情節,而後哈哈會心一笑,在街道的各個角落裏留下了他們滄桑而悠長的背影……

冬季的街道,相對來說多了些許豔麗的色彩,年輕的面容竟多了些。是外鄉的生意人,還有回家過寒假的大學生,當然更多的是年輕的在外務工者。他們都在這個時候,相集在這條小街。不得不說,感覺我有好久好久沒有見到這些鮮豔的色彩了,竟在心中有了長久無法散去的感動。我常在想,我到底是不該回來,我不喜歡這裏長久呈現出來的沉重和單調,我常常掩蓋在深深地黃土溝壑裏,又常常深掩在永久地褶皺起來的皮膚紋路里,這些鄉村的元素時常徘徊在小街上,時刻在撞擊着我敗落的神經,提醒着我要長久地與她爲伴,心中似有不忍,似有苦澀。

小街上的流浪者將繼續流浪下去,留下一排不深不淺的印記……

一條山路

單位離家很近,只有一公里的路程,因此,便經常不住宿舍,而是選擇下班回家,還可以給老爹做一頓晚飯。

家跟別的鄉村一樣,鑲嵌在黃土大塬之中的山坳裏相對平坦的土地上。一排二十多年的土坯房已相當陳舊,倒像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隨時會熄滅了生命的燈火。

這條山路如同小街一樣陪伴着我走了十幾年。一公里路,三分之二的路途是上山的,也就是很陡的斜坡,需要從山底爬到山頂,也真是一件很耗費體力的事情。所以儘管走了十幾年,然而每次當自己爬到山頂時,也總是會在睫毛上呵出一層白白的冰霧,到單位摘掉帽子之後,頭頂會顯得“蒸汽騰騰”,心裏總會哭笑不得,跟水開了一樣的滑稽。

路上沒有同行的人,孤單的身影淹沒在漫長的黃土中,每一蹙敏感的呼吸伴隨着塵沙的飄移,散落在土塬上的每一處細胞裏。一瞬間想要離去的念頭,也被融合在廣袤的時空中。這半個鐘頭思想的天馬行空,才讓自己不去煩瑣現實的無奈和無能爲力。腳步愈發的輕盈,是希望永遠也不會到達目的地,就在這片無垠中繼續漂泊下去,然後,再羽化在這條山路里……

也許,在很早之前,就有了這條山路。當第一位原始居民在一片荒蕪中印下自己的腳印時,這條路就出現了,繼而出現了原始的文明和時代的雛形。路的兩端連起了古老的村落和集市,人們在無形中推動了集市的發展,同時也在改變着自己的文明,路無意中擔當起了相互促進的紐帶,記錄着一個古老而久遠的時代,又把握着年輕而富有朝氣的脈搏。

這是一條去街道時、或者去遠方求學時、又或者到外省務工時必走的山路。不管是懷揣了何種夢想,那背井離鄉的悲涼中裏總是盛滿了濃濃的鄉愁和不捨。這條厚實的土路在送別着忐忑的離鄉人,以後不論他們身處何方、受到何種委屈,這裏總有最堅實的擁抱在迎接着落魄的打拼者,這是母親的大愛,是黃土母親對生存在這片這土地上的所有子女的大愛!

也許,在來來去去、上上下下之中,這條路已經成了生命中無法抹去的一部分記憶。在最好的年華里,似乎只有它是陪伴着自己腳步的人。這段並不平坦的山路三分之二的陡峭超過了60度,越到頂端越發陡峭,體力也是最不支的時候。每當快要到達山頂時,後背總是在汗水的滋潤下變得潮溼不堪,呼吸也變得愈發粗重,只靠鼻子已無法完成換氧的重任了,雙腿也沉重起來,而擡頭望去,還有那麼一百多米的距離快要直立起來似得鋪在自己面前。以一重高昂的姿態面對着我這個弱小的攀登者。山頂有那麼一束七彩的炫光直射過頭頂上空,那是新早的太陽!這時,總會觸景生情地想,這也許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吧,當自己快要筋疲力盡的時候,也就是快要爬到臥峯峯頂的時刻。只有繼續堅持,當從對面山峯跳躍出來的驕陽融化着山頂的積雪時,頓時覺得,臥峯的色彩,光芒萬丈。

儘管,一個人行走在山路中間,有很多的孤獨和沉寂,但我總會用山頂的驕陽來裝扮青春的彩妝,用黃土上天馬行空的故事,來充實絢爛的年紀,路途遙遠,心途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