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洲塌橋的三個思考散文

一座好橋的認定

湖南株洲塌了高架橋，新華社說，“經過一晝夜的艱苦拼搏”，現場搜救和清理工作基本結束，明確爲9死16傷。

高架橋爲什麼會塌掉，初步認爲，預爆破引起震動傷及橋身。聽說橋是好橋，好橋爲什麼要爆破，因爲要升級，解決交通問題。而一座好橋用了14年，必須升級爆破，因爲造成了擁堵。

好吧，就算要升級，要爆破，是不是就一定要把人塌在裏面呢？預爆破對橋造成了什麼影響，有沒有安全評估？如果沒有評估，造成塌橋死傷事件，責任誰負？如果有過評估，但評估失誤，認爲沒有塌橋危險，責任由誰負？如果評估有危險，但未作安全管理，責任又由誰負？一座好橋，在升級、爆破之中塌掉，是不能只捉住施工企業的。

一個工程，我們怎樣說它是好的或者是不好的？1995年造的橋，現在還結實，但必須要拆掉，這算是好橋嗎？但也可以轉頭問，現在必須拆掉只用了14年的橋，理由是擁堵，這個拆建改造的`新工程是一個好工程嗎？工程裏面，值得問的東西是很多的。

設計壽命與國情

工程設計在中國似乎要順應治理的特殊情況而改變纔好。例如，關於工程的設計壽命到底應該是多少，這也許是工程技術問題，但其實恐怕是一個權力治理問題。

株洲的高架橋，橋造得好，升級又必要，只用了14年。南京要拆的城西幹道高架橋，也是十幾年。這些年還有不少城市“成功爆破”了一些大型建築，也是十幾年壽命。我都不知道中國的基礎工程設計壽命是不是要限制在20年以內了，反正十幾年就要拆掉。

工程建設，慣講“百年大計”。在中國，要那麼高標準做什麼呢，設計壽命長，不是徒增成本嗎？用起來就是十幾年而已，或者看起來不順眼，或者用起來不順手，或者地皮被人看中，就要拆的。我想，用不了多長時間，中國的建築爆破技術也許會世界第一。

這是治理換了人，前任後任都不在意，只管自己這一任要展現氣魄、改天換地、留下印跡。當然，這裏面可能也有“爲了尋租而製造工程”的因素。我可以理解每個工程都有“百年”的雄心，但客觀一點吧！後浪來了，前任做的一切都要馬上被拍死在沙灘上，工程的技術壽命是要與治理者的“政治生命”對錶的，“十年之計” 就夠了。

不過，我又擔心，現在以“百年大計”建工程，也會建成豆腐渣，例如湖南鳳凰縣的堤溪沱江大橋，就是建成還沒等到通車就粉碎性*垮塌，奪命64條。要是以“20年之計”來造工程，會造成什麼樣子，豈不是要害死更多的人？

爲什麼是“獲賠20萬”

來自株洲的消息說，善後正有序進行，遇難者家屬將獲賠20萬。

賠20萬元，我不知道這有沒有公式，但我知道它本身是一個遇難者善後的公式，一條命20萬元。舉凡安全事故而死，不管瓦斯爆炸還是落崖翻船，不管在山西青海還是在福建湖南，不管是城市還是鄉村，就是“獲賠20萬元”。

這是改進了的，以前經常有“只賠2萬元”的情況。現在好了，一律“獲賠20萬”了，一個“獲”字，能讓人感到這是多麼公道乃至幸運的事情。而且不分什麼地區，不分什麼事情，不分人員身份，一律“獲賠20萬”，這又是多麼平等。

然而，爲什麼是20萬呢？20萬是多大的一個數字呢？比起鐵路撞了人還拿着幾十年前的文件說只賠400元，20萬真是不少呢！然而生命無法換算，但這不是遇難後被“一口價”處理的理由。“獲賠20萬”，這是一個統一定價標準嗎，否則爲什麼能如此脫口而出，而且處處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