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夫人城到米公祠散文

也許是蟄居小縣城太久了，我就老想着要去天高地闊的襄陽城裏透透氣。5月9日，星期六，剛步入夏季，風和日麗，並不炎熱，難得的出行好天氣。八點鐘，睡到自然醒，洗漱一番，拎個坤包乘車東去。

在襄城汽車站攔一輛的士去夫人城，的士司機輕描淡寫地說：“那地方有什麼好看的？我幾乎天天從那經過啊！”我說：“去年辦了旅遊年卡，再不去看看卡就到期作廢了。”司機笑道：“不知是五元錢還是十元錢門票，你有卡就不需出錢了？難怪有人說，旅遊就是到別人活膩的地方去！”的士司機每天穿行在襄陽樊城市區，對司空見慣的名勝風景不屑一顧，也是太自然不過了。

出租車駛過西門護城河，拐到漢江邊老城牆那裏，司機耐心細緻地對我說：“你看，到了，城牆角上那一尊夫人塑像就是了！米公祠就在江對岸，你從這小北門碼頭坐輪渡到對面千福碼頭下船上岸，就是米公祠大門了。”下車我付了5元車費，就興沖沖地走近了那鐫刻着“臨漢門”三個繁體字的古舊城門，仰望城內大門上方“北門鎖鑰”四個金色大字，不由地讓我生出無限遐想來。這“鐵打的襄陽”的確固若金湯，易守難攻，耐人尋味。

準備買門票，卻發現門口的售票窗口沒人值班，門虛掩着，一老人說，這裏不像外地5A景區那樣擠得水泄不通，都是近處居民趁週末天氣好在這散步。只見一塊牌子上寫着夫人城的名字由來：晉朝駐守襄陽的將領朱序之母在大敵來臨之前巡視城牆防禦設施，覺察西北角不牢實，遂率女僕家奴和城中婦女緊急加固，最終幫助兒子守住古城，傳爲美談。

厚重的城磚因爲歷經千年風雨而顯斑駁，沿着蒼苔斑駁的階梯登上城牆，首先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城樓，裏面展覽有歷史圖片、新城建設風貌以及襄陽舊城佈局微縮景觀沙盤。昔日重兵防守，藉助漢江天險抗擊敵軍的城牆，成了和平盛世時期市民遊客登高攬勝、撫今追昔的絕佳勝地。

沿着寬闊的城牆向西北角備受景仰的韓夫人像走去，漢江浩浩湯湯，靜水流深，船隻往來，莊重的.一橋，典雅的二橋，嫵媚的三橋，都清晰可見。南城北市的規劃格局，保留着古城風貌。承載着火車汽車飛馳而過的一橋，見證了太多的滄桑，通車二十餘年的二橋、新近竣工的三橋，則更多經歷的是鄂西北日新月異的發展。帶着閒適的心情，暢遊這“南船北馬，七省通衢”之地，眼前一亮，耳目一新。有外地口音的遊客三三兩兩地邊拍照邊閒聊，小孩子撒歡，大人們沉穩，麗日晴空下一派和諧歡快景象。

朱序之母韓夫人塑像，靜立城牆西北角，不卑不亢，凝望遠方，彷彿以大無畏的氣魄助兒迎戰來犯之敵。對韓夫人上香膜拜的遊客亦不在少數。我緩緩地往城下走去，不遠處昭明臺鐘鼓樓、北街仿古一條街，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古城的中軸線煥發出了生機，昔日軍事重鎮，今朝經濟中心。

小北門碼頭的喇叭聲不斷招呼過江的人們，我疾步坐上了輪渡，漫江碧透，高樓橋樑，城牆綠樹，車輛船舶倒映水面。客艙內預備有橙色救生衣，窗明几淨，江風徐徐，乘客不多，隨意落座，不像八十年代在武漢讀書時外出坐輪渡那樣擁擠嘈雜的令人窒息。想想也是，時間過去將近三十年了，我也從青澀的學生娃步入了中年，襄陽列爲省域副中心城市，出行環境大有改觀了。漢江兩岸已建成了休閒觀光帶，古渡、古碼頭與底蘊濃厚的夫人城、米公祠相映襯，成爲了襄陽一大最耀眼的景觀。

上岸後就是樊城，臨江坐落的米公祠迎迓遊客。那天正逢“荊楚翰墨紅五月書畫展”，紅底黃字的橫幅懸掛在米公祠正門上方。步入大門，好一個清雅幽靜、翰墨飄香的寶地！草木繁茂，濃廕庇日，亭臺樓榭，掩映其間，雕樑畫棟，飛閣流丹。院中立有一座精緻的六角亭，名爲“潔亭”。米芾作爲北宋四大家，一生以潔癖、愛硯、嗜石爲三怪。庭院中兩塊石碑，西側刻着“米家山水”，東側刻着“米氏故里”，正面屏風上掛着一幅線刻米芾雕像拓片，兩側配的對聯是“衣冠唐制度，人物晉風流”。堂上匾額爲“顛不可及”四字，反映了米芾做事做人的認真執着程度。兩邊的柱聯是“與孟鹿門號兩襄陽，書傳千古；共蘇黃蔡稱四鉅子，顛壓三人”。寶晉齋的東面的一處院落叫“石苑”，裏面是一些碑刻作品，題材有古代名人書法，也有當代書法家的作品。西側是一個精緻的園林，叫“西苑”。曲橋亭榭點輟其間，澄波漣漪；數條錦鯉擺來晃去，悠然自得。在這樣一種環境中，確實能引起人們思古、訪古之幽情。“寶晉齋”後面是一幢氣勢恢弘的二層高樓“仰高堂”，取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意。這是襄陽書法家協會辦公的地方，經常舉辦有份量有影響的書法作品展，培養着有潛質的年輕一代的書法家。這個紅五月剛好也安排了一些書畫新秀以及資深名人的作品展覽。每幅作品風格迥異，氣韻生動落墨間，姿美形生連畫意。或清新淡雅，或濃墨重彩，或鐵畫銀鉤、力透紙背。鬧市裏有這麼一處蔥蘢雅緻的書香勝地，實在難得！

有人說，人生至少有兩次衝動，一次爲了奮不顧身的愛情，一次爲了說走就走的旅行。我半輩子也沒有遇到那值得奮不顧身的愛情，但卻可以安排這說走就走的旅行。這次旅行，不理會繁雜的瑣事、紛擾的名利，恣意放飛心情，自由自在地去體驗，一個城市、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