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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姥姥的日子裏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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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姥姥……

離開姥姥的日子裏散文

因爲父母離異,我在很小很小的時候便跟着媽媽住在了姥姥家。那時,姥姥家有三間老北屋,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老北屋的窗戶。窗戶都是木頭做的,窗棱是許多的小方格組成的,貼在小方格上的不是玻璃,而是一張很大的白紙或是迷濛的塑料布。因爲白紙或塑料布不透陽光,再加上老年的屋子裏牆面都是黑壓壓的,把屋裏自然映襯的昏昏暗暗、陰陰沉沉的。

在這三間老北屋裏,姥姥一人住在北屋的東頭,我和媽媽住在屋西頭,而姥爺因爲生活習慣和每天還要起早貪黑的擰笊籬,則住在配方的東屋裏。

在我十來歲的那一年夏天,64歲的姥姥因爲得了絕症而離開了我們,從此那間老北屋的東頭因爲沒有了姥姥,再加上那扇不透敞亮光芒的窗戶,讓我感覺更加黑暗,更加死氣沉沉了,甚至在我的心中充滿着一絲恐懼。

沒有了姥姥,小姨讓表姐跟我和媽媽作伴晚上也過來睡了。

深刻的記得那年冬天,傍明的時候,我突然被一陣陣輕微的、詭異的聲音給驚醒了。那聲音不大,但聽起來卻格外的清晰。聽聲音感覺是從外屋的門旁邊傳出來的。一會兒“噔”一聲,一會兒又“噔”一聲。聽起來,好像是有人在撥門而發出的聲音。那時,我雖然年紀不大,但卻一下子勇敢起來,心想:“一定是小偷,一定是一個賊在撥我家的門,我要當場抓住這個壞蛋!”所以,躺在牀上的我一邊假裝睡着着,一邊聽着那清晰的、一陣又一陣的撥門聲。這期間,東屋的姥爺好像也起來了,隱約還能聽見姥爺的一聲緊着一聲的咳嗽聲,和他走出屋在院兒裏吐痰的聲音。所以我更加不怕了,心想:這個小偷也太膽大了,姥爺起來了,都沒嚇跑他,我非逮住,給他個難堪的場面。

撥門的聲音繼續一聲又一聲的響着,大概不知過了多久,那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接着我又聽見一類似一個人的走道的聲音。“塗擦”過來,“塗擦”過去的走道聲,我秉着呼吸,心想:這回有你的好看的了可惡的小偷,我要逮住你了!順勢我埋在枕頭上的頭高高的擡了起來,一看朦了,什麼都沒有。我很是納悶,很是奇怪,明明聽見就是有走道的聲音啊。懷着一顆不解的心,早上起牀後我便把聽到的這些奇怪的現像講給了媽媽和表姐聽。可是媽媽和表姐誰都睡得很沉,根本就沒聽見有什麼動靜。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媽媽的一句無意識的話:“是不是你姥姥的魂兒回來了。”嚇得當時我不知如何是好,只感覺周圍很冷,很冷。

其實小時候就怕黑,就怕鬼呀怪呀的東西。就像妗子說給我們聽那樣,鬼是專門晚上出來年,就像孫猴子,能變成空氣,摸不着,看不見,就是關着門,他也能從門縫裏擠過去的。讓我更加害怕,更加堅信媽媽的那句話了,就是姥姥的魂兒回來了。

從那以後我開始天天夜裏做夢夢見姥姥,天天晚上聽見那可怕的詭異的走道聲,天天晚上睡覺因爲害怕用被子蒙蓋着全身,從而出一頭、一身虛汗。所以我越來越害怕過黑夜,越來越害怕那三間老北屋,更害怕那間姥姥曾住過的屋子,總感覺姥姥住過的那間屋子裏好像有什麼東西。如果沒有人跟我作伴進去,就是大白天我也不敢一個人獨自進北屋了。

就這樣,我“病”了。

後來,不知是誰說,說我的這種“病”去專門燒香褒火的“香門”裏看,好得更快些。爲了治好我的“病”,不迷信的媽媽也只能帶我去試試看了。

那是村裏后街的一家“香門”,一進那家屋,對着門口的那一大面牆上貼着好多幅吡牙咧嘴的神七八怪們,下面擺着一張長方桌,桌着供着一尊金光燦燦的大菩薩,菩薩前面又放着許多小磕壇兒,裏面分別插着許多燃燒着的香。那香散發出的.煙氣瀰漫迴旋在整個屋裏,就着那些幅吡牙咧嘴的神怪們,就感覺進入了陰曹地府般,着實的讓人慘得慌。說明來意後,女神醫先是爲我燒了柱香,過了不一會兒,她便哈氣連連的說“負下仙兒”來了,並讓我們看那香菸。說煙氣不正,我的“病“是姥姥因爲惦記我,而且她在那邊也缺衣服穿,所以就回家來了。爲了治好我的“病”,就得“送”姥姥走。之後,女神醫麻利的剪了幾件紫色的紙褲子和褂子,爲我開了幾幅“壯膽天藥”,又給媽媽小聲嘀咕了會兒,便讓我們回家了。

那天從神醫家裏出來後,我不但有“天藥”吃,姥姥家的那三間老北屋也紛紛掛了“紅”。按照女神醫的做法,三間老北屋的窗戶上,門框上,媽媽都爲它們綁上了條條長長的、寬寬的大紅布。可惜,頭晚掛的,第二天一早就被愛早起的姥爺全都拽了下來。因爲姥爺是一名曾經革命過的老黨員,他哪看得慣這些呢!所以,我們明目張膽掛紅布的事就這樣被姥爺給扼止住了。

而那幾件紫色的紙褂子和褲子是讓我現在起來都覺得有些害怕的,同時對媽媽的膽量毫不懷疑的豎起拇指。完成它們的過程也不像在家裏掛紅布那樣簡單。這也是後來我聽媽媽說的,辦這個事情,就得在雞不鳴狗不叫的半夜十二點,因爲在那個時間段,鬼怪們纔敢出來。媽媽爲了我,一個女人硬是在那個一個恐怖的時間段裏“送”出去了姥姥的衣服。

隨後的日子裏,神醫給我開的“天藥”也吃完了,姥姥缺的衣服也給她如願“送”出去了,可是我的膽子依然很小,還是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聽見那“塗擦”“塗擦”的走道聲,還是每天夜裏因爲害怕,而用被子捂蓋出全身從而出一身的虛汗。爲這,記得我還在小姨家睡過幾個晚上,可是我還哪敢用耳朵再細聽啊,只要燈一熄,我就又用被子捂蓋住頭了。直到現在,睡覺的時候我仍然用被子捂住頭,或許這種行爲已成爲我的一種不良習慣吧,只是那種曾圍繞在我耳朵外的聲音卻不知何時消失了。

不知道爲什麼,姥姥逝去都二十餘多年了,每當想起姥姥的時候我就想起這件曾爲我的童年蒙上過一層灰暗、恐懼的事情,想起那時常在我夢裏出現的老北屋和那由許多小方格組成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