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夢爲馬的詩人-散文

海子說：和所有以夢爲馬的詩人一樣……

我閉上眼瞼，朦朧間見你騎着棗紅的駑馬，款款而來……是你，你便是那“以夢爲馬”的詩人中的一個。

你“吾十而五至於學”；你在魯國師於師襄子，嶄露頭角；你杏壇受學。生活穩定而舒適；你不惑之年……

你彷彿不需要夢想，不需要“以夢爲馬”。你的生活穩步走着，如同指針一般。也許正如指針一樣，你的生活只在圍着自己轉着，你好不屑。只因你仍有個夢，一個可能是駑馬，可能是“的盧”的夢，夢縈你魂。

正“知天命”的你終於被馱上了夢想的馬，周遊列國，爲大仁大義的夢想播撒華夏。你的夢是匹駑馬，至少當時所有識馬之人都認同這一觀點，是的，你騎着它。它長長的鬃毛給人拖冗之感，它那瘦弱的四肢讓人心生纖纖，它那尖尖的小耳朵耷拉着，喪氣極了。可你卻騎着它遊列國，說君主。

長沮、桀溺看到你和你那匹駑馬，當即不屑地對子路說：“那馬大去之期不遠矣。奉勸那魯孔潛心養性，隱居深林罷了！”那語氣好不滿。他們那眉頭也皺縮着，抿了抿嘴，似是絕望地搖搖頭。長沮、桀溺，你們否認的是這匹駑馬，還是否認自己心中那對局勢明瞭的惻隱呢？子路告之於你，你輕輕撫弄着棗紅馬的頭，像是對馬說又像是對自己說：“你是我夢想的馬兒，哪怕再羸弱也只有你能伴我周遊列國。只有你能馱着我走很遠很遠……”

漠漠的風沙卷着，彷彿浮雲一般流得很遠很遠，你便從那兒來，牽着“矮頭小馬”。那紅馬亮起最豔的顏色，近看只是那樣弱質纖纖的身影。於是，馬和你走進了衛國——

你牽着那駑馬向侍衛求見衛靈公。你情深意切地懇求着，全然不囿於風霜老人的那點微薄的`尊嚴。可那侍衛卻不顧，硬生生地拒你於門外，你撫摸着駑馬的臉頰，兩眼濡滿了淚水。那馬彷彿有靈氣似的，明亮的眸子汪汪然，葉着你的哀韻。你默默牽起馬兒，舉步走，略有遲疑地回首，卻又堅定地往前走了。因爲你手上還緊握繮繩，緊握着馱着希望的馬兒……

你和馬相依爲命，走過大江南北，來到了齊國的疆域。舉目望去，樹木蔥蘢 ，草木榮榮，溪流潺潺，好一派青春的氣息。你滿眼笑意，呷一口溪水，滿心歡喜。那馬兒也歡愉起來，把滿身馱着的疲勞都甩乾淨。

你把你周遊列國的馬兒暫且安頓在宮外，拜見齊王，想以仁義說服齊王，做齊王身邊的仁義禮教宣傳、教化的一官半職。可世事不從人願，齊王身邊的晏嬰堅決不接納你，三番四次阻礙、打斷你遊說齊王的話。你顰蹙、垂瞼、低眉，微微地憤懣着，卻又不好正面衝突。只有在面對着馬兒的時候，你才向它低語。但細語後，你又總喃喃道：“你是我夢的馬兒。有你，我不會丟失我的夢……夢啊……”

次日，你便又長篇大論地闡述着“仁義治國”的理念。那齊王受晏嬰的矇蔽，狠下心來拒不收你爲官，不接納你那治國之道。你失望地回到馬兒身旁。牽着那馬兒的你走近城郭，只嘆那國君被“牆”隔了心房……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多少個年頭過去了，你被所有的國君拒絕了。於是，你牽着你的夢的馬兒，問道：“你真的弱嗎？”迴應你的只有馬兒的“嗚嗚”聲。於是，帶着遺憾和不滅的夢，你魂歸泗水。你可知你逝後，那馬兒也如人們設想的那樣，死了。但只有它知道，它不是周遊列國積累成疾，而是你不在了，它何去何從。

海子又說：和所有以夢爲馬的詩人一樣……

你騎着那夢想的馬兒穿梭歷史，走到所有人的身旁……

這時，你我才恍然：你那夢想的馬兒是那時的駑馬，但它是現在、未來的騏驥，一躍便千里……

你是詩人，以夢爲馬的詩人，總是騎着那棗紅色的馬兒，把“仁”、“義”的大夢融進中華民族的文化中，融進華夏子孫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