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無處不在散文

一日深夜，因冷食致肚痛難忍，驟然醒寤，腹內大有翻江倒海之勢，只好伏在牀榻勉強支撐，神思恍惚迷亂。忽而憶起與我同病相憐的書法家張旭，他的《肚痛帖》的內容是：“忽肚痛不可堪，不知是冷熱所致，欲服大黃湯，冷熱俱有益。如何爲計，非臨牀。”

這是張旭肚痛時自診的醫方，爲生活瑣事書牘。古人也並不古板，倒是着實有趣。這就是藝術家吧，能在瑣碎的生活中提煉美質，化平淡爲神奇，即使不懂書法的人也有欣賞能力，也能感受到一種動力的美感。之前上書法課時，特別不解，爲何內容是如此尋常的瑣事也能成爲傳世名帖呢？而今覺得正說明他們將書法融入到自己的`生活，行走坐臥都離不開書法。他的草書揮毫落筆如煙，氣韻靈動，張揚恣肆間又符合傳統法度。有些事物當初不懂得，可能會在不經意的時刻喚醒我們的記憶，觸動了我們，彷彿與古人相知相通。

王獻之的《鴨頭丸帖》不過寥寥幾字，鴨頭丸，故不佳。明當必集，當與君相見。鴨頭丸是一種利尿消腫的丸藥，看似不等大雅之堂，這相當於現在的小便條，無意而作流傳下來成爲了佳品。諸如王羲之的《奉橘帖》、楊凝式的《韭花帖》和懷素的《食魚帖》都是再日常不過的事。原來書法到了極致，就脫離了雕琢的匠氣，自然到不講究技巧，意境處盡得風流。

可以和張旭相比擬的就是歐陽修的逸聞趣事，他有的文章竟然是在廁所中寫成的，在《歸田錄》中有記載，“餘平生所作文章，多在三上，乃馬上、枕上、廁上也”。他們把生活過成了藝術，彷彿是生活在我們身邊的普通人，更覺親切可愛。

這些不足爲外人道的事，在他們這裏就變得不同，我欣賞的是他們的生活態度和方式，不單純關注藝術本身，而是賞其畢生行徑都不離開藝術。