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來跳去的男人散文

編輯部新來了個主任。個子不高，瘦瘦的，戴着一副高度近視眼睛。看上去斯斯文文，倒是有點像個知識分子。

這個主任姓劉，據說是從新疆調回來的。劉主任本是湖南人，學校畢業後東跑西跑，換了不少單位。這不，在新疆軍墾農場混了幾年後，竟以人才引進的名義進了我們報社。爲了迅速拉近同事的距離，他讓我們叫他老劉就行了。

幾個月以後，同事們看到過老劉寫的幾篇千來字的散文，但一直沒有看到他寫過什麼比較重要的新聞稿。他每天的事情似乎就是揹着照相機到處跑，拍幾張作品就萬事大吉了。

同事老李告訴我，雖說編輯部有兩個人，但所有的編輯工作幾乎都是他一個人在做。新來的主任整天就知道指揮他，或者到領導辦公室彙報工作，說自己做事如何如何了得，工作如何如何辛苦之類。

那陣子流行理平頭，老劉也立馬理了個平頭。他人倒是精神了不少，但看到報社幾個中層幹部都留了平頭，我不免有點怪怪的感覺。

老劉是有名的妻管嚴。身上經常只有幾十元錢，既不喝酒又不抽菸，每天準時下班回家，被老婆管得服服帖帖。有時同事偶爾喊他打個小牌，他手氣不錯，每次都會贏點小錢。但打牌時，老劉手抖個不停，額頭上直冒冷汗。他也不戀戰，玩一個多小時就馬上回家了，弄得大家都有點掃興，以後就沒人叫他打牌了。

報社要人事改革了，幾個關鍵部門的主任都報了副社長一職。投票時，老劉巧妙地投了自己一票。座談會上，他又毫不掩飾地吹噓自己的成績，批評別人的缺點，惹得其他幾個主任怒氣衝衝，會後就有人和他大吵了一架。改革後，廣告部李主任榮升副社長，老劉卻原地不動。原來李主任資歷很老，能力也相當突出。

這次改革後，老劉自覺無趣。每天上班時，就在網上搜索尋找招聘單位。幾天後，他終於聯繫了一家合適的媒體。不久，老劉就跑到南方某省某媒體去了。

老劉走後一個星期，突然打電話給我，要我幫忙把單位某個重要的策劃方案發給他。我吃了一驚，這方案可牽涉到單位的一些重要信息，不能隨便給別人，就委婉回絕了他。沒想到，他天天打電話過來催我，我堅決拒絕了他的無理要求。後來才知道，老劉調出去後，經常吹噓自己能力如何如何超羣，沒想到那邊單位要他寫個招商引資的策劃書時露餡了。這個單位馬上對他失去了興趣，知道他只是一個喜歡賣弄的南郭先生。

老劉在南方那家媒體呆了幾個月後，就打電話回來，想調回我們報社。報社領導知道他是個喜歡跳來跳去的`角色，也就沒答理他了。

前幾年，報社編輯部王主任去省城開會時，意外地碰上了過去一起共事的老劉。這時老劉已供職於本省省城某單位。看到昔日的同事，老劉非常高興，非得拉着王主任出去吃飯。路上，老劉邊走邊打電話給單位辦公室主任，沒想到電話那頭竟不同意他的請客要求。王主任看到老劉打電話時的表情，猜出了個大概，就委婉謝絕了老劉的邀請，徑直回會議招待所了。

去年某天上班時，我接到一個陌生的外地電話，聽聲音不大熟悉。對方讓我猜是誰，我一下子猜不出來，就請他說出大名。電話那頭說是老劉，我吃了一驚，老劉的聲音變化太大了。原來老劉這幾年走南闖北，經常學學當地方言，語言自然變化大。老劉問我現在過得如何，我告訴他還是一般般老樣子。老劉說他現在又調回了南方某媒體，不過他已經厭倦了管理層的勾心鬥角，只當了一名普通記者，天天跑新聞。他還說最近評上了高級職稱，收入比在老家高了許多，前陣子還買了房子，汽車，兒子也長得高高大大，去北方某地讀大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