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件舊農具想到的散文

一天，我到老家的西廂房找東西，又看到放在角落裏的兩件舊農具。一個叫鞍子，一個叫架子，都和驢、馬有關，是用驢馬乾活時必備的傢什。

在生產資料集體所有的生產隊年代，這類農具屢見不鮮。那個年代，無論是生產隊還是每家每戶，都備有各式各樣的常見農具，除鎬、杴、鋤、鐮外，還有許多奇形怪狀，功能奇特的器具。

我老家地處半山區，有水澆地也有山地，農活種類多而雜，所用農具也數不勝數。俗話說：幹啥活使啥傢什，傢什爽手，幹活不累。

歲月荏苒，時境變遷，當年那些形狀各異、特色鮮明的農具，有的已殘破不全，有的早已從人們的現實生活中消失。比如：掐谷用的爪鐮，撒種用的霎斗子，蓋地用的蓋擦子，脫坯用的坯模子、招谷茬用的鎬葤子等。如果用驢、馬馱、拉東西，至少需用六、七種器具：有套包子、套夾板、屜墊子、鞍子或架子、嘴箍子、馱籠等。好多農具對於現代的年輕人來說，都是聞之一臉茫然，見之不知何物。

農具種類繁多、五花八門，農活更是多如牛毛，要求也千差萬別。

有許多農活已經很少見到了。比如：鍘?棱、粉秣子；打紙根、拃牆頭等。有的農活雖同爲一物，但內容不同。比如：薅谷、提谷、皮谷、掐谷。起糞、倒糞、量糞、勻糞等。有的農活因節氣不同、位置不同，要求也有差別。比如；抄階子和疊牛子，擼腿、打杈、掐尖等。

初中畢業後，我回村勞動，沒多久，被安排擔任生產隊的.記工員，爲了某個農活的名稱曾翻遍字典，都不敢確認。那時候，最讓我佩服的是主管隊長，他既是精通各項農活的高手，也是掌控錢財物的好管家，又是調兵遣將、排兵佈陣的指揮員。就拿每天早晨集合點派活來說，就充滿着智慧和學問。

首先，主管隊長要對每個地塊的現狀有所瞭解，然後根據農時安排主要農活。對那些私心小、幹活靠譜的社員，總是安排到任務繁重且獨人崗位上，他們用不着隊長盯着。對那些心靈手巧、幹活麻利的社員，安排幹那些技術含量高的活兒。對那些偷懶耍滑、出工不出力的社員，一般都是大撥轟，由隊長親自帶隊，親自監督質量。

老隊長最讓我心服口服的是：他能張口說出每個牛、馬、驢的名號（大黑、二青、三眼、小白……)，並巧妙安排善於駕馭它們的人，做到知人善用；他能張口說出隊裏有多少耠子、多少簍子、多少把叉子，並依據各自的數量，恰當安排人力，做到物盡其用。

時光流逝，當年的老隊長早已過世，當年的隊部及寬闊的場院已蓋滿民宅，當年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農具，也早已散落民間，難見蹤影。只有那些曾經做過的農活，在有相同經歷的人聊天時聊起來還津津樂道，饒有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