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渡水橋散文

家鄉的許多景物都難以忘懷，而最難忘的是那座朝夕相處的渡水橋。——題記

　　楊柳

（一）

悶熱的盛夏，夜晚最涼快的地方，便是太湖邊的石拱橋——渡水橋。

遠遠地望去，太湖邊那些碧綠的垂柳，已沒有像四月天那樣飄着飛絮了，老老實實的，彷彿成捆的韭黃一簇一簇豎立在岸邊，細長的枝條隨風擺動，似仙女在舞長袖，婀娜多姿！

柳葉漾蕩，月華如銀，太湖水清純如夢，印照着江南不眠的星光，如歌，如詩。古老的石拱橋，橫跨着太湖兩岸，像是綻開着最得意的微笑，引導着人們前去領略那些古老而美麗的傳奇。

有關這太湖第一座石拱橋的古老傳奇，我倒並不感興趣，喜歡的只是在橋上散步。不爲別的，就爲了看一眼那亭亭玉立像少女一樣在微風中擺動美妙身姿的楊柳。

有些楊柳在石橋邊，大概十來棵吧，象久別的老朋友，纖細的枝條和你握手，拂你的身，摸你的頭，撫你的臉；而更多的楊柳在稍遠的太湖岸邊排成一排，嶄齊的，青青的，纖細的葉子像雲、像煙、像霧，更像一位位披着長長的秀髮、因羞澀而低下頭顱的仙子，時而在微風中揚起她們修長的手臂，時而舞動着她們漂亮的裙襬，那氣質實在是優雅極了。

碧綠的柳條隨風輕蕩，不由得讓我想起一個俏麗的身影。你那一頭飄逸的柔絲也曾如柳絲一樣的隨風輕擺，縷縷滿載着柔媚。就是在這座橋上，你來到了我的身邊，給我帶來了山盟和海誓的情愫。夢魂敲開我的靈犀，步履淺淺，淺淺的臨至。

（二）

曉風輕拂的堤岸，層層的柳林如堆煙砌玉的重重簾幕緩緩舒展着獨特的嫵媚英姿；夜笛數聲的橋頭，細細淺綠的柳絲伸入水中去糾纏安靜的'月光和雲影。

那時的你就像一位在水之湄的佳人，在石橋上輕輕依着我的胸膛，用冰潔的十指纖纖，撫摸着可愛的細細的枝條，萬縷柔絲在指間纏繞，溫暖如春暖花開的時節。你的長髮亦如垂柳般披了下來，我用暖暖的梳，幫你理起虔誠的發，盤起花開的髻，細緻的收藏散於發間的溫香，以及匯聚在發間點滴的歡聚。此時，不知是夢暖了眸，還是甜蜜濃了發？那青青的楊柳應該記得我倆的往事無數：有相嬉的歡顏，有追逐的倩影，有晚霞染醉了的相偎背影，羞紅了鶯啼，驚醒了鷗鷺。石拱橋頭、楊柳岸邊，我們曾許下天荒地老的約定，俏麗的容顏如綻放的花蕾，那一夜瘋長的柳絲，目睹了我們的情懷。

那一日，我在橋頭送你遠離，一聲道別，兩廂執手，淚溼襟袖。黃花空爛漫，笑語西風，不解人愁。折柳爲贈，期望能留步、留人、留心，一如人願，爲我淹留。但彎彎石橋、依依柳條，惟聽太湖水向東流，滿腹的話噎了聲息，竟是難出口。

往事隨風，如今的我靜靜地站在石橋的一端，看着垂柳在水中漂動輾轉，抖落出幾多蒼老，幾許無奈。

（三）

我站在渡水橋上，總是把你想象成橋下那一汪潺潺的太湖水，流淌在我心間。我伸出雙手，慢慢捧起柳枝，好似掬起你的容顏；把枝條放到鼻前，閉上雙眼，聞到一股清香，彷彿輕輕聞着你的香妍；你吹的那一曲優美的洞簫，一直縈繞在我耳邊；我張開雙臂，緊緊擁抱着柳樹，猶如擁抱着你的纏綿。

在遙遠彼岸，通過流雲和湖水傳來了你的信息，我們的距離雖然遙遠，卻有刻骨的相思。戀戀紅塵中，感謝你給了我這份記憶。

白雲從不向天空承諾去留，卻朝夕相伴；風景從不向眼睛訴說永恆，卻始終美麗；星星從不向夜晚許諾光明，卻努力閃爍；你我從不向彼此訴說想念，卻永遠牽掛。

時空讓你我分隔兩地卻濃郁了彼此間思念的距離，那點點滴滴的歡聚無不成爲生命中最珍貴的記憶，因爲註定要遇見，所以我會用最美的年華等待，直到你的迴歸，燃起生命的火花。

當柳條又綠，渡水橋上煙雨濛濛，只是少了你陪伴的日子，有小小愁緒。思念如網，密密的斜織出你我之間的所有；牽掛如風，輕輕的纏駐於你我的心頭；希望你能努力學習，把握現在，實現自己的夢想，打造未來。

手把楊柳柳不語，夜空卻下蕭蕭雨。遙寄相思風中，又見楊柳依依，萬千思緒。

夏雨

（一）

四季都會有雨，唯獨夏雨比較單純。因爲夏雨才更像是雨，具有狂暴的天性。若你依在渡水橋上，看着落在太湖中的雨從喧囂映成寧靜，則欣慰得如窺視靈魂。

雨忽急忽緩，如弦，只撥癡者心緒；似毫，只抒癡者風情。

那急雨，讓我變得柔軟。心頭好像也被淋得溼漉漉的，又像扯着一根根的線，清涼而悵然。看雨水從天空中傾灑，雨滴如珠子斷線一樣濺射，落在湖面或敲打着岸邊的柳樹，順着柳枝汩汩流下。偶爾打在臉上，涼涼的，感覺柔柔的。

慢慢的，雨點漸漸變細，聲音變得很輕。無數條雨絲，漂在水裏，也沒有先前那樣的引起波盪洶涌，像是迷迷漫漫的輕紗，絲絲縷縷纏綿不斷。清清的，淡淡的，柔柔的，輕盈而飄逸。

也許，這雨絲也讀過徐志摩的詩句：輕輕地來，正如我輕輕地走。這一句“輕輕的”彷彿真被它用到了極致。

那雨打在水面上，若空谷清雅的笛聲把人帶向一個夢幻的天堂。

手握不住一縷風，腳踏不住一滴水，大自然的神奇總是在人們的驚歎中。亦如茫茫人海，找一雙熟悉的眼睛，難於上青天。

（二）

我喜歡站在橋頭，尋找一份細膩婉約的心情！

陣雨，散去了日間的炎熱，也散去了喧鬧，天地間一片空靈。

青石板上如同一張琴，雨絲就像琴絃，誰在彈撥這交融的合弦？彷彿看見了開滿丁香花的小巷中，款款而來那把江南油紙傘。

有一種聲音，恰似傘上跳躍的音符。讀不懂的是別人，讀得懂的是自己。微笑能穿過這一片雨幕，那是心底時常有的一份感動。

前世今生，多少遺落的往事，像風、像雨又像夢。思念很淡，是因爲感情純真，因爲純真，所以難忘。

手指觸摸到一根琴絃，雨點在指尖彌散，勾勒出一種別緻的灑脫。

飄飄灑灑的雨絲，輕輕飛揚在臉上，感覺很舒服。雨是有靈性的，能滋潤生命，亦能洞察心靈。

（三）

雨停了，夜也恢復了寧靜，天空碧藍，顯得很乾淨。

月兒從天幕中露出小半邊臉來，淡黃淡黃的，似乎塗了油彩，又似乎偷嘴的孩子滿嘴的奶油還沒有抹淨，而後使勁地拱了拱身子，終於鑽了出來，掛在了柳樹梢上。也許剛剛鬆了一口氣，臉色變白了一些。可是，你稍不注意，他頑皮地從枝頭拋下縷縷銀絲，牽扯住你，裹住你，隨即又飄散開去，讓你享受着這份融融的愛意。

月兒照在湖面上留下一條蜿蜒曲折的光帶，湖水也被暈染成一片金黃，細弱的波紋星星點點，反射着月光，像水面下一羣調皮的孩子用湖底的螢石和你嬉鬧。“湖光躍金，靜影沉璧”。

站在橋上默默地把一天的疲憊託付湖水。雨後的太湖顯得越發的清新，水色深藍。小魚兒不經意躍出水面，濺出一圈圈漣漪，慢慢盪漾開來，輕柔得讓人憐愛。

走下橋去，漫步在太湖岸邊，清涼的水會漸漸融化着你，水香、土香充塞在每一個毛孔，深吸幾口氣，你會感覺出絲絲涼意。

微光中，一隻小舟披着竹露荷風悠然駛入，卻並不打破夜的和諧，依然星無語，月無聲，只靜靜地注視着。船伕的篙上穿着幾許滄桑，幾許迷離，從遙遠的山那端飄向未知的羣嵐。

小橋的深沉，流水的平緩，魚兒的乖張，月色的空靈，使我微微有點浮躁的心思變得空前的平靜。

七夕

（一）

夏夜漸涼，肅肅生風，走上渡水橋，仰望星空，澄徹明淨。

太湖，池塘，荷花，石橋，青石巷，曲徑，修長青竹，綠葉片片，圓圓的竹節，銜接着，點點伸長，觸動一份心情，柔意深遠。

清水，微風，月光，絢麗浪漫，心泉甘甜，飛翔的白鴿，劃過無痕的天空，滄桑留給記憶，幸福留給懷念。

坐在紫嘟嘟的葡萄架下，擡頭看到傳說中的銀河。

是否彩霞燦爛了笑容，牛郎在雲中的鵲橋，而我在地下的渡水橋，都在等待相會的到來；是否夜色溼潤了記憶，你在夢裏，我在天涯。

穿行在夏夜，卻似寧靜的邊緣，有聲迴響，彷彿目睹飛鵲上天，去趕一個美麗的約定。分明我看到銀河細浪，有暗香輕飄，期待完美的鵲橋。

（二）

七夕，說是情人節，更確切的該是思念節，兩個相愛的人，用364天相望，換一天的相守，縱然是青春姣美，也將老了容顏，既便是朝霞璀璨也會夕陽變換，這樣的愛情說其偉大，不如稱爲折磨。

遠方蟬鳴蟲響，流蘇般的彌散着。如水的月光，穿過柳枝，落在橋上，一地斑斕。

你在湖尾，感受悠長，我在湖頭，寄出情話，一葉孤舟，何時進入你的港灣，等待是幸福，也是傷。

今夕，是否許下一個心願，今夕，是否連接上一個情緣，不知道這夜是否永恆。如果有來世，就算喝了孟婆湯，也忘不了這在水一方。

就讓七夕的夜晚，墜入夢幻心海。相見難，告別更難。

（三）

想起以前的歡聚，相比今宵的孤獨。愛不易要留一點空隙，彼此才能呼吸；愛不易不要讓我不能呼吸，有多少溫柔何必一次用盡。

有一種情愫，於此夜盪漾起伏；有一曲歌謠，於此夜婉轉飄渺。走在靜謐的石橋上，柳樹散發着淡淡清香。擡頭仰望，永恆只是一刻，記憶卻以終生。孤鴻一瞥花落去，繽紛不再。

因了傳說，美麗了七夕夜空。兩顆星，一座橋，年年輪迴，歲歲一次，浪漫成仙語。你我兩個人，也是一座橋，看似比他們近得多，指尖一碰，卻總是握不住。

天上雲海，有橋；地上湖水，也有橋。過往於虛幻與現實，有夢成不了。石拱橋下，雨巷何在？傘下的一襲白裙，了無蹤跡，殘留的丁香花味，今宵夜夢寒。

手有一支燭，未點；心有一管蕭，未吹。只是一轉身的距離，恍然隔世。手有餘香，心音繚繞，如果註定還有邂逅，我願化作佛前的一盞油燈，照明來世的緣路。

（四）

渡水橋不是鵲橋，無法渡我們相會。你在左岸，我在彼岸，湖水清清向東流，一樣有點愁。手無一樽酒，空對月，數春秋。

水中月，朦朧花，晚風輕拂綠柳條，山盟還在，一懷思緒，自難忘。月下多情應笑我，塵埃煙雲隨風去，偶有心語無人訴。

時間不早，月亮不老，靜美的月光下，有人在猜，牛郎與織女，今夜誰先睡？

靜靜的夜色裏，耳邊隱約傳來橋墩下柳樹旁一對小情侶的對話：

“你願意嫁給我嗎？無論貧窮、富有，無論疾病、健康？”

“是的，我願意！”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柳絲輕揚，伊人淺笑如水，倚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