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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你的耳力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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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講我們生而孤寂,所以我們總是落寞無依,就算身旁有人相伴,但最終還是要曲終人散,時間太過匆忙,可她講她有太多的事情想要辦,可是時光不許,用她自己的話講因爲她離開這個世界都是分分鐘的事。

借用你的耳力散文

同樣的處境與她相比,我還不夠灑脫,我還不夠光明磊落,我還不是那麼心胸開闊。她說不用想那麼多,她會把她的耳力借給我,教給我內心的聲音該怎麼聽——楔子

(一)

如果老友重逢我們會怎樣?喜極而泣還是直接抱頭痛哭,可是臨行前的通知和送別都被她省略了,那我還有什麼資格和理由說自己擔心她好久。

但我知道經久的彌恨已經不可能再是恨,而是在歲月的沖刷中昇華了,昇華爲離別後的無聲無息的想念和掛記。

高三下半年的時間對於我們來說總是那樣緊迫、慌張、讓人窒息,這種窒息感甚至牽扯着整個城市,而這一切又怎樣呢?與我有關嗎?

似乎我從那日之後突然就感覺我站在這個故事之外,這裏的躁動與我無關,畢竟我經歷過一次,畢竟我是復讀。

每當我內心深沉的時候總是會去墓前看看喬木珊,是的,她已經去世了,是去年的這個時候。

淫雨霏霏連月非開的日子,我沿着熟悉的路徑走到喬木珊的墓碑前,站在我每次來的固定位置,靜默不語,她照片上的笑容依舊如她在生前那樣真實,也許除去真實我已無法用其它更爲恰當的詞語形容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每次來總是滔滔不絕的講話,講以前我們的事情,抱怨邱瑤這個混蛋爲什麼突然離開,連聲招呼也不打,說我現在的狀況,說林波總是在電話裏調侃我,說他現在過得還好,可是有好幾次都是我說着說着就哭了,因爲我感覺我說的話喬木珊根本就聽不到。

所以後來在她的墓前我幾乎很少講話,應該說很少用嘴說話,我用的是所謂的意念,因爲我記起喬木珊生前說某位神曾經說過意念是有能量的,就像她借給我的耳力,是可以在思想間溝通的,即使那個人不在你身邊或者已經不在了。

所以我總是感覺這是喬木珊冥冥之中留下的讓我與她溝通的最正確的方式,雖然她不曾回覆我一句,只有照片上依舊不變的笑容。

但是我還是會安慰自己說她肯定聽得到,只是那邊的世界不允許向我們這邊發出任何信號而已,或者是傳播的速度太慢,就像我用的是電話的速度而她生活的太過久遠用的還是寫信的速度。

太多的自我安慰,說着說着自己就這樣信了。

在我將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從我右手邊的路徑上過來了一個素衣女子,不偏不倚的正朝着我站着的地方走來,步調均勻且緩慢,左手裏拿着一束潔白的百合花,雨水朦朧中她模糊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真實,但是我看不見她右手傘下遮住的那半張臉。

  (二)

她步調均勻的走到喬木珊的墓碑前將那一束百合花放到喬木珊面前,然後後退靜默不語的站在我的右手邊,此時此刻我終於看見她畫着淡妝的側臉,熟悉而陌生。

應該說我早已經按捺不住心裏的情緒想要對她說爲什麼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就離開了,爲什麼電話都打不通,什麼都沒有留下,就算是死了也應該像喬木珊一樣老實的將自己的遺體留下讓我來悼念,哪怕有封遺書也好。

可是爲什麼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終於因爲太過激動我一個字都沒有說,我真的想不出她有什麼苦衷將臨行前的通知和送別都被她省略了,那我還有什麼資格和理由說自己擔心她好久。

“你什麼時候來的?”終於瑤先開了口,溫潤的語氣中透露着異常的淡定從容,像是從來沒有離開我和喬木珊,從沒有離開過這兒一般,像是我們昨天下午剛剛見面今天約在這兒見面一樣,可是我與她知道我們已經有一年沒有見面了,甚至連一個電話一個簡訊都也沒有。

空間裏的動態絲毫沒有改變過,每次進去都想給她留言可是寫下好多之後卻一邊掉着淚一邊全給刪了,然後將這些話全部留在喬木珊的空間裏。

空氣裏分子離散的太過嚴重,似乎她剛剛發出的聲音也開始分稀,然後隨着雨水的包裹掉進了泥土裏,成了一句滋養埋在不遠處的泥土裏的喬木珊的問候。

於是我索性就將這句話摔在了泥土裏,沒有回答她,雖然這是將近一年見面後第一次問我的話。

這個季節的是雨的天下,我想它沒有理由不放肆,伴着打在雨傘上更加有節奏的“啪啪”聲,讓我們之間的氣氛顯得更加沉默。

“最近還好嗎?”邱瑤見我沒有接話所以又補充了一句。

我將一句話甩給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是昨天。”她重複的語氣使得這句話有了更深層的意義。

“爲什麼離開的這麼突然?”我接着問。

“哦,當時我媽說……”

“邱瑤,你別他媽的拿你自己都不信的話來敷衍我,我實在是聽不慣你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我的耳朵,你覺得我會信嗎?先問問你自己會信嗎?”我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雖然語氣不是很隨和,可是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只是邱瑤沒有看見,我壓低雨傘閉着眼壓住心中的怒火。

邱瑤對於我的這句話先是一驚,而後像是早就預料出我會說出這樣過的話變的沉靜,深呼吸後笑着說:“你變了,果真變了,真的變得如她一般了。”

對於這句話我們心照不宣。

  (三)

我轉身看着她,有些桀驁不馴般的看着她,想用眼神譴責她多月之前沒有道別就匆匆離去行爲,可是她反而笑了,笑得那麼釋懷那麼慷慨那麼大聲,倒是我在她的面前像抱着一大包怒氣不懂事的孩子。

這時的我什麼也不想說,我知道經久的彌恨已經不再是恨,而是昇華爲離別後的想念和掛記,以那樣灑脫的面容突然出現我在我的面前,讓我感覺對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時候。

總是想用生氣的方式給她點顏色看看,雖然她知道我已經原諒了她,但是我倔強的脾氣和秉性就是想要那一句道歉。

我指着墓碑上笑的格外燦爛的喬木珊質問邱瑤:“你知道當她離開的時候我有多難受嗎?我恨不得將自己的生命總時間再分給她點讓她在多活那麼兩年,我本以爲你會同我還有林波一起站在喬木珊的墓碑前一起哭個昏天黑地,可是爲什麼你偏偏在那個時間離開,爲什麼離開的時候連個屁都沒有放,如果你有什麼苦衷不能說,但是作爲你不錯的朋友,就算沒有權利知道你去了哪,但是我總有資格知道你還活着吧?你知道我有多少個日夜爲打不通你的電話哭溼了多少個枕頭嗎,你知道我有多委屈嗎?聽我訴苦的只有林波,我恨不得再出一次車禍將你們這羣混蛋忘得一乾二淨!”

我說完這些話之後感覺耳邊還有回聲,像是我的耳骨裏還在震動,我知道這是一年來做夢都想對邱瑤質問和說的話。

是的,去年高考結束後,我們決定出去狂歡,結果出了車禍,林波同我當時受了重傷,醒來的時候,只有爸媽陪着我。

因爲喬木珊已經去世了,等我醒來後已經火化,說是臨終心願是要我選擇自己想要走的路。

終於那年的高考成績作廢了,因爲我與爸媽報考志願的時候發生了爭執,我想遵循喬木珊的意願選我喜歡的專業美術,我想當一名畫家。

可父母覺得我應該安安穩穩的像他們一樣當名老師,按我以往的脾性早就聽了話,不反抗。可是每每想起喬木珊對我的鼓勵,甚至連遺願都是叮囑我要順從內心。

我還怎麼騙自己,索性志願也沒有報,當時我爸就給我一個響亮的耳光,那是他第一次動手打我。

但是最後爸媽還是妥協了,所以我今年要報我自己喜歡的大學專業。

而邱瑤全家不知爲什麼消失不見,說是出國了,直到現在她纔回來。

  (四)

“對不起,佳琪,真的對不起,這一切我都明白都知道,這次回來我也是想告訴你答案的,給你一個離開的理由。”邱瑤目光堅定的看着我。我沒有半絲表情,等着她想要說的答案說:好!你講!”

這個時候邱瑤的電話突然響了,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然後臉色很嚴肅的接起了電話,只是聽到那麼簡短的幾個字:“喂。是的,見到了。恩,好的。”

掛掉電話後她沒有提及是誰,我也沒有問。

“佳琪,我現在有事得先回去,晚上的時候再打給你,我先回去了。”看着她着急的樣子我點頭示意,得到我的默許之後她轉身離開了,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和急速的步伐我想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說實話關於剛纔的電話裏到底是誰打來的我是想要知道的,但是她既然不讓我干預索性我也就什麼也不過問了,如果她想說一定會告訴我的,她會回來已經是給我最好的.禮物了,我試圖用這樣溫暖的話安慰自己。

我站在喬木珊面前笑着對她說:“你說呢?”

她仍舊靜默不語,可是我感覺她的面容笑的更加燦爛了。

晚上我等到十一點,等來的不是邱瑤的電話,而是她發來的短信,內容簡約:明天下午老地方見。

我回復“好。”放下手機剛要睡下,就來了電話,我以爲是邱瑤,卻是林波。

突然想起來還沒來得及通知林波,於是開頭第一句話就是:“邱瑤回來了。”而同時電話的那頭傳了了近乎相同的話“她回來了?”

“是,今天剛剛見到,可你怎麼知道?”

“我收到短信說明天下午老地方見。”

“是的,我也收到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現在我就下樓開車回去,先掛了。”林波掛了電話。

這晚我一夜未眠,預感明天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五)

那日下午我同林波來到我們的老地方,學校不遠處的沙灘。

看到不遠方有兩個人影,邱瑤和另外一個人,我徑直的走上前去,眼睛裏已經含滿了淚水卻忍着就是不想讓它流出來。

走到邱瑤的身後的時候,那個人終於開口講:“你們來了。”

林波驚愕:“喬,喬木珊,你不是......。”

我根本就沒有看清她的面容,我的眼淚早已浸滿眼眶,也許是着急也許是氣憤,反正充滿了各種激動的情緒,這樣的情緒致使我的右手狠狠的給了喬木珊一個耳光,一個響亮的耳光。

至少比我爸打我的時候要響亮。

林波什麼都沒說,因爲他知道我都經歷了什麼,我們都是怎麼過來的,四個人最後落得只有我和在另一個城市念大學的他還聯繫着,他擺出一副過得的確很好的樣子,還時不時打電話來問及我的情況給我加油打氣。

只是當我們不經意間提到喬木珊和邱瑤的時候都會不約而同的將嘴裏的話戛然而止,然後彼此靜默,過一兩分鐘之後他總是有岔開話題說一些比較有趣的事情或者是再以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之類的話結束。

因爲他知道如若再談下去我又會在電話裏哭個沒完沒了,當然我也知道他也會紅了眼眶。

喬木珊制止了將要攔住我的邱瑤,終於淚水再也忍不住的在我的臉上一瀉而下,滾燙的,灼熱的。

“你以爲你是誰呀?怎麼可以說走就走,怎麼可以!”那聲音歇斯底里的從喉嚨中喊叫的幾近完結,我從未覺得我的聲音這麼蒼老無力,像是聲帶漏了風。

“佳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喬木珊一邊哭一邊幫我擦眼淚,然後緊緊的抱着我。

“如果當時我不假裝真的死去,你會按照我的意願遵循自己的內心嗎?”喬木珊說。

“我......。”我竟回答不上來,的確如果不是喬木珊的遺願,我承認我會做一個聽爸媽話的乖孩子,老老實實的去做一個老師,會將自己的夢想深深的埋葬。

畢竟我是那麼的聽話,不倔強,不懂得反抗。

“所以現在我把我的耳力借給你,你一定要......一定要聽從......要聽從自己的內心。”喬木珊說完之後,暈倒在我的懷中。

我喊她的名字,可是沒有迴應。

我問邱瑤怎麼回事,邱瑤說:“去年我們出車禍的時候,我和喬並沒有受什麼傷,比起你和波的傷勢要輕得多,可是卻在檢查過程中查處喬得了一種病,解救的方法是要用另一個人的血換給她,要血型匹配纔可以。”

我的淚水已經模糊了眼睛,哽咽着說出:“她怕我會換給她,所以才離開的是不是?”

“對。你們的血型是罕見的並且匹配,這我們都知道,所以喬拜託我要我把她帶走,正好我爸媽要出國,所以就......,本來打算治好了就回來,治不好就不回來了,可是她還想看看你們,我們就回來了。”瑤流着淚講。

瑤講着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那個夏天,三年前的那個夏天,我們剛剛分班,好多的同學都不認識,我在認真聽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紙團從身後飛過來,砸到了我,我回頭看看,沒發現是誰,撿起紙團打開一看,上面寫着:嗨,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使嗎?

以前我不信,現在我信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